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背叛了我,與蛇妖交尾苟合。
他解釋,此乃龍族聖女降世,身負穿越金手指。
他實屬身不由己、為國捐軀。
我看著女妖頸上的金環胎記,十分眼熟——
這是欲蛇!與她纏綿,不出七日,當淫毒發作而亡。
未婚夫卻勃然大怒,用計折斷我手腳,將我制成提線木偶。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他向我討要欲蛇那一日。
1
「歸寧,這尾蛇毒牙未剔。
「我實在不放心把它留在你身邊,不如交給我吧。」
重生回來時,我的未婚夫,二皇子姜胥正向我討要瓮中小蛇。
也是好笑,我和他之間,誰更柔弱,需要保護,本就一目了然。
虧得他想了半晌,才得這一個蹩腳的理由。
這蛇是我從戰場上救回來的,差點就死在敵軍鐵騎下。
我見它有幾分迷惑人的蹊蹺,便想帶回來研究一番。
此刻小蛇正眯著眼,故作虛弱地纏上姜胥的手指撒嬌。
Advertisement
若非前世,誰能想到這軟弱的小東西,竟是能魅惑人心的蛇妖。
「這小東西好像通點人性。該不會是在討好我,別拔它的牙吧?」
小蛇諂媚地伸出嫣粉杏子,釋放嗅覺信息素,挑逗它的「獵物」。
「還有點……可愛。」
不知不覺間,姜胥被它舔得面紅耳赤。
我看著軟榻上皺巴巴的錦被,心下了然。
蛇性本淫。
恐怕這蛇妖早進了姜胥的夢裡,好一番翻雲覆雨的誘惑了。
「我的東西,二皇子若喜歡,隨時拿走便是。」
我掩下心中的苦澀,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道。
姜胥便帶著小蛇,火急火燎地走了。
絲毫沒注意到剛從戰場回來的我,戰甲內滲血的傷口。
2
姜胥是我的未婚夫,當朝二皇子。
我們本是青梅竹馬。
徵戰沙場,封狼居胥,本該是男兒的職責。
但姜胥娘胎裡不足,無法揮刀弄劍,隻能舞文弄墨。
好在本朝女帝當政,女子亦可建功立業。
我便為他褪去羅衫,披上戰甲,戍守邊境。
隻為他日女帝擇太子時,他能不落於人下。
不承想,有朝一日,他卻會憎惡我一身硬骨頭,沒有蛇妖婉轉動人。
前世,我抵不過姜胥的軟磨硬泡,同意將小蛇轉贈。
轉頭,他便忘了答應我的許諾,要給它拔毒牙、去毒腺。
但為了他的安危,我仍多次提醒。
卻被罵作心腸歹毒,沒有一絲女兒家的柔軟心腸。
現在想來,這蛇妖的毒液,能給他帶來別樣的刺激和趣味。
屬實是我多事了。
姜胥走後,我看著窗外雨打芭蕉、碾碎紅泥的靡麗之景,暗下決心:
這一世,不管姜胥怎麼作死,都與我無關。
3
前世,我查閱古籍、遍尋名山,終是得知這蛇妖的真實身份。
乃是順應「主人」欲念而生的欲蛇。
「主人」以精血相飼,可使欲蛇化形。
極樂七日,淫毒將侵入「主人」骨髓,蛻皮不休,直至化為枯骨。
欲蛇可享「主人」壽元,增百年道行。
我為了救姜胥性命,火急火燎前去相救。
姜胥卻勃然大怒,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
他說:「休得無禮!軟軟乃史書所記載,穿越而來的龍族聖女。
「你要是敢傷她,我讓母皇滅你九族!」
我本以為我和他青梅竹馬、互為倚仗的感情,經得起考驗。
不承想,我還未動手,姜胥已迫不及待拔出我的佩劍,挑斷了我的手腳筋。
我躺在血泊中,像條低賤的蛇,在他腳下掙扎。
「歸寧,我本不想這樣的。但我沒想到,戰場的洗禮,竟讓你變得如此鐵石心腸。
「既然你留不得軟軟,那就怪不得我了。」
意識渙散前,耳邊傳來姜胥虛偽的嘆息。
我咬牙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姜胥的大掌,卻附上了蛇妖柔若無骨的細腰,哈哈大笑。
「軟軟,你的香津可真厲害,往茶裡放一滴,就能讓堂堂大將軍王成了廢人。」
「二皇子殿下,你把她賞給我可好?我也想嘗嘗當萬人景仰的大將軍,是何等滋味。」
欲蛇用光滑的尾巴取悅姜胥,一雙淫媚的桃花眼卻灼視著我。
之後,我被姜胥用欲蛇所教的邪法,折斷四肢,制成提線木偶。
他們驅使「我」做成的傀儡,殘害百姓、通敵謀反、惡貫滿盈。
適時讓蛇妖如神女降臨,白绦輕舞,擊落「我」於馬下,掠奪我的累世功勳與百姓擁戴。
再後來,我又被煉成靈髓,為她所食。
等最後一道渡化雷劫劈下,我的意識消散前。
我終於明白:
欲蛇要的從來不止姜胥的百年壽元,她真正垂涎的是我的赫赫戰功、人間信奉。
好讓她福澤加身,渡過雷劫,羽化升仙。
從回憶中醒來,我的骨節仍隱隱作痛。
浮想起往日古籍裡看過的隻言片語,卻讓我轉瞬清明。
妖修煉雖易,但不得正道。
若想成仙,雷劫頗重,人有二十一道,妖卻要受四十九道。
因而極少有妖能成仙。
書中言,隻有真龍之身,方可替妖擋劫。
難不成姜胥口中,皇室密函中記載的龍族聖女救世主,實則是……
4
欲蛇被姜胥帶走後的隔日早朝,後者整整遲到了三刻鍾。
等姜胥腳步虛浮、眼圈泛青,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前來,惹得女帝勃然大怒。
「荒唐,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
許是顧念我的守城之功,女帝象徵性地罵了幾句,倏爾話鋒一轉。
「你年紀也不小了,盡早與歸寧完婚吧,讓她替我好好看著你。」
姜胥與我早有婚約,在眾人眼裡,我們已是一條船上的。
他卻遲遲不願與我完婚,輾轉於世家貴女的花叢之中。
美其名曰,平衡各方勢力。
前世,我隻當他玩性未定,終會等到他浪子回頭那一日。
不承想,竟白白搭上了身家性命。
「母皇,兒臣未立業,何以成家?」
果不其然,姜胥又是那套說辭拖延。
也是搞笑,就他那個虧空的病秧子身體。沒了我,談何立業?
我在同僚詫異的目光中,徑直走到殿前,向女帝行大禮。
「二皇子殿下齊大非偶,臣自知不配。
「請陛下準臣退婚!」
我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哦?胡地男子多壯美。我看歸寧怕是樂不思蜀,看不上我大周朝的文秀男兒了。」
世人皆知我對姜胥情根深種、言聽計從,願為他棄容從武,下刀山火海。
如今女帝故意顛倒事實,實屬發難。
「你可知御前拒婚的下場?」
女帝的眼刀愈發犀利。
我絲毫不懼,早有準備:「臣願釋兵權,卸甲歸林。」
5
如我所料,女帝並未當場允諾我的告解。
走出女聖殿,迎上與大漠風沙截然不同的和煦春光,讓我有些恍惚。
「歸寧,你當真不想嫁我?孤可不吃欲擒故縱那一套。」
身後傳來姜胥不悅的聲音。
「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若有半句虛言,當自谥於殿前。」
「燕歸寧,那你可別後悔。」
姜胥氣憤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不反抗,讓姜胥誤以為,我還是那條對他言聽計從的狗。
隻不過狗吃不到骨頭急了,需要敲打。
「你吃醋了?」姜胥薄唇譏诮,漫不經心勾起我細碎的鬢發。
「我懂了,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和那些女人不過是逢場作戲,什麼也沒有。」
看來姜胥仍不願放棄我這個奪嫡籌碼,但我不介意把事實攤開。
「那條蛇呢?或者說你的……軟軟心肝。」
「你怎麼會知道……你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姜胥大驚失色,沒想到我竟知曉欲蛇化形一事。
更想不到,我還確切知道他給那蛇取的閨名。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他會狡辯,順勢扯下他的衣襟。
露出青紅梅花綻放的脖頸,盡是昨夜瘋狂的印記。
「那這些呢?又是怎麼來的?」
事到如今,姜胥自知否認無用。
片刻,他心神稍定,一片冰心地向我解釋道:
「軟軟有金環繞頸、龍氣護體,乃史書中記載的龍族聖女之兆。
「我實在是為了大周朝,身不由己吶!」
我不願再聽姜胥狡辯,甩開他摩挲我手腕的髒手。
廣袖舒展,不經意現出他白皙的手臂。
一道兩寸長的金痕,十分醒目。
這是陽氣外漏的表徵。
集齊七道,必然歸西。
我不再與他糾纏,冷笑道:
「歸寧微賤,殿下不必向我解釋。
「盡情享受吧,因為你沒幾天好活了。」
6
「大膽,你竟敢口不擇言、詛咒皇族?」
姜胥自然不會信我的話。
他惱羞成怒,竟向我揮掌。
清亮的耳光甩在我臉上,比起火辣辣的痛感,更讓人難受的是恥辱感。
「歸寧,你怎麼不躲?你明明……躲得過去的。」
姜胥怔怔地看著自己泛紅的手心。
此刻,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慌張地看向我。
「殿下撒夠火,微臣可否告退?」
我避開姜胥的關心,頭也不回地告辭離開。
但這一巴掌不是白挨的。
我和姜胥反目的消息,一夜之間長了腳,傳遍了大周朝。
許是受女帝敲打,姜胥打腫我的臉後,命人給我送了無數補品傷藥。
又或許在姜胥眼裡,我的拒婚,不過是吃醋。
隻要他願意俯下身段,哄一哄,我就該感恩戴德。
姜胥見我仍不願與他會面,便長立於我窗下。
「歸寧,我知道錯了。
「在我心裡,你是我唯一的正妃人選。沒了你,我終身不娶!
「我想通了,那蛇隻是寵物,跟你萬萬比不得。你若不喜歡,我再也不讓它進寢殿了。」
相識十餘載,這是我們吵架後,姜胥第一次為我低頭。
等我發現筆下墨汁,滴到了為我研墨的副將燕時手上時。
我明白,我的心還是亂了。
「歸寧,你再不出來,我就向你負荊請罪!」
姜胥作勢要跪。
君跪臣乃大不敬,我無奈起身,剛好看到他暈倒在我的窗下。
7
經御醫診治,隻說二皇子氣血攻心,才暈倒了。
但我心知肚明,這已是第二天,蛇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內髒。
我掀開他的袖子,原本光滑的小臂,泛起了死皮,上面又多了一道金痕。
姜胥悠悠轉醒,笑容像小時候一樣純真:「該不會真被你說中,我快死了吧?
「可我不想死。我還想著病好了,就同你成婚呢。」
這一刻,我心跳如擂。
我怕被他再度欺騙,卻難以抑制感性的心動。
「孤隻有你這一個成年皇子。你若出了事,大周可怎麼辦?」
女帝的擔心,縈繞在我耳邊。
我立即動身,前往不周山,為姜胥採靈藥,以備不時之需。
龍舌草,三十年可生長一株。
但姜胥等不了這麼久了,於是我決定用我的血催熟。
古書言,真龍之血澆灌龍舌草,可使其生長速度翻倍。
龍舌草幼苗,轉瞬蔥鬱。
讓我確認了,原來我才是那個身負龍女氣運的救世聖女。
我以為,這一世我有重生金手指,姜胥也對我的話信了幾分。
於是我開始幻想,我能改變前世的結局。
不僅是我,更有姜胥。
前世我死後,欲蛇得償所願,姜胥沒了利用價值,不久便毒發身亡。
他的戀愛腦,並未給他迎來花好月圓的結局。
當今朝堂,大皇女青燈黃卷,常伴古佛左右。
不管日後我們能否修成正果,但姜胥是當年聖上唯一的皇子。
就當是為了大周朝,他也不能死。
我攥緊靈草,用家國大義說服自己。
唯獨不敢承認,我對姜胥還有未斷幹淨的情絲。
不承想今日我的自以為是,日後竟害死了身邊唯一全心全意對我好的人。
8
我走後,蘇醒的姜胥在皇城最大的酒肆,辦起了賞食宴。
揚言要嘗遍世間最嫩最香的肉,補身體。
一開始大家以為是二皇子殿下要吃,各大名廚都使盡了看家本事。
不承想都遭到了姜胥的駁斥。
他說,他的愛寵聞不得香料味,要吃食材本味。
百姓問:愛寵為何物。
姜胥神秘一笑,不肯說。
還能有誰?無非是為了那蛇妖。
哪是聞不得調料味,分明是攀上高枝,不願吃禽肉。
妖要吃人肉吶。
見百姓樸實,遲遲猜不出意圖。
姜胥便推出筆墨紙砚,讓眾人籤自願獻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