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回到了京城。
實在沒道理,跟著段靈鈞待在風沙漫天、匪賊動亂的北方吃苦。
這苦,誰愛吃誰吃去。
一路顛簸回來,我發現自己流血了。
手掌一拍腦門,不會吧,段靈鈞搞三搞四傳染給我了?
沒來得及回沈家,惜命如我,趕緊去診治。
查出來不是得了病,而是懷孕了,快三個月了,還好胎兒康健,才經得住長途顛簸。
我有點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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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最後,還是留了下來,就當是為了晚上的那個段靈鈞懷的孩子。
白天的段靈鈞,確實也沒碰過我。
沒過多久,段靈鈞解決完了北方匪賊問題,也領兵回到了京城。
他沒主動找我。
但是我找他了,約他在茶樓見面。
段靈鈞瘦了不少,也曬黑了,穿著竹青色的衣衫,更顯得銳利俊美。
青色又是青色。
還嫌我頭上不夠綠嗎?
我喝了口茶,穩了穩心神。
段靈鈞譏诮道:「找我何事?想和離嗎?」
他拿出那封《放夫書》扔在桌上。
上面還有我的狗爬字,什麼他不賢惠,他善妒,他無所出……我又移情別戀,就把他給休了。
段家二公子,兵部尚書,成了京城中被娘子休掉的第一人。
我揉了揉面頰道:「找你也不全為了和離的事,還有……我懷孕了。」
段靈鈞黑沉沉的眸子,霎時如雨過天晴亮了,一大片閃爍的星海。
「你說什麼?」他訥訥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肚子快四個月了,有點顯懷。
段靈鈞目光停留在我肚子上,很快就看出來了。
「我的孩子……」他緊張站起身,嘴角一直往上翹,忍不住伸手抱我,「我很多事做得不夠好,但我們有孩子了,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要跟我……」
他話沒有說完。
我一刀捅了進去,雖然段靈鈞教我過,但我第一次S人,手還是抖啊。
段靈鈞倚靠著桌子,才穩住身體。
血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暈開一片。
他痛得皺眉,看我的眸光又恨又不解,眼底的光芒淡了,漫天的星海隕落。
他抬手掐上我脖子,可是隻是握著,沒有用上力氣。
「為什麼?
「沈長樂你怎麼能這麼狠,懷了我的骨肉,還想要我的命!
「是不是為了你那個竹馬,你就那麼喜歡他?為了他不惜謀S親夫?」
我點點頭,像是看不到段靈鈞泛紅眸子裡生出的眼淚。
「我是愛上一個人。
「他比你好千倍萬倍,抱歉,為了和他在一起,我隻能這麼做。」
我一根根掰開段靈鈞緊握的手指。
他費力抬起手臂,還想抓住什麼。
段靈鈞在我面前倒下去,血流滿地……
19
那一刀,我留了三分餘地,沒有要了段靈鈞的命。
他昏迷了十多天才醒過來。
我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段靈鈞睜開眼,眼中一片迷茫,似乎忘了自己是誰。
我緊張觀察他臉上表情。
直到段靈鈞轉過臉,對我露出溫柔的笑意,他望著我的肚子,嗓音低低地叫我「樂樂」。
我松了一口氣。
看來成功了,晚上的那個段靈鈞佔據了身體。
我扶他起來,摩挲他胸前的繃帶。
「你不會怪我下手太狠吧?」
「不會……」段靈鈞親昵地挑起我耳邊垂下的長發摩挲。
接下來的日子,段靈鈞對我好極了。
早上摟著我醒來,在我額頭吻一吻才穿衣服上朝。
晚上回來,抱著我進浴桶,我什麼都不用做,他幫我沐浴。
有時候太舒服,我懶洋洋地睡著了。
段靈鈞也不叫醒我,幫我穿上就寢的衣裳,擦幹頭發,抱回床榻上休息。
我說了一句嘴巴沒味,想吃酸的。
他派人採了最新鮮的李子回來,洗幹淨剝皮後,一顆顆地喂我吃。
孩子的衣物,也不用我操心,他命京城裡最好的裁縫店做好。
就連助產的產婆,段靈鈞也找了最合適,最有經驗的人。
段靈鈞不在的時候,我趴在窗子口曬太陽,水果點心放了一排邊,活像一隻懶洋洋的貓兒。
直到,冬菇急匆匆回來,在我耳邊道:「小姐我撞見林玉瓷了。」
段靈鈞醒來後,他就讓林玉瓷搬出了我們的院子。
至於,林玉瓷的下落,我沒有多問。
冬菇臉色有點慌張:「她沒有回段家本家,而是被姑爺安排在了外面,要不是奴婢出去買點心還撞不到他們。
「奴婢親眼看著,姑爺從馬車下來,進了林玉瓷的院子。」
手邊的果脯,沒有送到嘴裡,掉在了地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嬌養外室。
冬菇又急又氣:「小姐怎麼辦?」
「不怎麼辦,先去看看吧。」
我戴著幂籬,來到了冬菇口中的小院子。
正愁著沒法進去,就聽見裡面女子的哭聲。
也不怪我偷聽,是林玉瓷每次發脾氣,都是歇斯底裡。
「我等了你這麼久!你說不會負我,會娶我……
「沈長樂算什麼東西?她除了一張臉好看,平時總是懶洋洋的,什麼正事都不會做!她會給你做衣服嗎?會給你下廚嗎?她連國公府裡的賬目應酬都懶得過問。」
我很不解。
你們吵架就吵架,為什麼還要罵我?
府裡有繡娘,有廚子,有管家,有賬房先生,我一個人幹這些活,段靈鈞開我幾倍工錢嗎?
段靈鈞緩緩道:「這些事,也用不著她做。」
林玉瓷嗚咽地哭:「二公子,我不介意做妾的。」
段靈鈞像是按捺脾氣道:「可是長樂介意,她為了這些事,捅了我一刀,我不想再被她捅第二刀。」
突然被人點名,我心虛地摸了下鼻尖。
「我們是青梅竹馬,但也隻是青梅竹馬……」段靈鈞聲音疏離起來,「你不該騙長樂,在北地跟你在涼亭裡說那些話的人,根本不是我。你故意找人騙她,刺激她離開。」
「不要!」林玉瓷拼命挽留他,「以後那些手段算計我不會用了,求你別這麼狠心。」
段靈鈞冷著嗓音道:「我明日送你回你父母身邊,給你賣身契,你以後就是自由身了,可以隨意嫁人,我會派人給你嫁妝。」
林玉瓷哭得失魂落魄:「我哪裡不夠好,我們這多年,比不上你和她短短一年?」
「我娶了她,就得對她負責。抱歉,玉瓷……不知何時起,我心悅她。」
20
我揉了揉蹲得發麻的腿,站起身。
冬菇趕緊扶著我:「小姐你不進去捉奸?你可是正夫人。」
「捉什麼?你當是捉魚?累不累。」我朝冬菇勾了勾手指,「走吧回府收拾東西,咱們回沈家住一段時間。」
我帶著冬菇,離開段府沒多久。
段靈鈞就追了上來。
他披風一展,擋住了段家的馬車。
掀開馬車簾子,眸光一錯不錯地盯著我,烏沉沉的眸,三分惱怒,七分委屈。
「樂樂,我做得哪裡還不夠好嗎?」
他就裝。
裝作是另一個人格,騙取我的信任。
要不是發現他和林玉瓷往來,我說不準被他騙多久!
我笑著道:「隻是回去小住,夫君放心,我很快回來的。」
段靈鈞慌了,立馬拒絕:「不行!我不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
他忍著脾氣,很溫柔地對我說:「你肚子大了,放你回去我不放心。」
「沒關系,沈家也可以請來大夫和產婆。」
段靈鈞抓緊馬車的韁繩,一圈圈要嵌入手心裡似的,紅著耳根,下定了某種決心。
「可我不想跟你分開,一天半天都不想。長樂……我心悅你,別走好嗎?
「我也已經和林玉瓷說清楚了。」
「以前……」說起以前他頓了頓,幹脆閉上了眼睛。
「以前是我對你不夠好,以後不會了。」
我捧著肚子笑,我也不是真想回沈家,就是想逗逗他,看他手足無措、剖開心扉的樣子。
段靈鈞明白過來,脖子氣紅了:「沈長樂,你怎麼這麼壞!」
這就壞啦?
我還可以更壞一點。
冬菇特別有眼力見地跳下馬車,把馬車留給了我和段靈鈞單獨相處。
我摸了摸他胸口上的那道疤。
每碰一下,他就輕輕一顫,耳朵更紅一分。
最後捏著我的手。
「小祖宗,別在外面勾我。」
我試著咬了咬他最敏感的耳朵,問他:「你能不能讓另一個人格出來?」
段靈鈞怒氣十足:「都是我, 你就那麼喜歡他?」
我隻能安撫他:「乖啦,好久沒見他了,隻看一會兒。」
段靈鈞沉氣,閉眼。
再睜開,已經換了一個人。
我撲上去,摟著他的脖子:「我好想你。」
他吻過我的發頂, 溫柔低沉道:「我也是。」
「為什麼我捅了他一刀,醒過來的還是白天的人格?」這才是我最關心的。
他輕輕撫了撫我肚子, 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看見我有孕的樣子。
「我和他融合了, 兩個人格記憶互通。隻是白天的段靈鈞力量意識更強一點,他不讓我出來,我就沒辦法出來, 除非等到晚上。」
我短暫詫異了一下。
也就是說, 白天的段靈鈞有了所有的記憶, 知道晚上的他幹了些什麼。
段靈鈞把我抱入懷裡, 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輕柔地順著我後背撫摸。
「不用擔心, 我能感知到他的心意。
「我們都一樣地愛你。」
這麼說,我是有「兩個」夫君了?是不是賺了!
番外:
晚上放了簾帳。
我有些害羞,摟上段靈鈞的脖子。
大夫說已經入盆了,夫妻同房,也可以助於生產, 才願意試一試。
身上的人小心避開我的肚子,把我吻得七葷八素。
接下來的事, 便是水到渠成, 順理成章。
可是到了一半。
段靈鈞突然僵住了,眼神神色變化個不停。
我隻想當個不管事的大夫人,吃好喝好,反正也輪不到我掌家。
「(白」「這個孩子到底算是你的, 還是我的!」
這張嘴突然噼裡啪啦地抱怨。
「滾!
「晚上是我的時間。」
段靈鈞用力將自己嘴唇一捏。
我突然有點害怕, 眼前人的畫風過於詭異。
兩個人格都想要主導權。
「那個……我突然肚子有點不舒服, 下次吧。」披上衣服,我默默地溜了。
帳子又在吵。
「全怪你, 把我媳婦嚇跑了!」
「怪我?還不是你非要出來,不知道樂樂膽子小, 還懷著身孕……」
於是乎——
我的夫君又多了個癖好。
蒙我的眼睛, 吻著我的唇, 在我耳邊低語:「樂樂,猜猜看誰在吻你。」
很好, 我捏著桌子的一角。
這兩個人格, 已經能切換自如了。
我開始習慣地鹹魚擺爛。
「猜不出來, 得受罰。」
「嗚嗚嗚……」我輕聲嗚咽,被舌尖卷去眼淚。
「猜猜看,這一下是誰?」
白天的段靈鈞粗野, 晚上的段靈鈞溫柔,但到了床榻上,統統都是混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