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了?」
盛栩頓了頓,笑得有些羞赧:「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有佔有欲。」
「那倒沒有,偷聽牆角算什麼男人。」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發頂,發出輕笑:「他們都說你回來後像變了一個人,但我更喜歡這樣的你,比之前沉靜內斂的你生動多了。如果你愛我,就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地告訴我。」
我彎起嘴角:「男人如衣服,我總是見一個愛一個,今天愛你,明天愛他,正常。」
盛栩眼眸微眯,語氣裡帶著威脅:「你隻能愛我。」
12
我和盛栩在船頭相擁,看著夕陽慢慢落下,有一種靜謐的美好。
餘光中,一個黑衣人走上甲板。
他身上獨特的殺手氣息讓我警覺,我松開了盛栩。
果然,黑衣人從懷裡掏出槍,朝盛栩扣動扳機。
「小心!」
我將盛栩拉開,子彈射穿身後的欄杆。
盛栩將我護在身後,迅速舉槍射擊了襲擊我們的人。
這時不遠處幾艘快艇朝我們的船逼近。
一定是船上混入了陳江楓的人,把我們的位置暴露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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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影和阿誠跑了過來,舉著槍對著周圍的快艇掃射。
但陳江楓的人很快通過爬梯衝上了我們的船,一時之間船上一場混戰。
盛栩護著我,將我帶到船艙內部:「躲在這裡,別出來!」
我看到他身後的黑衣人舉槍對著他的背部,這次我想要拉他已經來不及了。
藍影衝過來將盛栩推開,胸前中彈而倒地。
「藍影!」
盛栩不顧外邊槍聲一片,衝出去將她抱起。
藍影殷紅的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服。
盛栩抱著她朝我走來,額際的汗水滴落,眼裡有翻江倒海的情緒。
「還愣著幹什麼?快救人!」
13
我站在原地,有些無措。
不是我不想救,可我不是沈心嵐,我不是醫生。
何況她是胸口中彈,手術難度更是難上加難,不是頂尖的醫生都沒把握。
「我救不了。」
「你是頂尖的外科醫生,怎麼救不了?手術工具船上都有!」
藍影在盛栩的懷裡,臉色煞白,聲音也開始變得虛弱無力。
「算了……她不會救我的,她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恨不得我去死……能在你的懷裡死去,也值了。」
天地良心,我可沒想過要她死。
盛栩紅著眼看我:「南兮,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
我接過他的話茬:「冷血是嗎?我一直都這樣。」
我奪過藍影手裡的槍,衝了出去。
「葉南兮!」
身後傳來盛栩的低吼聲,但我沒理會。
所有人都說我冷血,但我在遇到盛栩的那天,跳入江中救他也從未猶豫。
一如現在,我也沒有放任藍影不管。
醫人我不行,但殺人我在行。
那不如早點幹掉這些殺手,早點將她帶去醫院,或許還有些生還的可能。
盛栩低罵一聲,拿著槍跟著我,將我拽住。
能看得出他很擔心,也很生氣。
「你別鬧了好不好?這裡很危險!」
我精準地射殺了幾個殺手後,盛栩回頭詫異地看著我:「南兮,你……」
「別分心。」
我舉槍朝他身後的黑衣人射擊,黑衣人瞬間倒地。
很快,船上的殺手被清理幹淨。
我來不及解釋了,衝進船艙裡,推開已經成為屍體的船員,開始掌舵。
船隻加快速度在海面上行駛,能不能扛住就看藍影自己的身體造化了。
他走到我的身側,聲音很沉:「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別站在這影響我開船,不是急著要送她去醫院嗎?你去照顧她。」
盛栩脫下外套,給陷入昏迷狀態的藍影蓋上。
看著藍影被推進手術室,手術室外的盛栩坐立難安。
我選擇悄然離開。
如果你發現我不是你想象中心懷大愛的白衣天使。
而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冷面殺手。
你還會愛我嗎?
不必告訴我答案。
14
即便我不願承認,但我和盛栩之間已然有了某種連接。
但如果他給我的,和給別人的一樣,那我就不要了。
他愛上沈心嵐是因為她為他擋了子彈。
現在藍影也為他擋了子彈,他該不會幡然醒悟,又愛上她吧?
我走在深夜的街頭,將煙狠狠地吸進肺裡。
我和沈心嵐是多麼不同,她聞到煙味都會微微皺眉。
而我在心焦的時候,隻有煙能讓我平靜。
愛情於我而言,可以有,也可以割舍。
沈心嵐和藍影都是為愛奮不顧身的性格。
所以真的會有人因為愛一個人,可以連命都不要嗎?
那他們的愛情真的超越生死,我這種俗人就不必攪和進去了。
我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死,我最愛的是自己。
也不奢求會有人用命來愛我。
我拿出外套口袋裡不斷震動的手機。
是盛栩的電話。
我想都沒想就掛了。
陷入三角戀是我最煩的,懶得爭,也懶得解釋。
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我坐了上去。
我看著窗外,隨口和司機說了句:「往機場開吧。」
「好的,小姐。」
奇怪的是,剛坐上車沒多久我就開始昏昏欲睡。
我用意志力都無法強撐著讓自己清醒。
我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抬著沉重的眼皮,渾身無力。
昏迷之前,隱約能聽到司機的說話聲。
「我們老大請你去喝茶,讓我務必將你送到。」
15
我在一個廢棄的倉庫裡醒來,手腳都被綁住了。
陳江楓坐在椅子上,朝我吐出煙圈:「醒了?」
他朝我走來,勾起我的下巴。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任人擺布的花瓶,沒想到……扮豬吃老虎你是在行的,沈心嵐。
「你殺了我十幾個手下,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我抬眼:「最好把我殺了,不然我會把你殺了。」
陳江楓仰頭大笑,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發言。
「哈哈哈哈……盛栩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有意思。我很欣賞你,加入我的幫派,幫我對付盛栩,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要的你給不了。」
我隻想要安穩的生活,但從我心軟地將盛栩從江裡救上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不會安穩了。
此刻的境遇,和我原本的世界又有何不同?
不都是爭奪權勢,打打殺殺?沒意思。
死了就死了。
外邊的小弟急匆匆地跑進來:「老大,盛栩把賭場燒了……他說您要是不交出沈心嵐,他就炸了基地……」
「什麼?!廢物!」
這時,陳江楓手裡的手機又瘋狂地震動起來。
那是我的手機,屏幕上是盛栩的名字。
陳江楓拿起手機,遞到我的耳邊:「想接嗎?求我。」
「不想。」
陳江楓挑眉,接通了電話,並點開了免提。
「你終於接電話了……你現在人在哪?」
陳江楓憋著笑,湊近手機說道:「盛栩,心嵐在我這兒做客呢,想接她回去?你自己來吧,我們好好聊聊。」
話音剛落,陳江楓就把電話掛了,絲毫不給盛栩說話的機會。
以前我做殺手的時候,看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面。
但一般對方都是沒膽量自己一個人來的。
或是會報警,但被綁架的人最終都落得被撕票的下場。
沒想到盛栩真的一個人來了。
所以我到底還是成為了他的負擔。
這是沈心嵐的命,還是我的命?
16
盛栩剛進入倉庫,就被陳江楓的人攔下。
搜了他的全身,確保沒有武器之後,才讓他進來。
盛栩看向我,幽深的眼眸裡翻滾著濃烈的情緒。
「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和你解決,你放她走。」
陳江楓邊打著臺球,邊說道:「好啊,把你名下所有的賭場都轉給我,我就放她走。」
這樣的抉擇曾經也出現在我和養父之間。
我那年才十六歲,被人在家門口挾持。
綁匪也是讓養父用一千萬去交換我的命。
但我的養父在電話裡的聲音卻不帶半點溫度:「沒人可以威脅我。」
後來我通過殊死抵抗,將綁匪反殺才逃出來。
滿身是血地回到家,我養父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去洗洗睡吧。」
那一刻我便告訴自己,別去奢求不該有的溫暖。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會有絕望。
盛栩名下所有的賭場如果都給了陳江楓,意味著盛栩在當地再也沒有話語權。
他們鬥了這麼多年,爭的不就是這個嗎?
他又怎能因為我,去放棄這麼多年的心血?
我垂眸,卻聽到盛栩無比堅定的聲音:
「好,但我要你先放她走。」
17
陳江楓抬眼示意,他的手下就過來將我身上的繩索解開。
陳江楓將車鑰匙丟給我,說道:「車子就停在倉庫外邊,自己開。」
「我不走。」
盛栩衝過來,雙手捧住我的臉頰,認真地注視我的雙眼。
「聽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安全了,我做這一切才值得。」
最重要的人?我也會成為一個人生命中之最嗎?
我環視了一眼周圍的人,但憑著我和盛栩,壓根就殺不出去。
我隻能先出去,再想辦法找人一起來救他。
我坐上車,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我從後視鏡裡看到有車跟蹤。
心裡突然警鈴大作,一定是陳江楓的人。
他們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我,讓我去找人來救盛栩?
拉開駕駛座的座椅,才發現了座椅下面放著炸彈。
定時炸彈已經在倒計時,還有最後三十秒。
我急忙調轉車輛,衝向跟蹤我的車。
我在中途推開車門迅速跳車,整個人滾進了旁邊的綠化帶裡。
下一秒,兩車相撞,瞬間爆炸。
18
我趴在綠化帶裡,看著漫天的火光照亮夜空,心有餘悸。
陳江楓果真沒有一點契約精神。
如果我是沈心嵐,如果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那是不是我又再一次死去了?
那盛栩的結局,是不是又回到了原點?
在此刻,我終於明白了,上天認定我更適合這個弱肉強食的黑暗世界。
盛栩很好,但愛他是極其危險的。
沈心嵐也很好,但在達爾文進化論裡,適者才能生存。
溫室裡的花朵,心懷大愛的沈心嵐,在盛栩身邊隻能是任人摧毀的一枚棋子。
所以命運才會讓我改寫她的人生嗎?
「心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幫他一回。」
我回到了倉庫,但他們的人已經不在那了。
沿著地面上車輪的軌跡,我追蹤他們來到海邊。
在陳江楓的示意下,他的手下將定時炸彈綁在盛栩身上。
陳江楓彎下腰,笑道:「我們鬥了這麼多年,總要分個勝負吧?把你炸死在海面上,連屍體都找不到,從此江湖上就隻有我陳江楓了。
「哦,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陳江楓拍了拍盛栩,笑道:「我在沈心嵐的車上也裝了一枚炸彈,她現在應該已經在黃泉路上等你了。」
「我去你的!」
盛栩衝過去將陳江楓摁在地上,滿眼的恨意快要將他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