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不相信我有皮膚飢渴症。
不讓我抱他,把我扔給地下室的蛇奴。
冷笑說:「不是皮膚飢渴嗎?去抱它吧。」
蛇奴金色的瞳孔閃了閃。
輕輕舔幹我臉上的眼淚:「我可以幫你嗎?」
「我想抱你。」
蛇奴蛻變成少年:「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後來我快結婚,竹馬發瘋找到我,問我可不可以抱他。
1
我和周笙延從小就有婚約。
在聯盟裡,長輩們都說我們門當戶對,司法長官的小女兒和軍事長官的獨生子。
沒有比我們更相配的了。
可是,我知道周笙延一直都討厭我。
就像現在,他把貼身佩戴的軍刀送給我姐姐。
我姐姐看了我一眼,嫌惡地把軍刀還給了周笙延。
「我妹妹吃你這一套,我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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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笙延臉色煞白轉過頭,終於看到了在角落的我。
姐姐冷漠地走開後,周笙延冷著臉把刀扔進了垃圾桶。
他一句話都沒說。
等他走開後,我小心翼翼伸手去拿那把軍刀。
周笙延突然折返,一腳踢開了垃圾桶。
連帶翻垃圾桶的我都一起被踹翻在地。
「楚椰,你是不是賤?」
凌厲的下颌線緊繃著,眼裡充滿了厭惡。
我忍著手臂上的痛,解釋:「那把軍刀,我想要。如果我皮膚飢渴症發作的時候,有它在,我會好很多。」
宴會上的人聞聲而來,嘰嘰喳喳地說著小兩口吵架之類的話。
周笙延的臉色越來越沉,冷嗤一聲:「你沒有尊嚴嗎?」
我鼓起勇氣:「我隻是想要那把刀。」
旁邊有人狎昵地拍了拍周笙延的肩:「周少爺,小未婚妻隻是要你的刀,做什麼鬧得這麼難看?你人都是她的。」
引得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2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著周笙延:「可以嗎?」
周笙延:「不可以。」
長腿一邁,搶走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軍刀。
從陽臺上扔了下去。
下面是一望無垠的海水,周笙延在姐姐那裡受的氣,撒在了我身上。
沒看我一眼,便轉身回到了熱鬧的宴會。
旁邊人打趣:「楚小姐好像要哭了呢!」
周笙延一邊走,語氣毫無波瀾:「裝的。」
有人朝陽臺邊看了看,小聲跟旁邊人說:「那把軍刀和楚小姐生母佩戴的那一把很像呢!」
「你看花眼了吧?!」
人群散去,晚風吹過來,把人涼了個透,我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可是我來不及管這些了,伴隨皮膚飢渴症發作的是淚失禁。
大顆大顆的眼淚不自覺地往地上砸。
我想收也收不住。
身體突然全身發軟,喉間傳來陣陣的窒息感。
急忙往宴會的出口跑,卻發現家裡的車已經開走了。
我隻能環顧四周,窒息感越來越嚴重,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司機有些驚訝:「周少爺呢?」
我出來的時候,周笙延正在喝酒,隻是掀了掀眼皮。
我啞著聲音:「你可以聯系他嗎?我現在很難受。」
司機認識我,也知道我和周笙延的關系。
司機拿起了電話:「周少爺,楚小姐現在在您車上,她看起來很難受。」
3
這場宴會是聯盟首領舉行的。
要求所有的聯盟高官及其家屬至少出席一名,還在酒店入口設置了探測儀。
美其名曰檢測危險物品。
探測儀所有人都隻經過了一次,隻有周笙延,過了兩遍。
我當時出於好奇多看了一眼,探測儀裡有一雙金色的瞳孔。
好像很警惕地聞著周笙延身上的味道。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探測儀裡面,我看到了蛇信子!
最後,保鏢還是讓一臉不耐的周笙延離開了。
我知道周笙延討厭我,可是,皮膚飢渴症又要發作了。
隻要能離他近一點。
我的窒息感就會輕一點。
我想,就算是他討厭我也沒關系。
終於,在司機決定送我去醫院的時候,周笙延出來了。
車內瞬間充斥著他身上的氣味,我貪婪地吸吮著。
不夠不夠,皮膚飢渴症隨著成年越來越加重了。
我忽略周笙延嫌惡的眼神,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車裡一片寂靜,滋生出來的難堪和窘迫幾乎把我吞沒。
「等回家再說。」
我還沒反應過來,車已經啟動。
周笙延眸色很沉,眼裡浮現出醉意和一絲讓人難以忽略的冷漠。
「你很想和我回家吧?
「楚椰,你裝得很像,我差一點就要相信了。
「要不是你姐姐說,你把藥都偷偷倒了,我想我真的會和你結婚。」
什麼?
我想辯解,可是腦袋越來越沉。
4
醒來之後,我發現四周昏暗。
隻有走廊處那一丁點光。
但是被周笙延擋住了。
他居高臨下:「不是皮膚飢渴嗎?你旁邊就是重金買來的蛇奴,你去抱他。」
我遲鈍地轉過頭,才發現角落裡躺了一個死氣沉沉的人。
但是再細看,又不是人。
因為他下半身是蛇尾。
聽爸爸說起過,聯盟裡很多長官都在暗地裡支持虐殺獸人。
雖然獸人跟人類相比,有更卓越的身體條件和意志力。
但是在世襲制的人類族群,他們先天的優越感讓他們覺得獸人都是低劣的,基因是下賤的。
盡管現在聯盟條約裡寫明了人類和獸人要和平共處,人類不得歧視獸人。
但是這束縛不了人心。
許多獸人都會隱藏好自己的獸人形態,以人類的形態生存。
我強迫自己冷靜地看著周笙延,強行找回聲音:「我要是不見了,你怎麼跟我爸交代?」
他戲謔道:「我好害怕啊,楚椰。可是,你和蛇奴待一晚上,你又要怎麼交代呢?獸人獸性,你有皮膚飢渴症,不是絕配嗎?」
眼看他一步步邁上臺階,就要離開。
我喊道:「你等一下!那把軍刀是我的,是我們小時候被綁架,是我和你一起在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真的是我!」
周笙延腳步頓了頓。
他說:「楚挽手腕上道疤。你現在刻一個一模一樣的還來得及嗎?
「楚椰,我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
5
我哭得越來越大聲。
走廊上最後一縷光也沒有了。
旁邊的蛇奴似乎被我的哭聲吵醒。
動了動。
我捂住嘴,爬到一邊小聲地哭起來。
我曾經問過我媽媽是什麼獸人,她非常小聲地告訴過我。
她是聯盟裡唯一的兔子警官。
我覺得兔子天性應該是怕蛇的。
我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抱著鐵欄杆想汲取一點安慰。
可是沒有用。
冰冷,還有鐵鏽味。
「你要把這裡淹了嗎?」身後清冽的聲音響起來。
啊啊啊啊啊,我果然吵醒他了。
「對不起。」
「你害怕我?」
聽聲音他似乎更加近了。
我縮了縮腿,盡量給他留一個大一點的空間:「對不起。」
「你是不是隻會說對不起?」
「對不起。」
「你要我幫你嗎?不許說對不起。」
我吸了吸鼻子:「謝謝你。」
6
「不過,你要給我一點血。」
「……」
我剛覺得他是個大好人:「謝謝你,但是不用了。」
突然什麼東西輕輕拍了拍我,我側頭看過去。
是一條蛇尾。
鱗片在黑暗的地下室裡居然開始發光。
我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一顆在他的蛇尾上。
金色的光越來越亮了,閃光的鱗片像錯落的星星。
蛇尾像是裝滿了星星,我突然覺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我頭腦發暈,呼吸越來越短。
「我可以抱抱你的尾巴嗎?」
良久的沉默之後,我以為他睡著了。
等我悄悄轉過頭。
一剎那,就對視上一雙金色的瞳孔。
探究審視地看著我,但是沒有攻擊性。
我想到了在宴會門口看到的探測儀裡面出現的金色瞳孔。
「你不是已經抱上了嗎?」
蛇尾在我懷裡輕輕動了動,像一隻溫順的小動物。
我厚著臉皮,不肯撒手。
窒息感和恐懼逐漸得到舒緩……
我悄悄看了一眼在對面的蛇奴,他眼睛已經閉上了。
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痛苦。
「那你要多少血?我聽說獻血一次最大劑量是 400 毫升,最好不要超過這個劑量吧?」
「不用。」他聲音有些艱澀。
為什麼又不要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
「因為你看起來很不情願,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憐。」
7
好吧。
睡意襲來,我抱著蛇尾陷進了夢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蛇奴咳嗽了一聲。
我醒過來,地下室的縫隙透出來天光,我看清了懷裡的蛇尾。
金色的,勻稱的,溫和的。
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它動了一下。
我小聲驚叫了一聲,蛇尾似乎也被嚇了一跳,離開了我,蜷縮在它的主人身邊。
借著天光,我看到了蛇奴。
雖然看起來病恹恹的,但是嘴唇殷紅,眼尾上挑,十分直觀的好看。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周笙延說蛇奴是重金買來的了。
我聽爸爸說起過,聯盟裡很多高官有特殊癖好,在金錢權力都已經得到滿足的情況下,隻有十分獵奇驚豔的玩物才能讓他們已經麻木的神經末梢跳一跳。
他突然睜眼,金色的瞳孔直視著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向我求助,我也知道他在這裡肯定不會好過。
我問:「你需要我帶你走嗎?」
「你能帶走我嗎?大小姐。」
我才看到,蛇奴的雙手都被鐵鏈鎖住了。
就算是我解開,我也帶不走。
這是周笙延買的。
我拿不出那麼多錢,就算是我想買,依周笙延的性格,也不會賣給我。
但如果是姐姐就不一樣了。
我往地下室出口望去,才發現原來地下室的門根本沒有關。
昨晚太黑,我看不見。
現在細想,蛇奴被鎖鏈鎖住,地下室的門也開著。
他以為隻要我想跑,一定能跑出去。
周笙延想嚇一嚇我,但是也不敢鬧出事。
我往出口走去,看了一眼蛇奴。
語氣堅定:「你在這裡,我來想辦法。」
蛇奴閉上眼睛,「沒有辦法也沒關系。」
我嘖了一聲,他的意思是覺得我很沒用?
8
好吧,我確實很沒用。
從地下室出來,我甚至不敢找周笙延當面對質。
就算是爸爸不說,我也知道,兩家聯姻,其實是我們家獲益更多。
周家掌握著聯盟裡最高的軍隊管理權,甚至在之前聯盟法官的選舉中,一錘定音保下了我爸。
回到家,看到姐姐正在吃飯。
她平靜道:「爸爸,我就說你別著急,你看妹妹這不是回來了嗎?」
爸爸轉過頭,看了看我。
「楚椰,滾去哪裡玩了?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你這個病要吃藥的。你要是出事,我怎麼跟你媽交代?」
「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