一番吵吵鬧鬧後,本就有孕的賀三小姐,因此胎相不穩。
安王震怒,將這個自己從前最寵愛的姬妾,直接扔到了莊子裡,任其自生自滅。
得知這個消息時,秋意有些被嚇到。
「王爺從前那麼寵愛玉姨娘,沒想到翻臉無情時,居然這樣可怕。」
我點頭:「三妹妹如今懷有身孕,雖說還沒有名分,可到底這個孩子珍貴。而王爺成婚多年,一直沒有子嗣,這也是最讓人詬病的地方。」
故而,子嗣對於裴君牧而言,是遠比喜歡的女人還要重要的。
坦白說,是沒有可比性的。
13
賀月瑤有孕,因此格外得寵。
所以當她向裴君牧求情,說要解了我的禁足時,他心中雖有不滿,可到底還是同意了。
她讓我去見她,我去了。
賀月瑤一見到我,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宋聞君喜歡你又怎樣?到底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書生,如今我懷了王爺的孩子,日後怎麼著也能成為貴妃,那才是真正的恩寵!」
我點頭,可謂極其恭順。
無論賀月瑤怎樣出言折辱,我都不會紅臉,比起先前的賀月漪,我還要恭敬和忍讓。
直到賀月瑤覺得無趣,讓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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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遠遠就瞧見站在假山後的那個人,秋意同我對視一眼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立刻露出了一副心疼的模樣。
她伸手輕碰著我的臉,像是在抱怨:「賀三小姐太過分了,怎麼說你也是安王側妃,按照身份,可比她尊貴多了!」
我無奈笑笑:「她如今懷有身孕,王爺又寵愛她,咱們不就得忍著嗎?」
秋意撇了撇嘴,還是有些難過。
「可是您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就算他日……嗯,按照今日您在王府後院的地位,隻在一人之下,他日也未必比賀三小姐差的。」
「那可不一定。」我搖頭。
秋意不解,追著詢問:「難不成,是有什麼奴婢看不懂的嗎?」
我伸手輕撫著小腹,然後笑著說:「三妹妹有孩子,若是生下男孩,那地位就大不相同。她和大姐姐都是賀家嫡女,大姐姐雖然佔了個長字,可到底無所出。」
「但她們是親姐妹,這個孩子,應當也會記在王妃名下吧?」
「那也不一定。若是當真咱們王爺即位,有了這唯一的皇子,身份可就大不相同。三妹妹難道就願意永遠屈居人下嗎?若她也想要後位呢?有皇子在手,未必不成。退一萬步說,皇子給了大姐姐,可到底血脈親情擺在那裡,縱然大姐姐養大了皇子,可是這個孩子,究竟會認哪個娘呢?」
秋意立刻接話:「那自然,是親生的娘了。」
說罷,她同我會心一笑。
離開前,我走到池塘邊,輕笑開口:「這雨天路滑,若是一個不小心摔了下去,小命都得丟掉呢。」
秋意點頭,攙扶著我離池塘遠了些。
「是啊,若是身懷六甲的人,那必定就保不住孩子了。」
說完後,我就和秋意離開了這裡,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與此同時——
一直都站在假山後面看熱鬧的賀月漪,此刻眼中沉思不斷,接著轉身就去了賀月瑤的院子。
半晌,她黑沉著臉,氣衝衝地從賀月瑤院子裡出來。
14
「姑娘,您猜得沒錯。王妃的確去見了賀三小姐,我使了點銀子,探聽到的消息,是王妃去問賀三小姐,關於這個孩子,是否會放在她名下撫養。賀三小姐顧左右而言他,瞧這樣子,十有八九是不願放手。然後,兩個人就吵了起來,王妃直接氣跑了。」
秋意將打聽到的消息一字一句都告訴了我。
我點點頭:「意料之中。我這三妹妹,自幼被阿爹和嫡母嬌養,又怎麼甘心屈居人之後,哪怕這個人是自己嫡親的姐姐。可一旦涉及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就算是再好的姐妹,也是會反目成仇的。」
所以啊,人性很可怕,經不起半點試探。
故而,當賀月漪派人讓我去見她時,我提前洗漱了一番,又帶著一早準備好的東西,去了她的院子。
我到那裡時,賀月漪正捏著手裡的香囊,有些出神。
那香囊我是認識的。
嫡母從安國寺裡求來的,裡面除了花瓣,還放了一張開過光的符,能夠庇佑人一生平安順遂。
賀月漪和賀月瑤,一人有一個。
而她們姐妹愛好相同,連著在裡面放的花瓣,也是一樣的。
見我來,賀月漪將手裡的香囊放在桌子上,接著轉身看我:「禁足了這些時日,王爺不去看你,日子很難熬吧?」
我低垂著腦袋,一滴清淚從臉頰劃過,顯得十分無助。
見此,她眼中露出一絲暢快。
然後站起身,用帕子替我擦掉了眼角的淚,輕嘆了一口氣,倒是難得溫柔。
「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子的姐妹。如今宮裡面……你並非不知道,而那些官員,也不知往咱們王府裡塞了多少女子,我們姐妹三人若再不齊心協力,可就真的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所以啊,當姐姐的,總也得想辦法幫你重新得到王爺的寵愛才行。」
我愣住,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姐姐,你當真願意幫我?」
賀月漪笑得溫柔,牽著我的手坐在桌旁。
「我們雖多有不睦,可一致對外,這也是為了咱們賀家。所以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不是嗎?」
說罷,她就將一早想好的計策告訴了我。
無非就是等到後院花開,她作為當家主母,會尋一個賞花的由頭,在後院辦一場賞花宴,到時候讓我盛裝打扮,出現在裴君牧面前。
我聽完,自然是感激涕零。
而一早得了消息,知道我來見賀月漪的賀月瑤,也終於來了。
聽到下人來報,賀月漪眉頭微蹙:「她怎麼來了?」
說完,賀月漪還是起了身,親自去院門口接這個妹妹。
屋內很快就隻剩下了我和秋意。
秋意點點頭,立刻將袖口裡的東西遞給了我,我將目光落在那香囊上,早就練習過無數遍的動作,保證我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完成。
所以等到賀月漪和賀月瑤走進房間時,我就已經做好了自己要做的事,坐在桌子上喝著茶,倒也很愜意。
賀月瑤一見到我,眼裡就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厭惡。
「大姐,你怎麼什麼人都往院子裡放?」
畢竟才剛想拉我當同盟,如今被自家妹妹拆臺,賀月漪臉色到底是有些難看的。
「畢竟是自家姐妹……」
「什麼自家姐妹?我可隻有你這一個姐姐,莫要胡說。」
賀月瑤想也不想就打斷了她的話,自顧自走過來,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個香囊上。
「這是母親給咱們的,你怎麼不好好保管,萬一丟了可怎麼辦?」
說話間,她又看了我一眼,還將腰間的香囊取下來,細細看著。
仿佛我會覬覦這個香囊一樣。
我無言,看著賀月漪伸手拿過那香囊,我也立刻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了這兩人。
賀月瑤冷笑一聲:「還算你識趣!」
可還沒等她坐下,站在我面前的賀月漪,就突然間崴了腳,差點連帶著將賀月瑤撲倒,好在丫鬟們都眼疾手快,護住了賀月瑤。
就是他們手裡的香囊,都因此掉落在地。
我一早便盯著,所以在裙擺之間,有些阻礙看不清時,我迅速伸腳踢了踢香囊,調換了這兩個香囊的位置。
賀月漪站穩後,彎腰將香囊都撿了起來,然後將距離賀月瑤更近的那一個,遞給了她。
「大姐,你走路也不小心一些,若是撞到我,讓我動了胎氣可怎麼辦!」
不得不說,賀月瑤有時說話實在是太欠揍了些。
因此連自己嫡親的姐姐,在這一刻都掩飾不住內心的怒意,隻是咬牙忍著,畢竟這個孩子怎麼樣,都不能死在自己手裡。
15
賀月漪的賞花宴,原本早早就要開始籌辦的。
可我身子不利索,昏昏沉沉好些天,直到大半個月後才恢復。
為此,在我好不容易恢復後,賞花宴開始了。
賀月瑤很不滿。
「她不能參加就算了,大姐,你什麼時候對一個庶女,都這般好顏色?」
當著後院所有姨娘的面,賀月瑤是一點不給我和賀月漪留面子,訓人的模樣,那叫一個疾言厲色。
賀月漪眼神暗了暗,便指了指雨後的池塘:「三妹妹,我記得你一貫喜歡賞荷,今日這荷花開得正好,可以多瞧一瞧。對了,辭兒,我記得你也喜歡,可以一起去看一看。不過三妹有孕,你得多攙扶著些。」
她說這話時,是自己都抑制不住的快意。
故而並沒有看見賀月瑤在聽到這話後,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尤其對上賀月漪的目光,她眼神冷了冷。
那封匿名送至她院子裡的信,說明了今日的所有計劃,自然也包括池塘旁那一塊容易滑倒的泥土地。
對於這個嫡親的姐姐要害自己。
賀月瑤,起先自然是不信的。
直到這句話說出口——
三分疑惑成了七分,而賀月漪又在不斷催促,她心裡自然有一杆秤。
賀月瑤臉色極其難看。
我手還未曾搭上她,她就拍開了我的手,轉身朝著涼亭走去。
「我已經不喜歡看荷花了,還不如坐著,賞賞這滿院子的牡丹。我倒是覺得這牡丹,比荷花好看太多。」
這話,赤裸裸地就是在挑釁。
賀月漪臉色那叫一個難看,提著裙擺轉身同樣也往涼亭走去,聲音很冷:「原來三妹妹這麼喜歡牡丹,那看樣子也喜歡我這個位置了。」
有時候話說得太直白,那就是真生氣了。
賀月瑤聽到這話,起先隻是愣了一下,隨即心念一動,竟然沒反駁。
賀月漪心裡的怒火更是掩都掩不住。
我看著坐在涼亭裡的兩人,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竊竊私語的姨娘們,當即提著裙擺走過去,伸手扯了扯賀月漪的衣袖:「姐姐,你別和……」
「一個小娘養的,誰允許你碰本王妃了!」
她罵不得賀月瑤,就借著這個機會,直接將滿腔怒火都對準了我。
隻是有時候指桑罵槐。
被罵的那個人,也是會不開心的。
賀月瑤當即就站了起來,冷笑開口:「大姐,你怎麼動這麼大的火氣,也不怕傷著身子。」
我依舊還想拉賀月漪。
其實,若我不動,她或許還能忍下這口氣,至少不會有所動作。
可偏偏我碰到她的袖子,賀月漪就會更加生氣。用力扯著胳膊,隻為了不讓我碰,而動作一大,借著寬大的裙擺遮擋,還有秋意擋著視線,我緩緩伸出腳,賀月漪往前一步,結果卻被絆倒。
而這一次,丫鬟們並沒有走上涼亭,所以沒有人能夠再扶住她。
賀月瑤,就這麼被撞得跌倒在地。
若隻是撞了一下,或許也還沒有那麼嚴重。
可偏偏這半個多月裡,賀月瑤日夜佩戴著的香囊裡,放著對有孕女子極其有害的麝香。
那麼這個孩子,經此一遭後,想要保住,就很難了。
16
眾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看見賀月漪和賀月瑤發生了爭吵。
而我試圖勸架,反倒被罵了。
結果兩個人爭吵間,賀月漪卻突然摔倒,直接撞倒了賀月瑤,連帶著這個還未滿三個月的孩子,也因此流產,甚至賀月瑤今後再也不能有孩子。
如果單單隻是因為如此。
賀月漪也可以說自己是無心之失。
但,賀月瑤的香囊裡,偏偏就被查出來了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