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喜歡拿我跟她兒子對比。
考研失敗後，她第一時間打來電話炫耀，說她的兒子考研上岸。
緊接著跟所有親戚說我沒考上，還是她兒子聰明。
我氣不過與她爭執幾句，她又說女孩子就是小心眼，比不上她兒子大度。
媽媽被打壓一輩子選擇忍氣吞聲，可我卻陷入自證陷阱，整夜失眠。
最終在姑姑不斷制造的焦慮絕境中吞藥自殺。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考研出分這天。
1
看到分數那一刻，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下一秒，眼淚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掉下來。
媽媽以為我是傷心過度，忙不迭的安慰我。
我緊緊抱住媽媽，心中滿是懊悔。
還沒來得及開口，手機鈴聲急促響起。
姑姑又一次打來了電話。
「弟媳啊，微微的成績出來了嗎，啊？」
這段時間裡，姑姑每天要打很多遍電話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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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因為我和她的兒子同歲，從小到大，她什麼都要跟我比。
三歲時跟我比走路，七歲時跟我比個子，上學後每次考試結束都要跟我比成績。
今年我們都選擇了考研，姑姑每天像一隻禿鷲一樣，盯著我的考試結果。
沒等到我和媽媽回應。
姑姑開始出聲試探：「哎呀，微微是不是沒考上呀？」
「沒事微微，這個考研呀，難度就是很大，我家小宇也是辛苦準備一年，這才考上了。」
跟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口吻。
聽到她這種話，我當時又怒又氣，電話裡就懟了她幾句。
誰知道被她錄下音來，在家庭聚會上公開批判我。
說我不識好人心，她那麼關心我，我卻一點都不知道尊重她。
全家人都覺得成了我的問題。
是我沒有教養不尊重長輩。
她眼看眾人都向著她說話，又開始陰陽怪氣我媽媽。
說他們家基因本來都是生男孩的，到我媽媽這裡卻生不出男孩子。
而男孩就是比女孩聰明有本事諸如此類的屁話。
我當場就拍桌子罵她，讓她閉上她的臭嘴。
她見我厲害起來又開始博同情裝可憐。
「微微，姑姑知道你沒考上不開心，可是你也沒有必要拿姑姑撒氣呀。」
她兒子小宇也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憑什麼這麼跟我媽說話，脾氣比本事大的廢物！」
「連初試都考不上，還有臉出現在大家面前。」。
就這樣我被她們母子三言兩語定義成一個廢物。
親戚們也開始指指點點，媽媽也落了個教女無方的惡名。
從那以後我拼命的想證明自己，想要媽媽在親戚面前抬起頭來。
可是每當我擺正一點心態，姑姑總是會適時出現。
告訴我誰誰誰比我厲害，誰誰誰又怎樣了。
我開始精神衰弱嚴重內耗，重度依賴藥物。
真的成了他們口中所謂的廢物。
姑姑得知我患上抑鬱，還嘲諷我裝病騙人。
最後，我在一個絕望夜晚吞下了所有催眠藥物。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重蹈覆轍。
我鎮定地接過電話。
「謝謝姑姑關心，我差一分沒考上。」
姑姑的語氣帶著難以抑制的得意。
「沒事微微，改天呀你來我家，讓小宇給你指導一下，我聽說這一分的差距可是不小，一分能超過千人呢！」
原來氣到極點是會笑出聲的。
當初報考志願時，還是小宇求著我讓我幫他找的學校。
「不用了姑姑，小宇的公共課成績還沒我高呢，他怎麼指導我呀。」
姑姑在電話那邊被我噎住。
「對了姑姑，我還要恭喜你和小宇呢，這可是件大喜事，姑姑你得請我們吃飯。」
她哪裡想請客出血，不過這種能夠出盡風頭的機會她肯定不會放過。
「那就這周六，咱們去景怡飯館吃飯。」
真是夠小氣，我記得每次爸媽請客她總是會選最貴的餐廳。
「別呀姑姑，這個餐廳怎麼能配得上這麼大的喜事，咱們去華悅夜宴吧，把親戚們都叫上。」
她支支吾吾馬上就要拒絕我。
「我聽別人說去這家餐廳吃飯可是實力的象徵，姑姑你不會連這點實力都沒有吧？」
姑姑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臉面，此話一出，她打腫臉也沒法喊痛。
她不是喜歡攀比嗎，我就讓她比個夠。
2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可籠罩在我家最大的陰影就是姑姑。
從我記事起，就在被姑姑不停的比較。
因為我比她兒子會走路早，她就說走路早的孩子長大都笨。
七歲時我的個子猛竄，比同齡的男生都要高，她又說長這麼高以後嫁不出去。
學習成績更是不用說，我考低了就是沒她兒子聰明，考高了就是我作弊了。
總而言之，就是我一無是處，她兒子處處是寶。
不僅是我，媽媽也深受她的毒害。
每當媽媽買了一件新衣服，她見到了總是嘲笑。
說旁人穿的多麼好看，媽媽穿上像地攤貨。
聽到這種話時我氣的想罵她，媽媽忍受了很多年，勸我算了。
爸爸作為姑姑親弟弟，從小跟她一起長大。
每次我被姑姑打壓，失聲痛哭時，他總是雲淡風輕說一句：
「說你幾句怎麼了，她是長輩，瞅你那點出息。」
隻有媽媽永遠鼓勵我、安慰我，讓我別把姑姑的話放在心上。
可是我怎麼也堵不上她那張嘴，隻能不斷努力證明自己。
高考那年，我考上了雙一流，她兒子痴迷網絡遊戲，最後上了一個三本。
這下把姑姑氣的不輕，可她這次沒辦法質疑考試的公平性。
最後，她依然嘴硬。
「雙一流怎麼了，你看新聞了嗎，那個雙一流出來的學生畢業去端盤子，哎呦，一個破學校又能說明什麼？」
我氣不過她這樣說我，再沒有給過她好臉色。
她就不停跟爸爸說我考上大學翅膀硬了，再不管教以後更不聽話。
於是我的親爸開始擺他的爹架子。
一邊擺一邊灌輸。
「微微，你是個女孩，孝敬長輩、做飯家務這些都要學會，別以後嫁出去給你爸我丟人。」
我怒然回懟：
「憑什麼我就要學這些？」
話音剛落，爸爸就將遙控器摔在我頭上，碎裂的塑料片又劃過我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誰允許你這麼跟你老子講話？」
「真以為自己考上大學就算個人物了？」
「你姑姑說的還真是沒錯！」
彼時我的腦子中隻有一個想法。
逃。
逃離這個家。
帶著媽媽一起。
3
周六到了，姑姑和小宇盛裝出席。
聽著親戚們的恭維，姑姑笑的像頭驢。
我剛一坐下準備開吃，姑姑的槍口又指向了我。
「哎喲，微微呀，看你臉色這麼差，肯定晚上睡不著傷心吧。」
「姑姑早就跟你說，別考這個研，你非不聽。」
「你說這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不如早點找個男人嫁了。」
她兒子小宇也春風得意，在一旁附和。
「對啊，微微，你趁早找個人嫁了吧，我跟你說，我們男孩子都喜歡年輕的，你可別到時候一把年紀沒人要了。」
他這副小人嘴臉簡直令人作嘔。
大學快畢業時，是他哭著找到我。
說姑姑對他的管教十分嚴格，一直要求他在各個方面超過我，聽說我在考研，也非要逼著他考。
他求我給他推薦一個他能考得上的學校。
我是知道姑姑的性格的。
愛攀比、愛面子。
別人有的自己一定要有。
自己有的一定要比別人好。
我都不知道如果有這樣的媽活著得有多窒息。
因此我出於同情，給他做了一份詳細的考研規劃。
雖然學校沒那麼好，可對他來說，也算份學歷。
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用我當初給予他的幫助反過來笑話我。
媽媽在一旁看不下去。
出聲維護我。
「微微今年就差一分而已，而且微微的目標院校很好，難度很高，再考一年一定能考上的。」
姑姑捂著嘴巴很誇張的笑。
「弟媳啊，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認清現實，你知道有多少人考很多年都考不上嗎，不是每個孩子都像小宇一樣悟性這麼高的。」
「你這媽當的可不稱職，我就說微微怎麼鑽牛角尖，原來是你挑唆的。」
我在桌下輕輕牽起媽媽的手。
示意她不要與姑姑爭論。
上一世，我就是總想跟姑姑爭個對錯。
總想證明我自己不是像她口中那樣。
才會一步步落入她制造的陷阱。
面對這種胡攪蠻纏，滿嘴歪理，生怕別人過的比自己好的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認真，把她的話當成是在放屁。
千萬不要浪費自己的精力跟她爭辯。
姑姑看著媽媽閉上了嘴，感覺自己的話真是奏效。
繼續在一旁叨叨。
「微微，我身邊有個很不錯的男孩子，你們要不要見面認識一下？」
「他人品好，家裡特別有錢，人家的條件可是非常好的。」
姑姑這人，真是一點沒變。
上一世，她也是執意要把這個男生介紹給我認識。
我本來還尋思，姑姑怎麼會希望我過得好，結果最後才發現。
這是她老板的兒子，先天有一些殘疾，雖然已經二婚了還是想找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她這才想拿我做人情。
爸爸聽到這裡來興趣了，開始跟姑姑攀談起來。
剛才姑姑諷刺我媽時，他還在那裡裝失聰。
現在估計心裡想著終於能賣女兒賺錢了。
他們聊的熱火朝天。
我在位置上把各種珍馐摟了個遍。
吃的心滿意足才開始對戰。
「姑姑，小宇這還沒面試呢吧？」
姑姑把我的婚事暫且放在一邊，敏銳的開口詢問：
「對啊，怎麼了？」
我舉杯喝水，默不作聲。
一旁的親戚好意提醒。
「面試可是很重要的，不要放松警惕，每次考試因為面試被刷下來的概率可不低。」
姑姑哪怕內心再慌，面上也會強裝鎮定。
「我們小宇那成績可不是排在最後，他說面試隻要不打老師肯定能過。」
我笑出了聲。
故意說道：
「姑姑，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考上研的同學，人家每天都學十幾個小時，生怕出錯呢。」
姑姑緊緊皺著眉頭。
以我對小宇的了解，他考完以後就再也沒看過書，出了成績更是高枕無憂。
天天泡在電腦遊戲裡。
更別說學習了。
說完這些話，姑姑滿臉擔憂，再也沒心思管我的婚事。
草草寒暄了一番散了。
4
當天晚上。
小宇意料之中給我發來了求救信息。
「姐，救救我，面試時候考啥呀，我怎麼一點都不會。」
他當然不會了。
從當初選學校到專業課，都是我一點點教給他的。
其實這個學校的面試無需過度準備。
但人一旦有了壓力，往往會弄巧成拙。
此時此刻，他和姑姑就是被我發在群裡面試被刷的新聞整的坐立不安。
我也裝作十分關心他的樣子。
給他找到了所謂的面試資料。
跟他的專業課沾邊又毫不相幹的資料。
「這是絕不外傳的資料，你自己看看就好了，一旦讓你的競爭者看見，你就沒有優勢了。」
有了之前幫他選學校助他上岸的前例。
這次他也是深信不疑。
與此同時，我每天給姑姑打一個電話。
告訴她。
我的同學面試前可都是學十幾個小時的，千萬別讓小宇放松。
她不是喜歡攀比嗎。
別人都學十幾個小時，她肯定逼著自己兒子學的更久。
我倒是十分期待，這一輩子，她們母子是不是還能如願以償。
5
大學畢業後。
我攢了一些積蓄，五萬左右。
都是獎學金和一些打工費。
我決定帶著媽媽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家庭。
媽媽逆來順受了一輩子。
她有些猶豫不決。
「微微，換個城市的話，我們人生地不熟，會不會……」
我堅定地握著媽媽的手。
「不會的媽媽。」
「在哪裡都比這裡強，你想想爸是怎麼對你的，幾十年了，他從不幫你分擔家務，還要求你兼顧家庭和工作，時不時還撒酒瘋拿你出氣，這種人有什麼可留戀的。」
「我們離開他，離開這個地方，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這是長大後我們母女第一次談心。
媽媽紅了眼眶。
也做了決定。
一個月後，等另一邊房子租好，媽媽工作交代完畢我們就立馬離開。
這是個平常的夜晚。
爸爸平常地扔下碗筷，髒襪子扔在地上，埋怨我們幾句之後鼾聲如雷。
我和媽媽相視一笑。
再平常不過的晚上，我們卻不再平常。
6
周天，我還躺在床上睡懶覺。
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還沒等我清醒過來，姑姑直接推門而入。
「微微怎麼還睡著呢？真是個懶丫頭，我們家小宇可是從來都不睡懶覺。」
說完她微微側身，朝著身後說道：
「不過這女人啊，越懶越有福氣。」
我睜開睡眼，才發現她領著一個陌生男人站在我的臥室門口。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還恬不知恥跟我介紹：
「微微，這就是姑姑跟你說那個男孩子，你們快加個聯系方式！」
我躺在床上，身上穿著最貼身的吊帶，她還要將陌生男人帶到我床邊。
買菜回來的媽媽?一聲驚呼；
「誰讓你們進去的，趕緊出去，出去！」
被趕出去的時候，姑姑還在跟他低聲耳語。
「怎麼樣，我侄女長得還可以吧，比你那個前妻可好看。」
那個男人回頭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笑的猥瑣至極。
我忍住惡心，連忙穿好衣服。
走出房門，姑姑、爸爸和那個猥瑣男人坐在一起。
姑姑眉飛色舞侃侃而談。
「我跟你說，這養女兒就像投資一樣，選對親家很重要，小秦家裡可是咱們市數一數二的人家，哪怕是二婚彩禮都能出到六十萬吶！」
爸爸在吞雲吐霧中流露出欣賞之色。
媽媽已經不耐煩地趕人。
「我們家微微還小，暫時不考慮婚事，沒什麼事你們趕緊走。」
姑姑一聽開始笑。
「弟媳，你也太沒格局了。微微今年都已經 24 虛歲了，再不嫁人就隻能被別人挑了！」
「王姐的姑娘，二十就找了人家，還有的姑娘十幾歲就定下了，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微微好！」
她轉頭看向我。
「微微，你是不是還想著考研呢？咱們家有你小宇弟弟一個研究生就夠啦。」
「你一個女孩，讀那麼多書也沒用，你說是不是？」
我揚起一個虛假的笑容。
「姑姑說的都對。」
「這位就是小秦吧？」
那個男人突然來了興趣。
嬉皮笑臉一瘸一拐走到我身邊。
「微微，你叫我小秦哥哥就好，以後咱們好好相處，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對你的。」
看他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已經被賣給他了。
姑姑見此情形，還以為我開竅了，笑的十分開懷。
下一秒我便開口：
「常聽姑姑提起你，她說你人好就是有點隱疾。」
「還說你平時喜歡吃喝嫖賭，不幹正事，要不然老婆也不會跟你離婚。」
「這些毛病其實還不小呢。」
小秦的臉越聽越黑，姑姑的笑也僵在臉上。
她咬牙切齒警告我：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這些了？」
爸爸掐滅煙頭，敲著桌子叱責我：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說什麼呢，懂不懂得廉恥？」
我沒有理會他們，自顧自說著：
「她還說我嫁到你們家以後，她就可以升職加薪了，而且也不用擔心年紀大了被裁員。」
「對了，你有什麼隱疾呀？」
小秦低著頭黑臉許久，終於忍無可忍摔門而去，走前還沒忘記問候姑姑一句。
「以後別讓我在公司看見你！」
姑姑氣的說不出話，指著我臉色漲紅。
「胡說八道的小賤人！」
我笑意盈盈的回道：
「比您還差點。」
上一世，姑姑也是想將我介紹給她老板的兒子。
她一開始說的十分隱晦，將小秦吹上了天，誇的天花亂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