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

第1章

字數:3560

發佈時間:2025-02-22 17:40:14

我媽重男輕女,但弟弟卻非常愛我。


我冷了,他會緊緊抱著我取暖。


我餓了,他會把自己的飯讓給我吃。


我傷了,他會給我採來止血消炎的草藥;


我本以為,自己會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有一天。


他為了保護我,倒在了血泊中。


1


我叫張彩娣。


八歲那年,我媽特意叫住了我。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面上是從未有過的母性光輝。


「彩娣,你要有弟弟了。」


我看著不遠處,在地上玩耍的毛毛。


「可是媽媽,我已經有弟弟了。」


她一愣,隨即笑道:「傻孩子,不是那種弟弟。」


「媽媽說的,是我和你劉叔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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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但即便爸爸在的時候,也沒過什麼好日子。


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她遭受了許多來自爸爸、奶奶和村裡人的闲言碎語。


後來,在不小心又流掉了兩個女孩之後,她從外邊帶回了毛毛。


毛毛很乖,也很聽話。


看到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他。


2


小時候,我也是有爸爸的。


雖然他脾氣很大,也嫌棄我是女孩,但媽媽每次給他炒來下酒的花生米,他總會抓一把留給我。


可到了三十歲那年,他忽然瘋瘋癲癲,在家大吼大叫,砸鍋摔盆,奶奶找了好幾個年輕人來都按不住他。


這之後,還是讓他跑進了深山裡去。


媽媽為了尋回爸爸,急得滿嘴燎泡。


可奶奶卻說,媽媽一肚子丫頭。


哪個男人能不氣瘋了?


3


爸爸跑進了深山,從此杳無蹤影。


不過一年,媽媽又和務工回鄉的劉叔叔好上了。


劉叔叔是跑外勤的,略有家底,也不嫌棄我媽媽二婚。


但談到娶她,他隻有一個條件。


他說女孩兒命裡帶晦。


我媽嫁過去,不能帶著我。


我哭著鬧著要跟著媽媽走,可她卻比我哭得還兇。


看她那麼傷心,我懂事地不再哭了,反倒安慰她,自己一個人也會好好生活。


媽媽將我抱在懷裡,忍不住地親了又親。


她很少會這麼親我。


我自然是高興極了。


奶奶卻說再嫁可以,但我媽沒給她生到孫子,所以彩禮得退,當時我爸給了五千。


如今錢不值錢,就五萬吧。


劉叔叔倒是真心的。


他和奶奶從春天砍價到冬天,終於把彩禮砍到了兩萬三。


就這樣,兩人順利結婚了。


4


在當時,村裡人很少領證。


劉叔叔在村頭擺了幾天流水席,就算給兩人的關系過了明路。


託他的福,我也跟著混了幾天飽肚。


還記得那一天,我媽穿著個廉價的的確良襯衫,頭戴絲質大紅頭花,捆著幾床被褥就去了劉叔叔家。


離開的路上,媽媽一步一回頭。


但最終,還是將我漸漸撇在了身後。


5


從那天起。


我一直擔心被媽媽拋棄。


現在想來,或許我早就被她拋棄了,在出生的那一天。


6


自從媽媽走後,奶奶不讓我進家。


因為劉叔叔不喜歡我,所以我隻能一個人住在荒廢的牛棚裡。


夏天,蚊蟲咬得包一個接一個。


我忍不住去抓,一條腿很快就不見好皮。


睡夢中不知事,我常會撓破膝蓋,如此大傷疊小傷,新傷疊舊傷……


時間長了,竟爛出了一個發臭的瘡。


毛毛望著我的傷腿,小小的面孔上透露著疑慮。


好像在說:「姐姐,你不疼嗎?」


「不疼,不疼。」


毛毛不相信。


隔天,他便偷偷去了山裡找野草,放嘴裡嚼得稀碎,再回來給我敷在膝蓋上。


而那個爛得隱約能看到骨頭的洞。


居然就這麼神奇地好了。


7


這個冬天尤其的冷。


我想告訴媽媽,我每天都好冷呀。


可當我找到她,她已經快生產了,腰管幾乎是以前的一倍粗,雙腿浮腫,大腹便便。


見我穿得髒兮兮的,鼻下還掛著兩管黃涕,劉叔叔投來不善的目光。


媽媽勉強笑道:「彩娣,為了媽媽,你再忍忍好嗎?」


「如今媽媽身子不方便,不好麻煩你叔叔........」


我知道了,自己的到來讓她很為難。


我沒說話,而是默默拿走了她給的一袋饅頭。


這一夜,村裡積雪不化。


牛棚裡,我凍得發起了高燒。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凍死時,毛毛偷偷找到了我,小臉不住在我肩上磨蹭著,好像在說。


「姐姐,你是不是很冷呀?」


而我任他在我懷裡拱來拱去。


凍得上牙打下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見狀,他懂事地鑽進了我的被窩,小身子暖暖的,任我緊緊地抱在懷裡。


一整個冬天,在掛滿了冰凌的牛棚裡……


隻有毛毛溫暖著我。


8


我在牛棚住了兩年。


直到媽媽和劉叔叔的兒子天賜出世。


小弟弟剛斷了奶,劉家公婆便急吼吼地趕她去鎮上做工。


媽媽說天賜還小,沒人照顧,劉叔叔卻說,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養,不如讓我來帶他。


劉家人很快便趕來了牛棚。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媽媽的身邊。


9


我以為,從此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誰知劉家人寶貝小天賜,家裡老母雞下的雞蛋,隻給他一個人吃,我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全家隻有媽媽會給我留饅頭。


每每看我狼吞虎咽,她總會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彩娣,你要謝謝天賜。」


「要是他先出生,哪還會生你?」


「所以你要對弟弟好,長大了要幫他建房子,娶媳婦,知道嗎?」


我連連點頭。


可惜,媽媽並不總在家。


她出門打工的時候,我隻能吃劉家人的剩飯。


但隨著小天賜漸漸能說話走路,我就連剩飯也沒得吃了。


有一次,甚至直接在毛毛面前餓暈了。


等我醒來,不知何時已被毛毛拖到了他的小碗前,不住地用頭拱我,好像在說:「姐姐,你吃我的飯吧。」


我知道,吃了毛毛的飯,他就要餓肚子了。


我本來不想吃的。


可是我太餓了。


毛毛的飯裡拌了肉湯,裡面還有一點帶骨頭的碎肉,我差點把碗底都嚼碎了吞下去。


毛毛卻溫順地依偎在我懷裡。


一點兒也沒有護食的意思。


10


今天,村裡來了新支書。


政策規定,村裡的孩子超過 7 周歲,一定要接受為期九年的義務教育。


若不送去讀書,老師們就天天家訪。


劉叔叔煩不勝煩。


想著天賜也到了識字的時候,便讓我直接帶著他去上課。


在課堂上,我第一次見到了茯苓老師。


她是今年下鄉的支教老師,生得溫柔美麗,來上課那天,四裡八鄉的小伙子都趕來了學校附近偷看,幾乎把校門給擠破了。


因為個頭矮小,我坐在角落裡,幾乎引不起任何注意。


直到那一天……


11


茯苓老師給學生們分發了筆和本子。


輪到我時,她溫柔地撫摸著我黏乎乎的頭發。


「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小聲說:「我叫張彩娣。」


茯苓老師一愣。


「啊?彩娣?」


不等她再發問,班上的小男孩們竊竊偷笑起來。


「老師,我們村的女孩子都叫這種名字!」


「對啊,還有更難聽的!」


「比如什麼賤女、糟女的,嘻嘻!」


在一群小男孩大聲的嘲笑聲裡,那個叫曹賤女的女孩低下頭哭了。


可茯苓老師卻臉色一變。


一向輕聲細語的她,不知為何,連聲音也變得嚴厲了。


「都給我閉嘴!」


小男孩們頓時噤若寒蟬。


茯苓老師安慰了哭泣的小女孩,又拿過我的書本,翻到扉頁,手把手地教我寫名字。


可她愈寫,愈是唏噓嘆氣。


「唉,這個名字,實在是.......」


她問我喜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我小心翼翼地搖頭。


見狀,她輕聲嘆了口氣:「你要是不喜歡,老師可以給你改個名字。」


「但你不要告訴別人,就我們兩個知道,好不好?」


我答應了。


這之後,茯苓老師貼在我耳邊,悄悄道:「那你就叫彩雲吧。」


她告訴我,彩雲是吉祥的雲。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因為,我也想像彩雲一樣光輝絢爛。


自由自在。


12


那天放學,茯苓老師擦掉了我書本上的「娣」字,又一筆一劃,改成了一個大大的「雲」字。


後面她特地送我回家,叫住了我媽媽。


「彩娣媽媽,你已經有天賜了,還是給女兒早點改個名字吧。」


「就算你是為了生兒子……」


「可彩娣也是你的孩子,再用這個名字,會被人笑話的。」


不知為何,茯苓老師無論語氣,還是表情都溫柔柔的,可關上了門,媽媽還是難堪地哭了。


一轉頭。


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劉叔叔。


13


這本來也隻是一樁小事。


畢竟,我又不是劉叔叔的女兒。


可壞就壞在,小天賜恰在這時生病了。


還是急性百日咳。


劉叔叔將我的作業本翻得一團糟,看到了我扉頁上的名字,立即跑去了學校門口,氣急敗壞,又跳又罵。


校長好說歹說,又請了村支書來說項。


最後還是學校給他賠了五袋米,十斤油才作罷。


但這件事並沒有因此結束。


媽媽把這件事全數歸咎於我。


她一邊流淚,一邊下死手掐著我大腿內側的肉,一下又一下:「彩娣,你怎麼能改名字?」


「我好不容易把你接在身邊,你怎麼能妨害弟弟呢?」


我本想說——


不是我要你接我在身邊的。


是你自己要我幫你帶兒子的。


可我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畢竟,我隻是一個小孩子。


人世間所有的惡意,都可以盡情向孩子揮灑。


即便她有眼淚,也不知道為誰而流;


即便她有嘴巴,也不知道向誰傾訴;


即便她心中有恨,也會在第二天日出前淡忘。


14


這件事之後。


劉叔叔不讓我再去上學了。


我說不帶天賜了,自己去山裡撿菌子攢學費。


誰知劉叔叔一聽就發了脾氣,一把拽著我的頭發,把我拽進了門口那個狗籠子裡關住,來來往往的人都看我,指我,嘲笑我。


隻有毛毛會偷偷鑽進籠子裡陪我。


秋天還沒真的來臨,可夜晚已經滲出了涼意。


媽媽又去鎮上打工了。


等她回來了,一定會救我的。


我隻能緊緊地抱著毛毛,度過一個又一個不眠的夜晚。


心中祈盼著,媽媽能早日回來。


15


媽媽總算回來了。


第一時間便將我從狗籠子裡放了出來。


破天荒地,看著我悽慘的模樣,她忍不住跟劉叔叔抱怨了兩句。


之所以隻有兩句,是因為第三句還沒出口,她就被劉叔叔扇了個耳光。


她沒法責怪自己的男人。


因為村裡的男人都打女人。


別人都打,你不打,你都不算個男人。


因此她捂著臉哭了半天,轉頭就罵我:「都怪你,要不是你,你叔叔怎麼會打我?」


聞言,我沉默了。


16


茯苓老師特地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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