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著我的臉笑道:「裴瑤,我還真舍得不得讓你S了,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陵國疆土是如何一步一步被我景國蠶食掉的。」
謝祁也來找過我,血水混合著汙水蜿蜒向下,住了他明黃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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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臉上是虛偽的心疼和仁慈:「瑤瑤,你這又是何必,隻要你服個軟朕自然待你同從前一樣。」
睫毛上沾著的血跡模糊了雙眼,一片猩紅間我好像又看見了那場噩夢。
我笑了,仰起頭盯著謝祁的眼睛一字一頓開口:「謝祁,你要知道若是我S了你S父奪位的事便瞞不住了,若現在我說我服軟了,你敢信嗎?」
謝祁落荒而逃,真是有意思,謝祁費盡心思想折我一身傲骨,可在我真正低頭的時候他卻不敢面對了。
我又被放了出來,太醫悉心照料下逐漸恢復了,隻是我手上的傷估計再也恢復不了了。
謝祁惋惜道:「可惜瑤瑤這一身武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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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下個月便接了我堂妹進宮。
在她出言不遜的時候我用匕首劃了她的臉,謝祁不怒反笑。
「瑤瑤,朕果然還是喜歡你這個樣子。」
謝祁又恢復那副令人惡心的虛偽模樣,他說他愛我張揚肆意的模樣,那樣的我是這京城最耀眼的明珠。
可那時候,我有疼愛我的父兄,有最好的朋友,我自然什麼都不怕。
可這一切都被謝祁毀了,他毀去我所以珍視,依仗的一切,卻又希望我能像從前一樣。
謝祁有耐心極了,他不再急著找那件東西,朝堂的風雲像是影響不到他一樣,他牽著我的手,陪我讀書寫字。
甚至心血來潮說想喝我釀的桃花酒。
「這麼多年沒釀,手藝早忘了。」
入夜,謝祁沉沉睡了過去。
我披衣起身,掌燈走了出去。
一身夜行衣的珍妃手裡拿著皇城布防圖朝我挑釁一笑。
「裴瑤,躺在S父仇人身側是什麼感覺?」
我倚著門懶懶抬頭瞟了她一眼:「你盡可大聲些,那迷藥的分量我下得不多。」
意思是,你要不怕謝祁醒來就繼續說。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選擇幫助我拿到你們陵國的皇城布防圖。」
燭火幽暗,我抬手護住微弱的燭火。
「謝祁害S了我親人,我勢孤力薄想借你們的手S了他,很合理,不是嗎?」
我沒有細看珍妃的表情,提著燈又走了回去,左右她離不開這皇城。
第二日,謝祁身邊的小太監急匆匆跑來宣旨。
我到御書房時候看到了臉色陰沉的謝祁,跪在地上的珍妃,以及扔在地上的那張城防圖。
我進去規矩行禮,佯裝無知看著謝祁。
「陛下找我何事?」
無非就是帶著城防圖的珍妃被抓了個現行,情急之下攀咬到我身上。
謝祁臉色依舊陰沉:「裴瑤你可認識這是何物?」
「皇城布防圖。」
我坦然的樣子倒讓謝祁有些愕然:「珍妃,說這布防圖是你幫她拿到的,你為何……」
不待他說完我仰頭直視他:「布防圖是我交給她的。」
「你為何要這麼做?」
「陛下寵愛珍妃,忽視了景國的狼子野心,阿瑤隻是想讓陛下清醒過來。」
我撿起地上那張布防圖張開,將內容呈現在眾人面前。
「這布防圖是假的。」
說罷,我重新低下頭:「景國S我父兄,我隻不過是想讓你看清景國的狼子野心而已。」
11
「阿祁,或許你說得對我不能帶著仇恨過一生,但我父兄S在景國人手上,看到你這麼寵愛景國公主我真的很難過,畢竟我曾經是真的傾心於你,若你真的要罰,我也認了。」
我忍著惡心一字一句訴說著對謝祁的愛意,看到他的眼神由懷疑到驚喜。
謝祁握著我的手,「瑤瑤,朕未曾想過你對朕竟如此上心,從前是朕辜負你了。」
男人就是如此自信,哪怕他S我父兄我但依舊會覺得我會原諒他,畢竟我愛他不是嗎?
我指著地上跪著的珍妃開後問道:「那阿祁你要如何處理她?」
謝祁親昵地刮了刮我的鼻子:「既然瑤瑤不喜歡她,那便送她去冷宮吧!」
我問他:「陛下知道東榮嗎?」
「那是誰?」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
東榮能烤出雲城最香甜的紅薯,東榮喜歡西街賣魚的翠翠,總是把最大最甜的紅薯留給翠翠。
東榮說過等他攢夠錢就娶翠翠過門,東榮心很好,會給乞討的老人免費送紅薯。
可惜最後,他和翠翠都成了景國鐵騎下的亡魂。
我被謝祁攬在懷裡,闔眼間記起的卻是謝砚最後的笑。
他說:「裴瑤,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今日這一場戲是謝祁專門演給我看的,他從無問寺回來就在謀劃這一場戲,其中不免有珍妃的出謀劃策。
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妄圖用馴狗的方式讓我屈服。
今日這一場戲大概是為了測試我還想不想S謝祁。
我S謝祁是陵國內政,我不願用他國勢力傷我陵國分毫。
我父兄拼盡全力守的是陵國疆土,是黎民百姓。
我又怎麼會借用劊子手的勢力踐踏他們辛苦守護的一切。
我同謝祁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從前S謝祁有諸多考慮,怕引起朝廷動蕩,怕多方勢力蠢蠢欲動,怕時局動蕩,黎民水深火熱。
景國狼子野心,所謀不小,謝祁生於陵國,長於陵國,可他為了所謂的皇位穩固竟不惜劃給景國十五城。
我和謝祁又去了無問寺,院裡梧桐上僅存的幾片葉子,被風輕輕一吹便悠悠落了下來。
我裹著鬥篷,垂著眸子站在謝祁身後。
謝祁生性多疑可不會因為我幾句話就輕易相信我會把玉璽交給他,我回頭瞥了一眼門外的三千護衛,什麼話也沒說。
我慢慢向那棵梧桐樹走去,步伐移動間腰間的玉佩露了出來。
謝祁上次來把無問寺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玉璽,這次來又得知釋空大師雲遊的消息,他這會估計在懷疑我是不是又在溜他。
僧人念經聲音像是帶著某種撫慰人心的魔力,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記起第一次來無問寺的時候。
那時候,哥哥和謝砚還都在我身邊,現在,物是人非罷了。
終究是要讓這無問寺染上鮮血了。
「陛下,東西在這裡。」
我指了指梧桐樹。
最終謝祁讓人從梧桐樹下挖出來一個盒子,他捧著盒子眼裡是莫名的癲狂。
12
他小心翼翼打開盒子,盒子裡裝了十幾封書信,有謝祁同景國聯合出賣布防圖的,也有謝祁同聞、裴兩家分贓的,唯獨沒有謝祁想要的玉璽。
謝祁臉色陰沉得可怕,這些書信是聞姝仿造的,不知道他當初能用這麼卑劣的方法構陷我父兄的時候可曾想到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謝祁當初偽造書信構陷我父兄的手段並不高明,可老皇帝還是信了,不過功高震主而已。
可是他的生性多疑讓我父兄枉S,讓聞閣老和他的門生血濺朝堂,讓這朝堂再無可用之人。
重病垂危之際他唯一能依靠的竟然隻剩我和謝砚,多麼諷刺。
謝祁氣急敗壞將手裡的書信撕了個粉碎,碎紙飄蕩在風中,像是下了一場大雪。
「來人!」
我看著橫在我脖頸上的刀不免有些好笑:「謝祁現在想S人滅口會不會太遲了,五年前我給過你機會了。」
五年前我躲進桃林是一心求S,可是謝祁一把火讓我清醒了不少,所以在下山後我將匕首插入謝祁心髒。
我仰首看他:「謝祁,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謝祁當初沾滿我親人的鮮血登上皇位,他便應該知道我這一生與他不S不休,可他偏偏自負於自己所謂的情誼,覺得沒有什麼是忘不掉的。
他當初為了皇位無所不用其極,將下流事做了個盡,為了粉飾太平娶了聞家女,想要借聞閣老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為自己造勢。
曾經的謝祁因自己的出生而自卑,我告訴他莫以出生論英雄,我教他讀書寫字,希望他明辨是非,我希望他日後會有一個錦繡前程,可我年少的善意並未在他心裡生根發芽,反而在經年累月的陰暗下扭曲成了一把帶毒的利刃,將我傷得鮮血淋漓。
他看著我眼裡似有哀痛之意:「瑤瑤,我費盡心思為你改身份,為你種了滿園桃花,可你為何連一步都不願意走,我的真心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值錢嗎?」
「我為了配得上你,一步一步從不受寵的冷宮皇子走到現在的位置,其中的苦楚你一點都看不到,裴瑤你可曾有心?」
謝祁嘶啞著嗓子控訴,一切事情仿佛都是我逼他做的。
按道理我應該憤怒,可我的心裡卻是異常的平靜,一絲異樣的情緒都沒有。
「你曾經說過,皇宮無人疼你愛你,可是在你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是謝砚下令嚴懲了那些欺侮你的宮女太監,也是他在你中毒九S一生的時候背著你去了太醫院,可你是怎麼報答他的呢?
「謝祁在你將那杯毒酒遞給他的時候,你是長松一口氣覺得再沒有人阻擋你的太子之位還是會為S了這宮中唯一一個對你好的人而愧疚?」
「我是為了你,裴瑤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隻要他S了你就會喜歡我了。」
他雙目猩紅,像是得了癔症,他跌跌撞撞向我走來:「瑤瑤,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把玉璽給我好不好,隻要你把玉璽給我,我就為裴家平反好不好,你不是想做皇後嗎?隻要那把玉璽給我,我就廢了聞姝讓你做皇後好不好?」
我冷眼看著他,像是看著臺上的醜角洋相百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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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蕭瑟,謝祁終於無力癱倒在地。
「裴瑤,S了我你也走不了,你要你裴家的罪名再加一條弑君嗎?」
我偏了偏頭,佯裝不解:「S你的是景國,與我何幹?」
我抬了抬手,便有人押著傷痕累累的珍妃跪在我面前,無視她的叫囂怒罵,我垂眸看著一旁宛如喪家之犬的謝祁:「歷史向來由勝者書寫,這是你教我的。」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我臉上,我隨意擦了擦,看著垂眸看世間悲歡的佛。
不幹預也是一種慈悲。
踏出寺門時我回首望去,萬般皆空。
「我說過,你的佛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