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楓追著車子跑:「沈心嵐!我他媽弄死你!」
陳江楓的人追著我的車子射擊,還好他的車裝的是防彈玻璃。
躲過了槍林彈雨,我將陳江楓的人狠狠甩在身後。
我開著疾馳的車子行駛在雨夜的街頭,和盛栩開的超速的跑車擦肩而過。
擦肩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車輪濺起的雨水模糊了車窗,也模糊了他心急如焚的側臉。
7
我將車子丟棄在半路,乘上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另一座城市。
在這個世界,我對一切陌生。
壓抑肅殺的成長環境,也讓我無法對任何人信任。
即便盛栩對我很好,但我深知他愛的人不是我。
與其有一天讓他發現我的虛假身份,還不如盡早離開比較好。
我能這麼快接受穿書的事實,是因為我早就想逃離現實,逃離那個殺戮的世界。
我在原本的世界裡身不由己,在這裡我或許可以做個正常人。
我曾羨慕在街邊開花店的老板娘,羨慕在圖書館看書的女學生,羨慕朝九晚六的白領。
我在新的城市,賣掉了盛栩送我的項鏈,用這一大筆錢去開了一家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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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於盛栩,新聞上很少有他的消息。
他也許會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沈心嵐吧,但這都與我無關了。
一個穿著附近學校校服的娃娃臉女生,經常會在放學之後光顧我的店。
「姐姐,你太會搭配了,這束薰衣草單看平平無奇,被你和黃色的艾菊花這麼一搭,冷暖色互補,太好看了。」
經過多次聊天,知道她的名字叫小艾,是附近中學的學生。
她和我截然不同,她是在愛裡長大的小孩,眉眼間都是對世界的憧憬。
有時候她會從家裡帶來便當給我,笑得眉眼彎彎:「姐姐一定不能拒絕,這是我姥姥做的,真的很好吃。」
我愕然,對別人表達的善意有點手足無措。
她走後,我將她的便當丟入垃圾桶裡。
在第 N 次她送來便當的時候,我遲疑著,打開了蓋子,聞到了濃鬱的飯菜香。
或許這個世界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
8
某天,有個打著唇釘的小混混來到我的店裡。
一進門就讓我給他隨意打包一束花。
他站在門邊接打電話:「她真的超好騙。我待會兒就把她帶過去,讓哥幾個也嘗嘗鮮。」
我將花打包好遞給他,他接過花,朝外招了招手:「小艾!」
我抬眼,小艾一路小跑過來,羞澀地接過他手裡的花。
看到我,小艾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姐,他是我的男朋友,鄭成。」
鄭成將我從上到下打量,扯開嘴角:「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玩?」
「不了。」
眼看著小混混摟著她消失在街角,我咬著牙告訴自己別多管闲事,平靜的新生活才剛要開始。
但我回頭,瞥了一眼桌上的便當盒,還是忍不住跟了出去。
小混混將小艾帶到了一處城中村的民房裡,狹小的樓道潮湿無比。
一處緊閉的房門裡,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和女孩子隱約的哭泣聲。
我敲門,門裡安靜了一會兒,裸著上半身的鄭成來開門。
看到是我,他拉開門,笑了:「喲,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看到小艾半身赤裸地躺在沙發上,哭著衝我大喊:「姐姐快走!」
我衝小混混笑笑,抬起腿朝他的命根子狠狠地踹了一腳。
鄭成猝不及防,痛得直接跪下,叫得撕心裂肺。
他身後的幾個小混混一下子衝了上來。
我拿起一旁的實木凳子朝其中一個的腿部砸去,瞬間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他慘叫著扶住腿倒在地上。
其他兩個混混面面相覷,一起衝上來就要拽住我。
我側身躲過他們的攻擊,一掃腿,再起身抬腳朝他的面門猛踢,兩人就全都倒地不起了。
收拾他們這些混混,壓根不費力。
我將小艾的衣服穿好,牽著她往外走。
鄭成疼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還要繼續威脅。
「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陳江楓,他是我大哥。
「你他媽死定了。」
9
將小艾送回家,叮囑她以後別再輕易相信這些男人的鬼話了。
她哭著道謝,眼裡卻對我多了一絲恐懼。
我理解,一個在溫室裡長大的孩子,看到殺氣這麼重的我,會害怕是正常的。
「報警吧,以免他今後還來騷擾你。」
小艾哭著搖頭:「不能報警,如果報警,那同學們都會知道我……那我就沒臉活下去了。」
我伸出手想觸摸她的臉安撫她,她卻一臉驚恐地躲開了。
我放下手,說道:「早點休息。」
我轉身離開,她叫住了我:「姐姐,你小心鄭成……」
「嗯。」
鄭成隻不過是陳江楓底下的一條狗罷了。
恐怕連陳江楓的臉都沒見過,就隻會仗勢欺人。
陳江楓管理這麼大的幫派,又怎麼可能會管這麼小的事情。
但我還是想錯了,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當我的店半夜被砸的時候,我從夢中驚醒。
我從二樓往樓下走,鄭成帶著一群小混混砸了我的店。
「把她衣服給我扒了!臭娘們,你害老子斷子絕孫,老子讓你生不如死!」
人一下子來得太多,全都帶著大砍刀。
樓道又小,施展不開,我的勝算不大。
我退回二樓,拿起陳江楓的手槍,熟練地給手槍上膛。
我舉槍對著樓梯口:「趕緊滾,我不想傷人。」
鄭成笑了:「用玩具槍來唬人?當我傻呢?」
他抬手,身後的那群小混混就舉著砍刀朝我劈來。
我扣下扳機。
砰——
殺人我從未失手。
但我故意射偏了,衝在前頭的混混被打中左腿。
鮮血流了一地,幾個混混嚇得屁滾尿流。
我連夜離開了這座城市。
混混身體裡的那枚子彈的彈殼,有陳江楓特殊的記號。
彈殼被送到陳江楓的手裡,陳江楓很快就知道了是我。
他無比囂張地公布了一條視頻,喊話盛栩:
「盛栩,你的女人殺了我的手下,我會讓你十倍償還。看你找人的速度快,還是我殺人的速度比較快。你若慢了,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哦,對了,這回我會將她分成若幹份,你可能會找得比較費勁哦。」
他是會造謠的,我隻是正當防衛,人壓根沒死。
滿世界都是對我的追殺令。
我女扮男裝,戴著口罩,想乘坐夜間的船前往東南亞。
但我剛踏上船,就被人用槍抵住後腰。
腰間突然被人往後一撈,盛栩溫熱的唇就懲罰式地落在我的頸間。
「你讓我找得好辛苦。」
我倒吸一口冷氣,轉身想將他擒住,卻反被他擒住雙手,將我抵在牆面。
「我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留在我的身邊,哪兒也別去。」
他兩眼通紅,抬起我的下巴,霸道的吻就落了下來。
「……算我求你。」
10
以前養父說過,我天生是壞種,內心是沒有愛的,更不配擁有愛。
可是很奇怪,我的心有時候也會有可怕的柔軟。
仰著頭將一杯烈酒送入喉中,我才敢直視自己真實的內心。
我是一個殺手,而我卻不純粹。
用養父的話來說,我是優柔寡斷的半吊子。
我不忍心看一個小女孩一步步地走入深淵,卻視而不見。
我也無法抗拒盛栩如夜空般絢爛的溫情的雙眸。
看他真的因為擔心我而紅了眼,我沉默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任由他的吻落滿我的全身。
那讓人窒息沉醉的吻,也讓我在分不清夢境的現實裡,與他經歷溫柔共振。
夜晚的月光透過窗灑進房間。
酒醒了,頭卻開始疼了。
我該如何解釋,才能讓他接受我隻是喝多了。
我披上睡衣走到窗前,看著行駛的船在水面激起浪花。
沉睡中的盛栩,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落下陰影,俊朗優越的五官,讓人移不開眼。
他微微皺著眉,嘴裡低喃:「心嵐,別走……」
很可笑,我竟然開始羨慕死去的沈心嵐。
但我也做不到用別人的身份,去坦然地接受這份溫存。
盛栩呢喃著翻了個身,慣性地想要抱住床側的人,卻撲了個空。
「心嵐!」
他猛然坐起,看到站在窗前的我,才松了一口氣。
他走下床,身上的毯子滑落,露出他健碩的腹肌。
我不安地移開視線,他卻站在我的跟前,伸出手將我抱在懷裡。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
沈心嵐和盛栩在一起之後,經歷過不少殺戮的場面,所以經常會害怕得做噩夢。
每次,盛栩都會將她抱在懷裡安撫著,哄她睡著。
我推開他,搖搖頭:「沒有,我隻是睡不著。」
「別害怕,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盛栩像是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開口:「為什麼你回來後,就一直想逃離我?你是不是也開始害怕我了?」
「我隻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沒有騙他,我確實不想卷入他和陳江楓的幫派之爭。
盛栩嘆了口氣,將我抱得更緊。
「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將你的人生攪亂,你本該是一名很好的外科醫生,過著人人豔羨的平靜生活。」
「你愛沈心嵐的什麼?她的臉?她的性格,還是……」
盛栩輕笑著俯身吻我:「我愛的是你,你的一切,連帶你所有的缺點。」
「沈心嵐已經死了,我是葉南兮。」
「我知道,從你回來之後我就發現了。你殺死了那個自認為膽小的自己,渾身長滿了刺,這都無所謂,我隻要你平安。」
11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身側早已沒有了盛栩的身影,女佣推門進來,給我推來了一餐車的早餐。
「夫人,盛總交代你醒來後,把早餐送來。他就在隔壁的書房工作,讓您不要擔心。」
「好,謝謝。」
吃完早餐,我獨自一人來到甲板上吹吹風。
「沈心嵐,你竟然還活著?」
我回頭,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高挑女人,五官精致,那雙豐潤的紅唇很有個人特色。
如果我沒猜錯,她就是暗戀盛栩多年的女手下藍影。
她在書裡的番外的結局是,知道盛栩跳江而亡後,她穿上一身炸彈衝到陳江楓慶典的會場,與陳江楓同歸於盡。
可以說是為了盛栩連命都不要的女人。
盛栩被我從江中救起,連帶也改變了藍影的結局。
她現在還是盛栩幫派裡的得力部下,參與了這次盛栩救我的行動。
從藍影的嘴裡,我才知道那天盛栩衝回莊園後,看著滿目瘡痍的景象,心慌得語無倫次。
他滿世界找我,卻隻看到了我貼身佣人的屍體。
他驅車百裡追上陳江楓,卻找不到我的任何蹤跡。
心急如焚的盛栩用槍將他攔在江邊,逼問他我的下落。
陳江楓發狂地大笑:「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還當什麼老大?殺了我,你就永遠別想知道她在哪了。」
「陳江楓說你開著他的車往連城跑了,盛總就不管不顧地追隨你而去。」
但連城隻是我中途轉車的城市,我最終到達的是江北市。
在江北市開了花店。
盛栩跟著線索,已經找到了我賣掉項鏈的那家店,通過店家的監控,認出了我。
「盛總派人在當地尋找你的下落,知道你在市區開了一家花店,他連夜開車去找你。但你那裡當晚就發生了槍殺案。」
盛栩趕到時,我的店鋪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
但那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盛栩讓人查到我的行動去向,才包下這輛出境的遊輪,找到了我。
我沉默著點了一根煙,心裡百感交集。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藍影回頭看我,笑得譏诮:「你這樣嬌弱的女人,隻會成為他的負擔。」
我朝空氣吐出煙圈:「你喜歡他?」
藍影有些詫異,隨後冷笑道:「如果愛情也遵循達爾文的進化論,適者生存,那在他身邊的女人應該更強大。」
「你說的沒錯,所以跟著他是極其危險的,你不該留在他身邊。」
藍影張開嘴剛想反駁,視線就飄向了我的身後,小聲地叫了句:「盛總。」
我回頭,盛栩環臂站定在側,眼眸幽深。
「藍影,你先下去。」
藍影走後,盛栩唇邊浮起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