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龍族最精貴的嫡公主,卻偏偏在擇婿大典上當著所有族人的面選擇了一隻修為低下的鴉奴。
爹娘氣得跳腳,暗恨我不爭氣。
可是隻有我知道,那隻族中看好的鳳凰朝陽才不是什麼好東西。
前世和朝陽結契後。
我對他一心一意,而他卻嫌棄我生不出孩兒,暗中一直和我的堂姐婉柔苟且。
直到婉柔即將生產之時,無法隱瞞,他才下定決心設計將我害死。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是返祖祖龍,與他沒有孩兒,是因為他的血脈不配。
再睜眼,我重新回到了擇婿的這天,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的手遙遙指向了他身後。
1
眼見我的手又指向了他的方向,玉面錦衣的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隨後大膽看向一旁的堂姐婉柔。
「鳳凰朝陽願和龍族青龍三公主婉柔結契!」
話音落下,全場震驚。
龍鳳兩族修為高深,但子嗣艱難,為了壯大族群,千年前兩族相商決定和外族互相通婚。
又為了保證生下來的孩兒血統純正,向來是修為最高或者血統最純淨的人才有資格選婿,可兩族群,誰人不知,朝陽是爹爹為我定下的夫婿?
若真是不合,提前說一聲就是,偏偏等到擇婿這天,他當著眾人的面反悔,豈不是在打我龍族的臉面?
果然,爹爹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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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你鳳凰一族當我龍族是什麼?待嫁的閨女隨你挑揀嗎?」
東邊天象受爹爹影響,烏雲齊聚,雷聲轟鳴。
眼見爹爹變了臉色,朝陽立時當著兩族人的面跪下,言辭懇切:「龍鳳兩族的擇婿本就是隨緣定下,我心屬意青龍公主婉柔,還請龍族族長成全。」
此話一出,龍族各位長老的臉也隨之黑了下來,隻有三叔伯和堂姐婉柔在偷偷竊喜。
往年都是適齡的嫡公主選完夫婿,才輪到其他人。
鳳凰一族年輕一輩修為最高的就是朝陽,可朝陽卻拒絕了我,指定了平時默不作聲的青龍公主。
三叔平白撿了一個大便宜,換誰誰不高興?
不過這次,我隻能說,高興得太早了。
龍族本就高傲,注重血統,此番朝陽的做法,打了我和爹爹的臉,也是打了龍族的臉。
果然爹爹臉色更黑了,手中靈力凝聚就要發作。
鳳族長老還沒說話,三叔伯卻已經開口阻攔。
「大哥,這年輕人的感情就是難以抑制,朝陽看上的是我家婉柔,也算得上是龍族公主,並非於理不合,大哥怎的如此震怒?」
三叔真是被這婚事砸得歡喜過了頭,打朝陽開口推拒,這就不是一樁婚事,而是兩個族群之間的交鋒。
他看不出來就罷,反而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說話。
朝陽臉上帶上笑意:「龍三伯說得對,我心悅婉柔,也並非於理不合,怎麼就不能和她結契了?」
「何況小公主嬌蠻,遠不及青龍公主,我朝陽乃鳳族翹楚,結契自然是要找個合心意的。」
「我看三公主婉柔甚得我心。」
朝陽說得情真意切,堂姐婉柔已經羞紅了臉,而我端坐在上首卻聽得想吐。
要不是他以為我生不出孩子,會選擇修為不如我的堂姐?
前世爹爹指親,鳳族和龍族都很高興,朝陽也沒有反對,我們結契後也過了那麼一段時間正經日子。
可不過短短二十八年,他就暗中勾搭了我那位好堂姐,等我發現之時,堂姐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見隱瞞不得,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我的飯菜中下了化靈散。
趁我不備將我囚禁,剝皮抽筋,放我的龍血去蘊養堂姐肚子裡的孩子。
那時他說的話,隔了兩世,依舊如同一把利劍狠狠扎在我的肉裡。
「玉瑤,你不要怪我,誰讓你身為龍族公主,二十多年卻連個孩兒都生不出?」
「我與婉柔情投意合,不過短短時間,她就懷有身孕,你既是我的妻子,想必也願意用你的龍血幫夫君我一把吧?」
2
剝皮放血的痛苦猶在,我搖搖頭,思緒從記憶中回籠。
首座的父親還在跟鳳族對峙,眼見就要暴走,我輕輕拽了一下阿爹的衣袖,傳音過去。
「爹爹,與其跟他們爭論,不如要些賠償,我看——鳳族的先天靈露就很不錯。」
鳳族靈露十年一滴,可洗精伐髓。
爹爹眉頭緊蹙:「可是......」
我衝爹爹眨眨眼,爹爹見我沒事,輕輕點了點頭。
「什麼!你們居然想要我鳳族至寶鳳凰石?好大的口氣!」
鳳族長老聽見爹爹開口,氣得直接飛起,口中火星四處噴濺。
方才還跪在地上柔情告白的朝陽這時也抬起頭,眸光閃爍。
「不過是求親換個公主而已,想來龍伯伯大氣,應該不會在意這點兒小事兒,您說對吧?」
這話說得有技巧,阿爹說不在意就是不拿這事兒當回事,以後誰都能來踩龍族一腳。
阿爹說在意,四海八荒就都知道龍族氣短,容不得人。
可他這一招用錯了,我爹當年是龍族最不怕事兒的痞子,這會兒直接就挑明了懟了回去。
「龍鳳兩族通婚不過千年,你們鳳族就有小輩敢當眾打我龍族的臉,再過些年,莫不是想要將我龍族踩在腳底下?今日不給賠償,我便當作你們故意挑釁,想要開戰!」
朝陽沒見過這場面,一時間愣在原地,鳳族長老好說歹說最後定下賠償一整瓶先天靈露了事。
娶親定下個三公主,還倒過來賠償了靈露,這會兒鳳族長老看著朝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反觀三叔這邊笑得很是開心,顛兒顛兒地把婉柔往朝陽身邊推。
路過我的時候,堂姐婉柔像是撿到寶兒一樣跟我炫耀:「身份比我高貴又怎麼樣,鳳族少君還不是看不上你!」
我抿了抿唇,表面傷心不已,實則內心已經笑得快斷氣。
三叔年輕時候風流成性,想要成家的時候龍根卻已經不太行,最後實在沒辦法,尋了個好孕多胎的蜘蛛精,才堪堪留下堂姐這麼一根苗苗。
上輩子我死得早,沒來得及看好戲,這一世我倒要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我這雜牌子青龍堂姐遇到朝陽這隻血統低下的鳳凰,到底是生出蜘蛛來呢,還是生出蜘蛛來呢?
3
許是剛才吃了虧,死鳳凰轉過頭又來尋我的晦氣。
「感謝玉瑤公主對朝陽厚愛,隻是朝陽如今實在是心有所屬,隻能辜負公主的一片深情。」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妖獸們又恢復八卦調侃的神情。
鳳族長老臉上更是流露出一閃而過的快意。
我笑眯了眼睛,抬手指向朝陽的身後:「那就多謝少君了,隻是少君好像弄錯了。我剛剛選中的可是那人呢......」
眾人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站在朝陽身後的是一隻端著盤子的鴉奴,宴席上下一片哗然。
朝陽羞憤道:「玉瑤公主什麼意思?莫不是羞辱我不如一隻鴉奴?」
急了急了,他急了。
我斂起笑意,怒聲質問:「鳳族少主什麼意思?四海八荒數不清的妖獸,縱有修為高低之分,難道還有種族貴賤之別?」
「我龍族崇尚強者,但從不貶低弱小,朝陽少主能選中我族三公主,我自然也能看上烏鴉一族。」
我用了靈力,說出的話,擲地有聲,稍遠一些的小族部落喝彩連連。
「龍族果然不同凡響,就連公主都教養得如此大氣得體!」
東邊天氣放晴,爹爹摸了摸胡子,瞥了我一眼,眼底盡是贊嘆。
朝陽見落不到好處,眼神充滿怨毒:「公主大義,是我狹隘之心,想來公主一定能和這鴉奴生出最優秀的子嗣。」
我知道他在嘲諷我,上輩子我們結契許久,也沒見我的肚子有動靜,於是朝陽找了族中祭司,診斷出我不能生。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是返祖血脈,雖外形和普通龍族無二,血脈卻堪比祖龍,憑朝陽那傳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稀薄鳳凰精血,想要使我有孕,少說也得七七四十九年。
「不勞少君煩心,少君還是關心關心自己。」
說完我揮揮手招來那隻鴉奴,又飽含深意看了一眼堂姐婉柔的肚子。
也不知道等堂姐給朝陽生出一窩小蜘蛛的時候,他還能不能笑著說出來多子多福。
被我指到的鴉奴顫顫巍巍走上前來,爹爹神情嚴肅,三叔伯不知死活出言調侃:「哎呀,就算鳳族少君沒看上玉瑤,玉瑤也不能自暴自棄選一隻連名字都沒有的烏鴉啊。」
聽聞三叔伯的話,他快速抬起頭聲若蚊蠅:「我不是烏鴉,我有名字的,我叫三青。」
我詫異望過去,他卻又低下了頭。
等我選好伴侶,族中幾個適齡的龍女也飛快選好自己早就看中的各族。
靈陣開啟,我拉著三青的手一起,和諸位龍女一同與伴侶結契。
雷聲轟鳴,天道知曉,就此契成。
就是有一點兒我不理解,按道理來說,天道契約的時候,結契的雙方會獲得伴侶靈力的反哺。
上輩子朝陽和我結契後修為增長了一個小境界。
而這一世我那堂姐修為增長了一個大境界。
其他龍女或其伴侶,修為也多多少少有了變化。
我疑惑轉頭看向低頭的三青,又細細感受了一下胸口發燙的魂契。
為何我們兩人修為毫無寸進?
朝陽見此情景,拉著堂姐陰陽怪氣:「玉瑤公主這氣度我果然拍馬不及,結契兩人修為毫無變化也是波瀾不驚啊,哈哈哈哈。」
堂姐掩嘴輕笑:「嫡公主又如何?還不是找了隻沒人要的烏鴉精!」
我曾幼時翻遍古籍,結契有兩種情況無異象。
一是雙方修為差距太多,二是雙方修為相差無幾。
我輕輕勾了勾三青的小指,他依舊怯懦著不敢抬頭。
......這種情況,我看大概還是一,算了算了,反正我的血脈純淨,怎麼也不會生出太差的孩兒來。
4
契成擇婿大典就已結束,堂姐婉柔跟朝陽回鳳族,烏鴉三青入駐龍族。
外人在時,爹爹從來不掛我的臉,沒了外人,這會兒他氣得跳腳,一邊訓斥,一邊唉聲嘆氣:「唉,丫頭,你怎的選了一隻烏鴉?」
「就算你血脈純淨,你也不能選隻烏鴉啊!」
「你娘就想要個幹淨好看的外孫!你選隻烏鴉精,到時候生出來黑煤球,我倆可又要吃瓜落!」
我看著爹急得團團轉,出言安慰:「你別著急啊,爹,我娘不是回天界探親去了嗎?沒個五年八年回不來!」
聽完爹爹訓斥,回房的時候已經月掛中天,三青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
路過桑林,他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竟顯現出三條腿,待我細看又恢復尋常,好像是我的錯覺。
一時無言,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我主動打破這沉靜。
「抱歉,大典情急,沒考慮到你。」
「你要是不願的話就在族中安心住下,等風頭過去了,我再送你回鳳族。」
三青腳步頓了頓。
「公主,我願意的,隻是三青修為低下,恐高攀了您。」
我轉過身來拉他的手笑道:「你若真心待我,便算不得高攀。」
三青倏然抬頭,我猝不及防和他對視,愣了愣神,隨後說道:
「三青,你應當抬頭,你有一雙金色的眼睛,不該被埋沒。」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間,三年已經過去,三叔伯得意地在族中發布喜訊。
「我家婉柔有孕啦!」
算算日子,也確實和上輩子差不多。
有族人恭賀:「真的?恭喜您啊,要有鳳孫了!」
三叔伯聽見後更加高興,最明顯的事情就是他看見我的時候不再吹胡子瞪眼,而是喜氣洋洋從我門前走過一遍又一遍。
隻是三叔這高興持續了沒多久,等下次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又開始吹胡子瞪眼。
於是我在族中打聽,這才知道,原來婉柔嫁進鳳族的日子並不好過,鳳王很是嫌棄她還沒結契就讓鳳族損失了一瓶靈露,有人感覺到鳳王的態度,也不給她好臉色。
而朝陽對她本就不在意,隻是惦記她的肚皮,更不會維護她。
婉柔在鳳族舉步維艱,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她有孕才有好轉。
鳳王風後對她的孩子寄予厚望,向朝陽許諾,隻要能生出天賦好的子嗣,就讓朝陽做下一任鳳王。
朝陽高興壞了,對堂姐百般呵護,各種靈丹仙草不要錢一樣往房中送。
可結果和我預想的一樣,堂姐不出意外地生下了一窩小蜘蛛。
鳳王鳳後震怒,又挑了族中另外一隻鳳凰培養。
5
縱使前世他傷我致死,這輩子我沒有證據,貿然出手唯恐挑起兩族戰爭。
現在打聽到如今兩人的情況,看他們受到懲罰,我隻覺得心中出了一口惡氣。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朝陽居然敢偷偷潛入龍族,我剛提起警覺,就看到已經向我衝過來的朝陽,危急關頭,我提起靈力,一拳轟了過去。
朝陽口吐鮮血從地上爬起,看著我面目猙獰。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婉柔是蜘蛛精後代,故意坑我是不是!」
我站在原地,很是不屑地回答。
「別自作多情,龍婉柔是蜘蛛精和三叔的後代,又不是什麼秘辛,所有人都知道,是你自己不打聽,別賴在我身上!」
朝陽臉色白了又白,掙扎道:「可上一世明明......」
我接過話頭,替他說出心中的疑問。
「可上一世明明族醫檢測出了鳳脈是不是?」
「你不如問問龍婉柔,胎脈是怎麼測出來的?」
「再去查查古籍又為何上一世龍婉柔要求你用我的龍血澆灌蘊養孩兒?」
是的,上輩子,要我龍血的不是朝陽。
確切地說,是婉柔要我的龍血,朝陽動的手。
有什麼關系呢?一對渣男賤女。
朝陽面色幾經變化,口中喃喃念叨:「不可能,怎麼會是這樣?」
隨後走得踉踉跄跄。
我轉過頭,看向檐下。
柱子後面三青慢慢走了出來。
「公主,你和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