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診出我得了絕症,還有半年可活。
我做了件最大膽的事,把清姿傲骨的探花郎拐上床,硬睡了。
我活了半年,他恨了我半年。
不管我如何哄他,都不給我半分好顏色。
臨死之前我決定放過他,轉頭重新挑了新歡。
等到我死後,從不正眼看我的探花郎盡失理智,絞紅雙眼,要開棺陪我一起躺進去。
1
傅長清被我弄上床時,還挺不乖。
纖睫下的眸光冷厲,兩隻被銀色鐵鏈捆住的手抵在我身前。
沙啞,不成語調地說:「公主不可。」
「下官是朝臣,不是公主隨意玩弄的面首。」
他越是抗拒,我越是心痒得厲害。
為了得到這個清冷端方、高嶺之花般的探花郎,我命人在酒宴上他的杯子裡放了不少藥。
到了床榻上,他還保持著清醒,有掙扎的力氣。
官服上的發絲被汗水浸透了,一縷縷貼在他緋紅似玉的面頰上。
傅長清咬著唇瓣,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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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留下的齒印,和咬出的血珠,從禁欲中透出蠱惑。
我手也沒闲著,掐住他精瘦修長的腰肢,解下他腰帶……
傅長清徹底惱了,眼底寒意裹挾著殺人的怒氣:「布衣一怒,血濺三尺。」
「公主如今停手,還有機會。」
在我的戲弄下,他呼吸加重,眼紅得要吃人:「公主戲弄輕薄於臣,臣必會殺了公主!」
「殺吧,殺吧,命都給你!」我貼近他紅透的耳垂,低聲哄他乖一點。
三天前,我用膳時,鼻血噴湧而出,止不住,滴在我最喜歡的白玉糕點上。
身邊伺候的宮女,嚇得驚慌失色。
畢竟我是皇上最寵愛的小公主,頭發都不能多掉一根。
太醫院最好的醫正,一路小跑進了公主府,為我把脈。
他半跪在地上診了半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回公主殿下,您……您得的失血症,是千古難症。臣無能,暫時無藥可救。」
這麼說,我是要死了?
比起我,太醫先哭了起來,仿佛命不久矣的人是他。
「本公主還活著呢,先別號!」我被他吵得頭疼,直截了當問,「本宮還能活多久?」
至少活個幾年,撐到我出嫁吧。
不然到死沒開過葷,多憋屈啊?
最近我看上了個剛入官的探花郎,一身朝服穿在他身上,隱隱勾勒出修長大腿和腰線,卻偏偏生了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絕美的臉。
我一見到他,就忍不住咽口水。
那種反差感,別提多帶勁兒。
本來想徐徐圖之。
太醫顫顫巍巍比畫了一下。
我拍了拍胸口:「還有六年啊?」
那還好,夠我拿下探花郎,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太醫咽了口唾沫:「公主……是六個月,半年!」
我差點蹦起來,我連一年都過不完了?這對我這個血氣方剛的妙齡少女來說,何其不公!
深思熟慮後,我瞅著四下無人,讓太醫貼了過來:「本公主看上一人,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他死心塌地跟著我?」
太醫一臉「我懂」:「有的,有的!公主隻要給他喝下,神仙也動凡心。」
藥很順利放到了傅長清酒杯裡。
我以為會等來他的表明心意。
結果,我還是太年輕。
人直接送到了我的床榻上,平日裡清姿傲骨的人,在我面前面紅耳赤,不屈服地蹦跶,活像隻快焖熟的大蝦。
來不及走心了,我當機立斷決定走腎。
他要殺我,就讓他殺吧。
我本來也活不長了,先把人睡了,嘗一遍滋味再說。
省得我變成鬼,還惦記著傅長清,死都不安生。
2
長夜漫漫,不得不說太醫的藥真有用。
漸漸地,傅長清反客為主,追逐我的唇,肌理分明的臂膀按住我,不許我逃離。
一夜魚龍舞過後。
我心滿意足,兩條腿纏在他腰上,手也放在他白皙的胸口。
昏睡過去前還在想,我得到他身子,明早起來哄一哄他,補償他一下。
藥效過去,傅長清在我前面醒來。
看到我和他身上,滿身的痕跡。
瞳孔震裂,布滿殺人的寒意。
於是,還抱著傅長清做美夢的我,被毫不留情踹下了床。
「公主得償所願了?」他手中握著劍,指尖因為恥辱和恨意微微顫抖。
「微臣讓公主滿意了沒有?」傅長清一臉諷刺,用看死人的目光看我。
我咂了咂嘴,一臉的意猶未盡:「還挺滿意,傅愛卿很熱情,要不然再來一次?」
下一秒,劍橫到了我脖子上。
劍鋒劃過肌膚,有點疼。
我望著他喉結上遮掩不住的紅痕,一臉蒙:「昨晚後來,你不也願意了?我身上痕跡,是狗咬出來的?」
「住嘴!」他衝我一聲低吼,眼底冰寒,眼尾泛紅,噙滿了厭惡,「公主不擇手段,給臣下藥……臣才會……」
「昨夜,臣警告過公主,微臣沒有攀附褻瀆公主的心思。
「公主毀了臣,臣寧死,也會殺了公主!」
他抿著唇線,嗓音都啞了,一副要哭的樣子。
我心疼得厲害。
兩隻手大膽地繞過劍,摸上他白皙冰冷的手背:「本公主會待你好,我為你安排了大理寺的職位,你不用待在翰林院,又辛苦又沒有油水……」
他怒到極點,笑出聲,譏诮道:「公主連怎麼補償我都想好了?」
「我以後算是公主見不得光的面首?公主何時想要了,就召微臣過來侍寢?」
我看他喘氣急促,好心又摸了摸他光滑細膩的胸肌:「算是吧……」
本來我是想和他慢慢培養感情,再把他招為驸馬,兩個人名正言順在一起。
哪知道,我隻剩下半年可活,是個短命鬼。
我睡了他,但也給了他補償,也不算虧待了傅長清。
不給他名分,也不耽誤他另娶他人。
瞧瞧,我是多麼地善解人意。
傅長清連冷笑也笑不出來了,直接一劍割破我喉嚨。
清眸中隻有厭惡和恨。
他是真想我死!
3
可是他殺不了我。
作為最受寵的公主,府邸內外有數不清的護衛,還有暗衛保護我的安危。
脖頸刺痛後,溫熱液體染湿了我的宮裙衣襟。
傅長清,隻是個文官。
殺我也是報了必死的決心。
他劍才揮落,人就被暗衛一腳踢了出去。
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撞在桌腿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我急了:「誰許你們傷他!」
暗衛呆了呆:「他傷了公主,屬下奉命保護公主安危。」
我氣急敗壞道:「你們懂什麼,這是夫妻情趣。他愛我,才會傷我,要不然他怎麼不傷別人?」
在暗衛一言難盡的眼神裡,我慌忙把傅長清扶起:「有沒有傷到哪?疼不疼?」
他頭後面磕傷,流了血,整個人還像是炸毛的刺蝟,碰也不許我碰一下。
甩開我的手,一臉無動於衷的冷冽:「不勞公主費心。」
「公主離臣遠一點,臣會好很多。」
「……其他都能答應你,這不行。」在他幽暗堆積的眼神裡,我繼續不怕死地說,「你都答應做我面首了,晚上記得早點回來。」
傅長清氣得直接走了,連頭上的傷也不肯包扎一下。
我拉過暗衛細細囑咐:「待會,你找個太醫給傅長清包扎一下,順便把他在京城的房子給退了。他住的房子又破又小,東西全搬到公主府來。」
天黑之後,傅長清還是回來了。
臉色比月光還冷三分。
一開口,嗓音清寒脆弱:「公主還沒玩夠嗎?對微臣的折辱還不夠?」
「非把微臣玩弄在鼓掌間,扣在身邊才行?」
在朝堂上發生的事,我也聽說了。
我好心求父皇,為傅長清升了官,做了大理寺少卿。
可那些人卻不服他,看到他脖子間的紅痕。
惡意羞辱他:「傅大人真有本事,用身子換了前程。」
「公主殿下的滋味好嗎?」
「是我等無鹽醜陋,要不然也去賣身,睡一夜換來官升幾級。」
翻閱卷宗的傅長清停下修長的指尖。
指節在發抖,最後還是沒忍住,轉身一拳打在那些人臉上。
有我身邊的暗衛保護,傅長清沒受一點傷,還幫他出了一頓氣。
下了朝的傅長清回去發現家沒了,暗衛告訴他,以後和公主一起居住。
我對他好,是真心實意的。
可是,他非但不高興,還更加生氣地和我鬧別扭。
我長這麼大,要什麼有什麼,恣意慣了,也沒追過誰,對他是頭一遭。
被傅長清這麼咬牙切齒一問,我想了好半晌,拿出昨晚鎖他的鐵鏈,丟在他面前。
「你說得對,要不咱們保持純潔的肉體關系吧?我不幹涉你想娶誰。
「你給我多睡幾次,說不準我睡膩了,也就放你走了。」
我眨了眨眼睛,一臉期待:「今晚再試一試?傅大人讓我早點膩味才好。」
4
看到銀光湛湛的鐵鏈,大概又想起昨晚他失控難堪的那些記憶。
他耳根燒得通紅,臉色卻慘白如雪。
啞著嗓音,一字一句道:「公主是想逼死我嗎?」
「當然沒有!」他怎會這麼想呢,我一臉真誠,「我隻想單純想跟你睡覺。」
「今晚睡嗎?」
傅長清耳朵的緋色,緩緩蔓延到了玉色的臉上。
他大概覺得我太厚顏無恥,臉色不好地看了我一眼,轉身把自己鎖進了房間裡,連晚膳也不吃了。
我果斷翻窗,把做好的飯菜送到他面前。
做的全是他喜歡吃的家鄉菜。
傅長清目光在飯菜上停了停,還是在同我賭氣,一句話也不說。
我剝了一隻鹽水煮蝦,送到他的唇邊:「本公主第一次給人剝蝦,你吃不吃?」
傅長清眸光冷淡:「微臣身份低微,用不著公主親自伺候。」
行,跟我比誰有脾氣是吧!
我三歲在我爹聖旨上畫烏龜,五歲打仗勢欺人的寵妃,這麼多年還沒輸過。
我笑眯眯一口把蝦吃了進去,整個人湊到他面前,趁傅長清沒有反應過來,貼上了他的嘴巴。
「自己張嘴吃,還是想我這樣喂你?」
傅長清僵住了,鴉青色的長睫毛,顫抖地扇動。
慌亂推開我,終於動了動身體:「我自己吃!」
傅長清雖然住進了公主府,防賊一樣,防我佔他的便宜。
下朝最後一個走,吃飯從不跟我同桌,晚上睡覺,把門窗鎖得緊緊,別說我,連一隻母蚊子也飛不進去。
為此我很苦惱。
算算時間,又過去一個月,我還剩下五個月可活,人就在我面前,別說睡了,小手也不給摸。
從小跟著我的暗衛,給我出餿主意:「男人最經不起女人對他好,時間一久,冰也會給殿下焐化。」
我勉強信了他的話,第二天就把傅長清住在鄉下的白月光和眼睛不好的老母親,接入了皇城。
傅長清出身不好,父親早亡,全靠娘親做針線活拉扯他長大,考上科舉。
他娘太過操勞,熬壞了眼睛。
從小到大,傅長清和他娘都住在鄉下漏風的破草房裡,他還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妹妹,叫蘇荷。
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經常鼓勵他,偷偷給他送吃的。
傅長清見到她後,不得感動死?
暗衛一臉無言以對:「殿下,您清楚您在幹嗎嗎?」
「讓傅長清高興啊!我這人大度得很!」
我想得到他的人,又沒想得到他的心。
馬上我都快死了,難道還要傅長清陪葬嗎?
安排傅母住下後,我又領著穿著粗布麻衣的蘇荷熟悉公主府。
蘇荷一臉受寵若驚,嬌聲怯怯道:「公主待民女太好了,民女無以為報。」
我拍了拍她纖瘦的肩膀:「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傅大人。」
我這麼做,一番良苦用心全是為了睡到他。
蘇荷臉上飛上一抹紅暈。
傅長清下朝回來,很巧遇到了我們。
他錯愕停下腳步,愣了片刻,擰著眉頭看著,眼含喜悅淚光,微微低著小臉的蘇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