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側著頭不回應,他啞然失笑,「莫要惱了,爺疼愛你是你的福氣,你是不知道滿蘇州城有多少姑娘上趕著做爺的女人。
「爺坦誠了,你是爺的第一個女人,還不高興?」
第一個女人又如何?我又沒有上趕著要做你第一個女人。
被鎖在偌大的顧府大院內,我又談何高興?
「好了好了,爺答應你一個條件,快給爺笑一個吧?」
聞言,我側頭注視著他:「當真?」
他放肆地在我唇上親了一口,坦然道:「自然,爺言出必行。」
「放我出府。」
「除了這條。」
被戲耍後,我生氣地撇過頭,沉默不言。
「好你個丫頭,竟還敢給爺甩臉子!」
他不滿地掰過我的臉,重重地吻覆在我的唇上,我嗚咽著緊閉雙唇,阻擋他的舌頭侵入。
慌亂之際,我抬手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男人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死死地拽住我的手腕,惡狠狠道:「是爺給了你臉了,竟然讓你忘了自己瘦馬通房的身份!」
他將我攔腰抱起,徑直走入床榻,抬手揮落幔鉤,床幔落了下來。
沒多久丫鬟抬水進來伺候,她替我擦拭著皮膚,一下又一下。水溫舒適,我隻覺得自己身體緊繃,全身無力,隻好靠在浴桶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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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浮現著顧鶴昀的話語。
是啊,我就是一個瘦馬通房,一個供男人玩弄的物件,主子給你一點顏色,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竟然還敢和顧世子爺耍脾氣,可真是不自量力。
主子高興了給你點甜頭,不高興了你就得死,永遠得看著別人的臉色,命都攥在別人的手裡。
4
一連好幾日顧鶴昀都沒有來我的院子,更別說來過夜了,他一定是氣極了。
倒是顧老夫人遣身邊的婆子來過,給我送了幾套好料子的衣裳,還有一些飾品,並且給我帶了句話:「好生伺候世子爺,你的福氣在後頭。」
望著不遠處的衣裳和飾品,嘴角扯出了一絲苦笑。
福氣?什麼狗屁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忽然想到了什麼,我趕緊去梳妝臺翻找,看見東西平躺在盒子裡面,我長舒了一口氣。
都在,都還在,隻要我不放棄就一定可以逃出去。
將信封貼在胸口,我可不能再這麼消極下去了,得罪顧鶴昀吃苦的隻有自己,我要嘗試讓他放下戒備心,這樣我才有機會出逃。
這夜,我終於等來了顧鶴昀。
見他來了,我也不起身迎接,就坐在床榻上,望著他朝我一步步走近。
終究是他先開了口:「這些日子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爺。」
聽見我說這話,他明顯一頓,起先帶著些難以置信,不過一秒便轉變成了稱心快意的模樣。
「說給爺聽聽。」
我起身嫋嫋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環手抱住了他的腰,將臉貼近他的胸膛。
「爺是暮凝的男人,是暮凝一輩子的靠山,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盡心盡力地伺候爺。」
男人明顯被我的舉動和話語取悅到了,他伸出手摩挲我的後頸,滿意地說道:「若你早知如此,爺也不忍心冷落你這些天。」
說完我的身子懸空,他將我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男人的胳膊枕著我的脖子,我虛弱地闔著眼睛,眼皮沉重得打不開,胸口起伏不定。
「今夜你多擔待。
「你是爺第一個女人,爺正值壯年,免不得失控了些。」
……
後面他陸陸續續說的話我都沒聽清楚,什麼也不想要,隻想好好地睡一覺。
這日顧鶴昀來我的院子裡,還給我帶來了一枚珠釵,他親手替我簪在發間。
我表示很喜歡,環住他的脖頸,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好半晌,低沉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後日我帶你出去逛逛。」
「後日不是端午節嗎?」
「嗯,白日帶你出去,晚上爺要入宮參宴。」
我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腦海裡正在思考出逃計劃。
後日進宮免不得要三個時辰才能出宮,就算他快馬加鞭從宮裡到顧府來回也要半個時辰,如此我便有三個半時辰可以逃跑。
如果進行順利,我從出府去碼頭坐上船頂多一個時辰,乘船逃出蘇州時顧鶴昀還在皇宮裡,時間完全足夠。
想到這裡,我不免感到異常欣喜與激動。顧鶴昀瞧見我笑了,打趣道:「出個門就把你高興成這樣。」
我搖搖頭:「是爺帶我出去,我才這樣高興。」
聞言他眼眸微眯,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爺可真是越來越喜愛你了。」
5
次日顧鶴昀牽著我的手入了馬車,我央求他陪我去逛胭脂鋪,買了好幾款新出的胭脂餅,還有一些朱紅,我們才去了酒樓吃飯。
飯後,他帶我去看表演,因為是白天還沒完全建好,隻好作罷。
現下已經是未時,他也該準備入宮了。
他吩咐侍衛一定要平安將我送回顧府,見他已經徹底消失在盡頭,馬車沒走幾步我掀開簾子喊了聲:「我剛才買的胭脂餅店家拿錯了,掉頭回胭脂鋪。」
「姑娘在此處等候,還是我去吧。」
在這裡等侍衛走了還有一個車夫,我哪裡還有脫身的機會,立馬回絕。
「你一個大男人如何懂女兒家的胭脂,還是我親自去吧,你們在門口等候就好。」
侍衛見我如此堅持,便也不好推脫,隻能應下,吩咐車夫掉頭回胭脂鋪。
入了胭脂鋪,我找來胭脂鋪的掌櫃芬兒,她原先也是瘦馬,隻不過後來被鄰家哥哥贖了身,用她這些年攢下來的銀兩開了這家胭脂鋪。
「什麼?你要逃走?可是顧世子爺欺負你了?」
「你知道的芬兒,自打我入了合煙苑我沒有一刻不想要逃走。」
芬兒沉思了片刻,起身拿了一瓶藥遞給我:「這瓶藥可以暫時讓你的臉上長些紅疹子,七日之後便會消失殆盡,這是我最後可以幫你做的了。」
換上提前準備好的粗衫爛布衣,戴上紗帽從後門悄悄地溜了出去。
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到了碼頭上了船,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我馬上就恢復自由之身了。
船停靠在岸邊,船家告訴我,從此處再往西乘船,一日就可以抵達無錫。
捏著手中的路引,我手心不禁冒汗,路引指向鎮江,到達無錫去往鎮江還需要路過常州,這一路上最快也免不得半個月奔波。
可是現在來看已經是申時,雖說此刻他找不見我,可我無論怎麼拖也拖不得半個月,這半個月顧鶴昀一定可以找到我。
不管怎麼樣,我也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早一點坐上船就可以有多一些生機。
戌時,皇宮外。
顧鶴昀喝了點酒,頭有些暈乎乎的,侍衛立馬上前攙扶。
「大人。」
見侍衛躊躇不前,猶猶豫豫的模樣,他問:「何事?」
「暮凝姑娘……她……」
聽見暮凝二字,顧鶴昀瞬間覺著酒醒了半分:「她如何了?」
聽侍衛說完後,他一拳捶在了馬車上,手上濺滿了血水,咬牙切齒道:「都給我去找!掘地三尺都要給我把人找回來!」
侍衛從來沒有見過大人發這麼大的火,雖然嚇得瑟瑟發抖,但還是叮囑大人注意傷口,便匆忙撤退去找人了。
顧鶴昀抬手將鮮血抹在唇上,流連了好一會兒,他輕笑出聲:「與我虛與委蛇這麼久,也是難為你了。」
我坐在船上,搖搖晃晃的,由於是夜間走得好慢,船裡除了我還有三個人,船家和一個婦人帶著兒子。
「大娘,夜間冷,您多穿些衣裳。」對面的稚兒眨巴著眼睛對我說。
我的扮相就是一個蒼老的婦人,不由伸手撫摸自己的臉頰,現在一定是滿面紅點。
怕嚇著孩子,我將臉上的布巾圍得更嚴實了些,咳嗽了幾聲後,掐著嗓子說:「好孩子,大娘不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天漸漸變亮了,還有半天的行程才能到無錫,我揉了揉肚子,好久沒進食了,走得匆忙也沒買幹糧。
忽然,面前的稚兒遞來半塊餅子:「大娘您吃。」
我抬眼望了望婦人和稚兒,婦人笑了笑,這才開口:「您吃吧,我和孩子還有。」
說了聲謝謝,接過來狠狠地咬了一口,真的要餓壞了,和十歲逃亡的那年一樣,餓得最兇狠的一次三天沒有進食,也是和今天一樣被好心人遞了吃食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摸了摸全身,也沒有什麼好回報的,好在頭上還簪著一枚珠釵,想都沒想就把它取下來,是顧鶴昀送的那支珠釵。
愣了一秒將它遞給婦人:「我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枚珠釵送給您了。」
婦人推脫了好幾回,在我的強硬態度下隻好收下了,這下我才心安了許多。
眼瞅著天黑了,就要到達無錫,望著岸邊熱鬧的景象,懸著的心落了一半。
船就要靠岸時,我望見碼頭處燃著不少火把,那處站了一群人,為首的是顧鶴昀身邊的侍衛,不禁將手中的包袱捏緊了幾分。
每一個上岸的人都要接受盤查,放下的心又懸起,雖說不一定躲得過,但也有一半的勝算,隻要顧鶴昀不在,就有可能逃脫。
我按捺著心,試圖使自己平靜下來。
上了岸,我佝著背徐徐走向前,遞上我的包袱,解開圍著的布巾,露出大半邊臉來,時不時咳嗽兩聲,侍衛借著火光湊近看,隨即蹙眉揮了揮手示意通過。
接過包袱,徐徐地朝前走去,已經隔開好一段距離了,懸著的心再次放下,松了一口氣。
「如何了?」
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顧鶴昀!
「回大人,未曾看見暮凝姑娘的身影。」
我將布巾扯上來,緊緊地包裹著臉部,離開的腳步越來越快,隻希望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等。」
他是看出什麼了嗎?額間已經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暮凝,你還要去哪裡?」
聞言腳下一頓,周圍瞬間被官兵包圍起來,火把繞著我環了一圈,寒冷的夜裡,我隻感覺周邊熱得很。
緊接著我臉上纏繞著的布巾被顧鶴昀拆下來,他望著我的臉,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我看得心裡一驚。
他是怒極反笑嗎?
「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顧鶴昀舉起手中的珠釵晃在我的面前,「若不是這枚珠釵,今日怕是真要讓你給逃走了。」
他不疾不徐地將珠釵穩穩插進我的發間:「下次可不要再將爺送給你的東西贈予他人了,爺會生氣。」
他的手指摩挲著我的臉頰,冰冷得讓我覺得異常可怕,「你知道爺生氣的樣子。」
下一秒,他握住我的手,將我託舉上馬,接著他在身後摟住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