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的眼淚在此刻忽然忍不住，決堤而出。

霍決抱著我走到沙發上坐下，手足無措地捧著我的臉，低聲哄著。

「我錯了，我今天不該跟你吵架。」

「不哭了好不好？」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哭了蘇蘇。」

我斷斷續續抽泣著，哭聲未減弱半分。

「是不是，女孩子隻要懂車，跟你有共同話題，你就會都喜歡。」

「你在你妹妹，諷刺我的時候一句話不說，現在又來親我，我真的，會覺得你比你妹妹還要窩囊。」

霍決拿著紙巾小心翼翼擦著我泛紅的眼尾，低頭親了親。

「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我吸了吸鼻子，開口就是鼻音。

「還有我的餅幹……」

霍決抱著我，緩聲解釋。

偶爾夾雜著幾句道歉。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證對孟小姐沒有任何想法。

但是也為自己沒注重邊界感道了好久的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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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霍凝。

霍決的嗓音變得很低且艱澀。

「我欠她的。」他說。

霍決 12 歲和父親吵架後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小霍凝害怕哥哥真的走了，慌忙跑出去找他。

那天剛好趕上電梯停電。

霍凝在下樓梯的時候踩空滾了下去。

腦震蕩加全身多出骨折。

霍決永遠記得醫生那天的話，以及說話時的神情。

「腿摔得不輕啊，再嚴重一點，她很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雖然她現在站在眾人面前是完好無損的霍凝。

但她腿上動過手術的疤痕，是霍決永遠也過不去的坎。

18

我坐在霍決腿上，沉默以對。

霍決從身後擁住我，揉捏著把玩我的手。

「是我欠她的，但不該無故讓你承擔她的脾氣。」

「抱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我不會再給她欺負你的機會。」

我還是維持我的冷暴力，對霍決的求和視若無睹。

霍決下巴搭在我的肩窩裡，聲音很低。

「跟不跟我在一起？」

我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不要。」

「因為我現在還在生你的氣。」

然後跳下他的腿，頭也不回地離開回包廂了。

飯桌上氣氛火熱。

不知怎的，忽然有人 cue 到我。

「蘇蘇，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

餘光中，霍決放下酒杯，抬眸看了過來。

我咽下嘴裡的牛肉才哼哼唧唧地隨意道：

「比我小的吧，男人太老感覺身體很容易出問題。」

「比如因為骨質疏松之類的，抱不動我，不然就是把腰扭了。」

不經意掃過去一眼，霍決正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聽我胡扯，情緒不顯。

「還有就是我覺得白白淨淨的更招人喜歡，不喜歡皮膚太黑的。」

那人聽完，下意識接了一句：

「哇，跟決哥完全相反。」

霍決掂著手裡的酒杯，冷冽地警告：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忍住笑意。

那團憋在心口的不忿終於消散了一些。

19

那晚我列出了三個不高興的點。

最後一個是小餅幹。

我本來已經被霍凝的事轉移注意力，加上霍決沒有提就忘在腦後了。

但霍決重新將一份和我烤得一模一樣的小餅幹，擺在了我面前。

「小叔叔，這是你烤的嗎……？」

我呆呆地看了看餅幹，再看了看他。

最終得到了男人的肯定回答。

我嘗了一口，酥酥脆脆的。

詫異地說不出話。

孟小姐今天過來拿她上次落在這裡的證件。

見狀揶揄地笑出了聲。

「你男朋友家教也忒嚴了。」

「那天晚上我剛好看到他在搜烤餅幹教程，跟他說我可以教他，死活不用我幫忙。」

「想讓他幫我介紹介紹車管裡的車，他也疏離地把我推給他員工。」

孟小姐搖頭無奈一笑，拿了證件就走了。

「拜拜啦。」

「我一來，你男朋友精神都緊繃起來了。」

看在小餅幹的份上，我沒有否認男朋友這個稱呼。

我吃著小餅幹，小聲感嘆了一句。

「孟小姐挺好的。」

「我也沒有讓你對她這麼避之不及……」

霍決接過我手裡剩一半的餅幹。

提著我的腰，抱起我坐在側坐在他腿上。

再將餅幹送到我唇邊。

「普通朋友不至於，但我跟她關系敏感。」

「刻意保持距離沒有問題。」

我咬了一口，才後自後覺。

差點忘了……

孟小姐本來是和霍決相親的……

啊老男人開竅真快。

20

最終還是看在小餅幹的面子上，我勉為其難答應和霍決在一起了。

一個月下來，我和霍決最多就是親親抱抱舉高高。

系統大概是終於看不下去了，幽幽出現。

【你還記得任務吧？】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沉默地點了點頭。

它輕哼了一聲。

【任務成功後，你可以選擇留在這個世界。】

茶幾上的奶茶一直到放涼，我才緩緩出聲。

「我要回家的。」

我原本的世界有我絕對割舍不下的存在。

系統問：【我都了解過了，你就是福利院長大的，沒有父母，沒有什麼朋友，哪裡來的家啊？？】

系統曾告訴我隻要攻略成功，再回到現實世界，對外界來說，我隻是沉睡了七八個小時而已。

不再經受折磨，我對回家的迫切度也沒有那麼強了。

但沒動搖過必須回家的心。

我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輕聲反駁。

「你就是一個機器人，根本不懂。」

「家一定是要由人才能組成的嗎。」

福利院在前幾年搬走了。

但是他們沒有帶走剛下崽的橘貓一家。

在福利院的那些年，那隻橘貓是我少年時期唯一的玩伴。

後來我把它們帶回了我的小屋。

小屋就變成了家。

「霍決沒有了我，還有父母妹妹。」

「阿橘和她的三個雙胞胎沒了我，會死的。」

系統不知道聽沒聽懂，扔下一句知道了就再度消失了。

21

完成任務現在對我來說輕而易舉的。

但我始終猶豫不決。

畢竟攻略成功代表離開。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任務還可以被動完成。

……

周五上完最後一節課後，我自己坐車回了家。

走到別墅附近我看到一輛陌生的邁巴赫停在門口。

車窗沒關，車內人的交談聲清晰地傳出。

「媽，給哥哥下藥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是霍凝。

等了半分鍾才聽到一個沉穩的女聲。

「你哥軟硬不吃，隻能另闢蹊徑。」

「我兒子我清楚，他隻要碰了人家，就不會不負責。」

「門你鎖好了嗎？確定他倆出不來吧？」

大腦嗡地一聲，像是轟鳴的鍾聲在腦海裡炸開。

震得我四肢發麻。

我顧不得其他，立刻跑回了家。

二樓某個房間傳來激烈的砸門聲，以及女人嗚咽的聲音。

我思緒一片混亂，隻能自言自語提醒接下來該幹的事。

「有備用鑰匙的，有備用鑰匙的。」

「放在……」

我站在客廳焦急地四處張望。

「放在哪兒來著……」

二樓女人的哭聲更大了，砸門聲也停了下來。

我閉了閉眼，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努力去回憶。

大概半分鍾那麼長，我終於找到備用鑰匙。

衝上樓去開門。

「小叔叔。」

我猛地推開門。

霍決已經用拳頭把鏡子砸碎，正拿著碎片往胳膊上扎，以維持殘餘的理智。

「別！」

男人的手在空中停住，機械地抬起頭。

「林蘇？」

他動了動幹澀的唇，就像是確認門口的人是不是我。

女人害怕的哭聲從洗手間斷斷續續傳來。

她大概也是聽見我回來了，終於開鎖走了出來。

是孟小姐。

兩人衣服完整，甚至連褶皺都看不到多少。

彼此應該是連身體接觸都沒怎麼有過。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聲音裡依舊帶著劫後餘生的後怕。

「我不會放過霍凝和她媽的！」

「謝謝你蘇蘇，我都嚇死了。」

她甚至不等我回答，就拿出手機邊打電話邊往別墅外走。

眼神兇狠。

我跑到霍決面前，搶過玻璃碎片扔開。

「小叔叔，快跟我走，我帶你去醫院。」

我去扯他的胳膊。

男人紋絲不動, 反而將我拉進懷裡。

「我沒碰她。」

他低聲重復。

「我一下都沒碰她。」

「我寧願從窗戶跳下去摔斷半條腿，也不會碰她。」

這裡雖然是二樓, 但距離地面也有六米多。

跳下去傷不會輕。

我回抱住他，邊安慰邊撫著他後背。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不要怕好不好。」

霍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直在強調自己沒有碰孟小姐。

一點也不髒。

無論我說什麼也聽不進去。

我攀著他發熱的肩膀, 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小叔叔。」

我的唇蹭著他的唇，呢喃道：

「那要碰我嗎？」

男人身體僵住。

片刻後, 用力回吻住我。

抱著我往床邊走。

22

老男人一直很介懷我說他年紀大的事。

他發狠地問我：

「年齡大嗎？」

霍決不讓我抓枕頭，我隻好抱住他的後背哭唧唧認慫。

「不大不大……」

「您……很小特別小……」

霍決果真停了下來。

但俯視我的眼眸格外幽深, 讓人不寒而慄。

而我也反應過來我剛才說了什麼。

「不……不是那個意思……」

「小叔叔，你聽我說……」

我試圖辯解。

男人輕笑了下, 捂住我的嘴。

「從現在開始, 看我做。」

他挪開手，放在我腰上。

垂眸毫無情緒地注視著我。

「別出聲小侄女。」

「自己捂好。」

「讓我聽到一次，就加一次。」

我從最開始的一邊捂著嘴一邊推霍決。

到後來，我報復性地咬著他的頸側。

他也隻是揉了揉我後腦勺以示安撫。

然後繼續他的懲罰。

23

直到日暮西沉，我才得以解脫。

我窩在霍決懷裡，剛才哭得有些岔氣。

還沒緩過來。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我的後背。

忽然開口。

「林蘇，等你畢業就結婚。」

他低頭親了下我的耳朵，氣音問：

「好不好？」

我陡然睜開眼。

清醒了大半。

同時系統的聲音緩緩響起。

【恭喜宿主，任務已完成。】

【祝賀您攻略成功。】

我抬起頭去看霍決, 對上他溫和充滿愛意的目光。

我。

要回自己的家了。

我張了張嘴, 剛想出聲。

【別露出那副悲情的眼神了好吧。】

系統輕嘖一聲。

【是不是如果沒有那幾隻貓, 你就不回你原本的世界了？】

我瞬間緊張起來，在腦海裡質問系統。

「你什麼意思？」

「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弄死它們了。」

系統冷笑一聲。

【我就多餘管你。】

它讓我現在可以下樓出門看看。

我猜測到什麼, 卻又不敢相信。

套上睡裙, 就往樓下跑。

推開大門。

「喵~」

門口的一個紙箱子裡傳出幾聲不安的貓叫聲。

我不可置信地掀開一邊。

的確是阿橘和她的三胞胎, 花紋和它們身上各自的特殊胎記都一樣。

我驚喜地問系統：

「你怎麼把它們送過來的？」

它沒有回答。

幾秒後, 它再次開口。

聲音變得毫無情緒, 宛如一臺冰冷的機械。

「攻略任務結束，請宿主自行選擇留下或脫離虛擬世界。」

我遲滯了幾秒。

「那個, 謝謝你啊，把它們送……」

「攻略任務結束，請宿主自行選擇留下或脫離虛擬世界。」

同樣冰冷的音調, 聽不出一絲起伏。

我隻好先回答這個問題。

「我選擇留下。」

5 秒後, 果真沒有再追問。

我抱出阿橘，邊親它邊羞赧道謝：

「真的很感謝你, 能夠把它們送過來。」

「你是怎麼做到的呀？」

沒有回話。

我等了半分鍾，再次詢問。

依舊沒有回音。

系統消失了。

我似乎……還欠它句謝謝和對不起。

怔然出神時，霍決披著睡袍追了出來。

「怎麼了？」

我回過頭, 望進他眼睛裡。

「你剛才問我畢業之後就怎麼樣？」

霍決緊抿著唇，泄露了絲緊張。

「結婚。」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秒。

我回答道：

「好啊。」

（全文完）

番外

系統 0250 正在上司辦公室接受批鬥。

「二百五！你今年業績又清零了！」

系統 0250 心虛一笑：

「那我明年繼續努力。」

部長罵罵咧咧。

「你去年，前年，前前年都是這麼說的！」

「我不習慣不熟的人靠我這麼近，更不習慣和人同撐一把傘。」

「（堅」部長罵累了, 才不耐煩地把他轟出去。

「滾滾滾！」

「好嘞！」

同事正在門口等他，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

「你是不是又插手人類的事了？」

「然後把攢的業績去跟管理真實世界的部門交易，又獻愛心幫助攻略者了是吧？？」

0250：「主要是她總是哭哭啼啼唉聲嘆氣的煩。」

同事不為所動。

「這個公式我聽了三遍了謝謝。」

0250：「亞比, 囧囧囧~」

他要被 0250 氣死了。

「根本沒人記得你的好，你幫他們有什麼用？」

0250 無所謂道：「我幹嘛要他們記住。」

「我隻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他跟同事擺了擺手，繼續綁定下一位攻略者。

周而復始。

堅定不移。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