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繁星不明所以地看向我。

我朝她笑笑：「沒有，我長這麼大還沒住過城堡呢，所以一定要去瞧瞧。」

陸繁星眼尾上挑，一雙眼睛漆黑潋滟：

「放心，保證你住一天就會愛上那裡。」

宋之舟捏緊拳頭。

看得出來，他極力地克制隱忍，臉色卻還是黑成炭。

26

晚上，我坐王叔的車回顧家。

下個月就要出國了，我想把以前放在家裡的東西整理一下，看有沒有用得著的。

宋之舟也在車上，懷裡抱著那隻小醜貓。

他的表情讓我感覺他隨時會把那隻小醜貓掐死。

終於到家後，他將那隻貓狠狠摔在地上，表情徹底崩不住了：

「顧源，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宋之舟咬牙切齒：

「你去了國外又怎樣，不過是個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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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炮灰終於要遠離你這個小說男主了，你應該感到高興。」

我淡漠的語氣讓宋之舟的模樣更加猙獰。

劍拔弩張之時......

「之舟，你在吵什麼？」

門口有聲音傳來。

原來是爸媽回來了。

「顧源，你回來了？」媽媽看到我，神情意外。

「回來拿點東西，一會兒就走。」

我淡然應了一聲，隨即走進房間。

不多時，我媽走進我的房間，東拉西扯地說著什麼。

雖然我明顯看出來她有話要說，但也不想主動問。

「兒子，我和你爸商量過了， 既然你喜歡二樓那個房間，那就讓給你住，之舟也同意了。」

呵呵。

遲來的關心比草賤。

「不用，我下個月要出國了，幾年之內都不會回來，你們想怎麼住就怎麼住。」

我媽表情微怔：「你要出國？」

「嗯，陸夫人決定要暫居法國，我跟她們家一起去，應該會在那邊念完高中和大學。」

我媽臉色一變，語氣裡透著責備與不滿：

「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回這個家了？」

「你們一家四口不是生活得挺開心的，我在那邊也過得非常愉快，這樣挺好，互不打擾。」

「顧源，別忘了你是我生的。」

「我當然沒忘，放心吧，等到您和爸爸六十歲之後我會每個月給你們打生活費的。」

「不用，你真要報恩的話，現在就替我和你爸爸引薦陸夫人。」

我停下整理箱子的動作，心下了然。

這就是她進來的原因。

其實我早就料到了。

上一世這個時候，我爸顧宏彬的公司資金鏈斷裂，遭遇到一些問題，險些倒閉，最後他們讓我去求江太太，也就是江沫沫的母親。

江伯母非常喜歡我，幾乎是從小就認定我是她們家的女婿。

宋之舟沒來我家之前，我曾一度以為自己會跟江沫沫結婚。

但竹馬不敵天降，後面我和江沫沫的關系越來越差，兩個人不了了之。

江伯母一直不太喜歡宋之舟。

她覺得對方心機深沉、居心叵測，就像是隨時會反咬農夫一口的那條眼鏡蛇。

不得不說，關於這點我和江伯母看法很一致。

江沫沫喜歡上宋之舟以後，江伯母對我很愧疚，她知道我對江沫沫的感情，於是在我去請求她幫我們顧家度過難關時，江伯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

正是有了江氏資金的注入，我爸的公司才得已緩解過來，走上正軌。

想不到這一世，我媽居然改了主意，讓我去抱陸夫人的大腿。

瀚林集團董事長夫人的大腿，的確是要比江伯母的粗多了。

我冷冷一笑：「給我個理由。」

「你爸的公司遇到了麻煩，需要一筆資金。」

「抱歉，我無能為力。」

我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顧源，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這麼點事你都不能為我們做，你忘了這些年你是怎麼長大的。」

我勾唇：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麼宋之舟的房間在二樓，有豪華浴缸有落地窗，我卻住在一樓的保姆房？」

「為什麼宋之舟去念 60 萬一年的貴族高中，卻讓我去讀普通高中。」

「什麼普通高中，你不是也在瀚林學院嗎？」對方不耐煩地打斷我。

「因為上輩子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大聲吼道。

「你跟我爸花重金為宋之舟在五星級酒店辦婚禮，花幾百萬讓顧伊柔去留學，卻不舍得花一毛錢給我去看病。」

上一世，宋之舟結婚的前幾天，顧伊柔從法國回來參加他的婚禮，一家人其樂融融。

那幾天我嚴重感冒，工作又不太順，於是給我媽打電話。

「阿舟的婚禮你就別來了，你之前迷暈沫沫的事他心裡還是有根刺，你們倆最好別見面，我們也丟不起那個人。」

我媽的話讓我身體如遭雷擊。

她所說的迷暈江沫沫的事，是指一年前宋之舟和江沫沫訂婚那天，我不小心喝多了，第二天起來卻發現自己和江沫沫躺在同一張床上。

江沫沫幾乎哭暈過去。

宋之舟暴跳如雷，衝過來要打我。

最後還驚動了警局。

好在醫生在我體內檢查出安眠藥的成份，證實我隻是睡了一晚上，什麼都沒做。

宋之舟與江沫沫和好如初。

我卻被顧、江兩家所有親戚笑掉大牙。

我爸當即就宣布跟我斷絕關系，說他隻當自己從來沒生過我這種畜牲不如的兒子，以後他的財產也隻會留給顧伊柔和宋之舟。

所有人都同情宋之舟和江沫沫，怪我毀了那對小情侶的訂婚典禮。

但實際情況是我從來都不喝酒，訂婚典禮那天我隻是喝了宋之舟遞過來的一杯水，後面就不省人事。

沒有人願意聽我的解釋，包括我最親近的家人。

氣得半死的我，終於在宋之舟結婚當天的早上，在電話裡詐出了他的實話。

也許是即將到來的幸福讓他放松了警惕。

電話裡，宋之舟得意地朝我吐出真相：

「沒錯，你杯子裡的藥確實是我下的，那又怎麼樣，誰會相信？」

「顧源，這不能怨我，誰叫江沫沫她媽那麼喜歡你，你這種炮灰實在太礙事了，我就是要給你點顏色瞧瞧。」

我要的就是她這句話。

「是嗎，不知道一會兒婚禮上你還能不能笑得這麼得意。」

意識到被錄音的宋之舟很快反應過來，最後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指使他的瘋批追求者捅死了我。

最後，我倒在那個寂靜髒亂的小巷子裡。

絕望地、孤伶伶地死掉了。

想起上一世悲慘又可憐的自己，我心中的恨意肆意漫延。

我媽卻是一臉嫌棄地表情：

「你瘋了嗎？莫名其妙地在說什麼？」

半晌，我總算收回了情緒。

「你憑什麼覺得我將陸夫人引薦給你們，人家就會無條件幫你們注入資金，我不想摻和到你們大人的事情中，更不想被人說挾恩圖報，你們自己解決吧。」

27

我沒有理會我媽的話，又幹淨利落地給江伯母發去一個視頻。

之後將手機連續關機一個禮拜，提醒林管家，任何人來壹號公館找我都不見。

半個月後，我爸果然破產了。

盛世江南的房子被他以超低價掛到網上，為了避開債主，聽說一家人要搬到鄉下去住。

宋之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趕緊回過頭去找江沫沫，卻發現對方已經出國了。

他連她去了哪個國家都不知道。

宋之舟厚著臉皮去找江伯母，卻隻換來對方凌厲凜冽的白眼。

究其原因，是我發過去的一段視頻。

一段江沫沫哭得梨花帶雨，苦苦哀求宋之舟回頭的視頻。

那一陣宋之舟正在攻略陸繁星，原本已經答應要做江沫沫男朋友的他，移情別戀後飛快甩了對方。

江沫沫戀愛腦上頭，一直纏著不肯放手，恰逢那晚我回去拿東西，於是在家門口拍下了那一小段視頻。

眼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卑微，本就不喜歡宋之舟的江伯母，氣得差點吐血，火速安排江沫沫退學、出國。

等到我爸媽再上門去請求幫助時，心高氣傲的江伯母直接宣布與顧家斷交。

於是，我爸就破產了。

得知這些事情之後，我挺淡定的。

在我心裡，他們一家人與自己早就已經形同陌路。

周五，我在學校門口見到了我爸。

他看來起挺憔悴的，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家裡的大奔已經換成了五菱宏光。

他今天是來給顧伊柔和宋之舟辦理轉學的。

兩人似乎要轉到鄉下讀高中去了。

顧伊柔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樣，無精打採。

至於宋之舟，他的樣子還挺平靜。

但我知道，他在故作鎮定。

身為小說男主，他這下可算是徹底玩脫軌了。

原本隻要他不作死，輕輕松松就能拿下江沫沫。

既便是江伯母不喜歡他，但也並不防礙江沫沫一畢業就嫁給他，成為他的小嬌妻。

他可以住在寬敞明亮的大別墅裡，每天開著豪車，在嶽父的公司裡擔任高管，每年出國玩幾個月。

現在，一切都變成水中月、鏡中花。

辛辛苦苦這些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宋之舟可是好不容易從小鎮上的孤兒院走出來的，現在卻要被打回原型，回鄉下去了。

他又如何能甘心呢？

沒準心裡正在滴血。

我爸看到我，臉色很不好，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王叔的車已經到了。

等我走過去，關上車門，冷不丁對上宋之舟的眼神。

我隻覺身上一陣冷意。

毫不誇張的說，他像一條惡毒的眼鏡蛇，正陰惻惻地盯著我。

讓人遍生寒意。

28

我還是給顧伊柔打了電話，讓她防著點宋之舟。

「顧源，你還想怎麼樣？」

電話裡都能聽出來，對方的語氣十分之差。

「什麼怎麼樣？」

「我們一家人都被你害得這麼慘了，還要過來看笑話？知道你要出國，了不起，你牛 X，以後別再打過來了。」

我本想直接掛斷，最後還是問了一句：

「什麼叫被我害得這麼慘？」

顧伊柔輕蔑冷哼：

「你可真行，顧源，爸媽好歹把你養這麼大，竟然眼睜睜看著我們家破產也不搭把手，我倒要看看你這種人將來能落個什麼好下場。」

「放心，最壞的下場我已經經歷過了，而你們現在的結局才是罪有應得。」

話剛說完，那邊「啪」得一聲就按掉了。

周六，我媽打電話過來說戶口本已經找到了，讓我去拿。

上次回去，我原本是想拿戶口本辦理護照，對方卻說不知道放哪了。

「兒子，我們過幾天就要搬到鄉下去了。我跟你爸爸想請陸夫人他們一家吃個飯，畢竟你在別人家裡住了這麼久，馬上又要跟他們出國。」

還真是賊心不死。

「你們有錢請人家吃飯嗎？」

「什麼？」

「吃什麼？大排檔？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請陸家的人吃飯，你們又憑什麼？」

那邊頓了頓，幹巴巴道：

「你這孩子，請客吃飯當然是心意最重要了，說那些幹什麼。」

「你們又是什麼樣的心意？攀龍附鳳？」

我媽沉默了好一會：

「兒子，你爸爸說想要拿到戶口本就必須讓我們和陸家的人一起吃個飯。」

我「啪」地摁斷電話，心髒一陣麻木。

這麼奇葩的爹媽都能被我攤上，這是倒了多少輩子的血霉。

其實留不留學，辦不辦護照，這都是次要的，反正在國內一樣可以上學。

念不起瀚林學院，大不了我轉到公立高中。

但我一定要把自己的戶口遷出來，因為我不想再跟那家人有一丁點關系。

29

沒過兩日，我媽將一間農莊的定位發給我。

「明晚八點，棲鳳山莊 9 號包廂。」

我這才知道，她居然擅自聯系了陸繁星，而且對方已經答應赴約。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宋之舟透露的聯系方式。

我找到陸繁星：

「她這是擺明要攀上你們家的關系，要麼就是問你們借錢，你千萬別去。」

「你不是要拿戶口本？如果她問我借錢，不答應就好了。如果要攀關系，我也可以推到我媽頭上，畢竟陸家又不是我做主。」

我隻能說她實在是太天真了，那家人可沒那麼好說話。

陸繁星看出我心中所想，胸有成竹地拍拍我的肩：

「放心，我會讓王叔跟我們一起去，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