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室友一起穿書。
她是將軍繼室,我是丞相寵妾。
我倆表面不睦,在各個場合爭鋒相對。
背地裡卻姐妹情深,連逛花樓都點同一個小倌伺候。
放縱享受三年,和親的長公主回了京城。
按照書裡劇情,我倆離死不遠了。
於是,她上吊我沉塘,同時死遁。
後來我們的鋪子開遍南邊十三城,室友揮金如土,豪擲三千金隻為拍下美男子初夜。
競拍不過的郡主請來援兵,巧了,正是那權勢滔天的大將軍。
我眼見不對,收拾了行囊準備自己跑路。
剛進馬車卻撞進一人的懷裡。
頭頂傳來丞相清冷聲音。
「現在投懷送抱,晚了。」
1
六月初六,忠毅侯府世子的生辰宴。
戍邊大將軍的夫人陶煙送上一副雙驕玉镯,雕工精致,引起一片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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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一聲,「新生兒嬌嫩,如何戴得這冰冷镯子?」
「將軍繼室怕不是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見不得別人孩子好。」
剛才還嬌笑著誇贊的眾人立馬噤了聲。
我與陶煙不合,可不是一日兩日。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倆是死對頭。
尋根究根,隻因立場不同。
我是丞相江羨的寵妾,她是將軍遲扉的繼室。
一為文臣之首,一是武將領頭,矛盾由來已久。
陶煙拾起帕子掩面,笑著反擊,「將軍常年戍邊,我一人自然難以得孕。」
「倒是聽說桑晚你獨得丞相大人寵愛,這肚子三年都不見動靜,有些稀奇。」
她側頭睨我一眼,「隻怕生不出孩子的另有其人。」
忠毅侯府老夫人已年近五十,氣質端莊,處世老練。
此刻見我們倆打嘴仗,卻不敢說一句調和的軟話。
原因無他,上一個勸架的已經倒了霉。
兩年前,我和陶煙在松煙齋爭一塊稀罕的雲黛墨。
陶煙意有所指,「丞相門客眾多,據說每年收受墨不下千數,如何用的過來?」
我反唇相譏:「將軍一介武夫,字跡潦草,用這墨豈不是浪費?」
我們兩人爭執不休,互不相讓。
松煙齋的老板在一旁抓耳撓腮,恨不能憑空再變出一塊。
外出探親的聖上新晉寵妃瑜妃上前調和。
「既然這墨隻有一塊,兩位夫人都不願對方得到,不若由我獻給陛下。」
她帶墨回宮。
我和陶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衣衫湿透的老板悄然松了口氣。
街頭巷尾盛贊瑜妃蕙質蘭心,怪不得獨得聖眷。
七日,瑜妃被打入了冷宮。
原是得了墨之後,聖上連續吃癟。
西邊戰事又起,將軍遲扉卻按兵不動。
快馬飛書呈至御前,「本將戍邊多年,一墨不配?」
東邊雨多成災,聖上問應對之策。
丞相江羨當堂罷工,「今日無奏,手中無墨,肚中也缺。」
於是,拿了墨的瑜妃倒了霉。
兩個打架的沒事,勸架的反而遭殃。
從此,京城人人謹記,切不可插手桑晚與陶煙的爭鬥中。
所以今日我倆針尖對麥芒,在座的人皆是低眉垂眼,置身事外。
話不投機,我與陶煙兩看相厭。
我耷了眼角,放下茶盞,直接告辭。
陶煙緊隨其後,甩袖而去。
身後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2
風月樓最好的天字號包房,檀香幽幽。
身價萬金的頭牌明月公子正在彈琴,一曲《陽春白雪》優雅清逸。
我品了口茶,新到的顧渚紫筍,香氣動人。
香茗、檀香、美男,再愜意不過,簡直賽神仙。
陶煙捻了顆葡萄,水靈靈的臉上滿是遺憾,「這樣的好日子,我都有點舍不得了。」
我也有些悵然,「你還真別說,我也是。」
三年前,我和室友陶煙一起穿了書。
她是戍邊將軍遲扉的繼室。
夫君不在京中,又無公婆,隻每月俸祿準時到賬。
而我則穿成了丞相江羨的寵妾。
我雖為妾,丞相未娶妻。
至於他後院中另兩個別人送來的妾室,在我入府後,也盡數被他打發走。
隻餘我一人獨寵,連個宅鬥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我們倆在這吃喝玩樂放肆享受了三年。
可惜的是,我倆隻是這本書的小小配角。
今日宴席上,忠毅侯夫人笑著說了一句,「長公主即將歸京」。
在座的貴婦人均露出笑容,我和陶煙卻是背上一涼。
這本書的主角正是長公主慈寧。
她是聖上的胞姐,有勇有謀,在聖上即位時為穩固大淵國隻身去往鄰國和親。
這樣完美的女主,感情戲份自然不少。
她是遲扉的救命恩人,也是江羨的白月光。
而我和陶煙隻是寥寥幾筆帶過的小小配角,三年幸福生活在書中不過片頁之語。
蒙國國君暴斃,內亂不休,成了寡婦的慈寧長公主被接回京城。
她歸來不久,我和陶煙就迎來悽慘下場。
我想起書裡寫的原話,打了個寒顫,「將軍繼室與長公主撞了衫,自卑不如公主貌美,給公主身上倒了鴨血,於是被將軍推倒在地,不幸小產。」
陶煙點了點頭,「我的結局,還挺慘的。」
頓了頓,她說,「我跳著看了一章,丞相江羨為迎娶寡居的長公主,把家中寵妾送進了環彩閣。」
環彩閣,京城規模最大的青樓。
我攏了攏袖子,認真問道:「小妾就不能從良嗎?」
可惜我倆都不愛看小說,這本書零零碎碎各看一點,硬是湊不出一個完整結局。
陶煙嘆口氣,「要是童溪在就好了,最起碼能知道全部劇情。」
這本書是我們另一個室友童溪買的。
可偏偏她這個知道完整劇情的,沒一起穿過來。
不過就目前的信息來看,我們倆妥妥的短命小炮灰。
「要不,我們跑吧,離得越遠越好。」
我在腦中盤算了下,「平日裡江羨出手大方,給我的銀錢首飾不少,也夠我們用了。」
陶煙翻了個白眼,「用得著你那三瓜倆棗。」
她從懷裡掏出一本賬冊,「我早就做了本假賬,昧下了半個將軍府。」
「就這些東西,足夠我們瀟灑一輩子。」
好,說走就走。
兩日後是聖上生辰宴,江羨和回京述職的遲扉都要出席。
於是我們約定好,等這場生辰宴結束後就逃出京城,以免夜長夢多。
3
調戲完明月公子,看他臉上紅雲狀若腮紅。
我心滿意足,回了家。
翻出我床頭鎖著的小金庫,一屜子珍稀首飾,都是江羨送的。
冰玉梅花簪,金鏤空如意镯,樣樣精巧雅致。
一想到日後,我可能會把這些換成錢花掉。
「這個舍不得,這個也舍不得。」
身後冷不丁來了句,「缺錢?」
江羨這廝走路時一點聲音沒有,經常嚇到本就心虛的我。
他垂眸思忖,「你不會是在風月樓消費了吧?」
我震驚,「這你也知道?」
完蛋,露餡了。
我急中生智,從袖子裡摸出剛才明月公子推銷的雙魚玉佩。
「我買了這個,想給你打條絡子。」
「你就因為這個缺了錢?」
我理直氣壯,「花了五百兩銀子。」
騙你的。
其實隻要五兩。
江羨點點頭,「絡子我要螺青色的。」
當晚,我就收到了一千兩銀票,上面還壓著一副翡翠嵌東珠耳墜。
東珠成色極好,在夜裡溢出溫潤光澤。
女主沒出現的劇情裡,江羨對我真挺好的。
可惜了。
聖上的生辰宴結束後,江羨突然有公務要離京。
「安禾縣蝗災嚴重,我要去賑災。」
「留你一人在京城,萬事小心,有事給我去信。」
燭光下,他眉眼俊朗,遠比明月公子生的好看。
我有些不舍。
但想想日後我要被送到青樓,還是跑吧。
第二日,我和陶煙在城樓上相遇。
她送走了徵戰沙場的將軍,我告別了東去賑災的丞相。
下臺階時,我腿一軟。
陶煙撇撇嘴角,「嘖,死丫頭,吃得真好!」
這話倒也不假。
江羨看似文弱,實則體力過人,臨行前繾綣至極,免不得有些折騰。
我頭一歪,恰巧看見她脖頸曖昧紅痕。
「看來,你吃得也不差。」
最後,我們倆被丫鬟扶著下了樓。
三天後,一切安排妥當。
我與陶煙在松煙齋為了一方砚臺大吵一架。
當晚,她氣得上吊,我恨極沉塘。
完美死遁。
4
兩年後,大淵南邊最繁華的梧城。
我和陶煙的鋪子已開遍南邊十三城。
這日,迦華樓剛掛牌的魁首楚韫,要拍賣初夜。
陶煙隻遠遠看了一眼,就動了心,發誓要拍下。
我看著他和遲扉八分相似又帶著兩分稚嫩的臉龐,陷入了沉思。
陶煙心虛地別開眼。
待到拍賣開始,她一馬當先亮出底牌,「一千兩金。」
天價一出,直接逼退了一大群蠢蠢欲動的競拍者。
我折算了一下,夠我買一屋子的茶葉了。
真奢侈。
可誰知這樣的出價也有人攀比,身後一道嬌蠻女聲響起,「一千一百兩。」
陶煙來了勁。
兩人你來我往,最終陶煙以三千兩金子的價格拍下。
眼看著擊鼓人要一錘定音。
那女聲帶著惱意,「表哥你看她。」
陶煙颯颯轉頭,「價高者得,你願賭服……」
剎那間,她像是見了鬼,呆愣原地。
我凝神細看,那一臉殺氣的不是遲扉是誰?
短短幾秒內,我就想好了退路,無視陶煙眼裡的「救我」,直接跑路。
「先留得我桑晚在,有朝一日再來救你。」
幸好我隨身帶著的小包裡有銀票,換個地方也可以滋潤生活。
我腳底抹油,匆匆跑進後門的馬車裡。
哪成想,我竟一頭撞進溫熱的胸膛。
清冽梅香縈繞在鼻間,頭頂傳來一道清冷聲音,「現在投懷送抱,晚了。」
是江羨。
我心跳加速。
好在這兩年我在生意場沉浮打拼,也經了些事。
片刻後,我順勢撲倒在他懷裡,聲音哽咽,「你怎麼才來?」
「我好想你,你都不來找我!」
江羨一愣。
耳畔他心跳如雷,呼吸急促。
有戲!
我掏出懷裡那個打著螺青色絡子的雙魚玉佩,捧到他面前。
咬了咬舌尖,硬生生擠出兩行眼淚,噙著淚看向他,「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江羨頓了頓。
良久,他伸手接過絡子,輕輕點了頭。
我拿出做生意招商的架勢,舌燦蓮花。
說自己隻是與陶煙打賭看誰的夫君能更先找到自己。
還順便哭訴了對江羨的思念和對他來接我回家的期盼。
成功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嗚嗚嗚,就因為你比將軍後來,我都賭輸了。」
後來,他眼眶微紅,輕聲懺悔,「都怪我來得太晚,你受苦了。」
我:「命苦而已……」
當江羨在馬車上剝開我衣裙,身體力行表達對我的愧疚之情時,我還有些恍惚。
江羨怎麼突然那麼好哄。
難道他這遇到女主立馬降智的 bug 變大了嗎?
5
很快我的疑問拋之腦後,隨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
等江羨餍足之後,臉上神情松動不少。
我想起正事,央著他帶我去找陶煙。
看遲扉那一臉殺氣,可別把陶煙打死了。
江羨冷哼一聲,「我當真希望他能如此,免得她又拐了你做些出格之事。」
我聳了聳鼻子,縮進他的懷裡。
對不起,陶煙,這鍋隻能讓你背了。
當我們再回到迦華樓,卻見那兩人正在包廂裡吵得不可開交。
隔著一條走廊,都能聽見遲扉的咆哮聲。
「你還長能耐了,在這競拍男人初夜。」
「那又怎樣,我可不像桑晚那個不中用的,放著美男不知道享受。」
江羨聞言衝我挑眉,眼裡漾開笑意。
我乘勢而上,甜言蜜語一頓輸出,「在我心裡,誰也比不上我夫君。」
我說的也算是實話。
當日我和陶煙來到了梧城,遊手好闲兩月後終於覺得有些無聊。
我一個化學系學霸,研究起了洗浴用品。
在常年炎熱的梧城,這門生意簡直風生水起。
陶煙是一個漢服愛好者,又學的服裝設計。
梧城人愛俏,她開的成衣鋪子人滿為患。
我們倆很快賺得盆滿缽滿,把鋪子開遍了南邊十三城。
有錢有闲沒男人,來給我做媒的媒人都要排到城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