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是飯不夠，從我這邊盛點也行。」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臉色騰地一下蹿紅，急忙想解釋。
可裴衍先一步接過大媽的飯，笑了笑：
「是我食量太大了，跟我女朋友沒關系。」
大媽一聽這稱號，驚訝得不得了。
這家醫院是獸人醫院。
大多數是主人陪同獸人一起前來。
她還是第一次見人獸之間還能戀愛的。
裴衍心情反倒大好，跟大媽嘮了不少「戀愛細節」。
無非就是將日常加工了一下，從裴衍嘴裡說出來好似一切都變了味。
心率亂糟糟地跳，感覺情緒像是蜜罐要溢出來一般。
我擔心再待下去自己就要露餡了，急忙尋了個由頭去找醫生給裴衍開出藥單子去。
可誰知大媽越聽臉色越凝重。
從醫生那邊回來的時候，她掃了眼我，突然上前拍拍我，示意我趕緊跟她出去一趟。
我不明所以望向裴衍：「你把她給嚇到了？」
裴衍也不懂，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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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撓撓腦袋，還是跟著大媽的腳步走出病房。
13
剛把病房門關上，大媽就拉過我，神色擔憂：
「姑娘啊，我以前不知道你是他對象，所以一直沒告訴你。」
「你得留意些啊，這些日子你家那位總是捧著手機笑，跟我老伴在外頭有人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我下意識擺手：「不可能，裴衍不可能會出軌的。」
軌都沒有，哪來得出？
更何況，裴衍我知道得清楚。
每天除了去鬥獸場，三點一線。
剩下的全是來陪我了。
之前還有些富婆姐姐想從我手上高價買下裴衍，還沒等我拒絕就被裴衍的臭臉嚇跑了。
大媽卻急壞了，生動形象地給我解釋獸人也是男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還把裴衍每天晚上對著手機傻樂的樣子一五一十全都描述出來。
就算不信，我心裡也埋下了疑惑的種子。
推門一看，裴衍確實在低頭打字。
嘴角還噙著笑。
活脫脫墜入愛河的樣子啊，難怪編排我們的「戀愛細節」這樣真實，原來是有經驗啊。
心裡頭突然不是滋味。
裴衍抬眼便看見我，眉眼彎彎剛想說什麼。
我直接面無表情地伸手：「把手機給我查查」
裴衍神情一僵，下意識關上手機詢問：「怎麼了？」
我瞧著他的樣子，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想。
一把奪過他的手機，心裡窩火：
「我累死累活地給你跑上跑下，還兢兢業業去網上專門找人詢問飼養獸人的守則！
「你還敢在這裡跟人家小姐姐勾搭！」
屏幕打開。
我卻看到那個熟悉的賬號後，整個人愣住。
我雙眼瞪大，震驚：「那個後臺答主是你？」
裴衍沒有絲毫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彎彎眼笑著湊上來：
「主人剛剛是不是吃醋了？」
我刻意忽略掉臉上的湿熱感，咬牙切齒：「吃什麼醋！」
「給我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幾天是你在耍我嗎？」
裴衍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順帶吃了我好幾個巴掌。
我突然想到什麼，期待地望著他：「那你到底有沒有異食癖，還是從始至終都是騙我的？」
裴衍耍貧的神情收起來，捧起我的臉，眸光微轉：
「半真半假。」
「每次和你親近在一起，都會有莫名的心安。」
看著裴衍堅定的眼神。
心底有幾分失落。
本來想質問他，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的話也噎在嘴邊。
原來還是把我當作食物啊。
14
裴衍這事一折騰，我也很久沒有見到裴景行了。
畢竟這幾天都在醫院過。
也正因為這樣，裴景行背著我給裴衍發了消息。
「明天樓下咖啡館，3 點見。」
裴衍低頭掃了一眼手機，隻是簡單地看了下消息，便敲下字。
「好。」
15
「你在清清身邊裝純裝得挺熟練的吧？」
「獸人以液體為食？」
裴景行攪動著咖啡，他面若冰霜：
「要是讓她知道這話是假的，你猜你們還有結果嗎？」
裴衍喉嚨裡發出悶笑。
再抬眼，眉眼不再是從前見到的那麼溫順，反而帶了股戾氣：
「敢說，就弄死你。」
裴景行整理了下袖扣，勾唇：
「我不用說這些，隻要一句話你就得乖乖離開清清，你知道為什麼嗎？」
裴衍眯眼：「放什麼狗屁？」
裴景行淡笑：「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我叫裴景行。」
「裴衍的裴。」
裴衍瞳孔驟然一縮，握著咖啡杯的指尖有一瞬間僵住。
他叫裴衍。
衍生的衍。
誰的衍生不言而喻。
裴景行心底暗喜，原以為對手是個難纏的，好像也不過如此。
難為他這幾夜徹查了裴衍的所有資料。
一想到那晚，裴衍抱著清清就在他面前親吻，自己就嫉妒得發狂。
要是裴衍跟清清再多做些什麼，他怕是會發瘋。
所以今天他得知裴衍出院，便趕緊約了對方在樓下的咖啡館見面。
他掏出一張銀行卡：
「卡裡有五十萬，拿了就離開清清。」
誰知反倒惹得裴衍鄙夷。
「清清在你眼裡就值五十萬？」
「這些年，周清她早就忘了你，當年一走了之，是守護主人的獸人該做的事？」
裴衍冷笑。
「陪在她身邊的人是我，以後也隻能是我。」
裴景行被戳到痛處，啪地拍桌而起：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不過一個替身！你的存在就是清清愛我的最好證明！」
裴衍黑眸怒意乍現，可下一秒面前這個男人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朝身後喊：
「主人，他威脅我。」
16
我就站在裴景行的身後。
剛好聽到裴景行威脅裴衍的話。
俏臉微怒，快步上前一把奪走裴景行的卡，往桌子上一砸。
「誰準你拿錢侮辱他的？」
裴衍哭唧唧地摟著我的腰。
「主人，我真的是他的替身嗎？」
「這些年的情與愛，難道都是錯付嗎？」
紅紅的眼睛對著我。
我心虛別過眼，刻意將注意力轉到裴景行身上。
瓮著聲警告他：
「我已經說過了，好聚好散。」
「以後別再來騷擾我們！」
裴景行咬牙切齒：
「清清，他是裝的！」
「是他故意刺激我的，所以我……」
裴衍卻把頭埋得更深了，我還能聽到模糊的吸鼻聲。
「主人，求你不要趕我走，離開你，我會活活餓死的。」
什麼裝的？
這分明是我的可憐的好寶寶！
我面色更加冷凝：
「裴景行，當年獸人地位低下，你在鬥獸場飽受欺負，是我爸救了你，帶你回家。我爸死的那段日子，你非但沒有半點傷心，反而覺得這是自己自由的開始。」
「你難道以為這些我都不知道嗎？」
念此，我深吸了口氣，攥緊裴衍的手，輕聲講出：
「裴景行，我們就這麼好聚好散吧。」
17
裴景行不知道是不是被罵傻了，還是腦子抽了。
從那日起。
他每天都會往我家門口捎束花。
上面還會夾著一張小卡片。
我表情復雜地攥著今天的卡片，今天的文字衝擊著我的三觀：
「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可以加入你們。」
反觀裴衍，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搭理過我了。
每日早出晚歸。
除了清晨我摸著紅腫的嘴巴清醒，還有深夜那雙不安分的親親抱抱以外。
我才能勉強感受到裴衍的存在。
我以為裴衍是因為裴景行的話讓他難受，反復向他保證以後這個家的獸人隻會有他一個。
可裴衍還是跟這三天沒什麼變化。
無奈之下我向情聖大師宋惜請教。
「不是吧，這都沒做？」
「他是不是不行啊？」
宋惜攪動著手裡的飲料，憤慨地拍桌，關注點完全偏離：「那可是我精心挑選的老片啊！」
我慌得捂住她的嘴：「低聲些，難道不光彩嗎？」
對著宋惜遺憾又質疑的眼神。
我松開手，又支支吾吾給裴衍找補：「裴衍你又不是不知道，純情一點都不懂這些事……」
宋惜撇撇嘴：「你知道裴衍的本體是什麼嗎？哪有什麼獸是這麼單純的？」
「你就真的不好奇？」
「一個獸人對主人展示出自己的獸狀，才是說明自己完全信任自己的主人了。」
我心底有點悶，沒有理睬她。
這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裴衍隻是拿我當食物而已，又不是誠心認我當主人的。
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篤定裴衍對我不感興趣。
我到現在還記得。
當時我帶裴衍去民獸局辦手續時，裡面的工作人員按例詢問裴衍一些問題。
「你選擇她當你的主人，是被迫還是自願的？」
裴衍冷淡地站在原地，沒有像其他獸人那般雀躍。
模稜兩可地給出了個答案。
「跟她走，有飯吃。」
我壓下腦中的回憶，轉回話題。
「讓你出來是給我出招的，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
想到這……
宋惜噌地掏出一個演出單：
「或許，你看看這次的鬥獸比賽大概就有答案了。」
「你家獸人最近在鬥獸場上可是遇到了勁敵，對方還是鬥獸場的新星，已經一連贏到決賽了。」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兩張票。」
「決賽？」
我疑惑接過：
「我怎麼從來沒聽他說過。」
演出單右角印著對戰的兩個獸人。
裴衍眉眼深邃，稜角處透露出淡淡的威壓。
而另一個人……
竟然是……
「裴景行？！」
18
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她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說得格外激動，嫉妒的淚水從眼角流下：
「兩個絕世大帥哥為你爭風吃醋，還去廝殺搏鬥。」
「求你了，死丫頭，給我演兩集！」
我還是捧著這個票，看著上面的兩人懵懵的。
「記住我的話，隻有行動了，你才有結果。」
宋惜雖然嘴上打趣，但行動起來跟火箭炮沒什麼兩樣。
沒過一會兒，她就拉著我坐在了鬥獸場前排座位上。
19
鬥獸場裡熱鬧非凡。
裴衍的海報就掛在最前面。
我眨巴眨巴眼，聽著宋惜給我耐心解釋。
「獸人要是看中了一個東西，不願意分享，就會在鬥獸場決一死戰，打贏的那個人才有權利擁有。」
「不過一般都是為了爭奪配偶的選擇權而大打出手的。」
宋惜揶揄地看著我。
「不過我隻想知道，你希望誰贏？」
20
我腦筋一下沒轉過來。
「你的意思是，裴衍喜歡我？」
裴景行就不用說了，我跟他從小心意相通，自然也能感受到他的情感。
宋惜瞪大眼睛：「你這都看不出來？」
我心跳怦怦跳快了幾拍。
從前我隻當裴衍是裴景行的替身。
可隨著時間的延長，裴衍和裴景行是完全兩個人。
每日的親親抱抱中，我也很難不對裴衍動心。
可一想到當初裴衍的回答，我都會壓下心底的悸動，隻當他是陪伴我一生的獸人。
隻是……
裴衍，喜歡我？
21
我滿腦子都是漿糊，等鬥獸場內一片歡呼我才意識到比賽結束了。
手掌心緊張攥出來的汗被風一吹，涼涼地將我思緒拉回。
我急忙站起來。
看到裴景行眼底泛紅，單手護著左臂。
心底卻突兀松了口氣。
看樣子是裴衍贏了。
他承認裴衍更愛我一點。
起碼他不能像裴衍那般不要命地去廝殺，雖然對方實力跟自己差不多，可那股不要命的勁自己學不來。
我對上裴景行投來的目光, 他朝我擠出苦澀的笑容, 護著手從後臺退場了。
前夫哥, 沒本事還要硬凹深情。
裴衍沒有登上領獎臺。
反而一個箭步翻過柵欄, 越到我面前。
場內開始歡呼起來。
22
裴衍渾身熱汗, 撲面而來的荷爾蒙幾乎將我頭腦衝熱。
他笑得明媚自在：「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望著他的臉,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真的喜歡我？」
裴衍愣了愣：「你才知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心直接漏了一拍。
我著急：「那為什麼當時在民獸局那裡，你為什麼不說自己是自願跟我的，反而還一臉臭樣？」
「明明當時我們都生活一年了……」
裴衍微怔, 費力地想起當時的場景, 眸子閃過一絲不自然：
「當時前天晚上剛翻到你的日記，都是賭氣說的話。」
我突然想到那時沉迷於替身文學, 寫下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日記，羞恥感爬上臉頰。
「那……那是……」
偏生這時候, 他還賣著一副可憐的樣子：
「都解釋清楚了的話，那現在我可以加份餐嗎？」
我耳尖被他撩得微紅。
沒有半分猶豫，伸上前主動吻上他。
裴衍的唇很軟, 很甜。
不過觸之即離, 畢竟還是在外面。
隨後，滿座爆發出刺耳尖叫歡呼聲, 宋惜叫得最大。
與此同時。
低沉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
「主人，這次回家, 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進食了吧？」
「那個時候, 我會控制不住變成獸狀哦。」
裴衍番外
1
第一次發現周清把我當成替身時。
是來到這個家裡的第三年。
我翻看了她的日記。
少女時期的記載全是父親和裴景行。
2
裴景行。
我琢磨著這個名字，冷笑了一聲, 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周清, 再低頭看看我精心準備的周年蛋糕。
無名的妒火從心裡燃起。
我快步走到床邊，不顧一切地撈起周清, 發瘋似的吻了下去。
周清被我吻醒了。
3
她扯過被子, 像隻驚慌的兔子。
「你……你在幹什麼！」
她不可思議地摸著自己的唇，兩隻眼睛瞪得老大。
本都快到嗓子眼的質問硬生生被我壓下去了。
我想到了更好玩的辦法。
於是我故作模樣, 謊稱我這種獸人一旦締結了契約, 便隻能仰仗著主人的液體為食。
可憐卑微地乞求她每日喂我幾次吃的就好。
傻主人低頭，慎重思考後果然同意了。
但她小心翼翼地瞧著我的神情：
「你不會騙我吧？」
小白兔問門外的是不是大灰狼。
你猜, 大灰狼會承認自己是壞人嗎？
4
於是，我跟周清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親親抱抱、吃吃喝喝、睡覺覺。
後面是幻想的……
6
本來做替身就做替身。
隻要能留在她身邊就好，我都接受現實了。
可誰知那個討厭的裴景行卻突然回來了。
7
還想從我身邊搶走小清？
笑得美！
還好我有自幼便在鬥獸場認識的好軍師。
「彪哥，記得我的名言。」
「獸人會撒嬌，老婆魂會飄。」
「獸人身體好, 老婆愛到飽。」
「獸人會誇誇, 老婆抱進家。」
於是, 從裴景行家回來後。
我便給自己洗了個冷水澡。
還解開了鎖，跑到主人的床上求抱抱。
「不準看！！」
「我我」裴景行約我的那天。
我故意將消息讓周清看到。
我倚在臥室門上, 垂眸觀察著周清的神色。
次日。
我便故意激怒了裴景行。
讓小清聽到了他的那番話。
小清抱著我離開了這裡, 回到了溫暖的家裡。
可我看出她並不是格外高興。
她捧著日記站在窗邊久久不動。
我確實不太懂人類的過多感情, 譬如日久生情的陪伴，譬如一些超越時間長河的陪伴，譬如我從未經歷過的日子。
於是。
我約了裴景行去鬥獸場決鬥。
在我們獸人界有個規矩。
為了讓配偶可以更多地看到自己, 我們往往會用決鬥的方式決定剩下的人是誰。
賭上血肉去搏一顆熾熱滾燙的心。
9
在上臺前，我看到了看臺上的周清。
心中一跳。
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弧度。
我會是勝利者。
我無比堅信我的愛勝過當年那個拋棄清清，一走了之的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