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耽美文女配之後。
我被賜婚給清冷孤傲的丞相公子,太子皇兄在一旁臉色鐵青。
大婚當夜,太子帶走準驸馬。
「皇妹,孤有要事與驸馬商議,你先休息。」
我撈起蓋頭,一旁的丫鬟翠兒伏在我耳邊:「公主,太子與驸馬又要瑟瑟了嗎?」
1
我胎穿成了耽美文裡的女配。
十歲前,都一直安安分分地享受公主生活。
直到我遇到丞相家的公子,傅景珩。
漂亮得像是年畫娃娃一般的存在。
宮宴上,混在一群小蘿卜頭裡冷著一張小臉,唇瓣也抿得緊緊的,卻依舊好看得緊。
父皇和母後與大臣們推杯換盞,說著場面話時。
我就喜歡看他被其他人騷擾得滿臉通紅。
隔著人群對上我的視線,再氣急敗壞地挪開。
其實也不完全怪他。
主要是丞相夫人稀罕女兒,奈何傅景珩是個帶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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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直到傅景珩可以自己做主之前,丞相夫人偶爾心血來潮會給他換上女裝過一過癮。
我表示同情但愛看。
許是看的次數多了,被長輩們發現。
後來京中世家總流傳著一句話:五公主愛俊俏郎君,尤其愛丞相家的公子。
母後聽聞後一臉無奈地訓斥我:「收斂些。」
皇兄則面無表情盯著一旁的傅景珩,傅景珩是他的太子伴讀,時常與他形影不離。
我也沒放在心上,回頭就忘了。
直到我將要及笄,母後問我有沒有心儀的兒郎。
說這話時,皇兄和傅景珩都在場。
我看著她的視線掠過下方的傅景珩,仿佛意有所指。
我愣了愣,隨口道:「長得好看點,脾氣好點。」
畢竟貴為一朝公主,太子胞妹。
我不差錢,也不怕被夫家欺負。
就隻剩這點要求了。
隻是沒想到,父皇竟下旨為我和傅景珩賜婚。
我也沒想到,傅景珩竟然同意了。
畢竟,以他娘那個護犢子的脾氣,他不同意,父皇絕對不會下旨。
可當我看到一旁皇兄那鐵青的臉色。
我才知道,完了。
2
我小心翼翼地在這裡活了十多年。
唯獨忘了這是一篇耽美文。
而我的皇兄和傅景珩則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
腦海中晃過傅景珩那張昳麗的臉,我拍了拍頭。
這普通男人怕是也頂不住吧?
再一想從前有個膽大的世家小姐為表對傅景珩的愛慕之情,不惜以死相逼。
結果呢?
傅景珩還沒反應,先被皇兄的暗衛毒成了啞巴。
我隻一想,便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翠兒連忙為我系緊披風,一臉高興。
「公主,太好了,您就要得償所願了。
「外頭的世家小姐們不知道多羨慕您呢!」
我握住她的手,揺了搖頭。
這福氣誰愛要便給誰吧。
一夜沒睡,第二天掛著兩個黑眼圈就去了母後的鳳儀宮。
嬤嬤遞給我早膳時,抬起頭被我嚇了一跳。
我無辜地扯起唇笑了笑。
母後輕飄飄地瞥我一眼,蹙著娥眉。
「就這麼興奮?就等不及一時半刻了?」
我放下手中的碗,盡量委婉地開口。
「母後,賜婚的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母後用膳的手停了下來,嬤嬤連忙遞過手帕。
我看著剩下的那半碗粥,抿了抿嘴。
是個狠人,就吃這麼點還依舊容光煥發。
下一刻:「砰」的一聲,碗筷碰撞著發出輕響,砸在我心上。
母後沉著一張臉,頭上的步搖都輕輕晃了下。
「謝靈薇,你睡魔怔了?」
我腿肚子打著戰站到一旁,小聲道:「我……我就是問問。」
她剛要開口,面前帶過一陣風。
穿著太子朝服的皇兄便坐到了我方才的位置。
一手拍著母後後背,一邊命人傳膳。
「母後消消氣。
「兒臣也還未用早膳,母後再陪兒臣用一碗?」
母後得了寶貝兒子相伴,漸漸把我丟到一旁。
太子雖然嘴上也在斥責我不懂事,可那嘴角上揚的弧度卻出賣了他。
我失魂落魄地踏出殿門,便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還沒看清,他便匆匆往後退了退。
「見過公主。」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他,又往殿內看了看,瞬間明白過來。
果然如膠似漆,片刻不離。
「你和皇兄一起過來的?」
「稟公主,臣明白了。」
「……」
我問了什麼,你就明白了?
3
剛回到我的拾月殿,母後就派人傳來懿旨。
「丞相夫人下月四十壽辰,娘娘命公主務必精心準備一份生辰禮。」
傳旨的太監離開前又提點我。
「今日早晨,丞相公子說配不上公主,還希望娘娘為您另擇驸馬。」
我一驚,難道今早說的話全被傅景珩聽去了?
他又接著道:「不過,被娘娘回絕了。」
說完,他便要轉身離開。
我連忙拉住他:「皇兄什麼反應?」
他愣了愣,狀似回憶了一番。
「倒也沒什麼特別的……」
「你再想想?」
「不過,太子殿下說,公主金枝玉葉,想要什麼樣的驸馬都有,倒也不必隻記著傅郎君。」
我明白過來,被親妹妹搶走曖昧對象確實不爽。
晚飯時分,我提著御膳房準備的桂花釀去了東宮。
一路上,我的沉默引起了翠兒的擔憂。
她苦著一張臉:「公主,娘娘吩咐不讓您飲酒的。」
我輕輕抬手打斷她:「放心,今日我不喝。」
太子妃得知我來了東宮,一臉欣喜。
她是尚書之女,與我也算一同長大的玩伴。
從前我還羨慕她和太子少年夫妻,恩愛有加。
如今,怎麼看,都有些同情。
「靈薇,怎麼來了?」
她拉著我的手,將我引到內殿坐下。
侍女很快端來我愛吃的桃酥,又恭敬地退下。
我吩咐翠兒到廊下守著,太子妃看著我如此鄭重,慢慢也斂了神色。
我輕輕一笑,掏出袖中的桂花釀,衝她眨眨眼。
她一看我的動作,便掩唇笑了。
眼角的朱砂痣都豔麗起來,惹人注目。
伸出食指輕點我的額頭:「你個鬼丫頭。」
我給她先倒了一杯,又給自己滿上。
「今日有些煩心事,咱們不醉不歸。」
她一愣,望著我的目光微動。
仰起頭一口飲盡。
我慢慢轉動著杯沿,繼續給她滿上。
她什麼也沒說又喝了下去,輕輕咳了咳。
直到眼中氤氲著酒氣。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皇嫂?許姐姐?」
她抬眼衝我微微一笑,眼角竟紅了。
我微微一僵:「皇嫂……你和皇兄還好嗎?
「各方面都還……和諧吧?」
她扔了酒杯,搖搖晃晃站起來。
「和諧……」我松口氣,她又接著道,「一點也不和諧,靈薇……我這裡疼……」
她伸手捂著胸口,我也悶悶地難受。
「母後前幾日召我過去,問子嗣的事,可是……你皇兄他……」
我徹底愣住了,不會真是我想的那樣吧?
她呵呵一笑:「可我從沒看他耽於女色……」
我默默補上一句:「要不試試男的?」
她坐了回去,一手支著下巴。
「靈薇啊——
「我真羨慕你,想要怎樣就怎樣。」
我抬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岔開話題。
「半斤八兩罷了,誰也不用羨慕誰。」
她搖搖頭:「不一樣,傅景珩為了娶你,不僅求了太子,還親自到聖上面前請旨賜婚。
「你們要好好地。」
我倒酒的手一抖,傅景珩請旨賜婚?
皇嫂果然喝醉了。
4
或許是皇嫂的悲傷感染了我。
我們兩個一杯倒的家伙竟喝完了一整瓶桂花釀。
迷迷糊糊中,我們倆抱在一起,我將臉埋在美人胸口,香香軟軟的,讓人舍不得松手。
我翻過身子,睜開眼便對上翠兒的大臉盤。
她一臉欲哭無淚。
我卻被嚇了一大跳,清了清嗓,卻有些腫痛。
喝酒傷身,誠不我欺。
下一瞬,翠兒便撲在我腳下,五體投地。
「公主,都怪我昨晚沒攔住太子殿下。」
我揉著後腦勺的手一頓:「太子?」
昨晚的記憶確實有些模糊,可太子不該出現在那裡呀!
他分明和傅景珩去了傅府才是。
翠兒認命道:「昨夜您和太子妃喝醉了,不知誰先提起,要養一堆面首,太子和傅公子便出現了。」
傅景珩也在?
為什麼每次都被這家伙聽牆腳?
翠兒看我一眼,目光中頗有些幽怨。
「您……您還撲到傅公子懷裡,抱著他不放。」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我能幹出來的事……
不過那是在夢裡。
在現實中,在太子面前,我哪敢生撲傅景珩呀!
果不其然,太子怒了。
「太子殿下吩咐,日後沒有他的允許,您不能進東宮的門。」
「也不能去看太子妃?」
「不能。」
我沉默良久,命人打開庫房。
千挑萬選,選中一柄綠如意。
但願太子能原諒我。
「替我送給太子殿下,就說我的賠罪禮。」
翠兒悠悠補充:「能不送綠的嗎?」
5
傅景珩母親的壽宴辦得十分隆重。
誰讓丞相大人是個寵妻狂魔?
想當年,傅景珩母親乃將門虎女,他爹隻是個家貧如洗的狀元郎。
沒想到被她娘相中了。
幾十年相濡以沫,恩愛如初倒是羨煞一眾人。
家中更無半個姬妾。
這也是傅景珩成為眾多貴女夫婿首選的原因之一。
畢竟,誰不想要個省心的婆母?
因為公主的身份,我被安排坐在傅夫人旁邊。
座下的夫人小姐們都拿著眼在我們這對未來婆媳間逡巡。
頗有幾分看猴的感覺。
我微微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放在腿上的手被人輕輕握住。
我偏頭看去,傅夫人衝我眨了一下眼。
接著便聽她對著眾人道:「都道我們傅府有一園美景,今日我也不藏著了,請諸位移步到園中賞景罷。」
說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便領著眾人出了廳堂。
旁邊候著的侍女將我引到一間客房。
「夫人吩咐了,公主若累了便可在這裡稍作休息。」
一旁的翠兒憋著笑,我嘴角抽了抽。
難道我是什麼脆皮公主?宴席剛開始就累了?
不過到底是人家一片好意。
侍女一走,我打發了翠兒。
獨自一個人到園中轉了轉,傅府景色確實一絕,亭臺假謝應有盡有。
走遠了……容易迷路。
「子淵,孤說的你可記得。」
我腳步一頓,靠在假山後,子淵不就是傅景珩的字?
「記得。」
「好,那便交給你了。」
……
腳步聲遠去,我抬頭便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眸光幽暗。
望見我的一瞬間,傅景珩扯了扯嘴角。
「公主怎會到這裡來?」
好似在說:你到底聽到了多少?
「我剛到這裡。」我繼續解釋,「我迷路了。」
空氣安靜了兩秒,他一貫清冷的臉上錯愕一閃而過。
「公主請跟我來。」
他走在我右手邊,往前稍錯開半步,隨風而動的袖擺上繡著的勁竹不時會與我衣角的鸞鳥交疊。
格格不入中又莫名帶著一絲和諧。
我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問道:「傅景珩,你為何要請旨賜婚?」
6
仿佛隻是隨口一問,心尖卻不自覺揪起。
望著他的目光兀自鎮定,實則心如擂鼓。
他垂著眼皮,瑩白的皮膚上灑下幾抹斜陽,襯得臉龐越發柔和。
是我所期盼的夫婿人選。
往後退了一步,他彎腰作揖:「公主金尊玉貴,若嫁與臣,是臣的福分。」
一字一句,冠冕堂皇。
我心中一澀,埋頭往前走。
好歹我還是公主,他能奈我何?
我給傅夫人送的壽禮除了尋常金貴物件外,還有一對我親手縫的護膝。
一針一線均出自我手。
「聽聞夫人愛騎射,時有摔傷,這護膝是晚輩的一點心意。」
我向傅夫人送上壽禮。
未來夫君靠不住,我便換個路子。
與婆母交好就是。
她眼裡止不住地滿意,斜眼輕覷一旁的傅景珩。
我隻作沒看到,面上掛著得體的笑。
距離出降的日子越來越近。
父皇疼愛我,在宮外修葺的公主府早已完工。
因著丞相府隻有傅景珩一根獨苗。
「傅府的意思是,你與景珩婚後便住在丞相府。」
母後問我有何意見。
我搖頭,傅府那麼大,風景一絕,住那兒挺好。
母後提筆的手一頓,用那雙美眸打量我。
認真的樣子像極了冷著臉的太子。
「你不是一直將傅景珩放在心尖上?
「如今,怎麼一臉不願?」
我努力擺出的笑臉一垮。
我將傅景珩放在心尖上?心尖上?!
誰造的謠,頂多在人群中多看了幾眼。
「兒臣哪有!
「這不是怕配不上傅郎君嗎?」
母後一愣,吐出一句:「算你有自知之明!」
嘖,真不愧是我親娘。
7
太子不讓我進東宮。
我幾番託人打聽太子妃的情況。
翠兒向我稟報:「太子妃和太子似鬧了矛盾,每日都恹恹的。」
近日朝中也接二連三有大臣遭太子彈劾。
其中就有太子妃母家表親。
滿朝上下,怨氣頗重,都不知道誰觸了太子霉頭。
我的一顆心也瞬間提起,不禁擔心太子妃。
去鳳儀宮請安時,每每多逗留一段時間。
太子妃沒等到,倒是等來了太子,和我在殿門前大眼瞪小眼。
我壯著膽子:「不知皇嫂近來可好?」
他沉默一番,濃眉擰起。
「似不太好。」
我一驚,被他抬手打斷。
「你別去擾她,讓她安生幾日。」
說完,便大步往殿中去。
我連忙提裙跟上去,母後不悅地看過來。
太子捂嘴輕咳,我悄悄地瞪了他一眼。
他正色道:「母後,兒臣奉父皇命要前往江南一趟。」
原是江南水災已患多日,朝廷派去的官員卻無所作為。
流民四起,也恐災後突發疫病。
父皇大發雷霆,恰有人提出太子才能具備,是不二人選。
一呼百應,所有官員都表示贊同。
我十分懷疑,他們是不想看到太子這張臭臉,也不想再被彈劾。
算盤打得倒挺好。
太子又看我一眼:「傅景珩也要同兒臣一起去。」
我點點頭,傅景珩作為他的伴讀沒道理不去。
為了體現兄友妹恭,我還囑咐了幾句:「皇兄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身體。」
畢竟,這是歹人行刺的好機會不是嗎?
他勾了勾嘴角:「孤不是還有傅郎君嗎?」
不知為何,我手痒得很,總想上前去撓他幾爪子。
深呼吸幾口氣,告誡自己:淡定,你是公主,要優雅……
誰知一語成谶,太子一行果真遇刺。
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旁邊還有一個面龐憔悴的太子妃。
8
太子離開的第三日。
太子妃找上了我,一番懷柔說服。
美其名曰:「你如今和傅公子剛訂婚便分開那麼久,聽聞江南美人一個賽一個的如花似玉……」
我撂下畫本:「他敢!」
太子妃繼續道:「朱羅紅翠,你來我往……」
我一想到那個畫面,還有皇兄離開時的那副嘴臉。
思維短暫卡殼了幾秒,就被太子妃乘虛而入了。
她顯然有備而來,打著去寺廟祈福的名頭,將我拐上了去江南的馬車。
我後知後覺被擺了一道,上了馬車就冷著臉。
她臉上帶著愧意,眼裡慢慢蓄滿淚水。
看得我頭疼,不得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