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第26章

字數:2852

發佈時間:2024-10-28 23:08:25

“我沒帶女人。”李建恆虛張聲勢地狡辯。


蕭馳野衝他笑了一下,說不上的邪氣。


後邊晨陽驅馬追上來,說:“總督,那些女子,皆讓人送回去了。”


李建恆不是滋味地咬著舌尖,過了半晌,說:“策安,講句掏心窩子的話,人都不給睡,那些秋獵還有什麼意思?”


“意思多了。”蕭馳野說,“曬太陽也比你窩帳篷裡有意思。”


李建恆長籲短嘆,再沒一路上的精神氣,垂頭喪氣地繼續走。


到時已近天黑。


沈澤川不是頭天的差,所以待在後邊打雜。喬天涯也來了,招呼錦衣衛們吃肉。


他看見沈澤川手裡的碗,忽地說:“你酒量行啊。”


沈澤川說:“一碗的量。”


喬天涯也不戳破,這人不像是混錦衣衛的,更像是混江湖的。他用匕首抹著烤肉,說:“來了獵場,都給我用力地吃!一年就這麼一回,吃的都是宮裡邊平時用的東西,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他嚼著肉,說道。


“當差還是要帶刀,明晚到你的時候,你用青青的。怎麼不帶呢?馴象所不是教了你兩手嗎?”


“刀器太重。”沈澤川一副手不能提的模樣,說,“隨身帶著吃不消。”


“你這身子骨。”喬天涯說,“不會是蕭二踹壞的吧?可惜了,那是一等一的混子,還訛不了。不然就憑那一腳,哥哥也能敲得他傾家蕩產。”


周圍的錦衣衛笑起來。

Advertisement


沈澤川動了唇角,借著抿酒的動作,目光順著碗沿飛速打量了一圈。


全部刀不離身。


除了他,還有誰也是為殺楚王而來?除了在座這些,還有看不見的陰影裡,又藏了多少冷眼等待的殺手?即便蕭馳野是天縱奇才,在這重圍之下,他保住楚王的勝算又有多少。


隔著幾座帳篷,蕭馳野和李建恆還在跟人吃酒耍骰子。


第22章 雷鳴


翌日晨時,鹹德帝坐鎮秋獵主場,他的身體不能騎馬出獵,便備了些賞賜,叫御前男兒們去獵場博個彩頭。


李建恆爬不上馬,蹬了好幾腳才翻上去。鹹德帝看著他,說:“建恆當做表率,朕等著嘗你的獵物!”


李建恆捏著韁繩,早就吩咐了侍衛,即便他打不著,也不會空手而歸。於是此刻意氣風發地出發,後邊群衛緊隨,蕭馳野也策馬在側。


南林獵場一馬平川的草場盡頭,是延綿而去的樹林。黃了的枝葉垂著晨露,放出的大小獵物們受著馬蹄與呼喝聲的驚嚇,在草叢間四散奔離。


李建恆握緊弓,在馬上費力拉開,對著隻兔子放出一箭。那箭無力地戳在地上,隔得有些距離,左右先是一陣閉眼喝彩,接著前去察看的侍衛提回隻備好的兔子。


李建恆心滿意足地對蕭馳野說:“我這箭法還成吧?當年還是皇爺爺教的!”


蕭馳野誠心實意地說:“我在離北都沒見過這般的箭法。”


李建恆立刻笑起來,說:“你在阒都這麼久,別是已經忘記了如何拉弓吧?”


蕭馳野隻帶了個尋常弓,還不如錦衣衛拉的有斤兩。他說:“我也給你露一手吧。”


說著蕭馳野拉開弓,對著前方空地放了一箭。那箭比楚王的還要疲軟,連地面也戳不準。左右又是一陣閉眼胡吹,蕭馳野很是受用。


喬天涯等在後邊原本等得不耐煩,見著此景,又樂了,說:“瞧見沒有?不好好練功,就被人當傻子捧!”


沈澤川看著蕭馳野的肩臂,又想起了那枚骨扳指,不由地笑了笑。


楚王沒騎多久,就腰酸背痛,不肯繼續深入。這是昨晚喝多了的結果,這會兒哪都不舒服。他又縱馬瞎逛了一會兒,熬得時候差不多了,就催著人回去。


後邊的侍衛箭都沒射完,又一陣風似的簇擁著他回去,連東邊的林子也沒去。


李建恆下了馬,跪在御前,邊上的潘如貴給鹹德帝清點著獵物。他越聽越高興,說:“皇兄!還有個火狐狸呢,頂好的毛色,正好給您當風領圍。”


鹹德帝也高興,說:“倒比在阒都更精神了!潘如貴,把東西給楚王。”


李建恆興高採烈地掀了綢布,卻見那底下呈著把絕非尋常人能夠拉開的大弓。他當即興致缺缺,嘴上還要說:“謝皇上賞賜!”


鹹德帝笑一聲,稍咳了幾下,說:“不喜歡?這本也不是讓你拿去用的。這弓是早年太|祖皇帝留下來的,玄鐵配龍筋,重達一百二十斤,就是如今的天下四將也拉不開。把它賜給你,是想你時時勤勉,對著這弓,記得起太|祖皇帝的大業艱辛。”


李建恆應了,叫人把弓抬下去。


晚膳時鹹德帝把李建恆喚到了跟前坐,緊倚著自己。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在座百官皆心知肚明,卻仍然要裝聾作啞,因為花閣老花思謙依然與楚王平起平坐。


待到酒足飯飽,便升了篝火。


鹹德帝今日一直不退,在座的人跟著不能退。李建恆已經坐得乏了,卻見鹹德帝沒有歇下的意思。


怎麼回事。


李建恆衝蕭馳野打眼色。


蕭馳野卻裝沒看到。


此時歌舞已退,火勢正兇。鹹德帝忽然攏衣而喚:“海愛卿。”


海良宜整理衣袍,恭恭敬敬地跪在御前,答道:“老臣在!”


鹹德帝說:“你今日要幹什麼?”


海良宜磕下頭,說:“老臣今日要保舉六部戶科都給事中薛修卓陛見上奏之權!”


花思謙已察覺到什麼,他撫著胡子,說:“仁時何出此言?都給事中本就有直諫皇上之權。”


“話是如此。”海良宜說,“可薛修卓的折子屢次遞不到御前,不如直接觐見。”


“什麼折子會遞不到御前。”花思謙說道。


鹹德帝說:“朕也好奇。海愛卿,叫他上來說。”


潘如貴得了令,與花思謙對視一眼,跨出兩步,說:“傳戶科都給事中薛修卓觐見!”


薛修卓沒著官袍,像是才下馬,有些風塵僕僕。他上來誰也不看,先跪地向鹹德帝磕了頭請安。


“你有何事要說。”鹹德帝在風中問道。


薛修卓說:“臣授職戶科都給事中,要務是核察戶部財務詳細。鹹德五年三月,臣稽核鹹德四年的支出總賬,發現有項補貼二百萬兩,為著謹慎,臣按照戶部‘補貼厥西十三城’的說法,親自去了趟厥西。厥西布政使江|青山與臣連日對賬,發現鹹德四年的劃出補貼裡,真正給到厥西十三城的隻有一百五十三萬,其餘四十七萬兩不翼而飛。接著同年八月,兵部開支邊陲軍餉,戶部撥了二百八十萬,其中一百八十萬是給啟東五郡守備軍,一百萬是給離北大郡。可是這銀子撥下去,等臣追到落霞關,隻剩八十三萬兩!諸如此類,一樁樁一件件,國庫虧損數額巨大,這些錢去了哪兒?到底是誰拿走了,花閣老不清楚,臣皆有本上奏!”


“你胡言亂語!”花思謙冷喝一聲,“戶部年初都要當殿對賬!有什麼虧損,戶部尚書不知道,內閣不知道,大內司禮監秉筆也不知道,偏偏就你知道?!”


海良宜抬首,穩聲說:“老臣知道!從鹹德二年開始,戶部所供賬本就分真假兩冊,每年遞什麼,戶部尚書說得不算,你花思謙說得算!”


篝火間“劈啪”地炸響,猶如驚雷,砸得在座寂靜無聲,誰也沒料得鹹德帝會以這種辦法突然發難。


“好啊。”花思謙卻笑了一笑,拍案而起,“胡亂攀咬起來了?什麼花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花思謙行事坦蕩,素來以皇上為先!有什麼說不清楚的賬,現在拿出來,鄭國適,與他算!”


戶部尚書鄭國適慌忙跪下,說:“皇上,臣要問一問薛給事中,既然是鹹德四年的賬目出了問題,怎麼等到了如今才拿出來說?若真的有了問題,他豈不是耽誤了大事!”


薛修卓快速說:“如今地方官進都,不見上官,不拜皇上,先投名帖,去往花府與潘公公的別院恭候拜見。花黨聲勢浩大,試問誰還不敢以花閣老馬首是瞻!”


“我年年都要給下放的監察御史們說,有問題,就說麼!怕什麼?我花家的賬本都供到了皇上跟前,清清白白!”花思謙盯著薛修卓,“薛延清,永年時你得入阒都做官,還記得是誰保舉的?我算你半個老師,你便這樣構陷我!”


薛修卓抬起頭,與花思謙對視片刻,他說:“朝堂之上,隻有君臣,沒有師生。”

暢銷精選

幸願
幸願 "塌方時我和姐姐都被埋廢墟底下,我獲救了,姐姐卻死在最好的年華。 自此後,姐姐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媽媽怨我害她失去最愛的女兒,哥哥問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易晉用有名無實的婚姻,作為困住我的牢籠,他說:「求不得,才是你這輩子最大的報應。」 我向他們贖罪五年,直到被查出癌症晚期。 "
霸總和他的小青梅
霸總和他的小青梅 "高中時早戀,我上頭了,在社交平臺上各種發癲。 「我是破碎的,但他卻撿起了我,把我拼成隻屬於他的藝術品。」 高考結束,我被老爹一腳踹去留學。 幾年回國,碰上了我繼承家業後的霸總發小。 他邪魅一笑:「呦呦呦呦呦這不是易碎的藝術品嗎?」 「……」"
欲買桂花同載酒
欲買桂花同載酒 "大婚那天,裴清把我送出府,做了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白日他陪著自己的夫人,夜裡悄悄摸上我的床。"
高四生
高四生 "暑假末,盛喃被親爹「發配邊疆」,可憐巴巴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小縣城復讀。 來安城的第一天,她就認識了那個長得很帥、脾氣很拽的,安喬中學大哥…的跟班小弟。 跟班小弟不學無術,不務正業,門門年級倒一,還一心輟學賺錢。 盛喃看得很不忍心,決定勸他迷途知返。 ——竟然真勸回來了。"
偏執為你
偏執為你 "小區鄰居的寵物蛇丟了,跑我家了,我打 119。 沒找到蛇,我不敢一個人待在家,挑了個最帥的消防員小哥哥陪我。"
本該是妻子的我,被當成保姆照顧了他們三年,直到意外恢復了記憶
本該是妻子的我,被當成保姆照顧了他們三年,直到意外恢復了記憶 "一場意外讓我失憶了三年,再記起來時已是物是人非。 本該是陌生人的他成為了我丈夫,"
不做主母
不做主母 我是京中最賢惠的主母。 大婚當日,我替侯爺納了三名美妾。 一位是侯爺深藏於心的白月光。 一位是侯爺身邊大著肚子的小丫鬟。 還有一位是侯爺養在風月的絕色歌姬。
穿成皇帝,但貴妃會英文
穿成皇帝,但貴妃會英文 "我穿書了。 眼前兩宮女正在爭論哪塊磚頭大。 我撈起袍子蹲下身撿起一樹杈子快速寫下。 【長方形的面積:長乘寬,梯形的面積:長乘寬除二】 【根據計算結果所得,左邊這塊要大一點】 我欣賞自己的計算成果,兩宮女像見了鬼一樣瑟瑟發抖。"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