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站起來,一起去。
穿過沙丁魚般的人群,差點被人絆倒,寒予白拉起我的手腕,沒再松開,走到了祁折身後。
卡座裡一共七個人,每個男人的懷裡摟著漂亮的妹子。
隻有祁折嘴裡叼著煙,一隻腳踩著沙發,整個人縮在椅子裡,眼睛緊盯著自己的牌,突然甩出兩張:「對 2。」
那幾人掃了一眼寒予白,臉色突變,剛要打招呼。
寒予白一個眼風過去,幾個人都沒動,繼續叫牌。
酒吧的燈光很暗,為了看清牌面,我彎下腰湊到了祁折的耳側。
就在他捏著「大王」就要出手,我突然出聲:
「出了就死了,牌技真爛。」
10
祁折扭頭看見我放大的臉,「騰」地坐起來,罵了聲「靠」。
寒予白看向祁折,眉頭微微攏起,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小折,別生氣了,跟我回家。」
祁折斜我一眼:「那她呢?」
「她要是回去,我就不回去。」
我嗤笑一聲,真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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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個男生站起來,和寒予白打招呼:「白哥,這是你女朋友?」
寒予白點了點頭,然後將我介紹給他們。
幾個小伙子連忙「嫂子、嫂子」地喊,祁折突然發瘋,一腳踹向茶幾:
「嫂子個屁。」
那幾個人瞬間噤了聲,祁折抬頭冷漠地對寒予白說:「我不跟你回去。」
寒予白捏著眉心,忽然嘆了口氣,思考著用什麼話來勸他。
而我則在一旁欣賞祁折的臉,他留著齊肩的長發,五官柔美,炫目的燈光下更顯得陰柔。
這張臉讓我想起了 gay 蜜,拿出手機對著他的臉。
隻是想偷拍一張,卻不想閃光燈沒關。
咔嚓一聲,沙發上的其他人迅速抬頭看過來,祁折氣得跳起來轉身看向我,牙齒咬得咯吱響:「你偷拍我?」
寒予白又擺出護住我的姿勢,被祁折嫉妒用力打開,大聲質問我:「你是不是偷拍了?」
我晃了晃手機,拿他之前的話懟過去:「是正大光明地拍。」
祁折喘著粗氣問:「你用我的照片做什麼?」
我真誠地看著他,低頭按了幾下,然後給他手機:「用你的臉當屏保,你看看著怎麼樣?」
祁折:「……」
幾人:「……」
祁折不肯走,我就和寒予白站在他身旁看著,祁折連輸了十把,扔下牌氣呼呼地說:「回回回,煩死了。」
祁折率先爬上了副駕駛,我隻好去後面,坐上來,他從前面伸過頭朝我挑釁地:「坐後邊吧你!」
我喝了兩杯酒,意猶未盡地回味著留在齒間的香氣,語氣平靜地回道:「副駕駛死亡率是最高的。」
祁折:「……」
「你竟敢詛咒我死?!」
「小折,她不是這個意思。」
寒予白安撫完他,抬頭看著後視鏡,無聲地笑了:
「我會慢慢開的。」
11
到達學校門口時剛好九點。
「我走了。」
下車前我和寒予白道別,然後就拉開車門下去了。
祁折緊接著催促寒予白快開車,好像我有多礙眼似的。
然而剛走出幾步,寒予白扶著車門喊我:「晴空。」
我停住回頭看,隔著夜色,看見他帥氣的臉龐染著金光,揚起嘴角溫柔地說了聲:「晚安,明天見。」
愣了幾秒,我看見祁折透著窗戶對我扮鬼臉。
於是走到車前,咚咚敲了兩下車窗。
祁折不情不願地降下半扇車窗,盯著我:「幹嘛?」
我彎腰與他平視:「祁折,我警告你,寒予白是我男朋友,你別對他出手,否則我讓我朋友辦了你。」
威脅完他,我直起身對著寒予白笑了笑,嗓音也不由得放柔:「晚安,我回去了。」
祁折這才反應過來,扒著窗戶朝我喊道:「滾,我才沒你想得那麼齷齪!」
我邊往學校走,邊舉起左手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祁折徹底炸毛了,對著我的背影嘶吼一聲,寒予白卻先一步鎖住了車門,迅開車速駛離了學校門口。
我回到宿舍,跟舍友聊了會兒天,她們問我一下午去哪裡了。
我想了想,約會算不上,選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詞,打工。
她們又問打什麼工,我隨便說了一個「家教」。
都是剛從繁重的高中逃難出來的,聽不了一點有關學習的事,幾個人就不跟我繼續聊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寒予白發來信息。
點開發現,竟是 2 萬塊轉賬。
我蒙了:【為什麼轉錢?】
行走的 20 萬:【我們分手吧,2 萬塊不少了,以後少纏著我。】
不用懷疑,對面肯定是祁折。
我先收了 2 萬塊,然後回復過去:
【好,寶貝,今晚不纏你了,明天再恩愛。】
發完我退出去騷擾 gay 蜜,他正好在線。
剛貧了兩句,寒予白又發來一條:
【你竟然叫他寶貝!!!晴空,你給我撤回!!!】
看完這句話,我直接笑出了聲。
其實祁折這個人挺好玩的,就像寒予白說的,他頭腦簡單,性格單純。
與其說祁折喜歡他,不如說是祁折對他有過分的佔有欲。
與愛情無關,隻是習慣。
我截圖發給 gay 蜜,讓他也看看樂子。
gay 蜜:【還挺可愛的。】
【是 gay 嗎?】
我:【……】
12
十分鍾後,寒予白給我發來語音。
解釋他剛才去洗澡了,手機被祁折拿走玩遊戲,沒想到給我發了那些話,跟我道歉。
我撓撓鼻子,壓低聲音問:「那,這個錢要退給你嗎?」
寒予白沉默下來,仿佛輕笑了一下:「……不用。」
我也笑了,張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寒予白應該聽見了,輕聲對這邊說:「睡覺吧。」
我伸手關掉頭上的小臺燈,對他說:「晚安,寒予白。」
手指盲打幾下,熄屏,閉眼就睡了。
早上被同學喊醒,拿起手機,卻發現竟然關機了。
昨晚還有 40% 的電,不可能這麼快用完啊!
我找出充電線,扔下手機去洗漱,回來手機自動開機了,拿過來看看有沒有新消息。
不小心點開了寒予白的頭像,竟然看見通話時長 09:28:23。
昨晚竟然誤觸了語音,而且寒予白沒有掛斷。
那他豈不是連我的夢話都聽見了?
我發消息問他:【昨晚不小心誤觸了語音,但是你怎麼沒掛斷?】
寒予白:【我以為你有事。】
我死死咬住牙齒:【那你沒聽見什麼吧?】
寒予白:【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我捂著臉:【真話……】
寒予白:【聽見你磨牙了,好像在吃東西。】
【還有……】
我出聲打斷他:【不用說了,我自己啥樣我知道。】
寒予白淡笑一聲,突然對我說:【周末我帶祁折出去玩,你也一起來吧?】
又是祁折,腦子裡想起那張盛氣凌人的臉,雖然挺好看的,但性格太惡劣,就像一隻難養的柴犬。
我想了幾秒,拒絕他:【還是不打擾你們了。】
寒予白沉默了,好像還有話說。
我等著,等到他有點崩潰又帶著乞求的語氣:【晴空,我需要你。】
13
周六那天,在地鐵門口看見我那一刻,祁折崩潰了:「怎麼又是你啊?」
寒予白解釋:「人多好玩。」
他看看我,又看看寒予白:「三個人,多嗎?」
我拿出手機詢問:「我給你搖幾個人?」
祁折鄙視:「你能有什麼好朋友?我不和長得醜的人玩。」
我很想揍他一頓。
手機突然進來一條消息,gay 蜜說他回國了,問我在哪裡。
我直接把位置發過去。
我:【給你介紹個大帥哥。】
gay 蜜:【有多帥?】
我:【是你的菜。】
gay 蜜:【立刻去。】
祁折雖然嘴上嫌棄,但還是乖乖坐上地鐵,看見什麼都新鮮,嘰嘰喳喳拉著寒予白說話。
而寒予白不僅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還能及時拉住要吵架的我倆,總感覺他以後很適合當爸爸。
到了地方,人多到我轉身就想走,寒予白拉住我走向了 VIP 通道。
我趕緊問 gay 蜜到哪兒了,他說快到了,於是我厚著臉皮跟寒予白說朋友要來,能不能一起玩:
「他的錢我出。」
寒予白笑了笑:「這倒不是事,是男生還是女生?」
「是男生。」我沒想那麼多直接道,又看向祁折,「是很帥的男生哦。」
祁折蔑視地「切」了聲,低下頭按手機,很明顯不想搭理我。
倒是寒予白很好奇:「是你的好朋友?」
我點點頭:「非常好的朋友。」
祁折突然又插進來:「你手機上那個?晴空,你談著男朋友,竟然把自己的舔狗叫出來一起玩?」
他急了,站直比我高半頭,還是很有壓迫性。
誰料一道聲音從他頭上落下來:
「誰說我是舔狗?」
14
我熱情地上前抱了抱陸詔,然後給寒予白介紹:「這是陸詔。」
「嗨!」陸詔聲音自帶低音炮,穿了一身黑,頭上還戴了黑色棒球帽,個子將近一米九。
氣場十足,周圍不少女生側目。
「這是你的……」口型「金主」兩個字都快出來了,他又趕緊改了口,「男朋友是吧?」
寒予白禮貌又斯文,伸出了手:「你好,寒予白。」
而剛才大言不慚說人家是舔狗的那位,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寒予白身後,背過身,一個勁兒地催促:「趕緊進園,曬死了!」
我喊他:「祁折,我朋友你不想認識一下嗎?」
他甩給我一個背影,邁著大步就往入口走。
寒予白回頭對陸詔笑笑,給祁折解釋:「他小孩子脾氣,我們走吧。」
我和陸詔跟上去,小聲問他:「你覺得怎麼樣?」
陸詔盯著那個高挑又纖瘦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很漂亮。」
我慫恿他:「那你追他吧。」
陸詔撲哧笑了:「怎麼回來就讓我幹活呢?他又不是你的情敵。」
我剛要反駁,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入戲太深。
我隻是寒予白花錢僱來演戲的,嚴格來說祁折確實不是我的情敵。
我又道:「你不是缺錢麼?這是金主。」
陸詔:「……」
他勾著我的肩膀,一隻大手捂住我的嘴巴:「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前面正走的寒予白忽然停住,扭頭看過來,目光在我身上停頓一下,然後說:「你們關系挺好的。」
我和陸詔沒接上話,而祁折走回來,惡狠狠瞪著我倆:「他們看起來倒像是一對呢!」
寒予白屈指給了祁折腦門一下,溫聲說:「入園吧。」
15
到了裡面,我和陸詔自然地分開走。
我走到寒予白身側,挽住他的胳膊。
寒予白微微驚訝,但看見我臉上的笑意,抬起胳膊直接改握住我的手,一起討論該怎麼玩。
祁折看見了沒說什麼,而陸詔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本來就是陪玩的,寒予白問祁折意見,一開始他還乖巧地點著頭,但問多了就皺著眉頭表現得很不耐煩:
「煩死了你了,寒予白。」
這小子真是欠揍。
我剛想給陸詔使個眼色,發現他竟然目不轉睛地盯著祁折,那種眼神好像在看一隻寵物。
我突然拉起寒予白,撒起嬌:「予白,我想去看功夫熊貓。」
祁折立刻反對:「不行,先去看變形金剛。」
我倆吵起來,氣得衝他嚷道:「可以啊,你自己去看,別當我們的電燈泡就行。」
祁折氣結,指著我的鼻子,手指輕輕顫抖:「你說我是電燈泡?那他是什麼?你怎麼不說他?!」
寒予白皺眉:「小折……」
陸詔突然搭著祁折的肩膀,緊緊扣住他的肩膀,對我們說:「你們去功夫熊貓,我陪他去看變形金剛。」
祁折抖開他的手,卻發現力氣不夠,更氣了:「你誰啊?誰要你陪了!」
陸詔低下頭,對他耳朵吹了口氣:「自覺點,小朋友。」
祁折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耳朵紅了,咬牙切齒看著陸詔:「放開我,我跟你很熟嗎?」
陸詔邪笑:「玩玩就熟了。」
看著陸詔半個身子掛在祁折身上,低頭逗弄時眉眼露出的愉快,就像他每次撩看上的小男生一樣。
得,這是真看上了。
祁折費勁地推開陸詔,轉頭對我說:「猜拳,誰贏了聽誰的。」
我:「一局定勝負。」
祁折:「好。」
一秒鍾比完。
祁折又玩賴:「三局兩勝。」
然後他又輸了,我快憋不住笑了,他是真不用腦子玩猜拳。
「我贏了,去功夫熊貓。」我剛說完,突然被祁折拉住手,聲音又急又氣,「五局三勝。」
看他那麼認真,我忽然心一下子軟了,最後讓他贏了。
祁折高興地跳了好幾下,回頭突然問陸詔:「老子厲害吧?」
陸詔很配合地鼓掌,連連誇贊:「厲害,真厲害!」
這波情緒價值給得很足,祁折和他瞬間「親密」了起來。
我和寒予白對視,無奈地彎了嘴角。
16
從環球影城回來後,寒予白沒再喊我跟他假裝情侶。
難道我隻能賺一個月錢嗎?
發信息和陸詔吐槽,他也很敷衍,還總是向我打聽祁折在國內的事。
他剛回國不久,我怎麼會知道?
再發信息,陸詔就不回復我了,太不正常。
總有一個預感,陸詔好像早就認識祁折。
下午沒課了,我無聊準備去圖書館打發時間時,祁折突然來學校找我,二話不說就讓我上車:「你跟我走。」
我站在學校門口回頭看了看四周,人很多,很安全。
然後戒備地望著他:「你要滅我口啊?」
祁折剛做出憤怒的表情,突然想起什麼,又像漏氣的氣球癟了,告訴我:「寒予白和陸詔在醫院。」
哈?
到了醫院我才知道,這兩人都住院了。
寒予白傷的是頭,陸詔是腿。
「你倆打起來了?」
陸詔的臉很臭,並不理我,寒予白也難得沒有笑臉,垂著頭,好像做錯了事情。
我看向祁折:「他們怎麼回事?你說。」
祁折倚著牆吞吞吐吐,說得沒頭沒尾,但我也從他混亂的語序中得知,陸詔和祁折在酒吧喝酒,祁折酒精上頭親了陸詔。
可寒予白以為是陸詔強迫祁折,衝過去給他一拳,兩人就打了起來。
祁折拉開了兩人解釋一番,正準備握手言和,旁邊喝醉酒的一個公子哥突然橫插一腳,撲倒祁折就要強吻。
兩人去救祁折,對方人多,打到最後都掛了彩。
我瞪向祁折:「紅顏禍水。」
祁折咬著嘴唇:「你才是紅顏禍水,小白以為你被當備胎,才動手的。」
我:「我是誰的備胎?」
陸詔認領:「我的。」
我翻了個白眼:「離譜。」
陸詔附和:「非常離譜,你倆看不出我喜歡男的?」
17
那兩人沉默,看來是沒看出來。
我又看了一眼祁折,垂個頭扣著手指,整個人發蔫了。
也沒心思和他吵誰才是紅顏禍水, 轉頭看向床上的兩人。
陸詔俊眉一挑,語氣戲謔:「我沒事, 你去安慰他吧。」
他坐起來, 大爺似的指揮祁折:「過來, 我要去廁所。」
「我有名字。」祁折雖然不是很願意,但還是走過來給陸詔當拐杖。
等他們走出病房, 門關上後,我走到寒予白的床邊,拉過椅子坐下, 看見他的頭還貼著紗布。
「疼不疼?」
寒予白不說話, 靜靜看著我。
「寒予白, 你疼嗎?」
他才搖搖頭。
我慢慢地笑了, 他本來長得就又乖又斯文, 穿著病號服顯得更乖巧了。
好想摸摸他的頭,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我問他:「那怎麼變成啞巴了?」
寒予白還是不說話, 有一瞬間我真的慌了。
萬一失憶不認識我怎麼辦?
正要站起來喊護士, 卻被他握住了手。
我聽見他問:「你喜歡陸詔嗎?」
18
「什麼?」
我低頭看他,寒予白手指驟然攥緊。
「我瘋了才會喜歡他。」
寒予白眼睛驀地一亮,有點震驚的語氣:「你不喜歡他?」
我直接坐到了床上,離他很近,反問:「他又不是男朋友, 我喜歡他幹什麼?」
行走的 20 萬:【不方便嗎?】
「(我」我如實回答:「是你啊, 不過暫時的, 將來是誰不好說……」
他突然用力拽過我, 差點撲進他的懷裡,他又趕緊將我扶正, 臉漸漸紅了起來,嘴裡嘟囔:「可以不是暫時的。」
我聽得不是很清楚,輕抓住他的後頸,將他拉到前面:「你說什麼?」
清淡的氣息逼近鼻尖,寒予白愣了片刻, 頭湊到我耳邊,深情地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晴空。」
我整個人僵住了,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間燒了起來。
寒予白第二句:「我想做你男朋友。」
我輕輕地吸了口氣,看見淺淡的唇色, 突然親了上去。
唇剛分開, 房門就打開了,祁折和陸詔走進來,看見我倆的坐姿和之間的距離, 站在門口愣了好久。
陸詔回頭對祁折說:「再去一趟廁所吧。」
祁折冷著臉:「哦。」
我搓搓臉站起來, 喊住他們:「不用了, 你們在我們也會親的。」
祁折和陸詔:「……」
我壞笑地看著兩人:「不過公平起見,你們兩個也親一下。」
陸詔一把摟過祁折,答應了:「好。」
祁折用力推他, 尖聲喊道:「好個屁!!」
寒予白忽然摟過我的肩膀,唇又覆上來。
祁折破防:「你們還真親啊!」
我靠在寒予白肩頭,笑得甜蜜。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