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滅門後，我的長姐依舊清冷如月、不爭不搶。
不可多得的拜入仙門資格她冷聲拒絕。
是我「恬不知恥」求人家帶她同行。
千年難求的修煉資源她拱手讓人。
是我「小肚雞腸」搶回來給她治病。
就連墮入魔窟後，我舍盡尊嚴性命求來的逃生機會也因她而失敗。
她說：「明霧，身在魔窟也要活得體面，你這卑躬屈膝的樣子真是丟盡了明家的臉。」
最後她因品行高潔、人淡如菊入了仙長門下，而我S在魔獸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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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回到了滅門那天。
01
「明月、明霧，你們二人可願隨我離開？」
熟悉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身處靈堂。
四周飄蕩著白布，屋子中央擺放著兩隻黑幕棺材，裡面放著的是我爹娘的屍體。
而站在面前的正是我父親年少時的至交好友。
落雲宗現任宗主，顧峰。
在我的記憶裡隻見過他一次，就是明家被入侵的魔族滅門那日。
他匆匆趕來，問我和長姐要不要跟他回落雲宗。
而現在，他說著和那日一模一樣的話。
就在我愣神之際，我聽到了長姐的聲音。
一如既往的清冷，像是融化於雪山之巔的流水，幹淨之餘透著微冷，還帶著幾分凌然和肅穆。
她說，「多謝顧宗主好意，不過我們姐妹二人自有去處，就不去落雲宗叨擾了。」
前世她也是這樣說的。
但我心知明家已滅，我們除了守著這座破宅子根本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因此前世在她說完之後，我就著急忙慌地當著顧峰的面反駁她。
「長姐騙人，我們沒有其他去處！」
我這話一出，顧峰疑惑地看向長姐，後者也適時露出為難的神情。
她用幽怨的目光看我一眼，像是苦口婆心地勸到，「即便沒有，我們也不能跟著顧宗主走。」
「落雲宗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大宗門，坐落於靈氣濃鬱的青雲山，修煉資源又豐富，弟子都是通過層層選拔才能進入。」
「你我若不是憑著父親的關系這輩子都見不到顧宗主一面，又怎麼能跟著他拜入宗門。」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像是真的不想要一樣。
那時我沒有看見顧峰落在她身上的贊許目光，腦子裡都是長姐誇贊落雲宗的那些話。
隻想著這麼好的機會要是錯過就真的不會再有了。
於是我撲通一聲跪在顧峰面前，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求他帶我和長姐前往落雲宗。
長姐還在一旁輕聲勸著，但我充耳不聞。
最終長姐終於『拗不過』我，松口和我一同跟著顧峰前往落雲宗。
但我們在顧峰眼裡的形象卻是天差地別。
一個是孤冷自傲、頗有骨氣的天上月。
一個是卑躬屈膝、趨炎附勢的腳下泥。
這也導致我和長姐之後在落雲宗裡截然不同的待遇。
重來一次，我不會再傻傻地為她衝鋒陷陣。
02
這一次，長姐說完拒絕的話後，我始終低著頭跪在靈堂的蒲團上，一言不發。
她轉頭看我一眼，見我低垂著眼眸始終沒有出聲的意思，忍不住扯了扯我的衣袖。
「明霧覺得呢？」她對著我使了個眼神。
我像是沒看到一樣，滿臉茫然地搖著頭，似全身心都陷入在雙親去世的悲痛中。
「不知道，我不知道。」
見狀，長姐拉著我衣袖的手指一僵，臉上的神色差點繃不住。
不過她很快緩過神來，咬著牙在我耳邊低聲說。
「落雲宗可是頂級宗門，裡面的弟子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隻要進去就有源源不斷的修煉資源和花不完的靈石，你真的不想去？」
她一邊說，一邊用指腹點了點我的手背，暗示意味明顯。
若是前世，我肯定經不住她這番誘惑，跳入她設的陷進裡。
但這次我沒那麼傻。
我突然掩面慟哭起來，撲到離得最近的那座棺材邊上高聲喊著，「爹！娘！女兒要為你們報仇！」
見我S活聽不進去話，長姐臉色都綠了。
但她又不能追上來再問，那樣就太明顯了。
幾番糾結之下，她幾乎把手上的帕子攪爛。
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顧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多了一份審視。
她自以為剛才那番話說得隱晦，但以顧峰如今的閱歷和修為，自然聽得清楚，稍稍動動腦子也就想得明白。
於是他也不在這裡多留，隻留下一句『這幾日我還會在此地，有事可以來找我』。
說完就走了。
見人走了，長姐臉色更加難看，惡狠狠地盯著我，恨不得衝上來扇我一巴掌似的。
而我假裝看不見，借著趴在棺木上的姿勢，冷笑連連。
03
自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生活在長姐人淡如菊的光環下。
據說她出生那天全城的菊花都開了，有人傳言她是菊花仙子。
自此，長姐便自詡品行高潔、不爭不搶。
美味佳餚，她不想吃。
綾羅綢緞，她不愛穿。
珠寶釵飾，她不願戴。
她最常說的話就是，「這些都是俗物，我不屑要。」
可從小到大，她卻從來沒短缺過什麼。
爹年總會念在她不爭不搶的性子，什麼好東西都先緊著她來，隻有她挑剩下的才會給我。
周邊親友也會因為她的淡薄名利而更加親近喜愛她。
所有人都我說長姐性子淡雅，容易被人欺負。
要我多護著她，千萬不要讓她吃虧。
這句話我謹記在心，每當長姐被欺負了我都是衝在第一個報復回去。
還記得有次長姐得了個樣式精致的手镯，戴出去的第一天就被隔壁的姑娘搶去。
她哭喪著一張臉回來找我訴苦，我當即就找到那姑娘把镯子拿了回來。
可事後長姐非但沒感謝我，還狠狠訓斥我一番。
說我小肚雞腸，斤斤計較，連一個镯子都舍不得。
第二天她就親自送了好些首飾給那姑娘，和她成了閨中密友。
人人都稱贊她心胸大度，對我嗤之以鼻。
可明明是她紅著一雙眼找到我說自己有多麼多麼舍不得那個镯子，想要把它拿回來。
那時我還小，想不通這些彎彎繞繞。
可S過一次之後才知道。
什麼人淡如菊、不爭不搶，都是她的謊言。
我就是她手裡的刀，指哪兒打哪兒。
她躲在後面既得了好名聲，又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簡直一箭雙雕。
04
第三天，我悄悄地找到顧峰落腳的客棧，在門口蹲守了一整天後終於等到他。
看見我，顧峰有些驚訝。
正當他準備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我撲通一下跪在他面前，和前世一樣『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顧叔伯，我想去落雲宗！」
「哦？為何？」他問。
我抬頭，對上他打量的目光，脊背挺得筆直，眼神沒有絲毫躲閃。
「長姐說落雲宗有豐富的修煉資源，弟子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我想要成為落雲宗弟子，好好修煉，將來為爹娘報仇！」
魔族入侵那日，母親聽說鄰街新來了個裁縫，讓我和長姐去做兩套秋天穿的新衣裳。
等我們再回去時，原本熱鬧繁華的一條街滿地都是殘肢鮮血。
我和長姐也就成了整個明家唯二幸存下來的人。
因此，我說要為爹娘報仇也是有理有據。
而且我篤定那天他聽到了長姐說的話。
與其讓他心裡留有猜忌，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我就是為了修煉去落雲宗。
果然，在聽到我說的話之後，顧峰臉上的冷漠消減了許多。
隨後，他又問，「你長姐呢？」
聽到他的問話，我頓了一下，然後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長姐她好像不願去落雲宗，也不願我去落雲宗，所以她也不知道我來找您。」
說話時，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顧峰，趕緊補充道，「不過長姐不去落雲宗肯定是不願意麻煩顧叔伯，等我回去就好好勸她，一定會讓她同行。」
在我說完這些話後，顧峰眼底譏諷的意味更甚。
爹娘S後，長姐作為長女自然是接管了家中事務。
因此前來拜訪的這些親友都是與她一人接洽，顧峰的住址也隻有她一人知道。
若她真的不想去落雲宗，又怎麼會告訴我在哪裡可以找到他？
再結合那日在靈堂的所見所聞，顧峰心裡已經對明月這個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過他沒有在我面前表現出來，反而說，「她不願去也不勉強她，你不必再勸她。」
他扔給我一塊木牌，「兩日後拿著這令牌來找我，我們啟程。」
說完，他擺了擺手就讓我離開。
自然也沒看到身後低著頭的我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05
回到顧宅，長姐已經在我房間等候多時。
如今整個顧家隻剩下我們兩人，我出去那麼久她肯定知道。
等我推開房門的時候，就見她坐在紅木桌旁，沉著一張臉看向我。
「跪下！」
她怒斥。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長姐為何要讓我跪下？」
她冷笑一聲，眯著眼上下打量我一番，「你今天去哪兒了？」
像是被人戳破了心底的秘密一般，我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長姐見我如此更是篤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你是不是去找顧宗主了？是不是去求他帶我們走了？」
「你怎麼這樣不要臉！趨炎附勢、攀高結貴，爹娘在世的時候就是這樣教你的？」
「你簡直不配當明家的女兒！不配當我的妹妹！」
說到最後，她跌坐在椅子上，痛心疾首地捂著胸口。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臉委屈地看向她，「可是長姐，隻要去了落雲宗，不僅有數不盡的資源和靈石，還會有厲害的師尊和同門，到時候修為肯定能飛速增長。」
「留在這裡可就什麼都沒有了，說不定還會被餓S。」
聽到我的話，長姐的眼睛閃了閃，面上飛速劃過一抹興奮。
但她還是決定把戲做全套，依舊對我不依不饒的質問。
「所以這就是你恬不知恥求顧宗主帶我們離開的理由？」
「明霧，你真讓我失望！」
前世在她這番洗腦下，我不免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眼中隻有利益的小人。
還覺得自己玷汙了長姐高潔的品性。
此後為了維護她不爭不搶的性子，做了更多蠢事。
不過現在……
我像是認識到錯誤一樣低下頭，「是，我是去找了顧叔伯。」
聽到我這話，長姐控制不住自己地笑了一下。
畢竟這幾天她心裡也是很焦慮。
她一方面見顧峰沒有再上門的意思怕他甩手走了。
另一方面又不好意思自己找上門去，怕毀了自己人淡如菊的形象。
所以她來找了我好幾次，又都被我裝傻充愣糊弄過去。
眼看她嘴上都急出了一個燎泡，我才終於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