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陌:「我嘞個親爹啊!我是親生的不?」
5
靈堂尚需打掃,我和楚雲陌換到了御書房談話。
剛踏進御書房,我就被桌上那層層疊疊堆得快人高的奏折晃了眼。
我上前幾步,環繞式圍觀。
「陌啊,我剛在靈堂看你眼神泛紅還以為你是因為沒了爹,現在看來,你莫不是平日裡太擺,ddl 趕奏折趕破防了吧!」
我隨手選了本看起來比別的厚出兩倍的奏折展開,隻見那端正小楷連綿不絕,跌宕起伏,末尾處落款御史許正。
我又翻了幾本厚的,無一不是出自御史許正之手。
從起床時間批到上朝態度,從氣性批到人格,從朝廷現狀批到後世影響。
簡單概括一下就是:
你為什麼這麼菜!
你為什麼這麼菜還不努力!
你為什麼努力了還是這麼菜!
所以你為什麼這麼菜……
好家伙,讓你卡到 bug 了!
我同情地看了眼楚雲陌,當皇帝當成你這樣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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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影衛回報已查清刺客身份,乃是左相所譴。
楚雲陌神色頓時沉下來。
「左相一直和永安王暗地來往,想趁時局動蕩圖謀皇位,沒想到如今竟敢直接行刺了!
「若非牽扯甚廣……」
我眼神一亮,來活了!
我非常有儀式感地拱了拱手。
「陛下,臣有一計,可既不驚動其背後勢力,又能讓左相付出代價!」
「請看它。」我手指了指堆在桌上的奏折,「我們先把御史女兒納進宮裡,憋御史個十天半個月,然後找人偷了御史家祖宗牌位丟到左相府中,嫁禍於左相,到時……」
我偷感極重地朝楚雲陌挑了挑眉。
楚雲陌:「……6。」
6
次日一早,楚雲陌以為長公主選伴讀的名頭將御史之女許婉瑩連哄帶綁地送進了宮。
是的,除了剛被先帝封的帝師之外,我還撿了個長公主的身份。
畢竟,給帝師選伴讀,這意圖高低有點太明顯了。
許婉瑩剛進宮就啪地跪下了,哭腔蔓延,抖若篩糠。
「冤有頭,債有主,陛下您要是實在不喜,你去套麻袋打我爹啊,找我幹什麼!」
哦豁,這位小友倒是頗有我的幾分氣韻。
我試探地說了下原先的計劃,誰知許婉瑩眼神驀地一亮。
「我我我!我知道我們家祖宗牌位放哪兒,我能引路,我可有用了!」
孝,太孝了!
我趕緊扶起許婉瑩,眼神熾熱,知己啊!
楚雲陌:我總是因為太過正常而顯得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7
據探查,左相三子為人蠢笨,人菜癮大,是個甩鍋的好苗子。
計劃進展得相當順利。
憋了半個月的御史好不容易找到個宣泄口,強得可怕!
我隻能說,不愧是曾經三元及第的狀元,罵人都不帶髒字的。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昔聞左相之風姿,扶搖而上竟可比大鵬還高九萬裡!
「吾識一人,自是犬而不知,左相何不以溺自照面?
「人不通古今,襟裾牛馬;士不知廉恥,衣冠狗彘!
「左相別多想,我說的就是你!」
御史從卯時罵到午時還沒有停下的勢頭,大臣們餓得前胸貼後背,看向左相的眼神也愈加哀怨。
最後還是楚雲陌大手一揮,讓御膳房準備了吃食,幹完飯再開下場。
畢竟,可持續發展,總不能餓著御史。
用膳期間,許婉瑩毛遂自薦,隔著老遠與御史相看淚眼,落下一滴清淚後轉頭離開,決絕而破碎。
御史剛消下去的火騰地又升起來了。
下半場也不管什麼禮儀道德了,直接開大。
「靠!什麼玩意!
「老匹夫,你……」
好一場酣暢淋漓的罵戰。
楚雲陌:好險,還好罵的不是我。
8
經此一役,整個朝廷都安靜了。
大臣們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御史無差別攻擊了。
但左相一脈顯然沒打算收手。
長住於摘星閣的國師傳下箴言:「神女降世,天生鳳命,當配天子,福澤大地。」
並放言將於一個月後的祭天大典上親自出閣卜算神女方位。
「三年前楚國境內突發大旱,百姓流離失所,民心渙散,父皇雖下令賑災,但收效甚微。
「國師便是那時出現,為楚國祈雨成功,自那後,百姓對這位國師敬重萬分。」
楚雲陌皺了皺眉,繼續道:
「但據我探查,這位國師與永安王一直暗地聯絡,此次的事怕是個坑,指不定他們是想強塞我個人,然後順理成章隨便找個孩子把我趕下位!」
楚雲陌分析完,眼神希冀地看向我。
我當帝師這段日子,楚雲陌不是在告狀就是在告狀的路上。
今天說太尉扒拉他了,明天又翻出之前的舊賬讓我幫忙清算。
半點沒有我再見他時那股冷然狠厲的狼崽子勁,一整個爆改陽光開朗大男孩。
我輕抿一口茶,緩緩開口:
「你真是個廢物。」
楚雲陌不以為意,兩步湊上前,笑得諂媚。
「若姐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已經死了個爹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說到後面,他甚至微微紅了眼眶,視線湿潤地盯著我。
我:「6。」
9
很快到了祭天大典。
自我之前應承下這事,楚雲陌一整個擺爛等撈,懶散地看向排列站好的大臣和跳大神的國師,眼神中充滿憐愛。
雖然他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但想也知道,一定有人要倒霉了。
「陛下,臣已卜算出神女是誰了。」
看著仙風道骨的國師在跳完大神後自信開口,還沒等楚雲陌回答,他徑直走向被安排到前排的永安王之女蘇寧夏面前。
就在他準備當著眾朝臣宣布神女為誰時,噗噗噗——
放屁蹿稀聲接二連三響起,眾朝臣羞憤地捂著肚子,翩然欲死,祭天大典上四處洋溢著茅房的氣味。
「靠,誰……!」
「啊……我……這是……怎麼回事……」
整齊排列的隊伍瞬間亂成一團。
楚雲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和我隔空對望。
我扯出一個笑,嘻嘻。
下一秒,楚雲陌不嘻嘻了,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震驚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嘴中喃喃了幾個字。
看口型,應該是:「我也搞?」
咳,順手的事。
群臣中毒,皇帝吐血,整個祭天大典瞬間亂成一鍋粥。
「快來人啊!保護陛下!」
「保護大人!」
「……」
在這一片混亂中,我看見,鎮遠將軍庶子江津一把將蘇寧夏護在身後,眼神焦灼。
嘖。
10
剛看過太醫的楚雲陌坐躺在榻上,眼尾泛紅。
「程若,我看錯你了!
「你七年前想宰我沒成功,都憋到現在了是吧!
「我們現在可是一伙的!」
委屈弱小又無助。
呃……
戲有點過了……
我心虛地安慰他:「你想多了,我這不都是為了大計嗎!」
「你想啊,國師住在摘星樓上,外人一律不準入內,我又不能火燒逼他下來,隻能在朝臣身上下手。
「但你想啊,要是他們都出事了,就你一人活蹦亂跳,這不一下就暴露了嗎!
「你看現在,雖然他們被下了瀉藥,但你可是吐血了啊,這下還有誰會懷疑你!」
楚雲陌:「那我謝謝你?」
我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岔開了話題。
「你先別想這事了,眼下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我正了正神色,繼續道:
「剛剛祭天大典上,鎮遠將軍之子與那永安王的郡主一看便是關系匪淺啊!
「永安王一心謀劃皇位,鎮遠將軍手握兵權,他倆要是聯合……
「自己好好想想,蘇寧夏和江津怕是留不得了!」
楚雲陌也端正了態度,若有所思地開口:
「放心,我知道。
「帝王之路,向來是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我可算不上什麼良善之人。」
我略帶贊許地看了眼這個已然長成帝王的少年,隨即說道:
「我有一計,既可挽回當下局面,還能使鎮遠將軍與永安王反目。
「我們先殺江津,偽裝成永安王發現私情後為瞞下此事保女兒當皇後而暗下殺手,令二人暗生龃龉。
「隨後偽造我們與鎮遠將軍通信的信件,悄悄引導永安王覺得我們和鎮遠將軍達成合作,表面上無所作為,背地裡和鎮遠將軍一起借庶子之死打壓針對他。
「最後用產自鎮遠將軍轄地的毒藥送走蘇寧夏,徹底激化矛盾!
「兩虎相鬥,一死一傷,我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就在我準備大笑出聲之時,啪的一聲響——
江津和蘇寧夏被影衛一腳踹了進來。
四面相對,好不尷尬。
空氣凝滯片刻後,兩人雙雙砰地下跪。
蘇寧夏掐了自己一把,三秒落淚。
「帝師大人,您是不知道我家的情況啊~
「其實,我父王有一個痴戀多年的白月光,我雖名為永安郡主,實則有名無實,我父王真正在意的隻有那位白月光的女兒,嗚嗚嗚……」
江津緊隨其後:
「程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們鎮遠將軍府向來以嫡庶神教為綱,我隻是家中庶子,平日就連個嫡丫鬟都能發賣我,就算弄死我,我那個爹也不會管的啊,大人!」
我:「你最好不是在搞抽象。」
江津膝行幾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指天發誓:
「若我有半句虛言,天打我嫡兄五雷轟!」
楚雲陌:「你小子,連吃帶拿啊!」
11
為了保命,蘇寧夏和江津毫無負擔地把他們口中的白月光女兒和嫡兄一起賣了。
「小女寧柔,見過程大人!」
狂放不羈的渾厚女音在我身旁炸出驚雷。
隻見那寧柔身高八尺,體形壯碩,一個胳膊粗能趕上一個我。
有點眼熟。
這莫非就是蛋白質女王古裝版?
女兒長這樣,那永安王的白月光……
這就是傳說中的:白月光倒拔垂楊柳?
蘇寧夏站在三米開外,心虛地打量這邊的情況。
寧柔卻沒了耐心,質問道:
「蘇寧夏不是說你們請客嗎?吃的呢?你們不會在騙我吧!」
眼看女王就要發怒,我一揮手讓御膳房上菜。
哦,不,應該換菜。
女王這體格,這精致小擺盤能夠個毛線。
我親自下場指揮,將精美甜點換成了鐵鍋大雜燴,主打一個量大管飽。
趁著上菜間隙,蘇寧夏偷摸溜過來提醒我:「我姐吃東西的時候離遠點,她護食得緊!」
是嗎?
我揮手吩咐御膳房,再加兩盆肉,加,給我往死裡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