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開國君主,我重生了。
重生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當皇帝不能太有道德。
不要試圖和戀愛腦講道理。
太子如果不聽話,那就換個聽話的。
屍山血海中打出來的天下,就不要委屈了自己。
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可讓天下人負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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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了。
S後怨氣不散,靈魂在這皇城遊蕩了不知道多少年後,我竟然重生了。
看著御案上的折子,我知道,自己重生在了乾泰五年。
王朝初興,百業待成。
一個新生且充滿朝氣的王朝在我手中締結。
滅世家驅北狄,安內攘外,沙場徵伐數十年,一切都走上正軌了。
我的太子上了折子,說他想要休了正妃,將側妃餘氏扶正。
回憶著前世S後看到的種種,我的心中戾氣橫生,馬鞭在手中摩挲生溫,止不住地S念,想要活剐了這忘恩負義之廝。
大楚江山,二世而亡。
就為了他所謂的,愛情?
老子為他尋良師擇益友,為他挑可為臂膀之臣,將他視作江山繼承人。
結果這些在他心裡的分量都比不上他的愛情?真是戀愛腦晚期。
偏偏他還不是人家的正緣,頂多是真命天子出現前的備胎。
上趕著做別人愛情裡的邊角料,成全那側妃與其那蠻夷奸夫。
為愛送江山的那種成全。
2
天S的畜牲。
枉為人子的東西,不忠不義,崽賣爺田不心疼,全然將我對他的期望拋諸腦後。
愛情是什麼?愛情是我與老妻少年情誼互相扶持,愛情是我與老妻互為臂助生S共進,愛情是我同老妻討得一碗飯也要一人一半的情誼。
他那愛情?就是坨狗屎。
S傷力還大。
那奸夫奪了我大楚江山,也隻給了他一個侮辱性的承恩侯爵位,讓他活著被天下人唾棄。
老子都入土了還被人挖出來鞭屍。
還連累我大楚萬民都成了蠻夷口中的下等人。
S之與牛馬同價。
都怪我,識人不清。
天可憐見,老天竟然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
那今生,我便要蕩平蠻夷。
也要讓那逆子,睜開他那狗眼瞧清楚了,沒有我給予的權勢加成,他那愛情,究竟又有幾分為真。
3
算算時間,那側妃如今應該也才同那蠻夷搭上關系,二人你來我往勾搭成奸還要些時日。
沒關系,釣魚嘛,講究一個耐心,那蠻夷想要借著太子側妃搞事,老子也可以順水推舟拋個毒餌噎S他及他那全池的魚。
一團火在我的心裡越燒越旺。
總覺得心裡還是窩火。
不如先在太子這裡收點子利息好了。
想到就做,當即招呼守在殿外的太監:「王恩,著人,把太子妃喊過來。」
4
我的龍椅,取昆山白玉雕琢而成,妝以金石異寶,上盤五爪金龍,端的是威武霸氣。
後來,被這逆子送人了。
呸!晦氣!!
我的御案,由上好的金絲楠木所造,雕異獸浮祥雲。
後來,狗男女在這上面翻雲覆雨。
嘔~惡心!
物理意義上的惡心。
王恩一個箭步衝進來,一邊伸手扶我,一邊著急地大喊:「宣御醫!」。
我擺擺手:「不必了,朕就是被惡心到了。」
「太子妃走到哪了?」
王恩倒了杯熱茶,握在手中確認了溫度才遞到我手邊:「鍾粹宮離乾清殿不算遠,想來就快到了。」
溫熱的茶水下肚,勉強止住了惡心的感覺,我指著殿內的龍椅御案:「把這桌椅......」
四下又掃了一眼,連屁股下的椅子都覺得膈應,我站起身:「算了,把這殿內的家具,全都換了吧,立刻!」
所以太子妃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進進出出搬著家具的宮人,以及自己的公爹,大馬金刀地坐在門欄上,手裡捏著鞭子,還在催促著宮人們:「快點兒搬,快點兒搬。」
御前大太監湊近了問換下來的東西該如何處置的時候。
皇帝眼皮子一抬:「燒掉,統統燒掉。」
還對著地面啐了一口:「晦氣!」
太子妃想著自己公爹一生勤儉,日常午膳至多不過三菜一湯,如今這麼大張旗鼓的燒龍椅御案,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免心下惴惴。
「兒媳給父皇請安。」
「兒臣給父皇請安。」
5
抬眼一瞧,與太子妃同來的,竟然還有我的大女兒,榮昌長公主。
這麼早就在宮裡,想來昨晚應該沒回公主府。
想到她那驸馬,我心下一暗。
上輩子為了保證太子的正統性以及對江山繼承的確定性,對其他皇子我多有打壓。以至於江山被送人後,那些窩囊廢竟然就那般聽之任之。
反倒是從小跟在我身邊的榮昌,暗地裡聯合忠勇之士,拉起了一支隊伍,想要S了狗男女與逆子,復我大楚江山。
隻是也很倒霉就是了,身邊出了內鬼,滿盤皆輸,身首異處。
想到女兒至S不忘復國,我不由得放緩了臉色,面有笑意,朝著榮昌招手:「來,上父皇這兒來,父皇許久未曾見你,看著我兒似乎都瘦了許多。」
榮昌自小隨我南徵北戰,隻是嫁人後才有了些女子貞靜的模樣,骨子裡卻還是那個肆意的小女將。
走上前來,也不在乎幹淨與否,一屁股坐在了我身側的地上,抱著我的膝蓋:「明明前日裡家宴上才見過,爹爹忘啦。」
我揉揉她的腦袋:「家宴是家宴,私底下,你進宮了怎麼就不多來陪陪你爹爹,光知道找你嫂子?」
榮昌拍掉我的手:「知道啦。」
在我與榮昌打趣的間隙,我那大兒媳,太子妃,就那般站在那裡,不急不躁,直到看我眼神掃過去,才又屈膝一拜:「不知道父皇請兒媳前來,所為何事?」
腳邊的折子已經亂了,我翻了許久才翻出太子的,伸手遞給她:「看看。」
6
榮昌也好奇地湊過去。
通篇累牍,太子妃卻還是很快就在其中抓住了太子所述中心。
霎時間雙手顫抖臉色煞白,身形幾乎不穩,卻還是跪伏下去:「兒媳知罪。」
榮昌撿起落在地上的折子,一目三行地看下來,驚呼道:「哥哥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又去扯太子妃:「嫂嫂何罪之有,嫂嫂嫁過來兩年,阿娘就去了,守孝三年何來子嗣,且嫂嫂沒有,難道那側妃就有了?」
「大家都沒有,那憑什麼要休這個抬那個,且三不出,嫂嫂一為阿娘守過孝,二則嫁過來時哥哥還沒有被封為太子,富貴不休貧賤妻。」
「說破天去,他也無理。」
太子妃依舊倔強跪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我長嘆一口氣。
7
太子妃乃是老妻親自為那逆子所求,其父乃是陪我一同打江山的鄂國公,很小就認下了這個兒媳,又親自帶在身邊教養多年,人品貴重,秀外慧中。
偏偏這樣好的兒媳,太子卻不喜歡。
早些年還有些尊重體面,等到出宮偶遇了那上不得臺面的側妃後,對著妻子,就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了。
前世他說休妻,我起初也不同意,但這逆子竟然鬧絕食。
他是我與老妻第一個孩兒,尤其是在乾泰二年老妻去世以後,我幾乎將對老妻所有的虧欠與懷念都移情到了他身上。
縱然心裡一不願意破壞老妻定下的姻緣,二不願傷及一起打天下老伙計們的心,再是不樂意毀了這樁姻緣。
逆子強求,我終究還是妥協了。
隻是苦了太子妃。
出宮後便削發為尼了。
國破那日,一根白綾殉了國。
如今看她跪在那裡,隻說請罪,卻脊背挺直。
她也有自己的驕傲。
「起來吧,」示意王恩將人扶起,「榮昌說得對,你又何錯之有,太子荒唐,與你何幹。」
「他自幼受教於名家大儒,所教先生人品學識俱是絕佳,依然鬧出今日這般的荒唐事情,隻能說這逆子就是坨爛泥,如何扶都上不了牆。」
太子妃與榮昌震驚地抬頭看我。
這是我第一次否定太子。
「今日差你過來,也並非問罪,」我繼續說道,「你是老妻定下的,自然是好的,所以今日想要問問你,太子如此這般對你,你待如何?」
8
太子妃走時一臉恍惚,連禮數都忘了。
不止是她,一旁的榮昌,也是一臉今夕何夕的茫然。
「朕意欲廢儲,太子妃你若和離,我便封你為我大楚公主,日後嫁娶隨心,若不願和離,先太子未亡人的這個身份,也無人敢看輕於你。」
莫說太子妃與榮昌,連王恩也是頻頻出錯。
這話裡的含義簡直讓人細思極恐,什麼叫意欲廢儲,什麼叫先太子未亡人。
廢儲還不夠,這是根本沒打算讓太子活了?
寵兒狂魔今日怎麼了?我爹(陛下)怕不是被妖怪附身了吧。
看榮昌還呆立在原地。
我輕笑一聲。
繼續從一旁雜亂的折子裡隨機批閱。
武定侯私屯兵器?想造反?該S!
吏部尚書任人唯親,嗯~五十多歲的人了,也早點入土吧!
浙都的轉運鹽使貪汙五千兩,他娘的,五千兩買的糧食都夠悶S這王八蛋了,也該S!
還細心地在折子旁提供了指導意見:扒皮萱草,以儆效尤。
榮昌拍拍胸口,把心放回了胸腔。
還好還好,爹還是那個爹。
隻是不寵兒了。
9
影衛來報說太子妃出了乾清殿直奔宮門外去。
問我要不要跟著,我擺擺手道不用。
該是太子妃回了娘家求援去了。
今日我所作所為衝擊太大,我又兇名在外,她也怕一朝選錯禍及家人。
果然,我還在適應新換的龍椅,王恩就通稟說鄂國公求見。
鄂國公與我乃是同鄉,又一起徵戰四方,為人穩重且知進退,做親家是頂頂省心的人家。
入殿第一件事,同他那女兒一樣,伏地請罪。
我揉揉額角,第一次不太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想得太多。
看他嘴巴一張一合,滿口忠君孝廉,我實在覺得頭疼,慌忙止住他,直接挑明:「太子無德,東宮這艘船眼看著就要沉了,你早做打算吧。」
鄂國公再度跪伏,不敢言語。
也對,皇帝要廢太子,這般大的事情,說什麼都是錯。
「回去吧,」我打發道,「想好了選什麼,告知我一聲就好。」
10
等到鄂國公走遠,榮昌才從屏風後走出來,挽起袖子從王恩手裡接過研磨的活:「爹爹,你真不要大哥啦。」
我放下筆,問她:「你與你大哥一母同胞,你覺得你大哥能夠擔得起這太子之位嗎?」
「說實話。」
話題過於犀利。
榮昌吐吐舌頭:「爹爹莫坑我,榮昌隻是個女子,怎敢妄議朝政。」
「你若在乎自己是個女子,早年怎麼就敢隨爹爹上戰場呢?」
「你也回去吧。」我接下她手中的磨條,「也別整天往宮裡跑了,逃避不是你的性子,你要記住。」
「這天下,是你爹爹打下來的天下,你是大楚的長公主,沒人能讓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