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婷，我要你有什麼用？」

……

媽媽的嘴一張一合，因為盛怒導致面部扭曲。

精致的妝容，和兩年前的猙獰合二為一，在我面前再次浮現。

「沈婷，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

「要不是你，我會辭掉工作當家庭主婦？」

「結果呢，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你好的不學學壞的，你跑去和一個女孩子談戀愛？！」

「你丟得起這個人，我和你爸丟不起！」

……

那一次，媽媽咆哮之後做了什麼呢？

她把我送去了名德女校。

「婷婷，你病了，你放心，名德女校很有名的，是國內針對叛逆少女專門設立的學校，這裡的老師會幫你治病，你會成為一個正常人。」

可是，成為『正常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我全身忍不住地顫抖，我驚恐地跪在地上，一步步朝著媽媽爬了過去。

「媽媽，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拉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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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我下次再也不會犯了，你不要把我送回名德女校好不好？」

「媽媽，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已經滿分畢業了，我是名德女校第一個滿分畢業生，我不想再回去了！」

「求你了媽媽！我不會再犯這個錯誤！」

媽媽低頭看著我，臉色變了又變沒有說話。

這時，她電話響起。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瞬間變臉：「是麗麗啊，怎麼了？」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媽媽臉上洋溢起燦爛的笑容。

「啊，上新聞了啊？我不知道呢……謝謝誇獎，也是我家婷婷自己爭氣，當初我也沒想到，她會成為名德女校第一個滿分畢業生。」

「現在我家婷婷可聽話了，剛剛回家，又是洗碗又是擦地呢，認錯態度也好得不得了！」

……

這個通話大概持續了十來分鍾，媽媽掛斷電話看向我時，已經不見半點生氣的樣子。

「好了婷婷，起來吧。」

她想扶我，靠近我後卻聞到一股惡臭，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拉肚子嘛，這個控制不了的……你上去洗澡換衣服，媽媽去給你買點藥。」

我很感動：「謝謝媽媽。」

隻要不回名德女校，怎麼都好。

6

吃了拉肚子的藥後，我情況好多了。

至少……減少了排泄的次數，尿不湿不會太臭。

可是新的問題很快來了。

因為擔心臭味讓媽媽生氣，我畢業時從學校帶出來的是個尿不湿，就快用完了，我必須去買尿不湿。

我的原計劃是第二天趁著媽媽出門買菜，偷偷去超市買尿不湿。

可是第二天，媽媽一直到晚飯後都沒有出門。

我緊張到不行，現在我身上穿著的，已經是最後一個尿不湿了。

我能感覺到它的膨脹，它已經裝滿了！根本承受不了我再失禁一次！

我在房間裡焦急徘徊，終於，媽媽敲響了我的房門。

「婷婷，要出去散步嗎？」

這兩天，大概是為了促進母女關系，媽媽偶爾會叫我出去散步。

我松了一口氣：「媽媽，你去吧，我不太舒服，我想睡會兒。」

說完，我就把臉貼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媽媽下樓了……媽媽打開了門……最後是關門聲。

媽媽走了！

我激動壞了，等了五分鍾，帶著手機出了門。

小區門口的小超市是沒有成人尿不湿賣的，我打車來到了市中區的大超市，一進超市就立刻問售貨員成人尿不湿的方位，接著拿著推車，直奔成人尿不湿去。

我買了兩大提，看分量，應該足夠我用半個月，付錢後，我就來到了廁所。

我穿著的尿不湿已經兜不住了，我得趕緊換個新的。

換尿不湿的時候，我沒注意到廁所門鎖有問題，剛換到一半，『啪』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大媽，大媽一眼就看到了我拉到腿間的尿不湿，表情有點奇怪。

我慌裡慌張關上門，用最快的速度換好尿不湿，離開的時候，聽到她在廁所裡大聲道，

「現在的妹兒哦，也不知道腦子是怎麼想的，為了省事不上廁所，竟然穿尿不湿！腦子有病！」

我低著頭，加快腳步匆匆離開。

我也不想穿尿不湿啊，可是不穿尿不湿的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剛失禁的時候，是在名德女校，當時教室裡正在上『淑女的修養』。

我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毫無預兆，溫熱的尿液，還有深黃色臭臭的東西就流了出來，很快，味道就蔓延到了整個教室。

「好臭，什麼味道？」

講臺上，老師的表情很精彩，她拿著戒尺在教室裡找了一圈，最後鎖定了我。

「沈婷，你這個惡心的玩意兒，你幹什麼？」

她用戒尺扇在我的背上。

「我的教室被你弄髒了，你負責清理幹淨！」

我趴在地上，像一條在淤泥裡掙扎的蝗蟲，我的餘光瞥見我的同班同學，她們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賜給我，一雙雙眼睛空洞地看著前方，麻木無光。

……

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按照媽媽散步的時間，她應該還沒回來。

到家後我沒開燈，換上拖鞋，悄悄往樓上走。

剛走到一半，『啪』，燈開了。

媽媽站在樓梯的鏡頭，從上往下俯瞰我。

「沈婷，你去哪裡了？」

我把手裡的尿不湿往身後藏了藏，

「我，媽媽，我去了一趟超市，買了點東西。」

「買東西？你買什麼東西？為什麼不告訴我？」媽媽快步下樓，大力將我藏在背後的口袋往前一拉，「你又買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了？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成人尿不湿？沈婷，你買成人尿不湿幹什麼？！」

我縮了縮脖子。

「媽媽，是我……我要穿。」

媽媽一下就炸了，她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臉上。

「沈婷，我花了多少錢把你送去名德女校，你一定要這樣？一定要和我對著幹？想方設法地給我丟臉是不是？」

我盯著腳尖，不知道如何反駁，隻能無措道：「媽媽，對不起，我錯了。」

在名德女校，我學會了認錯。

不管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如果犯了錯誤，隻要認錯及時，至少，會減輕一些懲罰。

不懂認錯的折磨太可怕了，剛進名德女校的時候我一根筋，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

「我沒錯，我隻是喜歡女孩而已，我有什麼錯？」

然後，我被綁在鐵做的老虎凳上，被反復電擊。

我被電擊到難以自控，眼淚和排泄物的味道充斥在鼻尖，最後奄奄一息。

「沈婷，你知道錯了嗎？」

我搖頭：「我沒錯。」

於是我被關進了小黑屋，整整半個月不見光，每天吃的，都是餿掉的飯菜……

「媽媽，我會改正的。」

至少，我會把尿不湿藏得很好，不會再讓媽媽發現。

媽媽沉默很久，在我的惴惴不安裡，笑了笑，

「好孩子，媽媽知道你是媽媽的好孩子，你一定是擔心又拉肚子吧，沒事的，好好吃飯，不吃垃圾食品，不會拉肚子的。」

媽媽從我手裡把尿不湿拿走，

「別想太多，好好休息。過幾日是你姑姑的生日，給你姑姑過了生日後，媽媽就去給你辦理復學。」

當初為了上名德女校，媽媽以我重病為由，向大學申請休學兩年。

如果沒有休學，我今年，剛好畢業。

我乖乖點頭：「好的。媽媽。」

尿不湿被收走，我隻能另想他法。

自己去超市買顯然太危險，如果再被媽媽碰上，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猶豫後，我選擇了跑腿小哥。

特意備注：「到達小區請來電，不要敲門，不要敲門！」

為此，我還特意將跑腿費增到了三倍。

三十分鍾後，跑腿小哥來電，我讓他把包裹丟在後花園裡，等媽媽出門後，我悄悄翻窗出去，撿起包裹，飛快往樓上跑。

一路上我的心髒都『砰砰砰』跳個不停，等我將門關上，我露出了畢業後第一個真誠的微笑。

太好了，尿不湿有著落了！

7

可是，姑姑生日那天，還是發生了意外。

宴會中途，我去衛生間換了一次尿不湿。

很快，我就發現，有奇怪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迎著目光看去，是我的小表妹，還有兩個她的小同學，三個人湊在一起，一邊說著什麼，一邊用奇異的目光打量我。

這讓我很不自在，我站得更直了，交疊在小腹的手下意識握拳又攤開。

小表妹撲哧一笑：「表姐，你是服務員嗎？」

我沒理她，正好姑姑拉著媽媽朝我走來，一看到我，就高興地上下打量，

「婷婷變化真的太大了，簡直就是個滿分千金啊！嫂子，之前看你發朋友圈我還不信，現在一看，名德女校真這麼好？」

媽媽最喜歡別人誇獎我，她臉上露出自得地笑，

「是啊，婷婷變化可大了，我真心感謝林校長，才用兩年，就送給我這麼一個完美的女兒。」

姑姑把小表妹叫到身前，對著我又是一陣誇。

最後不滿地扯了扯小表妹滿頭的叛逆小辮子。

「明天我也去找林校長問問，讓她給你一個名德女校的名額。

你這丫頭太不省心了，根本就沒個丫頭的樣，你也去名德女校學兩年去！」

小表妹比我小兩歲，很早就開始作天作地。

對於她的事跡，我從小就聽了不少。

聽到姑姑這麼說，我心裡下意識一慌，又不禁想到小表妹剛才看我的眼神。

我想開口說句什麼，小表妹已經提前嚷嚷了起來——

「媽，你有病吧？名德女校有什麼好？」

「你看看表姐，都被培養成服務員了，怎麼著，你以後想讓我去端盤子？」

姑姑被氣得不輕，

「劉桃桃！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什麼服務員？你自己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你也希望別人和你一樣？」

「好好和你表姐學學行嗎？你成績要是有你表姐一半好，要是有你表姐一半懂事，要是有你表姐一半聽話，我還操什麼心？」

小表妹炸了，黑著臉指著我怒吼——

「是，我如果像沈婷表姐一樣聽話你就開心了？你怎麼開心？

你知不知道她剛剛去廁所幹了什麼？

她去換成人尿不湿的！我看到了，廁所垃圾桶裡被換下來的成人尿不湿上，還有髒東西！

行啊，你要我向她學習，那好啊！明天我也開始穿成人尿不湿！」

……

小表妹還說了什麼，我不知道，我隻覺得周圍一片混亂，混亂裡，我隻能看到媽媽那一雙暴怒的眼睛，她的聲音，在這一刻無限放大。

「沈婷，你還在穿成人尿不湿？」

『啪』地一個耳光重重拍在我臉上，

「沈婷，你還嫌你不夠丟人是吧？」

8

世界突然變得光怪陸離。

媽媽的臉在我身邊不斷放大旋轉，那雙眼睛像惡魔一樣死死盯著我。

「沈婷，媽媽為了你連班都不上了，你怎麼能這麼對媽媽？」

「沈婷，你爭點氣行嗎？考試第一名很難嗎？」

「為什麼別人可以考滿分，就你不行？」

「你太給我丟人了！」

……

我似乎在被人拉扯推搡，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是媽媽拽著我往宴會廳外走。

她的力氣很大，拽得我的胳膊又脹又痛，我看著她碰觸到我的地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臉色煞白，身體發抖。

「別碰我……」

「我說，別碰我！」

我尖叫著推她，她猛地把我一拽，竟然變成了母女拉扯站。

僵持裡，『撕拉』一聲，媽媽撕碎我的衣服。

布料從領口到腰間碎裂，我低頭，一眼就看到了身上的傷痕。

像蜈蚣一樣，密密麻麻交錯在我的皮膚上。

媽媽驚呼出聲：「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