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瘋癲了一般，滿嘴是血，仰天大笑：「白行簡，你也有今天！這都是你始亂終棄的後果！哈哈哈哈！我要下地獄，也要拉著你！」

白行簡抓起她的衣領，一掌往她頭上劈過去。

白珏眼疾手快，出手擋住了白行簡的殺招：「你為何不敢讓她繼續講下去？」

白行簡和白珏在空中纏鬥，太後氣急敗壞喊道：「護駕，護駕！」

天兵天將們喚出武器迅速集結。

而大殿內外許多仙人紛紛卸下偽裝，他們穿著統一的兵服，正是白珏帶上天庭的叛軍。

若非太後過壽，我還真沒辦法弄上來這麼多的士兵。

今日必定有一場惡戰。

而我要血洗金殿！

21

漫天血雲翻滾，兩股勢力在金殿內外殺得天昏地暗。

天兵猶如鋼鐵洪流，向著白珏叛軍猛撲。

而叛軍排成堅固的陣列，長槍如林，盾牌如牆。

一些靈力低微的仙子四處逃竄，有些神仙出於正義感選擇不插手此事，駕雲離去。

腥風血雨中，我抓起太後的手說道：「太後跟我走！」

我帶著太後乘著坐騎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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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太後身後，前方有叛軍射出還魂槍，直指太後心口。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太後將我拉到身前，企圖讓我為她擋下這致命一擊。

槍頭調轉方向，仍然穿透了我的肩膀。

與此同時，我手中的匕首已深深刺入太後的腹部。

我如今的靈力低微，不是太後的對手，為了這一擊，我不惜犧牲肩膀。

這把匕首是千年寒鐵制成，即便是神仙被刺傷，也難保性命。

太後瞪大了雙眼，問我到底是誰？

她渾身靈力散盡，身體向後仰倒，差點從坐騎上墜落。

我用手接住了她的後背，笑吟吟看著她道：「母後，難道您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她的瞳孔一點點張大，斷斷續續說道：「華胥蘭……你是華胥蘭。」

「你和白行簡殺我華胥國萬千百姓，今天我就要為他們討回公道。不過我答應了白珏，讓你死在他的手上，所以我不殺你。」

我用力一推，太後從高空中跌落下去，摔得筋骨斷裂。

叛軍抓起太後，拖走了。

我調轉坐騎，向著白行簡奔去。

此時白行簡已經喚起萬千劍靈，擺起大絕神御劍陣。

無數劍靈漫天飛舞，把白珏圍得密不透風。

此劍陣兇猛無比，被盯上的獵物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

聽聞此劍陣有一處破綻，隻有操縱之人才知道。

白珏被劍靈刺破身體，血肉模糊。

在這關鍵時刻，一抹身影從白行簡身後鑽破劍陣，對著他的心口重重擊去。

汐瑤紅著眼睛，癲狂地笑道：「白行簡，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自幼跟隨白行簡的她，對他的修為和陣法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劍陣的破綻。

白行簡跪倒在地，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

劍靈失去控制，紛紛亂飛，最終破碎在空氣中。

汐瑤用盡渾身靈力，聚成一個閃亮的光團，向著白行簡的胸口擊去。

她這一擊是衝著取白行簡性命去的，而代價就是內丹爆裂而死。

無數殘餘的劍靈劃破了我的身體，我渾身是血地衝到白行簡身前。

光團穿透了我的後背，從前胸穿出，最終擊中了白行簡，但他所受的傷遠不及我嚴重。

我如同破布一般飛出去老遠，再狠狠跌落。

汐瑤口中狂吐鮮血，趴在地上朝白行簡爬去：「為什麼？為什麼要厭棄我！明明你最愛的人是我，我們一起長大，你教我寫字，教我彈琴，我們明明有很好的未來……」

「你去死！」白行簡一道劍氣劃過去，汐瑤的頭顱頓時落地。

金殿上鋪滿了鮮血，廝殺聲不斷。

遠處，萬丈金光升起，菩提老祖顯現在金色雲層中，高達百丈。

他單手結印，面帶慈悲地望向天界芸芸眾生。

一隻金色小狐狸坐在他的膝蓋上。

菩提老祖緩緩開口道：「白行簡弑父奪位，害死發妻，謀害親兄弟，勾結魔族，屠殺華胥國無辜百姓，實在不堪為天帝。」

那些牆頭草的仙官們終於擺正了立場，將矛頭紛紛對準了白行簡。

天兵們也放下兵器不打了。

見大勢已去，白行簡撈起我，騎著坐騎，衝破雲層，往下界逃去。

22

白行簡帶著我，降落在我們曾經共同生活了十年的小院。

這裡被結界常年守護，無論是神仙還是妖魔，都無法踏入，是一處安全的避風港。

剛一落地，我就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白行簡體內的情絲閃爍著紅光，它已經變得異常粗壯。

然而，由於剛才受到的重擊，情絲上出現了裂紋，似乎即將斷裂。

「小朵，堅持住。」他摟著我，給我輸送了大量靈力。

但我的經脈已經斷裂，靈力進入身體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眼中淌出了淚水，用滿是鮮血的手捧住他的一側臉頰：「相公。」

他震驚地問：「你說什麼？」

我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我很早就想這樣叫你了。在臨死前，我想和你像尋常夫妻一樣，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相公……」

話音未落，我又嘔出了一口鮮血。

他淚流滿面地哀求：「不要死，我一定會救你，你不要死！」

我的雙腳化為金色光點，再是雙腿、軀幹，他握住我的手也化為了金光，在他指間消散了。

最後我整個人化為一縷金色散沙，消失在他懷裡。

金色的粉末在空中飄揚，一顆金剛蓮心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卻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捂著頭痛苦地咆哮，情絲紅得像烙鐵一樣，上面的裂紋更深了。

白行簡手指劃過虛空，在無盡虛空裡取出了一枚內丹。

他催動靈力注入內丹，內丹仿佛活了一般，飄浮在空中，源源不斷地吸收靈力。

風輕輕吹過，像是無數纖細的手兒撥弄著一地柔弱的草兒。

而這些草兒尖端竟沾著金光閃閃的粉末，風兒一吹，粉末輕輕揚起，天地間竟飛出無數的金粉兒，煞是好看。

內丹發出柔和的光芒，吸引著那些金粉兒。

金粉兒打著漩渦，匯聚成小小一團。

這些金色的粉末便是我破碎的元魂。

金粉兒逐漸凝聚成形，慢慢地出現了雙腳、雙腿、軀幹、手臂，以及頭顱。

金光中，我緩緩睜開雙眼，對著虛空微微一笑：「我回來了。」

因為光芒很亮，白行簡看不清我的長相。

隻見光芒慢慢地黯淡下來，他還未來得及感動，我突然張開嘴，一口吞下了我的內丹。

無數靈力湧入我的體內，識海充盈，經脈奔湧，靈力暴增。

光芒瞬間消失，他看清楚了我的長相。

情絲撐到極致，終於整根斷裂，白行簡的眼中由迷糊逐漸轉向清明。

但是來不及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掏進他的胸口，扯出了他的內丹。

他捂住劇痛的胸口，單腿跪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華胥蘭！是你，竟然是你！」

我雙目冰冷，俯視他如同在看蝼蟻，說出了跟他一樣的話：「白行簡啊，你把內丹藏得太好了，讓我好找。」

他語氣軟下來，跪地哀求我道：「蘭兒，我那天離開了這裡，就後悔了。等我來找你時，才發現一切已經晚了。我將我們的小屋布下結界，就是為了時時懷念你。你看我為你建了廟，塑了金身，讓你受萬家香火，就是希望你活過來。我日夜思念你，甚至把小朵當成替身。

「蘭兒，我隻是受了汐瑤那個賤人的蠱惑。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吧，你是我的天後，我的發妻，我們再也不要有嫌隙，再也不要分開了, 好嗎？」

當一個人知道自己即將走到末路時，他會拼命尋找任何可能的出路。

哪怕向最厭惡的人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不好。」

我尖尖的指甲捏著內丹，冷笑道：「白行簡, 這是你欠我的。」

正要捏碎他的內丹，他急忙說道：「華胥蘭，你勝之不武！你從來不屑用卑鄙手段的。你敢和我單打獨鬥試試嗎？」

「不敢啊！」我獰笑著捏碎了他的內丹。

「華胥蘭！」

他絕望地嘶吼，表情由驚恐瞬間變成了痛苦：「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佝偻著身子, 蜷曲成一團, 顯出原形，變成了一條金色的龍。

最後金色褪成黑色, 縮小成兩尺長。

我用劍挑起他的屍身。

天空飄雪了, 一片雪花飄落在我鼻尖。

我揚起發酸的眼眶。

我告慰死去的父母，身為華胥蘭的仇, 身為蘭絮的仇, 都已經報了。

可華胥國百姓的命, 你們的命都回不來了！

我焚了一把火，燒毀了這座小院。

一切虛妄和痛苦, 皆被烈焰吞噬了。

而這一刻, 也是我的新生！

23

我把白行簡的屍體帶到了一處洞府，其中安放著一口碩大的鼎。

汐瑤的屍體也在鼎裡面。

我分別抽出白行簡和汐瑤殘存的一縷魂，把它們投入滾滾紅塵。

他們的靈魂將轉世為畜生、蟲豸、奴隸、妓女、乞丐、痴兒, 永生永世地輪回, 不斷地嘗盡世間的苦難。

我把兩個人的屍身丟進大鼎, 火焰熊熊燃燒了九九八十一天, 直到屍身化為灰燼, 不留一絲痕跡，以絕後患。

沒有了仙體, 靈魂殘破，他們再無成仙的可能。

而太後被白珏關起來，剝皮抽筋，每天放一碗她的血喂養白珏的坐騎。

金殿上的血跡沒了, 天界又恢復了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樣。

白珏順理成章成為下一任天帝，他的登基大典定在九月初九。

白珏對我說：「蘭兒，等我登基後, 你就是我的天後。」

我笑了笑，沒說話。

他歡天喜地地去繼承皇位了。

待他再來找我，隻看見我留給他的留影石。

我告訴他, 我本就不喜歡天界，現在也隻是回歸原本屬於自己的地方。

我的歸處，和女娲大帝一樣，都在華胥國。

金團團已經在宮殿裡等著我歸去。

時隔萬年, 我回到華胥國，成為女帝。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但我仍然熱愛著這片土地。

與其在天界被天後的虛名束縛, 我更願意在華胥國做一位獨當一面的女帝。

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雙手來庇護百姓，為他們遮風擋雨。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