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靳時州的第五年,他在我生日那天帶回一個女孩。
他將她摟在懷裡,漫不經心地笑:「膩不膩啊,看看別人吧。」
他挑著眉,隨手指了指黑暗裡抱著手假寐的高大男人。
「阿衍就不錯,或許你可以試試。」
這次,我淡淡一笑:「好啊。」
後來,他雙眼通紅,咬著牙敲開我與江衍的房門:「讓陳嘉悅出來。」
被吵醒的我,對著門口問道:「阿衍,誰來了?」
江衍抵著門,鎖骨處吻痕醒目刺眼。
他懶散地笑著,回道:「送快遞的。」
1
「時州怎麼回事?還沒來嗎?」顧祁在包間裡大叫著。
有人回:「說接人去了,路上呢。」
「什麼人,還能勞動他親自去接?」
聽到這話時,我握著手機的手下意識頓住,手機界面還停在我給靳時州發的那條消息上:【時州,你快到了嗎?】
距離消息發出去已經一個小時,沒有任何回復。
我環顧了下四周,他的朋友我都認識,幾乎都已經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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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還會去接誰呢?
我心下有些茫然,一顆心似有若無地揪著。
下一秒,包廂門打開,我轉頭望去,卻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睛。
靳時州向來冷漠的臉上,泛著溫柔的笑,將那名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裡。
女孩穿著單薄的白裙,身上還披著他的西裝,小鳥依人地靠著他。
一時間,房間裡的熱鬧都安靜了下來,不少人眼睛在我身上打轉。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認真地探究靳時州面上的微表情變化。
悲哀地發現,他冷漠的眼中有星星點點的柔光,連眼尾泛起的弧度都比以往大一些,他這次好像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
白裙女孩吐了吐舌頭,嬌俏道:「不好意思,剛剛耽誤了一會兒時間,都怪時州非要在車裡……
「你是時州的妹妹吧,他說他妹妹過生日,剛好介紹大家給我認識一下。
「我叫白……」
靳時州打斷了她,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而後看向我:「悅悅,叫嫂子。」
我抬著頭,費勁地從逆著的光暈中看他,眉目精致,鼻梁高挺的好相貌,一雙多情的風流眼。
我十六歲那年遇見他,十八歲那年愛上他,這些年,他看山看水看繁花無數,卻從不轉頭看我一眼。
他會在醉酒時吻我,卻在清醒時同我說,將我當作了別人。
他說:「陳嘉悅,有靳時州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我想過他厭我,絲毫不愛我,可我以為……至少不是在今天。
這麼多年的糾纏,我比任何人都累,比任何人都想放下。
原本,今天是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
可我沒想到,他比我更想斬斷這段糾葛。
我深吸了一口氣,笑容滿面:「嫂子好,我叫陳嘉悅。」
昏暗的燈光中,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靳時州臉色一沉,而後笑著:「陳嘉悅,希望這不是你又一次耍把戲。」
我知道,他是在說一年前,我假意答應他去相親,結果卻半路逃跑的事。
我將刀子插入三層高的蛋糕中,平靜無波地說:「你想多了。」
然而,他似乎還是不信,扯了扯嘴角:「或許你該看看其他男人。」
他突然抬手,指了指角落裡的男人:「我看阿衍就不錯,你可以試試。」
被他指到的男人,穿著黑色衝鋒衣抱著胸靠在沙發上,一頂黑色鴨舌帽蓋住半張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場。
那是江氏集團的小兒子,江衍,是一名頂級賽車手。
他跟靳時州的關系似乎並沒有那麼要好,他們私下似乎也不常來往,但奇怪的是,他今晚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靳時州那裡,沒有絲毫分量。
然而此刻,我思考不了這麼多,靳時州為了讓我知難而退,已經將路堵死了。
我站了起來,看了靳時州一眼,毫不猶豫地走向江衍。
他被我搖醒,掀開帽子時,一雙睡眼還有些懵懂,湿漉漉地看向我。
他的語氣熟稔:「嗯?怎麼?」
但我跟他不熟,所以這麼多年,我甚至都沒怎麼跟他說過話,更別說交換聯系方式了。
看著他白皙精致的臉龐,我才有些後知後覺的尷尬。
我硬著頭皮,拿出了一張名片,假裝冷靜地問:「如果你……你需要機械臂可以找我們公司……」
我的聲音小到隻有他一人能聽見,所以在靳時州等人看來,我是在給江衍遞名片,對他邀約。
江衍回過神來,薅了一把柔順的頭發,輕聲笑了笑,兩隻手指夾過那張名片。
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他的聲音有些大,語氣有些曖昧:「行——那到時聯系。」
我鎮定地轉過身,走到蛋糕前,象徵性地挖了一勺子。
而後說了句大家玩得開心,扔下勺子,頭也不回地離開包廂。
2
在經過靳時州時,他竟然沒有我意料中的歡喜神色,反而面色陰沉著。
他拽著身旁白裙子的手臂,連她喊了好幾聲疼都聽不到。
而我在經過他時,隻在心裡默默地說道:再見了靳時州。
在我離開包廂後,他們炸開了討論。
「時州,你就不怕嘉悅真離開你啊?」
「怎麼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愛州哥,也就是被氣到了,過兩天肯定乖乖回來。」
「也是,這幾年州哥怎麼混蛋,她都是隨叫隨到的。」
「不過州哥,嘉悅長得這麼漂亮,這些年對你又死心塌地的,你怎麼就沒動心呢?」
靳時州抿了一口酒,無所謂道:「怎麼,你喜歡?」
那人撓了撓頭,嘟囔著:「她又不喜歡我……」
這時有人嬉笑著問江衍:「話說,阿衍也不喜歡陳嘉悅這款的,她想用你來刺激州哥,估計算盤要落空了。」
而江衍的目光還在那張名片上,聞言,抬起一雙狐狸眼,手中把玩著那張名片,勾著嘴角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感興趣呢?」
話音一落,包廂裡瞬間安靜,靳時州下意識捏著酒杯,轉頭看向他。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一雙眼有隱約的薄怒,一雙眼輕佻漫笑睥睨著。
良久,江衍撐著下颌,說:「別在意,我開玩笑的。」
靳時州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著:「別介,你喜歡就追唄,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倆隨份子錢。」
隨後,他又隨口道:「不過,可能你得失望了,陳嘉悅這人死心眼,認定了誰就是一輩子,想追她……」他搖了搖酒杯,「有難度。
「而且,她從小就不喜歡玩賽車的人。」
那意思是明晃晃地志在必得、有恃無恐地告訴江衍,她陳嘉悅這輩子除了靳時州,不會再喜歡別人。
江衍眯著眼看了看他,面上看不出情緒,隻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偏偏那笑,落在靳時州眼裡,十分刺眼。
不過,靳時州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不出三日,陳嘉悅就會乖乖提著親手熬的湯,出現在他公寓樓下。
這麼多年了,他還不了解陳嘉悅嗎?
3
靳時州這次的女朋友是娛樂圈新人蘇苗,他們都在傳,他這次是認真的。
為了捧蘇苗,靳時州讓金牌經紀人親自帶她,甚至動用千架無人機,隻為博她一笑。
我低頭看著手機,絢爛繁華的無人機組成了那個女孩的名字,而後變成一張甜美的笑臉。
畫面被人拍成短視頻,瞬間在各大平臺爆火。
【操,老子又是當 NPC 的一天是吧?】
【哪家的霸總又在哄小嬌妻了,真給我氣笑了。】
【哈哈,真是被自己窮、笑、啦~】
我斂著眼,默不作聲地刷著這些評論,扯著嘴角笑了笑。
下一秒,我刷到蘇苗的微博,一張純潔漂亮的自拍照,配文:【有被人好好愛著哦~】
她的脖子上戴著一條粉水晶項鏈,我記得,靳時州問過我今年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我們當時路過一家首飾店,這條粉水晶被掛在櫥窗最顯眼的地方,兩側的天使之翼拖著粉水晶,美得不可方物,我多看了兩眼。
靳時州隨口道:「喜歡這個?」
可現在,這條項鏈成了別人的禮物。
我看著手機,有一瞬的心如刀割。
這時,有人敲門進我的辦公室。
「嘉悅,合作方對產品數據有疑問,市場部那邊給不出詳細回復,孟總讓你過去看看。」
我應了一聲,收拾好心情,立馬投入工作。
進入會議室,我抬頭一看,瞬間愣住。
眼前的男人穿著挺括英氣的深色西服,寬肩窄腰,一雙大長腿包裹在西褲下,這副形象與他那晚散漫的氣質判若兩人。
我下意識地搓了搓筆記本,有些犯嘀咕,江衍——竟然還真的來買機械臂了。
他一個玩賽車的,買機械臂做什麼?
「陳嘉悅,」他轉了轉辦公椅,自來熟地說,「這麼快就忘了我?」
孟總在一旁兩隻眼睛吊得老高,一顆滷蛋頭像老龜一樣轉了兩下,眼裡都是興奮的八卦。
「江總跟我們嘉悅認識啊?」
江衍看了他一眼,杜絕了他八卦的心:「哦,她推銷你們公司產品,推到我這兒來了。」
我硬著頭皮問道:「江總,您這邊是對哪個數據有疑問呢?」
孟總馳騁商場多年,眼前的人又是江家的小祖宗,他立馬站了起來。
「那個嘉悅,你給江總好好講講,要是時間太晚了,你就請江總吃個飯,好好招待。」
會議室莫名其妙地隻留下了我和江衍兩個人,他突然說:「我可以不玩賽車。」
「什麼?」我茫然地抬頭,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