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揚州瘦馬後我無時無刻不想逃走。
直到被賣入顧府給顧世子爺當通房,我尋了機會準備逃走。
這是我第三次逃跑,卻不承想再次被抓了回來。
看著眼前,那個壞我三次逃跑好事的男人。
委屈和憤怒湧上心頭,我指著他憤恨道:「狗官!」
一旁的侍衛立馬出聲:「大膽刁婦,顧世子爺豈是爾等可以褻瀆的!」
我怔了一瞬,他竟然就是顧世子爺。
1
我叫虞芷芙,鸨母給我取名碧柔。今年是我被賣入合煙苑成為揚州瘦馬的第六年。
十六歲的瘦馬是搶手的貨色,今日我便叫顧府老夫人選了去給她孫兒做通房丫頭。
與我一同入顧府的還有另一個瘦馬,叫香雪。
香雪悄悄地和我說:「聽聞顧世子十六歲便高中狀元,相貌俊美,儀表堂堂,今年不過二十又四,竟成了皇帝欽點的巡鹽御史。」
我會意點了點頭,其實我對於顧世子是誰一點都不在乎,因為我始終堅信自己一定可以逃走。
不料我來到顧府已然三月有餘,可我竟然連顧世子的面都沒有見到。
後面從身邊的丫鬟聊天中得知,顧鶴昀潔身自好,素來不近女色,二十四年來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顧老夫人擔憂不已,這才選了兩個揚州瘦馬當通房丫頭,希望他見了美人可以破戒。
「碧柔,你說我們入府也有三個月了,我連世子爺一面都不曾見到過,就更別說來後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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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壓低聲音,「你說世子爺不會是不行吧?」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隔牆有耳,口無遮攔定會引來大禍。」
她嘟著嘴哦了一聲,嗑瓜子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三日後是顧老夫人沐浴齋戒的日子,到時候會帶一些人上慈濟寺上香拜佛。
到時候府中的看管一定沒有這般嚴,畢竟厲害的侍衛都被帶進了寺廟保護老夫人。
如此算來,三日後便是逃跑的絕佳機會。看管我的李嬤嬤是個粗心大意的婆子,平日裡最喜歡和別院的陳嬤嬤聊天,尤其兩個婆子年紀大了,最喜歡吹些牛,互相攀比。
對於這樣的粗使婆子我有的是法子對付,隨便略施小計就能讓她們「自相殘殺」,到時候逃出去簡直太容易了。
三日後,全府上下送走了顧老夫人眾人,光是馬車隊伍就已經足夠龐大,更何況還需要帶上一些下人和家丁。
夜裡,我照常準備滅燈睡覺。
平常滅燈前一會兒,李嬤嬤都會來問候我一聲。今日我像往常一樣回答後,卻頭回喊李嬤嬤進來伺候。
「姑娘有什麼事?」
「嬤嬤,我的白玉镯子不見了,你今日收拾東西時可曾見到過?」
「白玉镯子?」
「是。」
我故作十分緊張,翻看櫃子和抽屜,四處尋找。
李嬤嬤沉思了一會兒,蹙眉道:「姑娘且等著,老奴知道是誰拿了去。」
說完她便氣衝衝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院子裡便響起了李嬤嬤和陳嬤嬤的爭執聲。
「好你個糙婆子,竟敢偷拿姑娘的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沒有,這個白玉镯子是我撿的!」
「還敢說不是偷的,姑娘現在正找著呢,四處尋不見。怪不得昨日我喊你出來玩,你藏著掖著什麼東西呢!」
李嬤嬤一把將陳嬤嬤摔倒在地,把奪來的白玉镯子遞給我,「姑娘,看看是不是這個?」
「與我丟的確實是一樣的。」
「好你個糙婆子,姑娘的東西也敢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跟著我去見彭總管,顧府留不得手腳不幹淨的婆子!」
接著拽起陳嬤嬤往屋外走去,爭吵聲越來越小,我知曉時機來了,滅了燈芯裝作就寢,慢慢地從窗外溜了出去。
今夜後門的看管人是陳嬤嬤的兒子陳阿牛,聽見自己阿娘偷東西被人抓了去,此時一定會偷偷去看望,所以要抓住這個時機從後門逃走。
見陳阿牛離開後,我小心地撥了門闩,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接著又輕輕地關上門。
臉上止不住的喜悅,心裡暗喜道,可終於逃出來了。
迎面吹來自由的風,深吸一口氣,外面的空氣都格外新鮮!
突然,背後被人敲打了一掌,眼前的景象顛倒,迷糊糊暈倒在地。
2
廳堂內——
再次醒來我雙手被綁,嘴上塞著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鶴昀坐在太師椅上,撇去杯盞的浮沫,鎮定自若地喝了一口茶,見眼前跪在地上的我掙扎個不停,示意給我解綁。
眼前的男人化成灰我都認識,先前兩次逃跑都是因為他才被抓了回來。
第三次逃跑失敗竟然還是因為他,怒氣橫生。
我和他無冤無仇,為何每次我逃跑即將成功之時,他總會無聲地出現,攪亂我的好事。
口中沒了束縛,我伸出食指怒指著他,氣得脖子漲紅,半天就吐了兩個字:「狗官!」
一旁的侍衛立馬做出拔刀的姿勢,冷聲道:「大膽刁婦,顧世子爺豈是爾等可以褻瀆的!」
他竟然就是顧府世子爺——顧鶴昀。
我先是一愣,緊咬著牙,側著身子低著頭,雙眼通紅,淚花在眸底打轉。
想著自己第三次出逃失敗,燃起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破滅,眼前的男人就是我的克星,明明已經離開了顧府,我可以徹底擺脫這種生活了。
眼淚奪眶而出,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抬手擦去眼淚,憤恨地望著一邊。
這時,李嬤嬤從不遠處小跑上前跪下,聲音顫抖:「世子爺,都怪老奴看管不力,讓姑娘險些跑出府去,求世子爺饒命!」
聞言,顧鶴昀放下手中的杯盞,朝我一步步走近,蹲在我的面前,抬起我的下顎,雙眸沉沉地打量著我,神色卻罕見地和藹可親。
「哦?她便是祖母為我挑選的瘦馬通房?」
「回世子爺,她是您的通房丫頭,叫作碧柔。院子裡還有個姿色略遜於她的通房,叫作香雪。」
他帶著恍惚的笑意,一隻冰涼的手掌摩挲著我的臉:「碧柔?這名字與你著實不符,以後你便叫暮凝了。」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反駁道:「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見我垮著臉,他頗有促狹地看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這可由不得你,爺喜歡就行。」
他站起身來,低頭翻看自己的手掌,背過手踏步離去,沉默幾秒後開口道:「過來伺候爺沐浴。」
李嬤嬤抬起頭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又瞧了我好半晌,急忙推搡著我:「快些過去緊著伺候,這可是個將功折罪的好機會。」
我面露難色,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是起身提著裙邊跟了過去。
進了房裡,男人展開雙臂,我按捺住怒氣,上前替他寬衣解帶,不料衣領上第一個系扣便讓我犯了難,似是和我作對一樣,怎麼也解不開。
我的眉頭漸漸攢起,臉頰迅速因害怕加慌張而發燙,他的手覆上來包裹住我的手,不一會兒衣扣便解開了。
他居高臨下地俯瞰我:「瘦馬出身,沒摸過男人的手?」
我不服氣地笑看他:「大人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腰間覆上一陣溫熱,男人的手環住我的腰肢,且力道不斷收緊,我近乎是貼上了他滾燙的胸膛。
「暮凝,」男人的唇若有若無地流連於我的耳畔,熱氣蕩漾在臉上,「爺想聽你取悅我的話。」
我反手勾住他的脖頸,似笑非笑道:「我不會取悅男人,尤其是大人這種欺負弱小的狗官。」
最後七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我本以為他會掐死我,可是他沒有,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抬手撫上我的嘴角,用力來回揉搓下唇瓣,沉默不語,那神情愈發令人捉摸不透。
「為何幾次三番逃走?」
我沉默不回答。
言罷,他又問道,「可是顧府苛待了你?」
呵,苛待?
說實話你又要不高興,搞不好今晚我就死在了顧府。
「大人言重了。畢竟這也不是大人第一次抓到我逃跑了,您說是也不是?」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他倏地松開我,我側頭狐疑地看向他,隻見他自顧自地解開了外袍,丟至木梨屏風上,瞧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未等我反應過來,他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再一次摟住我的腰,將我抵在門上,炙熱的吻落在我的唇上,我震驚得瞪大了雙眼,立刻慌了手腳,下意識伸手去推開他。
我越是掙扎,他禁錮得越是牢固,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有氣無力地靠在他的懷中,大口地喘著氣,臉頰上泛起了紅暈。
他將我額間的碎發撥至一邊,嘴角噙著笑:「怎麼?親一下就沒力氣了?」
大腦嗡嗡作響,靠著僅存的一絲意識,我抬眸憤憤道:「狗官……你……你輕薄我!」
看他眼底泛著笑意,我可不想讓他這麼好受,不等他開口,故意接著挖苦他:「不過,我就當是被狗咬了,畢竟是狗……」
話音未落,男人將我的話語堵住,一次次攻城略地,我終究是敗下陣來。
「不……我不要……」我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
「你是爺的通房,爺要給,你隻得受著。」
下一秒,男人的氣息噴在我的脖頸處,我敏感地瑟縮了一下,吻不由分說地又落下來。
恍惚間,陌生的潮湧逐漸淹沒了神志。
3
次日醒來,我隻覺著身上酸痛無力,身旁早已沒了男人的蹤影。
拉開床幔,穿起繡花鞋,一個丫鬟端著水來伺候我洗漱,結束後身邊站著的李嬤嬤遞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雖離得有些距離,可依然可以聞見難聞的氣味。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避子湯,主母尚未入府,通房侍妾們是不準生下孩子的。
日後我是要逃出去的,自然不可懷孕,端過避子湯一口飲盡,拿了兩塊蜜餞咽下去緩緩。
李嬤嬤見我如此爽快,也沒有過多為難我,帶著丫鬟就離開了。
還未走遠,我便聽見了門口的丫鬟的議論聲。
「果真是揚州瘦馬,瞧瞧那個身姿,那小腰細得一手就可以掐住。」
「是啊,雖說腰細,該長肉的地方也長了,凹凸有致,可真是讓人羨慕。」
「關鍵咱們姑娘長得也美,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難怪得世子爺寵愛。」
聽到這兒,我不由得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確實細。
作為冰肌玉骨、活色生香的揚州瘦馬,最為顯著的標志就是這盈盈一握的腰肢。鸨母為了打揚州瘦馬的招牌,每天都不讓我們吃飽,就為了維持細細的腰,滿足男人的需求。
提到男人,我就想到了昨晚與我共赴雲雨的那人,狗官!
每一次逃跑快要成功就碰到了他,好似他就站在那裡堵我一樣,無論多麼缜密的計劃,都會敗在他的手上。
晚上,顧鶴昀進了我的院子,他隨意地將外袍褪下丟置屏風上,笑盈盈地將我抱在他的腿上,摟住我的腰,親昵地吻我的臉。
「一日不見爺,可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