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男友寄來箱蛇蛋。
說是能駐顏美容。
我看著蛋內未成形的幼蛇。
勸她丟掉,以免感染寄生蟲。
舍友心慌丟棄蛇蛋,卻因中毒面部潰爛。
她住院照片被發上表白牆。
她男友因此劈腿情人,對她百般羞辱:
「臉都爛得生瘡了,看著就惡心。」
「若不是你執意丟掉蛇蛋,這張臉本該還有救。」
室友對我恨之入骨,趁夜往我水杯下毒。
再睜眼,我重返室友搬回蛇蛋那天。
1
「瓊易,你在煮什麼?」
上鋪室友柳畫宜掀開窗簾,嗅道:
「聞上去味道好腥啊。」
「這可是我男友花高價買來的蛇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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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瓊易不屑地翻白眼道:
「上好的補品,吃了能美容養顏,消除臉上瑕疵。」
「聞著腥,說明是真材實料。」
「這都不懂,土包子,我厭蠢症都犯了。」
她毫不掩飾話中優越感,撈出半熟蛇蛋,剝殼吮吸汁水。
我眼睜睜地看到她將半成型的蛇卵吞入口中。
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上一世,我目睹江瓊易吃蛇蛋時,出於好心提醒她:
「蛇蛋養顏是沒科學依據的偏方,蛇蛋本身很可能攜帶寄生蟲。」
「你非要吃,最好煮熟再吃。」
江瓊易卻懷疑我嫉妒她變美,再三警告我:
「你是想挑撥我和男友關系,好趁機撬牆腳吧?」
她嘴上說不信,卻仍丟棄了那箱蛇蛋,唯留下最昂貴的蛇膽。
生吃蛇膽後,她滿臉生出膿包,哭求我救她。
好歹室友一場,我替她撥通急救電話,陪她去醫院。
熟料一時心軟卻招來殺身之禍。
江瓊易潰爛的臉不知被誰偷拍發上表白牆。
她男友劈腿了同校學妹,當面羞辱她道:
「臉都爛得生瘡了,看著就惡心。」
「若不是你執意丟掉蛇蛋,這張臉本該還有救。」
「自作孽不可活,快滾遠點,別倒我胃口。」
江瓊易因此記恨上我。
她表面裝得親近,深夜卻往我水杯中下藥。
目睹我服毒後痛苦地呼救,她笑得無比猙獰:
「活該,誰讓你害我毀容,誰讓你害我分手!」
「小賤人,你活活疼死的過程,我會好好錄下來。」
「讓你父母看看,你死前的這副嘴臉多麼醜陋。」
直到我懷恨閉眼,她都舉著手機。
早知她的雌競腦如此無可救藥,我就該讓她爛死在寢室內。
松開緊握的拳頭,我從牙縫擠出聲冷笑:
「那是,這麼高貴的補品,我們可享受不起。」
「畫宜,別管她,不然又要被說惦記上她那位河童男友了。」
「護一坨屎的食,唯恐別人跟她似的眼瞎。」
「周微可!你罵誰呢?」
江瓊易瞪圓雙眼,而我悠悠道:
「誰急了就是在罵誰。」
「你有病吧?我吃袋補品還踩著你痛處了?」
她上下掃視我,反唇相譏:
「別是某位吃不起,又沒男人願意破費送。」
「一時眼紅就開始亂咬人了吧?」
「我是嫌你吃得滿嘴臭味,燻得受不了。」
我捏著鼻子道:
「麻煩要吃滾出去吃。」
「免得礙了我的眼,還提防我搶你嘴裡的肉。」
「多晦氣。」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江瓊易冷哼一聲,刻意又撈起蛇蛋,咬得汁水直溢:
「吃不起就嫌臭,真沒眼力見。」
轉眼間,江瓊易已然吃完了三顆蛇蛋,美滋滋地通話秀恩愛:
「親愛的,你寄來的蛇蛋味道真好。」
「吃完皮膚都水嫩不少。」
她夾著嗓子,還時不時瞥我一眼:
「可惜我室友都不識貨,說什麼嫌腥。」
「別理她們,山豬吃不來細糠。」
那側傳來氣泡音男聲:
「寶貝,真想快點見面,讓我親爛你水嫩的臉蛋。」
他們這通電話打到了凌晨三點。
期間我數次罵道:
「小點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換來江瓊易的嚶聲:
「哥哥,她們又兇我。」
「沒人要的寡婦脾氣就是大。」
男音嗤之以鼻:
「哥哥疼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真想抓著她手機砸爛。
我暗自咬牙,見柳畫宜發來消息道:
「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我拔網線了,晚安。」
我果斷戴上耳塞。
漆黑中,唯有桌前監視器閃著紅光。
江瓊易的叫罵被隔絕在外,一夜無夢。
次日,手機內江瓊易的朋友圈刷了屏。
她屏蔽了我的大號,卻遺漏了我幫忙代購的小號。
「無語,跟寶貝打通電話,又刺激到寡婦舍友了。」
「還拔我網線,管那麼寬,真當學校是她開的,腦殘。」
「吃點補品還嫌臭,笑死,怕是這輩子都沒吃過好的。」
除去抱怨,她空間充斥著與本人毫無關系的照片。
點贊最多的九宮格自拍內,有張照片分外眼熟。
無論是姿勢還是服飾,都與我剛發的朋友圈如出一轍。
我點開照片,果真在脖頸處看到條分界線。
敢情是偷我照片直接換頭。
這麼明顯的破綻,評論區還清一色地誇美女。
我的視線停在最先回答她的賬號上。
「寶寶新買的衣服真好看,果真隻有古馳配得上你的氣質。」
「喜歡周末約會時穿給你看。」
「親一個。」
嘔。
真把朋友圈當無人之地了。
我順勢給衣櫃上了鎖。
一晃到周末,我提著外賣回寢,正撞見江瓊易將我櫃門拉得直響。
「一個寢室還上鎖。」
見我盯著她,她半點不心虛,叉腰罵道:
「有點破錢了不起,真當誰稀罕你那幾件盜版貨。」
「不稀罕,不問自取倒挺順手。」
我冷哼:
「人都快腌入味了,噴這麼多香水你也不嫌燻人。」
濃烈的花香味自江瓊易身上彌漫,她挺起脖頸道:
「味道濃才持久,沒女人味的貨色懂什麼香水。」
「哦。」
我順手將桌面的香水丟進垃圾桶:
「既然你懂,肯定能分清香水和殺蟲劑的區別。」
「我香水見底了,裝了半瓶殺蟲劑消毒。」
我目睹江瓊易的臉霎時變得慘白,輕笑道:
「那股刺鼻的味道,倒是挺像你身上的香水。」
「裝了殺蟲劑你怎麼不早說?!」
江瓊易慌忙擦臉,卸妝巾剛接觸臉,她就痛呼道:
「什麼紙啊,這麼糙。」
我定睛一看,她佔便宜誤拿了柳畫宜的廚房用紙。
我故作訝異:
「瓊易,窮得連紙都買不起,就別談戀愛了吧?」
「抓緊學門狗叫的技術,萬一乞討用得上呢?」
伴隨著門扉摔出巨響,上鋪的柳畫宜猛地爆笑出聲:
「她臉都氣歪了。」
「半邊臉沒妝,眼睛一大一小。」
「被你懟得連寢室都不願意待。」
她笑夠了,給我比拇指:
「姐,真牛。」
「她非要作,我何必攔著她死?」
說著,我瞥了眼江瓊易藏在床底的蛇蛋。
她今早又吃了兩顆。
按她吃蛇蛋的頻率,怕是沒幾天就會見底。
她如今身上就有股散不去的腥味。
若當真吃空整箱蛇蛋,我不敢想象寢室內的氣味會多難以言喻。
「畢竟我也快搬出去了。」
「臨走前,總得過下嘴癮。」
我委婉提示道,柳畫宜若有所思:
「你們都走,我肯定也忍不了江瓊易。」
柳畫宜脾氣軟,單獨面對江瓊易,隻有受氣的份。
能以一己之力孤立全寢,某種方面來說,江瓊易也是人才。
2
柳畫宜的家距離學校不遠。
她周末住家,我則外出看房。
半夜回到寢室時,門沒鎖。
「疇哥,你慢點,聲音太大了……」
「小母狗還怕羞,叫得這麼歡,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多爽。」
下流的言語伴隨著腥臭味自寢室內傳來。
我重新掩上門。
在微信群內給江瓊易發了條消息:
「瓊易,你在寢室嗎?」
寢室內起伏的影子僵在原地。
「誰啊?!真沒眼力見,正在興頭上……」
江瓊易不快地抱怨,清著嗓子發語音道:
「不在,有事找畫宜幫忙!別煩老娘。」
她尾音突兀上揚,想來是身上人刻意為之。
「好。」
我應下,掏出鑰匙反鎖房門,找到宿管道:
「阿姨,我們寢室進小偷了。」
「我舍友全不在寢室,裡面動靜卻特別大。」
「麻煩多喊兩個保安,跟我一起去抓賊吧?」
我佯裝出驚恐的表情,一度拔高音量。
最終,宿管喊上兩位保安,在一眾女生圍觀下打開房門。
我全程舉著手機,開燈的瞬間,屏幕內清晰拍攝下兩個交疊的身影。
他們依偎在上鋪,甚至沒完全拉緊床簾。
我握緊手機,皮笑肉不笑道:
「喲,這不是江瓊易嗎?」
「你說不在寢室,我還以為進賊了。」
「結果你不僅在,還往我床上藏了男人。」
「多少有點太惡心人了吧?」
床鋪因過大的動靜而微微晃動,期間能聽到頭撞上天花板的悶響。
宿管阿姨臉都青了,拿著掃把往床上敲道:
「光天化日在學校做這種齷齪事,還要不要臉了?!」
「抓緊時間穿好衣服滾下來,到你們輔導員那去領罰!」
聽聞宿管的訓斥,不少同學沒忍住笑出聲,竊竊私語:
「這麼飢渴?連開間旅館的錢都沒有。」
「還在別人床上,真惡心。」
「叫江瓊易是吧?未來的大名人哦。」
江瓊易下床時,雙腿姿態無比別扭。
她眼眶發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擦肩而過時,我輕笑道:
「你們的風流史怕是能全校聞名。」
「不用太感謝我。」
「你!」
她身後的王疇提著褲子,恨不得抡起拳頭揍我。
我也不躲,淡淡道:
「敢碰我一下,保證賠得你傾家蕩產。」
「你很有錢嗎?開不起房的窮鬼。」
大庭廣眾,他拳頭握緊又松開,咬牙憋出一句:
「你給我等著。」
哧。
沒種的玩意。
寢室內充斥著劣質的香水味。
拉開床簾,腥味和汗臭燻得我忍不住直幹嘔。
床鋪上濺著白濁,我拍照後,果斷將床單丟掉。
我嫌惡地將床單塞進垃圾桶時,正巧遇見班長,她好奇道:
「好端端的床單怎麼不要了呀?」
「被狗標記了,我嫌惡心。」
我撇嘴道,她推著眼鏡,心領神會:
「真同情你。」
「味道這麼大,換我也受不了。」
她說的是床單上的腥味。
此刻還勉強能被香水掩蓋。
不知再過幾天,連香水都無法掩蓋這股氣味時。
江瓊易又該怎麼辦。
「聽說江瓊易被全校通報批評了。」
「說是擅自領男生進女寢,造成嚴重不良影響。」
柳畫宜惡寒地一激靈:
「做那種事被現場捉奸,我聽著都頭皮發麻。」
「這寢室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明天我就搬回家住。」
「可別把我惡心死了。」
「我知道,她睡著我的床。」
此話一出,柳畫宜久久無言。
半晌才拍著我肩膀,無比同情道:
「找到租房之前,你先睡我的床吧。」
「微可,快跑,別跟沒底線的人比誰更無恥。」
「你注定贏不了。」
這點,我倒是深有體會。
畢竟至今為止,我都不敢喝一口超出視線外的水。
免得又慘遭下毒,痛不欲生而死。
江瓊易在全校也算是聞名了。
負面意義上。
她專業課再度缺席。
據說是前往教室路上,有女同學指著她笑了兩聲,江瓊易沒按捺住脾氣,衝上去對她大打出手。
結果那人壓根並未在笑她,平白無故挨了打,氣得在辦公室狂掉眼淚。
「她瘋了吧?」
聽聞班長闡述此事的女生感慨道:
「換我估計也得瘋,鬧得這麼丟臉,她居然還在學校待得下去。」
「總不能退學吧,三年,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我豎著耳朵聽她們聊天,唐突嗅到一股熟悉的腥味。
夾雜在香水味中,顯得格外難聞。
江瓊易現身教室時,眼眶還紅著。
一張臉白裡透紅,顯得楚楚可憐。
方才議論的女生順口說道:
「不過她最近皮膚越來越好了,比先前水潤好多。」
「熬夜還能不長痘,真羨慕。」
她那張臉確實變得好看許多。
先前淡淡的雀斑盡數消失,配上微紅的眼尾,頗有股病美人的味道。
然而表面越是完美無瑕,內在爛得越徹底。
我垂下眼眸,繼續跟著老師畫重點。
臨近考試,睡前我會默背一遍知識點。
生澀的詞匯卡在喉嚨中,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後半句。
正考慮著是否要打開手機看一眼,我卻聽到床下發出陣陣細微的聲響。
像是老鼠進食般的啃噬聲引得我脊背發涼。
不敢開燈,我小心地掀開床簾一角。
黑暗中,蜷縮在牆角的身影猝然抬頭。
借著微弱的月光,江瓊易正撕咬著一塊血跡未幹的生肉。
生肉間還有血絲,她盯著我,漆黑的瞳孔毫無光澤。
半晌,她重新低下頭,狼吞虎咽地將殘餘的肉塊往嘴裡塞。
我重新掩上床簾。
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窸窸窣窣聲響了整晚。
讓人分不清是噩夢還是現實。
我近乎失眠到天亮,半睡半醒間被江瓊易的夾子音吵醒:
「寶,你寄來的蛇蛋我都吃光了,效果特別好。」
「是呀,不僅皮膚變好了,食欲也越來越小。」
「我每天不吃早餐,卻一點不餓,都瘦成小鳥胃啦。」
她語調滿是炫耀意味,將化妝盒敲得分外響。
腦海閃過驚悚的畫面,胃部忍不住抽搐。
我頓時沒了胃口,洗漱完便要出門。
江瓊易睥睨著我,哼道:
「學人精。」
簡直莫名其妙。
物色好租房,我開始搬空寢室的物件。
正收拾行李,江瓊易滿頭大汗地進門,破口大罵:
「天殺的體測,跑個屁,老娘回頭就出錢找人幫忙,」
她扶著牆踉跄著往座位走,被她堆積的快遞箱一絆,猛地摔倒在地。
本是尋常的一跤,她卻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
「微可,救救我。」
「我肚子疼得受不了,腦袋也快要裂開了。」
她眼珠滲滿血絲,猙獰地向外凸起。
混在血絲中,還有根根黑線。
直覺告訴我,這恐怕並非什麼好東西。
「我可不是醫生。」
我漠不關心地聳肩道:
「不如你打電話問下男朋友吧。」
「反正他說的話,你肯定聽。」
提著行李箱,我徑直走出寢室。
江瓊易癱軟在地,嗚咽著撥通電話:
「疇哥…我肚子好疼啊,會不會是,生吃蛇蛋出了什麼問題?」
她心急之下開了外放,電話響起王疇高分貝的怒罵:
「那箱蛇蛋可是我家裡人都舍不得吃的補品,能有什麼毛病?!」
「你肯定是鍛煉少了,才剛跑兩步就喊疼。」
「信我,去醫務室開兩副止疼藥就能解決。」
「別自己嚇自己。」
門後的江瓊易沉默片刻,終究是弱弱地應了聲:
「好…」
真是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