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擺攤時,偶遇太子爺前夫。
他買了一根兩塊五的澱粉腸,出言嘲諷:「都說了你不適合做生意,這麼好吃,怎麼不去小學門口賣?」
我看他撇了撇眼,聲音低了下去:「怕學生吃了不幹淨。」
「竄稀。」
前夫哥:???
1
和沈懷川離婚冷靜期的第二個月,我在他公司旁的街道和他偶遇了。
但此時的我身份已經轉變了。
我不再是被人熟知的那位沈太太。
而是,小攤尊貴的老板娘!
我攤位上買的小吃有很多,澱粉腸、鹽酥雞、火鍋小串……
任誰看了都會垂涎三尺。
這不,我攤前圍著的幾乎全是沈懷川公司裡的員工。
沈懷川看著我,饒有興致地挑著眉走了過來。
他一米八九的身高,貼身的高定西裝,在人群裡顯得尤為出眾。
可此時因為晚高峰忙得焦頭爛額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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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頭都沒抬地問:「這位帥哥,要什麼?」
回答我的是在他的助理,此時的丁助吃了滿嘴流油。小攤前的秩序很難管理,丁助饞癮大發,情急之下甚至推了一把擋在他前面遲遲未下單的沈懷川:「老板娘,再加一根澱粉腸!」
被他擠開的男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片刻間,吵鬧的攤販變得安靜了。
下一秒,擁擠的人群散開了。
沈懷川的聲音很好認,低沉且富有磁性。
「梁意。」他叫我,「你現在在幹這個?」
「不行嗎?」我抬頭看著他,「沈總,你把我生意都趕跑了,小本買賣,用不著您大駕光臨。」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沉沉地看我。
我給他看得發毛,握緊了手裡的鍋鏟,下意識地和從前一樣回道:「我,我不會和你回去的!」
可下一秒,沈懷川的話卻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那美妙的電子女音「支付寶到賬兩塊五」後,我聽見沈懷川對著我說道。
「來一根。」
我:?
2
我和沈懷川認識七年,不,快八年了。
他哪裡吃過這種東西。
每每我在家裡吃個麻辣燙,他都要捏著鼻子嫌棄:「你又在吃什麼垃圾?」
我每次和他掰扯說,要接受食物的多樣性,況且那是麻辣燙。
——世界上最美味、最解壓的東西。
可沈懷川應該是永遠理解不了這份快樂,隻會掃興地講:「吃完了記得把窗打開,散散那股讓人想吐的味道。」
講來我和他離婚,也有大半原因是我們兩人的食譜不合。
不過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沈梁兩家最早籤訂的聯姻合作協議到期了。
我在小車前,滿臉怨氣地給他烤著澱粉腸。
而站在我對面的沈懷川開始對我做起了市場調查。
沈懷川和我說話時,聲音總是軟了幾分:「你做多久了?」
我答:「兩個禮拜。」
沈懷川顯然是有些吃驚:「兩個禮拜生意就這麼好了?」
我聽著,驕傲地仰起了頭顱,將烤得冒油的澱粉腸遞給他:「是啊,還有回頭客呢!」
「這麼厲害啊。」沈懷川咬了一口澱粉腸,微微皺眉,「但是我都和你都說了,你不適合做生意。」
我以為他是要和以前一樣,就像那時剛教我打理公司時那樣,開始挑我刺。
又默默地將頭低下了。
可下一秒,我卻聽見沈懷川卻說。
「這麼好吃,怎麼不去學校門口賣?那裡生意豈不是更好?」
不是質疑,不是貶低,也不是質問。
可是,我頭卻低得更低了,眼神亂瞟。
我說。
「因為,怕學生吃了不幹淨。
「竄稀。」
沈懷川:???
他捏著澱粉腸棒子的手漸漸收緊,盡量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麼嚴厲:「梁意,你多少錢的進價?」
「pdd 秒殺三塊九毛八,十五根。」
沈懷川看著我,又看了看手裡剛出鍋的澱粉腸。
沉默了。
3
和沈懷川離婚這件事,是我提的。
公布這個消息時,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畢竟在聯姻前,圈裡的人總說如果沒有梁家的身份,我這種人或許連和沈懷川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沈懷川家世好,又年輕有為。
靠著沈家原來的勢力發展在各行各業都有涉獵,二十四歲就在沈氏集團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成績,所有人再提起沈氏集團時再提起的不會是沈父,而是沈懷川。
可我和他卻完全相反。
梁家的產業經營得也不差,可我卻對這些提不起一點興趣,從小到大都卡在全年級倒數第二的成績,那些被找家長的次數幾乎是多到數不過來。
二十四的沈懷川在帶著企業創新,二十四歲的我還在路上賣澱粉腸。
好像……確實是天差地別。
「如果這些賣不完,你怎麼處置?」站在我面前的沈懷川冷不丁地問道。
我被他問得愣了一下,回著:「當然是自己吃了。」
「這些,全部?」
他有些不可置信。
我點了點頭。
又是近三秒的沉默,天上月亮行動的軌跡都因為我們之間的尷尬而暫停了。
「打包給我送過來。」沈懷川說著,遞給我一張百夫長黑卡,幹淨分明的骨節敲了敲我帶著油漬的小車。
「地址,你知道的。」
4
和沈懷川的婚房,也是我選的。
當時的我說,我想要有面朝大海的房子,那樣肯定很浪漫。
我還說,我要在院子種滿鮮花,這樣大海和鮮花都有了。
那,住在我用心裝飾過的房子裡的沈懷川,我也會有的。
隻是,到最後的最後——
海沒有多看幾眼,花也沒有真的種下。
進來的時候總是充滿希望。
出去的時候卻是心灰意冷。
我在攤位上工作著,不一會兒電話被人打響了。
「喂——」
「怎麼這麼久?」
沈懷川催單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我認真地回著:「……烤也要時間的。」
聽到我的回答,握著電話另一頭的人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用看我都能覺得那時的沈懷川應該對我的舉動有些疲憊地掐了掐眉心。
沈懷川的語速很快:「你攤位上最少還剩兩百多根,你全烤完,是覺得我一個晚上能吃完?」
「……」
我沉默了。
像往常一樣,在他面前我總是很輕易地就會說出那句。
「對不起。」
嘟、嘟、嘟——
短暫的通話被對面強行掛斷,不歡而散。
月光下的我視線又因為騰升的水霧而模糊了起來。
怎麼又是這樣,我抱怨著心想。
為什麼沈懷川總是這樣。
好像在他面前,我永遠都沒有長處,永遠都一文不值。
5
所有人覺得和沈懷川離婚,是我瘋了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因為我們離婚的起始點,是一件很小的,甚至是在夫妻間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沈懷川在視頻通話裡兇了我。
僅此而已。
那天的沈懷川打視頻提醒我吃藥。
可我懷揣了別的心思。
我特地從他的衣櫃裡挑了件黑色襯衣套在了身上。
我半坐在他的書桌上,衣領敞開。
我以為——
以為二十八歲,正處於欲望巔峰的男人會喜歡這樣。
也天真地以為,我們的夫妻生活隻是差了點激情而已。
我沒想到那樣會引起沈懷川的震怒。
「梁意,你在幹什麼?」
他的語氣冷極了,就像在批評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
他的眉頭緊皺著,眼神裡充斥著那些不耐煩的情緒。
沈懷川生氣了。
「我……」
他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劈頭蓋臉地潑著冷水:「把衣服扣子扣好,從我的辦公桌上下去!」
似乎還意猶未盡地補刀:「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你這樣。」
然後,像今天一樣。
就那樣掛斷了電話。
那時的我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沉默了好久,也像今天一樣哭湿了雙眼。
那時的我十分心痛地想。
沈懷川,就是不喜歡我。
我做什麼他都不喜歡。
所以他看不到,我在這段感情裡悄悄加入的真心。
沈懷川那天破天荒地回來得很早。
他想和我一起吃飯,可是他在飯桌上說了些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清。
隻是戳著碗裡的白飯。
沈懷川以為我在和他鬧脾氣,有些不滿:「你又在和我鬧什麼?」
我沒有回答。
可沈懷川又生氣了,他邁著長腿走了過來,扳正我的肩,讓我和他對視。
那時的我又看見了,視頻裡的那一雙眼。
不耐煩的,憤怒的。
不夾雜一點愛意的。
「說話。」
所有的委屈就像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口。
我抽著肩膀哭泣著。
「離婚吧,沈懷川。」我揉了一把哭得酸脹的眼睛,「我們離婚吧,好嗎?」
「你說什麼?」沈懷川的語氣更冷了。
可這次的我沒有退縮地重復著:「我說我們離婚吧,沈懷川。我不想再和你過下去了。」
我以為沈懷川會哄我。
可是他沒有。
他隻是站起了身,把掛在衣架上的外套套在了身上,留給我一個出門的背影,和關上門的那一聲。
「好。」
6
叮咚——
晚上十一點,我摁下了沈懷川家裡的門鈴。
「密碼沒改。」他開門時提醒。
我的眼神沒有落在他身上,徑直往裡走著。
「你的腸。」我蹲下把剩下的食材塞進冰箱,「剩下沒烤的我給你放冰箱裡。」
「梁意。」
沈懷川叫著我的名字。
他就站在我身後,影子落在我的身上。
「你覺得我會吃嗎?」他問道。
我把東西放好後,站起身,從他身邊擦過:「隨你吃不吃。」
可下一秒,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那時的我才發現,今天的沈懷川不對勁。
他竟然穿浴袍!
向來在家裡都要把扣子扣到第一顆的他第一次在家裡穿浴袍,領子還幾乎快要開到腰際。
他抓著我的手腕,蹭了又蹭。
第一次低下了頭,向我討饒。
「回來吧,好嗎?
「算我求你。」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段關系裡我們的狀態發生了轉變。
不過,沈懷川很聰明,又是個商人。
他肯定是覺得我離開了導致他缺失某種東西才會這樣。
狡猾的商人!
狡猾的狐狸!
我如是想。
我幾乎是沒有猶豫地甩開他的手:「不要!」
那一刻,沈懷川的眼睛睜大了,有些驚訝,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沒有在我面前把自己的情緒藏好。
我有些得意地竊喜。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
沈懷川居然還會露出那種表情。
果然,拒絕他比順從他,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隨意抓人家手是很不禮貌的,還有——」
我指了指他故意露出的腹肌和胸肌。
「下次不要這樣了,我不喜歡。」
7
從沈懷川那裡出來之後,我躲在我的小車後笑了很久。
媽媽,我拒絕沈懷川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吃癟的樣子,竟然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那天晚上,破天荒地,我睡了一個好覺。
卻沒想到第二天,我下樓時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本要下樓的腳步幾乎是立刻在原地打了個彎:「oi~有鬼~」
「小意……」
沈懷川追著我的身影快速上樓。
就在他要貼上我時,我轉身給他比了一個禁止的手勢:「今天周六,我不烤腸。」
「不是。」沈懷川搖頭,「不是來抓你去烤香腸的。」
「那你來幹嘛?」
「找梁總談合作。」
哦。
什麼合作啊。
公司不能談,非要來家裡談。
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的。
工作,就他媽應該和家裡分開。
沈懷川補充著:「已經談完了。」
我看了眼樓下正在整理文件的我爸,相信沈懷川說得不假:「那……那再見?」
沈懷川嘆了口氣,又露出了那副樣子:「小意。」
這次的我沒讓他牽我的手,有預判地後退了一步甚至將手背在了身後。
沈懷川伸出的手就停在了原地。
小小的連招,大大的傷害。
我:「講。」
沈懷川低著頭:「我來是想見你。」
我有些不明所以:「啊?」
沈懷川重復著:「我,想見你。」
我打開了手機,看了眼日期。
離婚冷靜期有三個月。
可明明現在隻過了兩個月。
我疑惑地看著日期:「日子沒到啊。」
沈懷川的聲音更受傷了,他說:「和日子沒關系啊。」
和日子沒關系。
那就和人有關系。
從昨天下班後的偶遇,晚上送單時的刻意勾引,今天上門的主動坦白。
三番五次的搭話,他的意圖並不難猜。
我是不聰明,但我不是傻子。
我們當中,有人要反悔了。
「你不對勁。」我湊上去看著沈懷川心虛的眼睛,「你不想和我離婚?」
我問得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