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斷水

第1章

字數:3950

發佈時間:2025-03-27 16:45:57

男二為女主擋了一箭後,忽然就悔悟了。他不再卑微懇求女主的愛,釋然放手,回到家鄉。


他記得家裡還有位妻,兒子算算年紀也該滿六歲了。


妻和兒子都是好哄的性子。


當年他不顧一切去救女主,把他們忘在山火裡,他們也沒鬧。


果然,看見他回來,妻和兒子都笑起來。


「夫君!


「爹爹!」


他眼睛立刻酸楚了,腳步踉跄一下,正想奔過去,身旁卻有個漢子大步越過他,抱起他的妻開懷朗笑。


「欸,我的心肝兒!」


1


徐肅回來的那趟船比信裡交代的時辰晚了,我帶著鴻兒在岸邊等。


青灰灰的天,忽然下起蒙蒙細雨,鴻兒躲在買餛飩的阿婆傘下,埋頭努力喝著熱湯。


我無奈掏出錢給阿婆:「你午時不是吃過了嗎?」


鴻兒鼓著臉抬頭:「男子漢吃多些才能長得壯壯的,像爹爹一樣。」說著他不高興癟嘴,「今日二牛他們又說我不像爹爹的兒子,哼。」


他自然和徐肅不像。


徐肅高大悍然,常年在江湖做鏢局的生意,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凜冽之氣。而鴻兒更像他生父,眉眼漂亮,頭發烏黑柔順,連不高興抿嘴的習慣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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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想起那人,我心裡一陣不舒服。


那人為保護心上人走了三年,如今不知醉生夢死在哪裡。若不是老祖母憐憫我,給了我放妻書,我指不定現在還帶著孩子給那人「守寡」呢。


晦氣,晦氣。


我搖搖頭不再想。


耳邊忽然響起鴻兒的歡呼,他跳起來,指著水上的船,青色船幟隨風搖晃。


「是爹爹!」


我凝神看去,果見一個穿蓑衣戴鬥笠的大高個子,立在舷邊,朝我們揮手。


這趟船回來得最晚,岸邊已沒有什麼等待的人,是以我也拋開略微矜持,難掩心裡激動,笑著喚了聲:


「夫君!」


船還沒停好,徐肅便大步生風越過他身旁瘦削模樣的男子,三步作一步奔來,一把將我抱舉起來,仰著頭開懷朗笑。


「欸,我的心肝兒!這是真想我了,叫夫君叫得這麼好聽。」


他本就高,我被他舉起來,離地感覺都要六尺了,手堪堪扶著他寬厚肩膀,聽他又說些混不吝的話,又羞又惱。


「快放我下來。」


他不放,旁邊鴻兒急著揪他衣擺:「爹,我,我也想您了!」


徐肅敷衍朝鴻兒挑了下眉:「好小子,壯了些,這半月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娘?」


鴻兒像我,好哄得很,一聽就笑了:「嗯!我好好照顧了,但娘不聽我話,沒有好好吃飯,總挑食!」


臭小子,還告狀。


徐肅鳳眼一眯,看著我:「嗯?我說怎麼抱著又輕了二兩呢。」


我瞪他:「你屬秤砣的?幾斤半兩都稱得出來?」


「那我得回去好好掂量掂量。」徐肅危險拖長聲音,手掌火熱按了按我的腰。


我面皮漲紅,使勁打了下他鬥笠,遮住他不正經的目光:「別鬧啦。」


雖然周圍人少,但我總感覺有道視線死盯著。徐肅把我放下來後,那道視線依舊不散。


我正想往後看看是誰,徐肅已把鬥笠戴在我頭上給我遮雨,一手攬著我,一手牽著鴻兒的手:「回家,回家。」


視線被阻隔,我按下心中疑惑。大抵是想多了吧。


可剛抬腳走了兩步,身後突然響起阿婆的驚呼:「哎喲,這位公子!沒事吧?」


鬼使神差,我再次回頭看。


是剛剛和徐肅坐同一趟船的瘦削男子,似乎身上有傷,沒站穩,險些摔進阿婆滾燙的湯鍋裡。


男子摔掉鬥笠,狼狽捂住胸口站起來,虛弱咳了兩聲,眼睫顫抖,不期然與我相對視。


這雙眼睛,這張臉。


霎時,我愣住了。


2


葉春及回來了。


這消息如水花濺進油鍋,一時滿城沸騰。


最激動的要數我曾經的婆母盧氏,她下馬車見到葉春及,眼淚立馬落下,小跑著抱住她兒子。


「我兒,你可算回來了,母親日憂夜憂,就怕你在外面有個閃失。」


盧氏淚眼蒙眬抬頭,見葉春及面色蒼白,又看到他衣襟口露出的繃帶,神色一變:「你受傷了?」


葉春及掩了掩衣襟,掀眸朝我看了一眼。


我站在人群外面,靠著徐肅往身後躲。


「母親我無事。」葉春及平淡開口,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我。


他放開盧氏的手,從人群中走過來,見我躲著他,他薄唇緊抿:「山君,我回來了。」


周圍寂靜,唯有風拂樹梢,淅瀝瀝的雨聲。


我不知要說什麼,垂頭無言揪著徐肅衣袖。徐肅腳步一動,遮住我,手掌包住我冰涼指尖。


他笑。


「葉大公子久別家鄉,杳無音訊,怕是還不知山君已為我妻,明媒正娶,拜了天地,和你們葉家曾經那點關系,斷了!」


葉春及語氣飄忽:「明媒正娶......」


「正是!明媒正娶。」徐肅扯唇,笑得刻薄,字字戳心,「你家老太君籤的放妻書,我一百擔彩禮娶回來,金枝玉葉養在我徐肅懷裡,我的妻,聽明白了嗎?」


話音落,葉春及捂住心口,彎腰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


「大郎!」盧氏趕過來,蹙眉道,「這事兒確實是你祖母做的主,當初你說心裡隻放得下周姑娘一人,老太太便有些後悔強逼你娶山君,後來你跟著周姑娘去了北邊,老太太便放山君自行嫁娶,鴻兒也......」


說這些話時,鴻兒一直不吭聲,陌生望著他的生父。


葉春及搖頭,推開盧氏攙扶的手,踉跄向我走來,伸手想把我從徐肅身後拉出來。


「我......我沒同意,山君你過來,和我說清楚。」


徐肅眉眼升騰一股戾氣。


「你聾了?聽不懂人話?還要怎麼清楚?」


眼見徐肅不太耐煩要直接動手,我輕拍了一下他臂膀,安撫朝他搖搖頭。


觀葉春及受傷的程度,若徐肅一拳把他打出個好歹,豈不自找麻煩。


隻是一點往事沒說清楚罷了。葉春及那麼喜歡周姑娘,為她刀山火海都能豁出去。我不過是他從不放在心上的舊人,他不會在乎我再嫁的。


徐肅垂眸看我,胸膛重重起伏,索性將頭轉到一邊,眼不見為淨。


我這才看向葉春及,輕聲道:「公子,我確實已是徐家婦了,鴻兒也是自願跟我走的,公子對周姑娘的心眾人皆知,如此,我與公子一別兩寬,也算各自歡喜了。」


哪怕心裡還有點對曾經他薄待我們母子的怨氣,我寧願藏在心底,也不願說出來與他有任何糾纏。


三年前那場因周姑娘而燎原的山火,足以燒盡我盼他能夠回頭的痴心妄想了。


聞言,葉春紀手在半空僵了僵,臉色是病態的白。


像一個涉盡白山黑水,發現無家可回的人。


他一下怔住,酸楚望著我,不等我反應過來,他突然支撐不住,倒下撲在我身上。


響在我耳邊的,是他臨昏迷之際,咬牙切齒的狠聲。


「你要走,除非我死!」


3


葉春及的話和他倒下時傷口裂開流的烏血,把我嚇得半晌沒回過神。


好在徐肅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拎起來,葉春及無力昏迷,頭著地,摔了個結實。


徐肅面色不虞拿手指蹭拭我領口的血跡,須臾,他看了看血的顏色,擰起劍眉,低聲:「蠱毒箭。」


什麼?我疑惑望向徐肅。


在場人忙著將葉春及抬進馬車,都沒注意徐肅的話。徐肅這樣常年跑江湖的人見多識廣,對各種兇器毒物都頗有涉獵,不大可能辨錯。


葉春及雖瞧著一副秀美文弱的貴公子模樣,但身為南刀楚湘一派的嫡系子孫,武功刀法都是上乘。前些年他為周暮煙出生入死這麼多回都沒受過大傷,怎的這次回來竟中了毒?


「那毒可有解?」回去後,我幫徐肅換下蓑衣,仰頭問他。


徐肅垂眸,一滴雨珠順著從英挺鼻梁慢慢滾落:「自然有解法,隻是北蠻人的玩意兒最惡心,不脫層皮是解不了的。」


見我不語,徐肅低頸湊近,一陣風雨朗然的青草氣味,似笑非笑道:「心疼了?」


我嗔怒瞪他,順手揩去他鼻梁上的水珠,轉身在竹籠上烘湿透的衣裳。


「我隻是疑惑......當初葉春及走時祖母給了他一瓶雪蓮丹,此藥珍貴,號稱天下無毒不可解,提前服用更能百毒不侵,就算他給了周姑娘,難道周姑娘還會見死不救嗎?」


徐肅不知所謂輕笑一聲,蹲下來從身後靠過來,抱住我,道:「山君,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周暮煙為報當年青面鬼滅門之仇,不惜修煉邪功,身為北劍昆侖一派傳人卻連正門功法都能舍棄,更別說舍棄區區一個男人了。」


聽他口氣,似乎很知道些內情。我纏著他,想讓他多說一點。


徐肅卻耍賴皮,低頭親我,連日奔波新長出來的胡茬蹭得我臉痒痒的。


他故意這樣,道:「娘子這麼關心前夫,為夫可是要吃醋的。」


被他這麼一打岔,我也不好意思追問了。


剛好鴻兒從外面和玩伴一起回來,雨停了,他揮著小木劍吵吵嚷嚷要徐肅教他練武。


小孩子忘性大,完全不記得葉春及就是他生父。


他身量還未長大,不倫不類在院子裡劈砍,嘴裡念念有詞,大聲道:「爹爹,您看我這樣像不像北劍第一的千山客!」


徐肅微挑眉:「你想當千山客?」


「是啊!」鴻兒眼睛發光,滿是崇拜,「那個人太厲害了,二牛說他若是沒死的話,何止北劍第一,更是天下第一!」


徐肅抱臂懶懶靠在廊下:「不見得吧,一個事事無成的早亡人罷了。」


心裡的英雄被詆毀,鴻兒不搭理徐肅了,丟開小木劍,撲到我懷裡哼哼唧唧。


「娘,您也喜歡千山客好不好,他那些懲惡揚善的事難道不風光嗎?」


我無奈笑著。


一個遠在北方,死了數年的劍客。縱然生前負有天才名,為北劍闖出一片喝彩,可斯人已逝,我如何能談亡人的是非呢。


我哄著鴻兒去讀書。


江湖雖意氣,還是血雨腥風了些。我不願鴻兒像家裡長輩,或像他生父,卷入打打殺殺世代不盡的恩怨情仇。


對我來說,一隅屋檐,幾方田畝,圍爐茶話,一家人如此平生,便很好了。


但世事難料,就在我以為往事都將隨著葉春及養傷的這段靜默日子悄然過去時,葉春及非要血淋淋撕開給我看。


那是我生辰的前一天,鴻兒失蹤了。


4


書院、平日他愛玩兒的那些地方,通通不見。


最近春暖冰消,正是大蛇毒蟲出沒的時候。徐肅擔心他亂跑上了山,帶了跑船的十多個兄弟去尋。


他一走,葉春及便找上門將我擄到馬車上。


不等我發作,他先開口:「鴻兒在我那裡,你不必擔心。」


車簾緊閉,昏暗的光照得他半張臉蒼白如雪。刮骨療傷,豈是那麼好挨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又不明他何意。鴻兒是他的血脈,若是想兒子,自可來看,誰阻攔了?搞這麼一出賊匪的行徑。


「我不如此,你怕是連正眼都不願看我吧。」葉春及淡淡望著我。


我眉間輕皺,側過目光。


他道:「山君,我病得這十幾日,你一次都沒來過,一次都沒有。」


我心裡不耐煩,暗想這少爺去一趟北邊把腦子也傷到了不成。我與他雖曾做過幾年夫妻,他卻著實對我沒有半分情意,巴不得我消失,好給他心尖尖上的周姑娘騰位置。


如今我另嫁了,他不歡天喜地去迎娶他的周姑娘,跑我這裡來哀怨什麼。


他似乎也沒指望我說好聽的,車馬行駛多久,他便靜靜盯了我多久。


好像要從我臉上找到誰的影子。


直看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終於忍不了,問:「還沒到葉府嗎?我要接鴻兒回家了。」


可當我掀開車簾,外面的景象卻是城外的青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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