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一笑,強忍著體內的燥熱,輕拍了幾下,便喚來了暗衛。
不多時,一名著裝打扮與江辭禮相近的男子便被丟進大殿。
瑰陽的嬌哼聲很快傳來。
我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慢慢地轉身離去。
可眼前陣陣發黑,還沒等我走出這片宮殿群,身子便軟得快要走不動路。
無奈之下,隻好挑了座就近的宮殿,準備進去休息好好緩緩。
不料剛推開門,便看見江辭禮靠坐在榻旁,清冷如玉般的臉在月光的映照下逐漸清晰。
那雙精致好看的鳳眸此刻緊緊地閉著,額間還滲出一層薄薄細細的汗珠,大概是衝動焚燒了他的理智,即使聽見了有人開門的細微動靜,他也隻是死死地握著拳頭,動彈不得。
這朵高嶺之花再沒了往日的傲潔風骨。
隻有失去理智清醒的凌亂。
叫人很想……
狠狠地揉捏。
雖然這樣做很不道德。
可誰叫他憑一己之力遣散了我所有面首呢?我這人可是相當記仇的。
況且,我對我的五千兩銀票的去向,也很好奇。
我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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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一方絲帕,在他鼻尖揚了揚。
既然星火已燎原,我不介意再放一把火,助助興。
不過幾息的工夫,江辭禮喉間便溢出一聲悶哼。
他敏銳地察覺到異樣,喉結滾了滾,才沙啞著聲音開口道:「……誰?」
我逆著昏暗的月光,勾上了他的脖子。
刻意柔著聲道:「江大人,奴家自然是來為你排憂解難的。」
宮殿幽深,月色昏暗。
若沒有充足的光照,根本無法看清任何人的臉,更別提我還刻意偽裝了聲音。
果不其然,江辭禮並未察覺出我的真實身份。
他身上的溫度又燥熱了幾分,卻被他死死地壓制著。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色厲內荏道:
「放肆!你可知你這是在做什麼?還不……退下!」
褪下?
我立馬意會,連忙在江辭禮身上忙活起來。
聽見衣物摩擦聲的江辭禮頓時愣住。
我也愣住。
嗯?難道不對嗎?
……
直到我的手指酸軟到抬不起來的時候。
我才知道招惹江辭禮是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可開弓哪有回頭箭。
我看著身旁呼吸平穩的江辭禮,突然惡向膽邊生,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許是累極了。
他隻是痛哼了一聲,並未醒來。
我心滿意足地丟下幾張銀票,趁著夜色,揚長而去。
想必等江辭禮醒來看見床邊的幾張銀票。
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11
翌日一早。
整個盛京沸沸揚揚炸了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投下賭注的賭局莊家早已攜款跑路時。
翹首以盼的賭局竟有了結果。
誰也沒想到,外表清冷禁欲,如天上謫仙般不可褻玩的江辭禮,竟也有被拉下神壇的一天。
在眾人的眼裡,像他這樣世間罕有的男子,理應供奉在廟堂之上,不可跌落塵泥之中。
但偏偏,這層籠罩在江辭禮身上的神秘面紗就這樣被人揭開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作為整個盛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首輔大人,方方面面都無可挑剔,也是正常的。
於是贏了錢的人高高興興拿了銀錢回家,賺了個盆滿缽滿。
輸了錢的人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感慨這錢輸得也不冤。
反觀事主江辭禮。
他倒對這件事顯得很無所謂。
因為此時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抽不開身。
據外出採買的綠筠所言。
今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江辭禮便下令緊急封鎖了全城,巡邏的官兵找了一波又一波,嚴密到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城牆的地步。
據說,如此大費周章,是為了找一隻走丟的貓。
綠筠邊說邊往我浴桶裡撒花瓣。
純白的牛乳中被撒上片片嬌豔欲滴的花瓣,溫香氤氲。
我浸泡在溫熱的水裡,渾身的酸軟得到緩解,不禁舒服地閉上眼。
「不就找隻貓嘛,還勞民動眾的,多大的人了,一點也不成熟穩重。」
雖然我幹的離譜且不穩重的事情一點也不比這少。
但絲毫不妨礙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指點點。
綠筠用力地點頭,一個勁兒附和我說的話。
忽然,她指著我的鎖骨處,冷不丁「咦」了一聲。
「公主,你這怎麼紅了一片?」
我頓時渾身僵住,心裡的弦緊繃起來。
「哦,這個啊,狗啃的。」
我一本正經地睜眼說瞎話。
好在綠筠對風月之事一竅不通,因此沒有懷疑。
她隻是點了點頭,嚴肅道:「下次遇見那狗,我定要它好看!」
我:「……」
你別跑得比我快就謝天謝地了。
說完,綠筠放下花籃,左右張望了一番,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
「對了公主,浮光殿出大事兒了!」
我睜開眼,豎起了耳朵。
浮光殿自然就是瑰陽的寢殿。
為了第一時間知道瑰陽的小動作,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插了幾個眼線進去,專門盯著浮光殿的動向。
「昨日的春日宴,瑰陽公主離席後就再也沒回來。
「夜宴結束後,皇上恰好有事要找她,結果謝貴妃一直替瑰陽公主掩護,就是叫不來人。
「於是就引起了皇上的懷疑,侍衛帶著皇上貴妃等一幹人找到瑰陽公主的時候,她正和一個陌生男子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呢……」
綠筠說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叫人仿佛置身其中。
「皇上自然是勃然大怒,下令將那男子捉拿,又連夜將瑰陽公主送出宮到昭覺寺,名為清修養病,實則是掩蓋醜聞。」
我平靜地「哦」了一聲,面不改色。
綠筠坐不住了,興奮道:
「公主,你難道不激動嗎?可算等到她栽跟頭了!」
我挑了挑眉,沒有回應。
我當然激動。
畢竟這可都是我一手操縱的。
發現瑰陽的計謀後,我便吩咐暗衛,將前幾日捉來的採花賊換了一身與江辭禮相近的裝扮,趁著夜色偷梁換柱。
然後又安插了人手特意去父皇面前提起瑰陽遲遲未回一事,就連搜查的侍衛也是我的人手。
否則又如何讓父皇及時趕上這出好戲呢?
我站起身,披上衣服。
勾勾唇,笑道:
「走吧,好戲很快又要上場了。」
12
瑰陽被連夜送出宮的消息,並沒有掀起什麼水花。
不過暗衛一直跟隨著被押送到昭覺寺的瑰陽,監視其動向時,倒是給了我一個意外之喜。
李太醫,抓到了。
十二年來,他藏身於昭覺寺,化身成一個和尚,這才讓他躲過了我的一次次搜尋。
昏幽的暗室裡。
頭頂光禿,渾身血淋淋的李太醫被鐵鏈鎖在架子上,動彈不得。
見我緩緩走來,他抬起滿是皺紋的雙眼,發出一聲冷笑。
「早知今日,給柔妃下藥的時候,就該連你一起殺了。」
我挑了挑眉,指尖一一拂過滿目琳琅的刑具,聲音無瀾。
「無患大師,別來無恙啊。」
我低低笑了笑,薄唇輕啟,「不對……應該叫你,李太醫。
「十二年的逃亡生活,過得可好?」
我拿起一把極鋒利的匕首,眉眼冷肅。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陰狠,明明被拷打得虛弱至極,卻還是嘴硬道:
「要殺要剐,悉聽尊便,想從我嘴裡撬出話來?想都別想。」
我想也不想,手起刀落,便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
腥熱黏稠的鮮血飛濺在我的臉上,我卻隻感到快意在心中升起。
一聲痛苦的悶哼從他嘴中溢出。
「別著急啊,李太醫。」
我拿出一封書信,緩緩打開:「你不想說,沒關系,我來說。
「謝婉,謝氏嫡次女,自幼體虛多病,養在江南,與世代行醫的李家幼子青梅竹馬,謝婉及笄後,被接回盛京,入選為妃,李家幼子緊隨其後,一同進宮做了太醫……」
「別說了!」
李太醫臉色蒼白,厲喝出聲,打斷我的話。
「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要殺要剐還是剝皮抽筋你都衝我一個人來!和任何人都沒關系!」
我笑得不能自已,拊掌感嘆。
「好一個痴情郎君,為了成全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竟甘願成為她手中的一把刀。」
我驀地收起笑容,眼眶酸熱。
「就算你把罪責都攬下又如何,你是殺人的刀,她謝貴妃便是執刀的人。
「你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抬手,喚來暗衛。
「好好伺候這位李太醫,隻要不死,便用參湯吊著命。
「我要他,親眼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是如何自尋死路的。」
說罷,我便轉身,朝著門口的光亮處走去。
李太醫悽厲的哀號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詛咒,在我身後響起。
「盛嘉陽,你不得好死!」
腳步頓了頓。
無所謂。
隻要能為我的母妃和未出世的弟弟報仇。
就算是萬劫不復。
又如何。
13
我從未睡過這樣一個安穩的覺。
母妃柔和恬靜的臉在夢境裡逐漸清晰。
我又回到了五歲那年。
一個靜謐安和的午後。
我輕輕倚靠在母妃的腿上,好奇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充滿了期待。
母妃溫柔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
「嘉陽也很期待吧。」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母妃微熱的手掌慢慢撫摸著我的頭。
「等他出生後,嘉陽就是姐姐了,你們……」
母妃的聲音猛地一頓。
抬頭看她時,場景迅速變幻,隻見母妃躺在床上,臉色發青,呼吸困難。
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言語間滿是不舍。
「嘉陽,母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夢境戛然而止。
再度睜眼時,早已淚流滿面。
綠筠著急忙慌地推門進來。
「公主,可是又做噩夢了?」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眼裡閃過寒光。
「父皇的壽辰,快到了吧。」
我喃喃道。
綠筠愣了一瞬:「就在三日後。」
「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綠筠神色一凜,眼裡的清澈逐漸明晰。
「啟稟公主,果然如您所料,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查到了謝氏的罪證。」
我點點頭,心頭湧上些許安心。
這一次,我要整個謝氏,為我母妃陪葬。
14
三日後,帝王壽辰,舉國同賀。
連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思及此,父皇一時心血來潮,將往年慣例舉辦的壽辰慶典換成狩獵活動。
並揚言,誰能奪得頭彩,便能許他一個承諾。
一時間,眾人紛紛趨之若鹜。
就連被送往昭覺寺的瑰陽,也軟磨硬泡求著謝貴妃將她送過來參加狩獵。
可惜貴妃稱病,未能參加。
我挑了挑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主動挑事。
「許久未見,皇妹的膚色似乎又白了幾分呢,看來皇妹最近過得不錯。」
誰也不知道瑰陽在事發當晚便被悄悄送往昭覺寺,連日不見,也隻當她是身體欠佳,閉門未出。
可我清楚得很。
那就不能怪我故意往她心尖上扎刺兒了。
嘻嘻。
果不其然。
聞言,瑰陽頓時臉色慘白。
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語氣不善:
「皇姐管得未免也太寬了些。」
說罷,一身輕騎裝扮的她,從我身旁走過。
許是怨氣難平,路過時她還狠狠撞了我一下。
「你……!」身旁的綠筠沉不住氣,抬腳便要上前理論。
我將她按住,搖了搖頭。
然後,趁著瑰陽不備,擲出一枚石子砸在她的膝窩上。
瞬間,她的腿一麻,便直直地跌倒在地上。
綠筠在背後偷偷給我豎起了大拇指。
15
我站在高處,將箭頭對準一隻雪白的兔子後,手一松,兔子便中箭倒地。
隨後利落翻身下馬,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好了獵物。
當我拎著兔子,騎馬準備去找下一個獵物時,不幸迎面遇上了以江辭禮為首的一行人。
一番恭維後。
江辭禮身旁的吏部侍郎周望極力邀請我與他們結伴同行。
一會兒說狩獵場猛獸雲集,一會兒又說我一個弱女子在這裡容易遇到危險。
我被說動了。
無視江辭禮冰冷的神色。
騎著馬慢悠悠地跟他們並行。
忽然,一抹紅棕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眾人眼前一亮,立馬察覺到這就是他們今日的主要目標。
一隻梅花鹿。
江辭禮身後的兩人率先出動,制定獵捕計劃。
他們兩人往前追趕,我和江辭禮則往另一個方向堵截。
話音剛落,眾人便迅速行動起來。
一時間,這裡就剩下我和江辭禮二人。
「長公主隨我一道吧。」
江辭禮淡漠開口。
許久未見,他仍然一副清冷模樣。
隻是眼底浮著淡淡的烏青,神色略顯憔悴,不復往日神採。
話落,他頭也不回地騎馬離去。
我:「?」
好冷漠,好無情,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