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小爺我沒在怕的。
我連絲襪都穿過了,區區女僕裝算什麼?
更何況還有蔣哥和秦哥陪我。
到了遊園日這天,我們寢室的人都換好了衣服。
蔣棟梁快把衣服撐爆了,還在那兒搔首弄姿:「主人~請盡情吩咐妲己~」
秦泰露出滿是毛的腿,一邊扭著屁股學張元英轉圈,一邊嚎叫:
「別說,我要愛上穿裙子的感覺了!」
我換好衣服,引來三人的注目禮。
「天啊!白哥,這衣服簡直為你量身定制的!」
「這下誰還分得清你和手辦啊。瞧這腿,一看就好摸。」
蔣棟梁和秦泰不騷了,望著我「自慚形穢」。
我照了照鏡子。
裡面的人戴了假發和貓耳,襯得清秀的臉更加雌雄莫辨。
襯衫勾勒出身段,顯得腰格外纖瘦。
蓬蓬的短裙下,露出一雙勻直纖細的腿。
不對勁啊,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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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爺我是有點穿女裝天賦在身上的。
我一側身,從鏡子裡看到許昱一巴掌拍掉了秦泰想要摸我的鹹豬手,然後又掏出手機悄悄偷拍了幾張。
呵。
變態能幹出這種事,一點也不意外。
我轉身扯著許昱的衣領,勒令他刪了圖片。
許昱一錯不錯地盯著我的臉,喉結滾了又滾。
他今天穿的是執事服。
頭發特意打理成微分碎蓋,再配上英挺的五官,準能迷死一片小姑娘。
要不是知道他什麼德行,我還真以為他是翩翩公子。
蔣哥和秦哥已經扭著胯出發了。
寢室裡隻剩我和許昱。
此時許昱坐在椅子上,我的手還掐著他的脖子。
因為站著前傾的緣故,我沒發現,我的膝蓋放在了他兩腿中間。
我連忙要起身,他卻自覺地後退。
「你別撩我,我沒剩多少忍耐力了。」
許昱的聲音極力克制且沙啞。
9
真的不能理許昱,會變得不幸。
我扔下許昱,飛也似的跑出寢室。
到了攤位上,同學們基本上到齊,正互相打趣著。
活動開始,一切井然有序。
吆喝的吆喝,做咖啡的做咖啡。
突然,一把椅子翻倒在地。
有人鬧事!
一群醉醺醺的男人,正拉著我們班的女生揩油。
女生拒絕了。
男人們還是不依不饒地拉扯,撞倒了椅子。
我率先走過去,一隻腳踩在板凳上、扛著掃帚,憤怒大喊:
「幹什麼呢?找死是吧!」
說著,我一腳踹翻最前面的酒鬼。
一場團戰即將打響。
衝過來的秦泰還有心思開玩笑:「白哥!你在用你美麗的腿幹什麼!」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我抄起掃帚,往他們臉上一個個招呼,打得忘乎所以。
有人趁亂拿起咖啡機旁的水果刀,衝著我這個開團者刺了過來。
姍姍來遲的許昱發現不對勁,一把扯過我護在懷裡。
我怔怔地跌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隻聽悶哼一聲,許昱的腰側中刀了。
女生們驚呼,叫來警衛,及時抓住了鬧事者。
鬧事平息,我坐上救護車,陪著許昱去了醫院。
「阿簡,你沒事就好。你能不能不要和我冷戰了?」
許昱躺在病床上,已經包扎好了。
他的腰間還在滲血,染得紗布一片紅,刺得我眼睛有點疼。
見他還能裝柔弱、扮委屈,那應該無大礙。
「你少用恩情威脅我?換個人看見,也會救我。或者說被刺的換個人,你也會救。這跟冷不冷戰有什麼關系?」
我態度強硬,但到底心軟,因著這一刀也願意緩和關系。
10
臨近中秋,學生們都等著放假回家。
之前有網友關心我,問我為什麼缺錢到要去當腿模。
那當然是因為我要把錢寄回福利院啊。
說起這個,我好久沒去看劉老頭了。
於是在放假當天,打了輛車回福利院。
當然還有個跟屁蟲。
許昱……
「你為什麼要去福利院?待多久?」
許昱坐在車裡,臉上因為我默許他跟來而盛滿笑意。
那天我雖然想著要與他和好,表情依舊是死魚臉。
許昱以為我還生氣,偷偷蒙在被子裡哭。
我的天!
從前怎麼沒發現,外表高冷的許昱,私下裡是這樣的德行。
我怕醫院裡的人看笑話,終於妥協,和他說我不生氣了。
許昱探出頭,桃花眼紅了一圈,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說到底,他確實也沒做錯什麼。
那幾天備受煎熬的人,不止是我,他也沒好到哪裡去。
我於心不忍,於是跟他多說了幾句話,還透露了今天的行程。
不出我所料,他果然跟了過來。
「因為我是個孤兒啊,是劉老頭把我撿了回去。但他是個大老粗,並不會照顧小孩。你看我的名字就知道了,白簡、白撿的。」
「劉老頭沒那金剛鑽,就喜歡攬瓷器活。自己窮得叮當響,還到處撿小孩,然後磕磕絆絆把每個小孩散養長大。後來政府知道了他的事,捐了一座福利院,日子才算好過一點。」
許昱聽完我的話,眼裡蓄滿淚水,手蠢蠢欲動地想要抱我。
我直接推開達咩:「唉,別來沾邊啊!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慘,沒死翹翹還不夠幸運嗎?所以你也別擱那兒矯情。」
到達福利院的時候,劉夏正在教女孩們認字。
她看到我,驚喜地站起來,嘰嘰喳喳說了好多話。
我聽得仔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一旁的許昱有些吃味,低頭踢著腳邊的石頭。
劉夏這才發現許昱,伸出手對他大聲說:「嫂子好!」
我無語。
這小姑娘是 5G 衝浪嗎?啥事都知道。
不過不愧是我妹妹,這聲嫂子聽著真得勁。
我總算不是下面那個了。
許昱沒糾結稱呼,覺得我沒反駁已經是大喜事了,連忙握住劉夏的手搖了搖。
劉老頭知道我和劉夏要回來,高興地親自下廚。
我和劉夏看著一桌子黑黢黢的飯菜,心裡犯愁。
等會兒又得演戲了!
「天啊!這不太能吃吧?還是我來做飯吧。」
許昱笑呵呵地端起盤子,把菜全倒進了泔水桶……
劉老頭目瞪口呆。
劉夏見狀,趕緊拉著劉老頭一邊玩去了。
我再一次折服於許昱的執行力。
社會我許哥,人狠話不多。
許昱去忙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還是擠到廚房裡給他打下手。
11
廚房實在有點小。
連許昱身上的味道,都能聞得一清二楚。
金燦燦的陽光灑下,給所有東西都鍍了一層金邊。
包括許昱。
他一邊忙活,一邊轉頭和我說話。
伴隨著煙火繚繞的氣息,我想:
溫馨一詞,大概描述的就是這種場景吧。
我手下的動作一頓。
驚訝地發現,我把許昱囊括在溫馨裡了。
我從未想過許昱會站在這片土地上。
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許昱沒頭沒腦地闖進我的世界。
我本可以狠下心,直接和他斷了一切聯系,也就沒有後面那麼多麻煩事了。
但是我一再縱容他,讓他漸漸有了可乘之機。
我怎麼能縱容這種死變態?
大概是因為許昱是認真的吧。
他無懼流言蜚語,拼命在我眼前刷存在感。
但他又有分寸,克制隱忍,不做令我反感的事。
完蛋!
我好像一隻青蛙!
被許昱用溫水煮的那種。
許昱廚藝不錯。
每個人都真情實感地吃得很開心。
飯後,我給了劉老頭一張卡,裡面是我兼職掙的全部積蓄。
我示意他去集市上買身新衣服和過冬用的東西,然後我給他看著福利院。
劉夏和劉老頭出發了。
過了一會兒,劉夏給我打電話,著急地說:「爸爸去取錢,被人搶了。他去追,出車禍了。」
我蹭地一下站起身,找隔壁阿姨幫忙看小孩,然後騎著三輪車往集市趕。
許昱跑出來,幾步追上我跳到了車後鬥裡。
幾乎快散架的三輪車沒能撐住,半路熄火了。
我棄了車,往集市狂奔。
劉老頭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頭部滲出一灘血跡。
劉夏急切地拿著手機比劃,看見我就哭著說:「哥!這邊小診所看不了!但是我打不到車,太晚了,沒人想去鎮上。」
我央求圍觀的人幫忙,但他們都愛莫能助。
平時大家都是坐班車去鎮上的,基本上沒人有車。
就算有車,這裡也太偏了。
路不好走,沒人想趁著天黑開出去。
我還在想辦法,許昱已經背起了劉老頭。
「你指條近路,我跑過去。」
「行!」
如今也隻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我交待劉夏跟著警察錄口供,然後和許昱往鎮上跑去。
12
劉老頭進了手術室。
我哽咽著求醫生救救他。
醫生詫異,指著我身後的人問道:「那他怎麼了?」
我回頭,看到許昱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我魂都嚇飛了,忙跑過去探他鼻息。
還好還好,還活著,估計是體力不支吧。
回想這一路,都是許昱一個人背著劉老頭過來的。
我則負責護住劉老頭流血的頭部。
由於我們走的是近路,難免有些陡坡和灌木叢。
許昱又是崴腳又是被樹枝刮傷,愣是一聲沒吭。
此刻他的衣服破破爛爛,露出了上次沒好透的刀傷。
那刀傷結的痂掉了,新生的肉微微滲出血。
我有點心疼。
這傻子!不早說!這肯定很痛吧!
所幸劉老頭隻是腦震蕩,縫過針後回家休息幾天、吃吃藥就好。
許昱打了點葡萄糖,又睡了一覺,也恢復了七八成。
劉夏騎著修好的三輪車趕來,把劉老頭接走了。
至於我和許昱,隻能走回去了。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皎潔。
不需要路燈,鄉間的小路也是銀白一片。
我和許昱並肩走著,手臂時不時會碰到一起。
皮膚接觸的地方,有種似有若無的痒。
勾得我心底泛起一陣悸動。
許昱一直低著頭,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傻子在跟我的影子悄悄牽手。
拜託許哥!
這時候你的執行力去哪兒了?
」想牽手?」我開口問他。
「想得要死。」
……
我主動攤開手。
許昱不可置信,幾次伸出手試探。
我不耐煩了,直接扣住他的手。
許昱的手心有點湿,估計是緊張。
我又何嘗不是。
地上的影子交疊著,看得我心裡百感交集。
微風拂過,叢林簌簌作響,帶走些許燥意。
許昱牽著我的手,放到他心髒的位置,粲然一笑:
「阿簡,你感受下,我心跳得好快。」
許昱彎彎的眼眸裡沁著月光,好看得不像話。
13
「你去洗澡吧。」
許昱坐在門口,看著掌心發呆。
聽到我的聲音,他連忙應了一聲:「哦哦哦。好的。」
我擦幹頭發,抬頭看到許昱脫掉了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
此刻他裸著上半身,露出緊實的腰身以及溝壑分明的腹肌。
要死!
我立刻轉頭。
隻看了一眼,我的臉就燒起來了。
真不是我純情。
同屋三年,我不是沒看過許昱裸著上身。
當時的感覺是,無感。
但那是在我沒看過自己和許昱的小黃文之前。
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喘息、激烈、緊繃」等黃色廢料。
「阿簡,你能借我一件衣服嗎?我這件破了穿不了。」
「哦哦哦。好的。」
許昱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我嚇了一跳,心虛地跑去找衣服。
晚上我睡床,許昱打地鋪。
許昱在地上跟烙餅似的翻來翻去。
半晌,他輕聲叫我:
「阿簡,阿簡,你睡了嗎?」
我沒說話,他便自顧自說下去:
「阿簡,我沒有正式和你告白,所以我現在想補上。
我那天去我姐的公司,看見了你的簡歷。我以為你就應聘個修圖的,沒想到是腿模。
那天我看了你很久很久。我看到你穿性感的絲襪,但是上半身還是球服。搭上你那張漫不經心的表情,反差很大,真的戳到我的萌點了。
然後我又看了何銳傳到電腦上的圖,我……我……」
什麼?!
這下我不能裝死了,舉起枕頭朝許昱打去。
許昱一邊躲一邊繼續說:
「阿簡,阿簡,我錯了。但我控制不住啊。我也知道這有點冒犯你,所以想確定對你的感情。」
「然後我就找你打球,又抱你去醫務室。我真的第一次抱人,好緊張啊。我試想了一下,如果我懷裡的是秦泰,我會緊張嗎?答案是不會,我甚至不可能去抱他。」
「在你床上那次,我一晚上沒睡。我看著你的臉,很想親。而且你總是把腿放我身上,我……我……」
「閉嘴!」
「反正我就確定了嘛,我就是喜歡你。你們老說我高冷,其實我隻是木訥而已。我沒追過人,隻能每天跟在你身邊。
「就是有時候,忍不住想調戲你。
「我沒料到後來發生的事, 傷害到了你真的很抱歉。我發誓, 沒有下一次了。
「再說回來, 我承認一開始是被你的外貌吸引。但是越接觸,我越覺得你清醒、不內耗。你並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活得肆意隨性。」
「我那天看到造謠你的黑料,急得到處找人處理。但是你很果斷, 選擇和網友正面剛, 好可愛。
「所以, 白簡, 我真的很喜歡你。那你呢?你會不會喜歡我?」
我耳尖顫了顫, 顧左右而言他:
「你哪裡是木訥?你那是悶騷!」
「那也隻是對你嘛。算了,我不急著等你回答, 我們慢慢來。」
14
放假回校,我和許昱的關系變得微妙。
其實我對感情很不講究,隻要令我心生歡喜, 性別、美醜、條件啥的都沒要求。
隻是我對戀愛沒什麼經驗,不知道怎麼回應告白, 索性晾著他。
這天,秦泰和蔣棟梁在宿舍打鬧。
他們拿著滿是氣的可樂互噴,手一滑,扔到許昱床上去了。
許昱的床鋪瞬間湿了一片。
兩個罪魁禍首不停地向許昱道歉。
但許昱不在意, 反而開心地問我:「阿簡,這次床真的打湿了,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我眯起眼睛看他。
什麼叫這次是真的打湿?
所以上次是假的嗎?
蔣棟梁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在難為情,立刻拍著胸脯表示:
「沒事兒, 都什麼年代了。你倆就算把床晃得吱哇亂響,我都不會介意。是吧?秦哥。」
秦泰抱著初音手辦,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死現充, 老子才不嫉妒。」
我不服氣:「你們闖的禍, 為什麼要推到我身上?!」
說著我把頭悶進被子,不去理他們。
就這麼一走神,我直接被人撞飛。
「(我」我豎起耳朵, 聽見許昱爬到了自己床上。
啊?他還真睡那湿被褥啊?
對面越是安靜,我的心就越痒。
最後, 我掀開被子,看到許昱抱膝, 委屈地坐在床頭。
好不可憐。
我真是服了!
許小少爺不能出門去住酒店嗎?
他就是知道我吃這套!才裝成那樣的!
「別坐那兒了, 等會兒著涼了!要睡就過來!」
許昱眼神一亮,抱著枕頭和被子蹿到我床上。
許昱過來後, 我背過身不去看他。
身後的人很老實, 躺下就不亂動了。
良久,我轉頭, 與張著眼睛看我後腦勺的許昱對視。
我嘆了一口氣,鑽到他的被窩裡,拉過被子罩住我們的頭。
被窩裡是我和許昱相互交錯的氣息, 旖旎至極。
被我壓制的感情, 在這一瞬間破土而出。
我抬起頭,輕輕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這便是我的回應。
許昱屏住了呼吸,身體僵直。
我們靠得這樣近。
不用刻意去聽, 都能感覺到彼此快速的心跳聲。
許昱激動地抱住我,指尖微微顫抖。
「寶寶,所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戀人。」
我的唇角慢慢彎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