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勾引我半年,我剛同意談不久,聽見他在酒桌上說他不過是跟別人打賭能掰彎我,他才不是真想和我談。
我沉默,我嘆息,我這個可憐的富二代被學長玩弄於股掌之中。
這簡直太可憐了,所以,晚上,我把學長親得更狠了。
1
我學長叫陳淵,活潑可愛,愛說大話。
我從入校就認識了他,學長熱情地問我要不要辦電話卡。
我看了陳淵一眼,就沒移開眼,他長得好漂亮,於是我辦了十六張電話卡。
我這人啊!有錢有顏,但潔身自好,做事認真。
我喜歡學長,僅僅是出於對他顏值的欣賞,沒有心動,沒有色欲,沒有感情。
純屬他看著太養眼,像我媽曾經買給我的愛爾蘭畫家畫的一幅河流那樣美。
我欣賞這種美麗,也欣賞他賺到錢後發自內心的笑容。
所以我一下辦了十六張電話卡,學長熱情地加了我微信。
後來我經常請學長吃飯,我從來沒有主動去約他,但畢竟是在一個飯堂。
碰見了,便請了,有時候他和朋友一起,有時候他一個人。
我不愛在一樓吃,有點吵。學校二樓的四人小包間,我就坐在他對面,聽他誇誇其談。
他很愛說大話,也很愛笑,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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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朋友一起聊的時候,我就在一旁安靜聽著。
他跟我聊的時候,我也會適時附和幾句,我並不在意自己是否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他開心就好。
陳淵說我是貼心小學弟,我點頭,看看時間給他點了個冰淇淋。
「學長,我下午有課,先走了,拜拜!」
陳淵熱情地朝我揮手,等我走下樓梯,他撐著頭瞧著窗外陷入沉思。
2
大一快結束時,陳淵找我借了一筆錢。
他吞吞吐吐,好半天,我才聽清原委。
他妹妹生病了,家裡不想管,他想借錢給妹妹看病。
我問:「多少?」
他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垂頭喪氣地吐出兩個字:「八萬……」
「學長,把你收款碼給我。」
他慌忙拿出手機:「我可以寫借條。」
「不用寫借條。」
「我……」
「學長要內疚的話,我能提個要求嗎?」
陳淵愣住,抬頭看著我臉色慘白,他大約怕我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
「夏天了,學長放假回家少吃一點冰淇淋。」
「啊?」
「你的胃不太好。」我把錢轉過去了,「學長你有事再找我,我先走了,還有人在等我。」
我沒騙他,我下午確實有事,我最親愛的媽媽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
雖然我大一才剛結束,還不到 20 歲,但她還是火急火燎地給我介紹起來了。
我之前忍不住問她為什麼那麼急?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嘆了口氣。
「我總覺得,你不太喜歡女生。」
我不解:「為什麼這麼想。」
「別問了,問就是媽的第六感。」
「第六感嗎……」我思索著,從我媽的書架上取下來幾本書。
我媽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快放下,那都是媽的親籤。」
我默默把那些書放回了書架。
我媽還是擔心我不喜歡女的,她說:「咱家畢竟這麼大的產業呢!總不能最後無人繼承吧!媽不安心。」
我嘆氣:「不是還有我姐嗎?」
「你姐一直都是百合啊!你不知道?」我媽看了我一眼。
我徹底沉默了。
3
第一次相親,我相得不怎麼愉快,我媽相當了解我,對面的女孩叫喬煙。
不是現在流行的網紅風。
淡淡的美感,目光很清澈,性格很活潑。
她從開始就在談天說地,很有生命力,我非常喜歡這種活潑,這種生命力。
那天吃完飯,她說她要去酒吧接室友,我陪她一起去了酒吧。
她接到了她爛醉如泥的室友,我看見了在酒吧玩得正嗨的陳淵。
他騙了我,他或許沒有生病的妹妹,他壓根連家都沒回,他跟我借錢隻是為了在酒吧玩。
那天把喬煙送回家後,我又回了酒吧!
漂亮的少年穿著白襯衫,安靜地坐在那裡喝酒,偶爾被人搭訕,也都是笑著,不知道說了什麼。
他的劉海被卡子卡了上去,腰間無意間露出一點腰線。
他抱著酒瓶,懶懶地縮在沙發上喝著。
我穿過人群,湊近的一瞬間,他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回頭。
看見我的一瞬間有些怔住了,手裡酒也灑了。
「學長借我錢就是為了來這種地方嗎?」我輕聲問。
他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但想到什麼,又沒說話,隻垂下頭,細軟的頭發垂在耳邊。
陳淵整個人反而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好半天才悶聲說了句:「反正沒錢了,你要想要,就把我帶走賣了吧!」
原有的一點火氣散了,反而被這句話逗樂了,視線落在陳淵的發絲上,忍不住溫聲開口。
「說什麼賭氣的話,晚上吃飯了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我說著偷偷輕揉了一把手邊的發絲,好軟!比想象中還軟,學長好像生悶氣的小貓。
4
那天去吃飯,我到底沒開口問。
還是陳淵拽著發絲糾結了一會兒,最後自己開口。
陳淵借了我錢,確實沒給妹妹治病,不過也確實給他妹妹了。
陳淵的妹妹叫陳寧,遺傳性哮喘。
家裡不怎麼管妹妹,隻舍得買最便宜的哮喘藥,陳淵自己努力攢了三年,差不多攢了十六萬,又向我借了八萬。
24 萬,正好湊夠了治療費。
三年沒回家,第一次回家,陳淵才發現,妹妹嫁人了。
「她怎麼能嫁人,她才 18 歲。」
陳淵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很悶,悶到了極點。
「她現在在哪兒?」
他又笑了:「懷孕了,她老公挺不錯,現在帶她在上海看病。」
「你去看她了。」
「嗯,她當時的彩禮被我爸拿走了,她手裡沒錢,我就把錢……都給她了……抱歉,欠你的以後我會還你的。」
「沒關系,學長剛剛酒喝得太多了,喝點湯,會舒服一點。」
陳淵安靜地吃完,回去的路上依舊不開心,垂頭喪氣的。
學校宿舍關了門,他現在一個人也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我索性在附近酒店開了間房。
我買水剛回來就看見陳淵縮在沙發上喃喃。
「陳寧她成績很好,特別好,比我還好,她那時說要考來我們學校的。」
我嘆了口氣,不是所有人都有運氣可以按照希望活著的。
我湊近半跪在他面前,撥開他亂了的發絲,把水遞過去:「要不要喝一點?太難受的話就不要想了,歇一會兒好不好?」
他側頭瞧著我,他動了一下,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雙手很漂亮,白淨如玉,清瘦有力,握筆相當好看。
握著我手腕的手一直沒有放開,我心軟了,輕聲哄著人問:「是要我留下嗎?」
「是。」那聲音很低。
「那讓我先打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家裡的,是家裡的王姨接的,我索性讓王姨給我媽傳話,大致說明最近要陪朋友,最近幾天都會有事,就不回去了。
至於今天的相親結果,就說沒成功吧!
電話掛完,我回頭,看見陳淵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眸子幽深。
「你在相親?」
「是的,畢竟已經成年……」
我話沒說完,他湊了過來,離得太近了。
大腦一片空白,我隻下意識把人抱在懷裡。
好半天,他蹙眉推開我:「你會不會啊?」
確實不會,畢竟這是……我的初吻……
「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是。」
我應該拒絕,畢竟就在不久之前,我還在跟我媽說我性取向正常。
但我不想拒絕,我就是喜歡陳淵,喜歡這事,最怕撒謊,也撒不了謊。
5
幾乎睡到中午才醒,胳膊被壓麻了,試了一會兒發現抽不出來,我就放棄了。
我用左手給酒店前臺發消息,讓送飯上來。
陳淵睡得很熟,我的手臂被他壓在懷裡,也不敢抽,生怕這小祖宗沒睡好,醒來更難受。
大約還是困,陳淵連吃飯的時候都是迷迷糊糊的,吃完走了兩步,又一頭倒在沙發上睡熟了,我抱著人回床邊。
陳淵一米八一,但抱起來很輕,太瘦了,硌人。
算了,慢慢養總會好點的。
6
暑假還很長,陳淵不回家,我索性把人拐回自己的房子了。
我媽受不了熱,一到夏天就跑去了北方,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到俄羅斯了。
她走之前把國內的生意臨時給了我,國內生意不算大,但也不輕松。
大學還沒畢業,我已經率先過上了早九晚六的上班生活了。
陳淵暑假接了個軟件編程的活,服了這群搞計算機的了,晚上沒見他睡過,早上沒見他醒來過。
我早上六點起來做飯,剛好陳淵吃完飯去睡覺。
然後我下午六點回來做飯,陳淵剛好睡醒。
他懶懶地掛在我身上點菜:「糖醋排骨,蒜末茄子,茄子我要吃軟的……」
「呵。」我、就、不、做。
「學弟要聽話,不許鬧脾氣。」我的學長捏著我的臉,捏成扁的,又搓成圓的。
「……」不想理他,我冷臉繼續炒菜,但下一秒他又湊過來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我頓了一下,開始切茄子。
我也不想做飯的,我,一個代理 CEO,每天守點下班回家做飯,怎麼看都不正常。
但是,陳淵他胃不好,他是真不好,胃潰瘍就算了,關鍵他懶得管,疼也不說,還死能扛,光我認識他這一年,好幾次看著他差點疼暈,然後他吃兩顆胃藥,又面無表情上課去了。
疼的是他,心疼的是我,之前沒談也沒辦法說,現在談了更沒辦法說。
畢竟胃病這東西說了也沒用,還是慢慢養吧!
我早晚自己做,中午回不來就給他訂私房菜。
他熬夜,我睡覺前給他泡好養胃茶,偶爾半夜起來還記得去加水。
我有時候都覺得我像苦情劇裡的小媳婦,勤勤懇懇,認認真真。
但明顯陳淵不這麼認為,他經常兇巴巴地看著我生氣。
「你怎麼什麼都要管啊?」
「……」好好好。
我懶得跟他吵,拉開他的袖子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你咬我幹什麼?」他笑起來。
「我生悶氣。」
7
那個暑假,我跟喬煙又見了幾次,不是因為別的,是她要來我家公司實習。
我媽囑託我,照看一下。
我把她交給了業務總監,偶爾能碰見。
喬煙依舊是第一次見面那樣活潑,每次碰見我都非常開心。
隻是這次來不及多看她,我在想怎麼帶陳淵去看看胃病。
胃病最難調理,吃藥也很難,直到喬煙說她認識一個老中醫,聽說還不錯。
我回頭眼睛都亮了,喬煙被嚇了一跳。
挑了個周末,我起了大早,做飯,喊人起床,吃完飯,把人推出門。
陳淵迷迷糊糊地站在門口:「困死,要去哪兒啊?」
「我去拿東西,你先去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