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槍,因為周笙延用自己的真槍抵著我。
他沉聲道:「楚椰,你先把槍放下。」
「周笙延,他們腳下踩著的是我媽媽的骨灰。」
槍頭隻是輕輕顫動,沒有挪開。
所有人都在安慰好楚挽之後,興盡而歸。
管家過來收拾殘局。
我不可抑制地抖動,
「小姐,你皮膚飢渴症發作了?要吃藥嗎?」
我點了點頭,大顆大顆淚水不可抑制地掉了下來。
周笙延突然折返,問我:「你,你要抱一下嗎?」
我問他:「施舍嗎?」
他沒有說話。
「周笙延,我們解除婚約吧!
「不是欲擒故縱,是我不要了。」
周笙延的臉色很難看,說道:「如果你當時開槍,聯盟警察會立馬逮捕你。」
「周笙延,那把軍刀是我媽的,你扔了我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Advertisement
周笙延皺著眉,正想說些什麼。
突然響起了楚挽的尖叫聲。
管家過來報告:「是那隻藏獒被車撞死了,藏獒主人也受了重傷。」
周笙延看了看我,朝楚挽走了過去。
我把媽媽的骨灰重新裝了起來,警徽放在一邊。
打了一個電話:「爸,我不想和周笙延結婚了。」
成年之後,藥物的作用很小很小。
當我正躲在被子裡哭的時候,外面響起了爸爸的聲音。
「楚椰,你跟我說清楚,什麼婚約是你想毀就毀的?你知道現在司令官權力大到可以和聯盟首領抗衡嗎?
「楚椰,這個婚約是你媽媽當時同意的。
「楚椰,我就當你沒說過這話。你哪怕為這個家想想呢?」
我抱著枕頭,眼淚止不住地流。
「媽媽,我好想你。
「我好像成為不了兔子警官了。」
黑暗中,有人拍了拍我。
「小兔子,我可以抱你嗎?」
這次沒有亮晶晶的蛇尾,是人形的他。
15
跌進溫暖的懷裡,睡意漸濃。
我嘟囔道:「你過會兒記得走啊!外面很多人抓你。」
「退婚吧,小兔子。
「退婚吧,小兔子。」
他呢喃道。
一早起來,身邊空的。
甚至整個房間裡都沒有他的痕跡。
但是我的皮膚飢渴症明顯消失了。
一出去,楚挽對我笑了笑:「好像爸他不同意你退婚。」
「該擔心的人是你不是我。楚挽,是你想嫁周家。」
首都裡我和獸人有染的事情沸沸揚揚。
已經鬧到周笙延來找我了。
我忙著準備警察預備役的選拔,也沒心思見他。
聽管家說,周笙延想當面跟我道歉。
獸人安撫好我的皮膚飢渴症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甚至懷疑那一晚上隻是我的夢。
聽爸爸說,現在司令官因為虐待獸人的事情和聯盟首領鬧得很僵。
司令官甚至有奪權的想法。
「楚椰,特別是你,和獸人的傳聞鬧得這麼厲害,你自己想想怎麼跟周笙延解釋。
「司令官現在沒讓我們家站隊,趟這趟渾水,就是因為我們兩家的婚約。」
這次我沒有回避,看著爸爸:「可是姐姐和周笙延才是情投意合!爸爸,這個婚結不成的。」
爸爸臉色一變,讓楚挽在家門口跪著。
最後爸爸過來哄我,還是以前的老話。
是因為我媽媽救了司令官,和周笙延結婚的隻能是我。
他說:「愛不愛的有什麼關系呢?
「隻要嫁給周家,想要什麼沒有呢?」
我看著父親:「爸爸,其實是你想要吧!」
16
耳光打過來的時候,我聽到了鳴笛的聲音。
我以為是我幻聽了,爸爸急匆匆下樓,我才知道是周笙延來了。
來解救楚挽來了。
楚挽在周笙延身邊小聲地啜泣著,爸爸走上去說了什麼。
周笙延抬頭看我,神色微妙道:「楚法官的意思是,你跟我鬧退婚隻是因為你在吃醋。」
我搖了搖頭,揚起左臉,道:「不是吃醋。巴掌印看到了嗎?是因為楚法官不同意我退婚。」
我嘆了一口氣,問:「周笙延,你沒有尊嚴嗎?」
周笙延養尊處優,這樣的話他從來沒有聽過。
頓時一身的戾氣,表情似笑非笑,咬著牙:「退婚,行。」
半夜翻身,對上了一雙迤逦的眸子。
我往他懷裡蹭了蹭:「皮膚飢渴症沒有發作,也可以看到你嗎?」
「對不起,最近很忙。」
「是忙什麼呢?」
「娶小兔子需要做很多很多事。」
啊?
我整個人愣住。
他親了親我的眼睛:「別這樣看我,會忍不住的。」
退婚這件事現在隻能在首都引起小範圍的波瀾。
因為司令官和首領爭權,鬧得滿城風雨。
我躺在家裡面靜待我的錄取通知書。
和我同校的預備役都陸續收到了,隻有我一直沒收到。
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打電話問學校,才知道我的被扣下了。
我在周家門口等了很久。
門口的監視器對著我,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天空中下起小雨,終於,警衛員把我叫了進去。
周笙延從公文中掀起眼皮,神色復雜掃了我一眼。
欲言又止。
我開門見山:「我的錄取通知書呢?」
周笙延稍微愣了一下,半晌才浮出沒有什麼笑意的笑紋。
「我收到舉報,預備役裡有學員曾經用仿真槍威脅過平民,所以這個人的錄取結果還待商議。」
我無語地笑了。
周笙延好像總是能輕易拿捏我的軟肋,不管是皮膚飢渴症還是我的錄取通知書。
總是要我服軟,總是要我求他。
「舉報的人是楚挽嗎?周笙延那天你,你明明在現場。你在替楚挽出氣嗎?
「你明明知道我從小……從小的願望就是想當警察。」
我不可控地哽咽道:「算了,反正你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我遠遠地看了他一眼,卻在隱秘晦暗的表情裡看到了茫然無措。
他面上有說不出的落寞。
似乎又摻雜著悔恨。
「我……」
話音未畢,房門被踹開了。
17
「周上校,麻煩你配合聯盟調查。」
聲線清冽,但是有著說不出來的凌厲。
周笙延的表情立馬恢復冷漠和戒備。
我揉了揉眼睛,轉頭卻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他站在我身旁,示意身後的人帶走周笙延。
周笙延下意識掏槍,卻沒想到那人更快,太陽穴被抵上了槍頭。
「我勸上校不要反抗,畢竟司令官隻有你一個獨子,不是嗎?」
周笙延被帶走,路過我的時候神色復雜。
「對不起,我不是要為難你,我隻是想見見你,我……」
那人冷呵一聲:「帶走!」
周笙延的話硬生生被打斷,被帶了出去。
來人一身軍裝,高挑挺拔。軍靴把小腿襯得修長筆直,整個人又多了幾分硬朗和威嚴。
他從書桌上拿起一張錄取通知書,看了又看。
然後點了點頭:「第一名被錄取,小兔子很厲害。」
他把錄取通知書遞給我,然後伸手:「你好,我叫秦司,聯盟副首領。」
「怎麼是你?」
他眨了眨眼,小聲在我耳邊說:「以後小兔子當上警官會保護我嗎?」
18
首都的風雨以周家倒臺結束。
聯盟的獸人副首領潛伏在周家,暗地裡掌握了很多司令官犯罪的證據,清除了聯盟中同流合汙的高官。
經過調查,周笙延幾乎沒有參與,所以也隻是給了一個軍隊裡的處分。
軍校課程密集,有人不開心了。
剛洗完澡,就被人從走廊上拽進了雜物室。
我反手扭住他,準備給他來一個過肩摔。
拎不動他, 又失敗了。
沒關系, 我一腳側踢,卻被那人抓住腳腕。
他皺了皺眉:「怎麼又瘦了。」
這個人分明沒有要格鬥的心思!
秦司拍了拍我湿漉漉的頭:「別灰心, 勁已經很大了。」
我癟了癟嘴:「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為什麼有個兔子在皮膚飢渴症的時候那麼黏人, 但是現在一個星期見一次,還要踹我。」
我的臉變得通紅。
秦司說得我好像個渣女。
他俯身,在我耳邊說道:「我要起訴你, 家暴。」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勾住他的脖頸,任他索吻。
秦司的肌膚滾燙灼燒, 他手臂青色的筋脈緊繃微凸,喉結上下滑動。
欲色漸漫——
窒息感越來越重,秦司松開了我。
命令著:「呼吸。」
我剛緩過來, 鋪天蓋地的吻又砸了上來。
軍校畢業那天, 首都裡傳遍了我和新任首領的婚約消息。
和同校生聚完餐, 準備回家拿些東西。
卻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周笙延。
在軍校裡很多次都碰巧看到他, 我都會換道走。
這次, 實在避無可避。
他看見我,晦暗的眼裡好像又重新燃起光亮。
我還沒說話, 他先一步遞上那把軍刀。
「我找到了,楚椰。」
我接過來:「多謝周少將。」
周笙延的眼裡蔓延著希冀:「楚椰, 畢業快樂。」
我點了點頭,轉身朝門裡走。
他一把拉住我:「楚椰,我想起來了, 我全想起來了!是我混賬, 是我做錯事。
「我改好不好?楚椰,這把軍刀我能在海裡找回來,也可以把你找回來對不對?」
我甩開他。
「周少將,我想你搞錯了。我接受這把刀是因為這是我媽媽的軍刀,不是接受你。
「別來找我了,秦司看到會不高興。」
他原本還帶著希冀的眼神,徹底黯淡。
我轉身上樓梯。
他捂住臉,靠著牆蹲下, 哭得一顫一顫,甚至壓制不住嗚咽聲。
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眼淚沒有用的周笙延。
之前你跟我說的, 哭是沒有用的。
19
結婚前一晚, 周笙延說想見我最後一面。
周笙延突然折返,一腳踢開了垃圾桶。
「(「」天空中下著小雨, 他就站在雨裡。
他看起來很疲憊, 像是有好幾個月沒有睡覺。
他看了我好久,問:「你可以抱抱我嗎?」
我站在屋檐下,搖了搖頭。
周笙延笑了, 自嘲又悲哀:「新婚快樂。」
周笙延墜機那一天,楚挽在別墅裡發瘋大叫。
堆積的情緒突然爆發,被爸爸送進了精神病院。
周笙延提前跳傘, 但是受了重傷。
據說以後再也不能拿槍了。
20
最近秦司戴上了止咬器。
看起來兇得要死, 別人都不敢招惹他。
每次我去接他的時候, 他又換上可憐巴巴的眼神。
他雖然不說,但是眼睛一直在講:「小兔子警官,我好難受啊!
「想要親親, 想要抱抱。
「想要取下這個破止咬器,可是我怕傷害到小兔子。
「你摸摸我的尾巴,我就不那麼難受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