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十八歲那年,為了六萬塊拆遷費偷了戶口本打算和男友私奔。
我起夜撞見後大聲呼喊把爸媽喊醒。
她那夜被打得半死,哭求爸媽成全未果。
後來她聽說男友另娶他人後,偷偷撕毀我的大學通知書。
甚至讓混混男友喊人把我打得快死了。
她說要不是我嫉妒阻止,她早就當上拆二代的少奶奶,過上好日子了。
重生到她偷戶口準備私奔的當夜,我靜靜地在角落看著她消失在深夜。
1
聽見我爸問我怎麼大晚上站院子裡發呆,我像從夢中被突然驚醒,偷偷瞥了眼牆角蜷縮的瘦弱身影。
他從茅房出來後,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今晚怎麼老聽見院子裡有聲音。」
我轉身回屋,結果我姐跑了出來,沒走幾步就摔倒在了院子裡。
「柱子,我……你就當今晚沒見過姐行嗎?」她抱著東西站起身來,上前拉著我的衣袖。
我借著月光看著梳著麻花辮,眼眶紅紅,咬著嘴唇低聲哀求我的親姐姐,猶豫著地點了下頭。
她含著眼淚笑咧了嘴,擦擦眼淚,囑咐我要好好孝順爸媽後轉身離開了家。
我靜靜看著她像隻兔子,鑽進夜空中,實在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我回到屋裡躺在床上,窗外傾瀉進屋內似水一般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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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身體發冷後,我抱住了被子,低聲喃喃道:「閻文菊,是你非要作死,這一次我不攔你了!」
閻文菊是我的姐姐,因為計劃生育,她一直養在外婆家,我十歲那年爸媽才把她接了回來。
我小時候很羨慕別的小伙伴有兄弟姐妹一起玩耍,便纏著媽媽,從此知道百公裡外還有個親生姐姐。
爸爸接姐姐回家那天,我把自己贏來的小彈珠都捧到姐姐面前,以為她會開心。
可是姐姐隻是皺眉冷冷瞥了我一眼,就啪地關上了門。
後來姐姐初中的時候認識了個混混,爸爸知道後不允許他們往來,還拿著竹子抽了姐姐好一頓。
半夜我去廚房偷了幾個饅頭,悄悄從窗戶遞了進去。
姐姐拿著饅頭愣了愣,紅著眼睛一聲不吭吃完了。
我撓撓頭,高興地以為姐姐慢慢接受我了。
幾天後她卻留下了書信說要去沿海打工,爸媽知道的時候,她已經上了火車追不回來了。
兩年後,她回家問爸媽要戶口本,說打工認識了個很不錯的男人,要和他扯證過日子。
爸媽覺得她還小,沒必要那麼著急,爭執中她口不擇言說男方家最近要拆房子了,一個人頭六萬塊,她要先扯證才能分到錢。
我爸聽了有些震驚,思慮一會後還是拒絕了這門親事,姐姐氣不過懟了幾句後爸爸二話不說把她關在屋裡。
幾天後她偷到了戶口本準備私奔,被起床上廁所的我看到。
我雖然才十四歲,但是也知道姐姐不應該這麼做,於是出聲驚動了父母。
我爸生了好大一場氣,竹子都打斷了兩根,我姐的哭喊聲持續了一夜。
我爸在她的屋子裡又加了一把鎖,連飯菜都隻能他親自去送,送完又接著鎖。
等我姐徹底被放出來後已經是半個月後了,她推開我媽跑了出去,晚上回來的時候像丟了半條命。
後來我們才聽說,那男的已經在幾天前另娶了。
我爸勸她想開點,那家人不是良人,我姐擠出個笑說她知道了,她沒怪我們。
2
直到我高考前夕,喝了姐姐遞過來的一杯奶後,第二天跑了半小時的廁所。
幸好我基礎打得牢固,分數出來後也還差強人意,將成為村裡第一個走出去的大學生。
那個暑假我每天都在期盼通知書的到來,可是我等到了一伙小混混。
我被他們拖到無人的樹林打得半死時,我姐一襲白色布裙出現了。
我怕他們欺負她,叫嚷著讓她快跑,不要管我。
她卻慢慢走過來,靠在為首的混混身上,嬌滴滴笑著看我,我才後知後覺原來這一切都是我的好姐姐計劃的。
「不要怪我柱子,要不是你三年前的阻攔,我早就嫁給阿成哥過上了好日子!」
我趴在地上,紅腫著臉不可思議地望向她,原來這件事她至今都沒有原諒我。
「對了,你的通知書三天前就已經到了,現在已經變成一把灰燼了,你毀我的人生,我毀你的夢想,是不是很公平?」
她氣得漲紅了臉,眼裡泛著凌人的寒意,許是看我這張臉越看越氣,竟隨手撿起路邊一個磚頭狠狠朝我砸了下來,剛巧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聞著血腥味暈暈沉沉時,耳邊裡全是她瘋了一般讓我快去死的咒罵聲。
等我再醒來,回到了三年前的深夜,我聽見隔壁屋窸窣的聲音,知道她正在爸媽屋裡翻戶口本。
沒一會,聲音停了,我聽到開門的嘎吱聲,隨即就是我爸起床喝水的聲音,我便馬上推開門跟了出去。
第二天,爸爸是最早發現姐姐不見的,隨即媽媽也發現了家裡的戶口本不翼而飛了。
我遞給爸媽放在桌子上的書信,信寫得很短。
滿篇都是控訴爸媽小時候把她丟在外婆家不管不顧,青春時期又殘忍掐斷了她的初戀。
她終於成年了,想要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讓我們不要去找她。
爸爸聽了我念的內容,當場氣得摔了桌子上的杯子,媽媽哭腫了雙眼。
幾天後,村裡的王大媽來我家試探著問起了我姐,我媽停了手上的針線活,支吾道我姐又去外地打工了。
王大媽眯著眼說,不對啊,難道是她看錯了,她怎麼在隔壁村看見菊丫頭了呢。
我在旁邊做作業,聽到這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嘴角。
我早就知道我姐認識的那男人就是隔壁村的,她離開出走後定然是去找那人了。
我媽聽了幾句,心裡覺不對勁連忙讓我把在地裡幹活的爸爸喊回來。
我爸跑去鄰村打探了情況後,回來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吼著讓我媽去把那死丫頭綁回家來。
我媽坐在床上抹著淚說菊丫頭既然已經扯證嫁人了,就算綁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爸嘆著氣:「你知道什麼,我聽說那張家不是什麼好人家,那老的年輕時候在外面打工還帶了女的回來,把自個老婆氣得偏癱了,你說這種人戶,能教育出來什麼好兒子!」
我媽聞言一愣,似乎也沒想到姐姐會找這樣的人家,隨即抹抹眼淚就準備穿鞋去把我姐逮回來。
我跟著我媽找到了張家,正巧開門的是我姐,看見是我們,她愣了愣問我們來幹什麼。
我媽不會說話,眼眶一紅,一把拽過她,讓她跟我們回家。
「我不回,那不是我的家,這裡才是我的家!」她使勁掙扎著,哭喊聲引來了周圍的村民。
張家的人也出來了,張成一把拉過我姐,我媽被推得險些摔了。
我扶住我媽後,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圍過來指指點點,便讓我媽先回家再商議。
我回頭望了眼閻文菊,一身紅色的連衣裙,正撲在張成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我爸聽說後,當場就要提著棍子去捉人,我安撫父母,最多再過半個月,我姐準會回來。
我爸將信將疑問我怎麼知道的,我說下個星期,他們村賠償款就要下來了。
3
我姐鬧這麼大一出,不就是為了男方許諾她的六萬塊,可是她並不知道那六萬塊哪有這麼好拿。
我上一世聽說男方另娶後去打聽了一陣,剛好女方的弟弟就在我們學校,我用一本練習冊答案換來了他的知無不言。
那男孩子黑著臉說張家一家人不要臉,很耍賴,這錢下來後就落在張成他爸的存折上。
他姐婚後觍著臉要了幾次,那老張頭都推脫說等有了孩子就給,好不容易懷上孩子了,又說得是男孩才行。
他姐看出來了公公就是不想給,在家鬧了好一陣,那張成不但沒站在她那邊,還幫著他爸說她。
說她現在證也扯了,孩子也懷了,除了他也沒人敢要她了。
女方家裡知道被騙後,也隻能無奈苦勸她放棄那筆錢,生下孩子好好過日子。
我當時聽了,暗暗慶幸自己沒做錯,等著周末回家告訴我姐這事,結果聽我爸說她留下了書信說去打工了。
半個月後,我姐果然披頭散發,黑著一張臉,一看就是被婆家趕了出來。
她見開門的是我後,臉色變了變問爸媽在不在家。
我點點頭,我姐打整了下頭發,眼淚了湧出來。
爸媽出來看見她頭發散亂,衣服上還有清晰可見的黑色鞋印子,也來不及顧忌之前的不快,忙追問她發生了什麼。
聽完我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後,我爸皺起了眉,挽起袖子當即就要找那張家算賬。
我姐卻張了張嘴,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完,我早就注意到她一隻手一直摸著肚子。
我姐看著父母愣了會,半晌,唯唯諾諾地吐出自己已經懷孕的事實。
我媽聞言,險些氣暈了過去,一隻手顫巍巍指著我姐說她太糊塗了。
我們村裡人多口雜,但是村裡知道我姐扯證的人沒幾個,我爸媽本想著大不了就退婚。
可是如今孩子都有了,不管是生下來還是打了,我姐都沒辦法找第二個婆家了。
我姐自己也考慮到這點,攔住了爸媽去找張家算賬,隻啞著嗓子問最近能不能住家裡,她被張成趕出來了,不願意這麼快就回去。
我爸鐵青著一張臉走了,我媽連忙喊上我一起給我姐收拾房間。
我媽問我怎麼看待我姐這事,我說她活該,我媽敲了我兩下,問我怎麼能這麼說話。
我看了眼坐在院子裡發呆的姐姐,一想到她上一世那張扭曲可怖的臉,我就生不出來一點同情。
一周後,張成帶著一堆禮品來接她了。
我爸在大廳質問他為什麼教唆我姐私奔扯證,又不好好待她,張成解釋了幾句臊得低下了頭。
我姐見狀推開門,打斷了爸媽的話,她跑到張成身邊,擋住他們詰問的目光,說偷戶口這事是她自己想的,和張成無關。
張成聽了,抬起頭來再三向我姐保證,以後會好好對她,那六萬塊等她生下孩子就讓他爸給她。
我爸一聽不行,逼著張成必須寫借條,一年後的事情誰還說得清。
豈料她一聽借條,臉色一變,眼睛一鼓,像刀子似的看向爸。
「不行,這錢是我的,你們別想打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把家裡的錢都給柱子存著了,這筆錢我是不會拿出來給柱子娶媳婦的!」
看著沆瀣一氣的兩人,我爸氣得站起身來,讓他倆趕緊滾出出。
4
那兩人走了後,我媽怪我爸為什麼不好好和孩子說話,我們又不會要她的錢。
我爸揉著額頭說:「你看她這態度,像是把我們當親人了嗎,說了她會信嗎?」
我媽啞口無言,隻說希望鬧這一出後,那家人能對我姐好點。
我聽了噗嗤笑了出來,一個沒素質慣會耍無賴的公公,一個偏癱在床需要照料的婆婆,一個軟弱無能隻能靠家裡的老公,她還想過好日子,能活到老就算她幸運了。
幾個月後,我姐肚子越來越大,她懷孕的消息也藏不住了,村裡人說到她都是當反面教材教育自家女兒。
沒有好姑娘會沒辦酒席就大了肚子的,那些天我爸一提到我姐也是越來越暴躁。
聽說張家用部分拆遷款重新修了新房,幾個月後,我姐順利生下了個兒子。
張家高興得在滿月這天和酒席一並辦了,雖然禮數也不算太周全,至少村裡能少一些風言風語了。
爸媽以為我姐到底還是會回門的,在家左等右盼,直到天黑都沒盼回女兒女婿,我爸氣得當天飯都沒吃。
後來聽村裡說,我姐當時說了句自己以後就是張家的媳婦了,怎麼還能一天到晚往娘家跑。
這話雖然混,但是張家那幾個聽著舒服,她公公當場甩了幾百塊讓她給自己買幾身新衣服。
她本想問問那六萬塊的事情,卻被丈夫一個眼色攔了下來。
幾天後,我姐抱著孩子回來了,我爸這次沒給她好臉色,問她這個張家人還回閻家做什麼。
我姐抱著孩子又開始抹眼淚,說公公又不承認要給她錢的事了,說要給孫兒留著。
可是她早就打聽到了,公公在外村一直有個相好的,前些日子還給了一大筆錢給他相好,那老太婆拿了錢正在忙著修房好給自己兒子找媳婦。
她還聽到村裡的大娘偷偷談論那老太婆的孩子莫不是公公的私生子。
我爸聽到一半皺著眉打斷她,依舊沒好氣地讓她滾回去,當初是她自己非要嫁進去的。
我姐見我爸態度強硬,轉而哭著求我媽,說她在那個家裡快過不下去了。
我媽一個婦人,哪知道怎麼處理這種事情,她看看我姐,又看看我爸,半晌後開口,卻是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幫她。
我從書本裡抬起頭來望著我姐,她生了孩子後身材還沒恢復,臉上也沒有血色,看來她心心念念要嫁進去的張家對她也不怎麼樣。
見我沉默著,她殷切地看著我,說著讓我幫幫她,她知道錯了。
「辦法倒是有,但是拿到錢後你要分一半給爸媽。」我看著她開口道。
她一聽,先是不情願,後來跟我討價還價未果,看我態度十分堅決後才咬咬牙答應了。
我姐走後,我爸問我要她錢做什麼,我打趣說留著給二老養老,我爸愣了片刻後說我胡鬧,他一分錢也不會要她的。
幾天後,我告訴爸媽,我姐這會兒應該收到了五萬了。
我爸再三確認我是不是做什麼犯法的事了,我讓他放心,絕對是張家自願給的。
上一世村裡有件事鬧得特別大,外村那個老太婆的確是老張頭的相好,他的孩子也是老張頭的私生子,可是那個私生子並不喜歡女人,當時這件事爆出來後,方圓十裡都震驚了。
前幾天我隻是輕輕一詐,那老太婆為了隱瞞這件事,隻能恨恨地把錢吐出來了。
如我所料,我姐又一次食言了。
不過沒關系,我沒記錯的話,張家馬上就要發生一件更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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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就相距七八裡路,拿到錢後,我姐沒有回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