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著身體一把推開了他，在他驚詫的眼神中衝向衛生間，張口 yue 了出來。
等我壓下胃裡翻江倒海的惡心後扶著門出來，秦慎還坐在床頭等我解釋，臉臭得像吃了榴蓮。
「你怎麼回事？」
毫無疑問，我剛剛的反應嚴重打擊了他對自己男性魅力的信心。
我不想跟他接觸，但想到這個月姨媽遲遲沒來。
「最近生理期不規律，可能……」
手機鈴聲響起。
秦慎一看屏幕，秒接。
我聽見模模糊糊的女聲：
「慎哥，我感受到寶寶胎動了！」
「嗚嗚！我不想在這個時候隻有一個人。」
秦慎的臉色立馬陰轉晴，語氣如春風化雨：
「我馬上回來。」
「可是，嫂子……能同意嗎？現在快晚上 11 點了。」
他瞥了我一眼：
「她是你嫂子，這點事肯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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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他對著電話那頭的溫言細語，在他看向我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前搶話：
「我不同意。」
「我記得之前家裡團年的時候，你們家隻有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小表妹。」
「當時大伯母還開玩笑，說你們這輩就一個姑娘，得捧在手心裡長大。」
「你現在從哪裡認來了個已經結婚了，還關系好到能半夜去家裡的妹妹？」
「她在我們結婚的時候來過嗎？」
秦慎在我的逼問下，臉色從青變白再變紅。
很明顯，這兩個問題，他一個都答不上來。
男人在這時隻會用狂怒和甩鍋，來掩飾自己的無恥和心虛。
「你怎麼回事？以前怎麼沒看出你是這麼小肚雞腸？」
「小夕現在情緒不好，醫生說了要多陪伴，不然以後會得產後抑鬱。」
「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摔上門，絕塵而去。
秦慎似乎已經忘了，他在我懷兮兮時可從沒給過我陪伴。
那時我懷著寶寶情緒低落，請求他周末陪我，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他說：「我這是在為家裡掙錢，你要懂點事。」
原來他不是不懂孕婦的情感需求，隻是認為我不值得罷了。
我走進衛生間拿起放在洗漱臺上的驗孕棒。
很明顯的兩條槓。
算了算時間，最近一次就發生在蘇小夕回來的前一天。
那時他在動情地親吻著我的耳垂，說愛我，說想再要一個孩子。
現在我懷上了，他卻著急去見另一個懷孕的女人。
你看，現實是多麼諷刺。
?
第二天中午我去了醫院。
做了各項檢查確認懷孕後，我直截了當告訴醫生想做人流。
女醫生許是覺得有些稀奇：
「確定嗎？」
「你才三十出頭，身體也還健康，想生二胎還不算晚。」
「要不要和家屬再商量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想起秦慎每每聽見蘇小夕聲音時雀躍欣喜的眼神。
「他出軌了。」
女醫生愣了一秒，果斷落筆籤字。
「現在孕囊太小，做人流手術容易看不清漏吸。」
「你二十天後直接過來吧。」
6
我想我還是需要和秦慎好好聊一聊，就算是為了孩子。
於是下班後，我驅車去了兮兮的幼兒園，算算時間，秦慎參加的運動會應該正好結束。
但一直等到幼兒園最後一個小朋友拉著爸爸走掉，我都沒見到兮兮和秦慎。
著急之下我找到了老師。
老師見到我時一臉驚訝：
「兮兮爸爸很早就帶著兮兮走了啊。」
「而且……」
老師看著我的神色有些尷尬，欲言又止：
「兮兮媽媽，其實我不應該說你們家庭私事，但我還是建議爸爸媽媽分開後如果各自有了新的戀愛關系，還是要注意在小朋友面前的影響……」
「等等，」我越聽越不對勁，「什麼叫作爸爸媽媽分開？」
「我們沒有……」我腦海中電光石火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秦慎帶了一個女人來？」
從她頓悟後尷尬又憐憫的表情中，我得到了答案。
「我看見秦先生和那位女士一直手牽手，再加上您提前打電話說過今天您不過來，所以我們還以為……抱歉兮兮媽媽。」
離開幼兒園時，老師還在不好意思地對我解釋。因為她無意撞破了我老公出軌這一事實，讓她覺得我和女兒可憐又可悲。
7
這是我這些天來最憤怒的一次。
這段時間以來，在一個人探尋那些往事的過程中，我心碎過、痛苦過、默默流淚過，但從未像現在一樣怒火中燒過。
我不曾想過蘇小夕和秦慎無恥到這種地步，光明正大地將我的兮兮當作他們 play 中的一環。
根據女兒電話手表裡的定位，我找到了他們現在的位置。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
因為對於我們的婚姻具有非常重要的紀念意義，秦慎曾和我約定，每年結婚紀念日都要來這家餐廳慶祝一次。甚至那天不用帶上女兒，隻作為兩個人的約會。
可現在他帶了另一個女人來了這裡。
我一眼看到了女兒秦盼兮。
小小的她正被指使著跑腿。
「小妹妹，去，給姐姐拿個冰淇淋。」
「拿回來姐姐讓你吃一口。」
語氣跟指使狗狗去捉飛盤一樣。
秦慎坐在一旁寵溺地笑著，眼神的落點一直都在女人身上。
然後在兮兮跑遠後，他們默契地摟在一起，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動作熟練，像老夫老妻。眼神拉絲，又像熱戀中的小情侶。
我知道了，那個女人就是蘇小夕。
女兒第一個看到了我。
她沒管冰淇淋，直直向我跑來，撲進我的懷裡。
秦慎一看見我，下意識站起來。
我以為他要向我做解釋，解釋為什麼和蘇小夕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帶著她去參加兮兮的運動會，為什麼剛剛和她做出那樣越界的行為。
但沒想到他隻是站到蘇小夕面前，蹙著眉擋住我不善的視線：
「柳笙，你怎麼來了？」
語氣中充滿了戒備。
他站在我對面，仿佛他和身後的蘇小夕才是一家人。
我尚未開口，蘇小夕卻從秦慎身後探出頭來：
「這就是嫂子吧？」
明明也三十歲了，她的神態語氣卻好像個二十歲的小女孩一樣天真爛漫。
瞪著眼睛，嘟著嘴巴。
「我聽說過你。」
「可惜一直沒機會見一面。」
是啊，忙著和我老公時刻黏在一起，當然沒空見我。
「是我一時興起想去看看幼兒園是什麼樣，所以纏著慎哥哥帶我去的。」
她吐了吐舌頭，朝我做個鬼臉。
「昨天寶寶胎動了，所以我想提前體驗一下當媽媽的感覺嘛，就和慎哥哥玩了一會兒角色扮演。」
「姐姐不會介意吧？」
秦慎不自然地避開了我的眼神。
看來他也知道這樣的行為不對啊。
可他不會拒絕蘇小夕的任何要求，哪怕是蘇小夕想要星星，他都會想辦法給她弄一顆下來。
人心就是如此雙標。
我曾以為真心可以換真心，起碼能得到尊重。現在才發現，我的真心是把刀柄給了對方，方便他隨時向我刺來。
愛是最不講道理的。
它可以十年不忘，也能在幾天消磨殆盡。
心好像已經不疼了，隻剩下滔天的憤怒。
我看向蘇小夕微微隆起的肚皮，裝得像個好嫂子的樣子，關切問道：
「聽說你老公出軌了？」
8
這些天的鬱悶和煩躁不吐不快：
「你的老公出軌了，所以你拉著我的老公陪你去做孕檢。」
「還要我老公大晚上趕去感受你孩子第一次胎動。」
「難不成，這肚子裡的孩子是我老公的？」
旁邊服務員手一抖，檸檬水灑了一桌子。
「對不起，對不起。」
她慌亂地跑回後堂，拿出帕子，又著急忙慌地衝回來聽八卦——哦，不是，擦桌子。
蘇小夕的臉色唰一下白了。
隨後眼睛裡蓄滿淚水，委屈地看了看我：
「是我惹到嫂子了嗎？」
然後又可憐巴巴對秦慎說：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她像隻小兔子一樣紅了眼睛，活脫脫像被人欺負的樣子。
「我和慎哥哥之間什麼也沒有，我沒有想跟你爭啊。」
「我隻是把他當哥哥而已。」
「嫂子，你一定是誤會了。」
我看著她這一套表演翻了個白眼，決定幫他們這對前任把「有情人終成兄妹」貫徹到底：
「你聽呀秦慎，原來她真的隻是把你當哥哥而已哦。」
我抑揚頓挫的聲調徹底激怒了秦慎，他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
「柳笙，給小夕道歉。」
「小夕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她心思單純，怎麼會有那些齷齪的想法？」
「你看你說的什麼話。」
「太讓我失望了！」
我的情緒瞬間鬱結到了頭頂。
或許是我這幾年從未對秦慎紅過臉，他並不知道女人在婚姻裡其實很會裝。
「秦慎，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是我的丈夫。」
「你有老婆、有女兒，憑什麼有義務去照顧一個有夫之婦？」
我們的動靜不小，餐廳裡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我指向蘇小夕：
「她沒親戚沒朋友嗎？」
「她老公有錢給她買房買車買幾十萬上百萬一隻的包，難道沒給她幾千塊錢請保姆的錢嗎？」
「非要找個已經結婚的男人 24 小時看著？」
「你是心理醫生嗎？」
「你是她肚子裡孩子他爹嗎？」
「你他媽當備胎有癮啊？！」
9
啪！
巴掌聲很響。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女兒被嚇得號啕大哭。
「你幹什麼？！」
「當著別人的舔狗，怎麼還敢家暴的？！」
剛剛還在旁邊豎著耳朵吃瓜的店員小姐姐毫不猶豫地衝上來，將我護在身後。
秦慎回過神來，手還沒放下。
看著我立刻腫起來的側臉，眼神裡閃過一絲愧疚。
但在眾目睽睽下他不可能認錯。
於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帶著蘇小夕奪門而出。
我沒有哭。
因為此時我對這段婚姻、這個男人最後的眷戀，已經灰飛煙滅。
10
我開始頻繁想起上大學之前的日子。
在家裡，我是明面上的獨生女。
然而實際上，我還有個弟弟，養在舅媽家裡。
出生那幾年二胎查得嚴，父母想要兒子，卻隻能將他上在別人家戶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