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趙影鶴,我心裡最喜歡的人隻能是他。」
趙影鶴卻輕聲說:「沒關系,他做大,我做小。」
我愣住。
哦,趙影鶴真是能屈能伸啊。
12
十日後,我又準備要登基了。
然而,我又不幸地被刺殺了。
說來話長。
登基那日清晨,按慣例要到皇家寺廟祭拜天帝。
我娘也來了,她身後跟著的還是那一襲絳紫色長袍的顧瑾清。
「娘,你是快把他陽氣吸幹了嗎?怎麼又瘦弱了。」
我娘隻是眉毛微擰了一下,然後罵我。
「瞎胡說。
「還有我告訴你傅元寶,別再亂查你爹是誰了。
「現在滿朝文武,捂著手指,見我就躲,怕我誣賴他清白。」
我摸了摸鼻子。
Advertisement
我跟滿朝文武都滴血認清過,總是沒相融的,我也沒轍了。
就差拿太監扎手指了。
公公們都喊著:「女皇你別太離譜哦。」
我隻好作罷。
我突然想到:「娘,攝政王顧瑾清好像還沒被我扎過手指血。」
因為他做我娘的通房後,都沒來上朝過。
我往前跑,我娘在後頭追。
「傅元寶,你別離譜。」
我繞到後院誦經室。
還沒入內。
就傳來趙影鶴的聲音:「那兩傻子玩兒夠了嗎?」
「十萬精兵還有幾日快收編幹淨了。」
是顧瑾清的聲音。
「足夠抗擊番國戰亂。」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主意。
顧瑾清問趙影鶴:「陳國公主議親這事,怎麼看?」
「先生,學生認為聯姻能保兩國安定,他們主動嫁公主,孤不反對,但我朝公主以及臣女永不和親。」
傳聞陳國公主要嫁給趙影鶴做妃子,原來不是傳聞啊。
顧瑾清笑了:「陛下的意思,正是臣的意思。」
「改日,我把姜國公主也娶了,把傅亦如母女趕出京城吧。」
不知為何,聽到趙影鶴要娶陳國公主,我心裡酸酸的。
我看了一眼我娘。
她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娘,這顧瑾清好絕,搶了我們的兵馬,還要趕走你。」
「不是,他這是太愛我了。」
啊。
我娘的戀愛腦沒治了。
可我是氣必撒的人。
我一腳把門踹開。
掀了他們的茶桌。
13
「不要臉,收編了我們的兵馬,還想趕我娘走。
「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們兩個?」
趙影鶴也不意外看見我。
他用兩根手指輕輕推開我的劍:「不用你弄死我們,現在已經有別人想弄死我們了。」
「誰?」
顧瑾清眼眸幽深地看著我娘。
「傅亦如,我都要娶親了,你還不走嗎?」
我娘卻突然紅了眼。
「十八年了,要死一起死。」
我都有點看不明白了,他們怎麼似乎有點雲裡霧裡的深情。
還沒等我想明白,腳下地面傳來震動聲。
得虧我有點功夫在身上。
「看來有人要包圍這座寺廟。
「怎麼回事,我一要登基就鬧刺殺,沒完沒了是吧。」
話還沒說完,趙影鶴就拉著我跳窗。
我娘拉著顧瑾清跳窗。
我有點生氣:「娘,你要拉也是拉我,我是你女兒,他隻是通房。」
我娘嚴肅道:「你自然有人照顧,我們分頭跑,目標別太大。
「萬一你們被捉了,娘還能幫忙。」
我娘真是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
我們剛跳窗,就被一網兜網住。
14
「怎麼砍不開?」
我的御靈劍都快砍瘸了。
趙影鶴就靜靜地看著我:「傻姑娘,這是金剛絲,弄不斷的。」
若不是有個網兜兜著我們,我還以為他來郊遊的。
「我娘呢?」
「帶著攝政王跑了。」
他爹的,我娘果然坑。
我和趙影鶴被帶到了一個山洞。
我能明顯感覺到一向冷靜、淡定的趙影鶴,身上傳來微微收緊的力量。
「元寶,他就是郭礙。」
主位上那個慈祥的老頭,竟然是逼死趙影鶴母妃的人——郭礙。
「陛下的內力果然非比凡人。
「被我陰差陽錯下喂了刺果,這麼多年還能靠內力壓制得住。」
被人下毒了?
難怪他身上的內力忽弱忽強的。
我有些驚訝。
聽說刺果是西域來的劇毒,慢慢損耗人的內力,直至燈枯油滅,且無解藥。
「老夫見過唯一吃了吃藥,且未毒發的人,是傅亦如。」
什麼,竟是我娘。
可我娘身體好著呢。
「後來老夫才搞明白,原來是顧瑾清用內力轉移了她身上的毒。
「蠢材啊,為了一個女人犧牲自己光輝年華,值得嗎?」
趙影鶴冷笑:「要死你先死。」
郭礙仰天大笑:「豎子小兒,你奈我何?
「番國不日將包圍皇城,解決了你,再解決顧瑾清,皇位為我囊中之物。」
趙影鶴搖頭:「老鬼,你將死於盲目自信,和話多。」
隻見趙影鶴忽然硬生生地,從網兜裡扒開了一個口子。
我目瞪口呆,多牛的內力啊,能把金剛絲弄斷。
趙影鶴對著我唇角微揚。
「我是你的解藥,你何嘗不是我的解藥呢?
「傅元寶,時至今日,我的力量全部回來了。」
我也一陣激動:「你恢復武功和內力啦?」
「是的,我的好姑娘,這就叫以毒攻毒啊。」
我身上的熱症和他的刺果陰差陽錯下,以毒攻毒,變成解藥了。
下一刻,趙影鶴瘋了。
是殺瘋了。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
衣袂飄飄,快如閃電,劍鋒滴血。
如鬼魅般風卷殘雲地,一劍一個人頭。
一輪一輪的人在郭礙面前倒下。
可是顧瑾清身上的白衣也被血水染紅了,是他自己的血。
我隻能抽出御靈劍一起幹。
他爹的,敢給我娘下毒。
害得我從小得了熱症,吃了那麼多年的苦藥,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我倆一起殺瘋了。
這次殺的人數,比我一路造反來殺的人多得多。
人太多了,我們的體力一點一點在消耗。
當劍砍到我腿上時,趙影鶴眼睛紅得駭人。
他眼底揚起一股類似要毀天滅地的眼神。
當他的琵琶骨被郭礙的死士刺穿時,他一劍扎破了郭礙的喉嚨。
眾人見大勢已去,紛紛扔下武器,跪地投誠。
郭礙睜著眼睛死了。
趙影鶴的護衛隊這時才趕到。
我正要破口大罵無能時。
看到他們身上也染了血,我閉嘴了。
因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們拼搏過。
郭礙敢這麼大膽地綁架皇帝,是拼上了全部身家幹這事的,整個皇城都亂。
趙影鶴臉上沾著血,卻俊美異常。
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眸,平靜地盯著我。
「女皇陛下,您受累了。」
我的眼淚瞬間落下。
「你是虎子對不對?」
因為他那雙發紅的眼睛,跟虎子看到我被人欺負時,一模一樣。
15
趙影鶴沒有回答我。
隻是把我背到了背上。
「你受傷了。」
「無礙,這些年受的傷多得去了,這不算什麼。」
我沒再推辭,乖乖趴在他背上。
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以及淡淡的,來自他身上的清香,心安定了下來。
「趙影鶴,你能講講,我娘和你老師顧瑾清是什麼關系嗎?」
「青梅竹馬,相愛相卻有世仇,不能正常在一起。」
「為什麼?」
「你娘最敬重的養父,是顧瑾清殺的。」
我摟緊了趙影鶴的脖頸。
「我娘的養父叛國通敵了是嗎?」
不然顧瑾清不可能殺人。
所以,我娘應該也知道這事。
於理,她的養父該殺,於情,她無法接受親人死於愛人刀下。
娘說過,那年災荒養父撿了她,視如己出,親自喂養長大的,教她識文斷字,教她兵法。
不是親父甚是親父,更是一種人生信仰的力量。
本來這罪名要誅殺九族的。
但那時我娘平定番國立了戰功。
我娘被派遣到關外做守關的將軍。
她和顧瑾清之間從此隔著一道天塹,再無可能做夫妻。
「其實,我早猜到了,我就是顧瑾清的孩子吧。
「我娘為什麼不承認?」
「可能你娘有你娘的道理。」
「虎子,你為什麼跟小時候長得不一樣了?」
「老師找人給我換了一張臉。」
我恍然大悟:「你那時被人砸傷了臉,其實是在換臉?」
「嗯,我從化屍水池走出,活下,是老師讓我藏到關外,後來再以我父皇民間私生子的身份回宮的。」
「虎子,那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來找我?」
我鼻子有些發酸,就我一個人還記掛著他。
「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如果貿然見你,那將對你是再一次的傷害。」
16
回到皇城,一切風平浪靜。
我娘已搞定郭礙布下的番國幹擾。
京城內外血戰了一場。
隻是顧瑾清快不行了。
「為什麼不讓我認爹?」
「養父死了,我非但沒報仇,還給仇人生兒育女的,心裡過不去那道坎。」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他們都在裝,裝得互相折磨,侮辱,才能讓自己的心安一些。
愛,永遠是克制的。
我到攝政王府時。
顧瑾清已虛弱地躺在床上。
「阿如, 皇城被郭礙架空了, 所以我故意引你領兵前來支援。」
「我知道。」
「其實, 我私心想死前看你一眼。」
「我也知道。」
「所以,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難堪的樣子。」
「顧瑾清, 你這麼趕我,有意思嗎?」
顧瑾清忽然握住我娘的手。
「十數年, 我一日未曾忘記過你, 但不敢見你, 有愧於你,有愧於我們的女兒。」
「你對元寶力所能及範圍內,已經做得很好了。
「她的功課先生是你扮的吧, 易容術太差, 我一眼識破, 懶得說而已。」
哦, 難怪教我功課的先生對我那麼好, 對我那般耐心,還陪我玩兒。
有新奇的東西也是第一個送給我。
有次阿娘出去處理軍務,我發燒了,也是他不眠不休地守了我三日。
給我做可口的粥, 喂我藥, 給我做糖葫蘆。
那時我在想, 如果先生是我爹該多好呀。
這麼細膩溫柔的人, 誰能不喜歡呢?
不怪我娘是戀愛腦了。
「顧瑾清, 跟我去關外吧,好嗎?
「不管我們還剩下多少日子。」
顧瑾清眼圈都紅, 眼底確實如釋重負地喜悅:「謝謝你, 阿如。」
我想我娘應該是要放下心結。
可是——
我推開門, 質問她:「就你們雙宿雙飛, 那我呢?」
顧瑾清俊眸慈愛地看著我。
「趙影鶴會是一個好夫婿。」
我娘點頭:「我同意。」
17
三個月後, 我登基是登不成了。
隻見一個穿著玄色長袍,面如冠玉男子,背著手站在城牆上。
「一「」欽天監揚眉吐氣地站在我面前:「皇後娘娘,臣算得準吧。」
「對, 你算得很準, 你全家都準。」
趙影鶴輕輕捏著我的手。
「元寶, 不許罵人, 你現在是皇後。」
「那你不許管我,管我晚上不許上我的床。」
趙影鶴立馬低眉順眼地說:「那你還是罵吧。」
他牽著我的手, 一步一步登上頂峰。
「趙影鶴,陳國的公主,你什麼時候娶啊?」
「騙你的,陳國隻有太子。」
「你那後宮還會有其他妃子嗎?」
「有的。」
我要甩開他的手, 卻被他牢牢握住。
「餘生,三宮六院皆是你。」
傳聞帝後大婚不到一年,皇帝就迷戀上了新入宮的美人。
美人梳妝時。
春桃進來了:「娘娘, 您今天是哪位?」
「新入宮的美人啊。」
「那明日呢?」
「明日是豔冠六宮的貴妃。」
後日, 皇帝在我床下跪著。
手裡畢恭畢敬地託舉著一物件。
「女皇陛下, 您的鞭子。」
因為,今日他隻是我的皇夫。
我娘說了,如今太平盛世, 我在家想咋玩就咋玩。
「皇夫你說呢?」
他鬥膽地用唇封住我所有的話語。
「元寶女皇,您說了算。」
一地春光,滿室旖旎。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