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老公的公司發了攜程旅行抵用券,額度一萬塊,有效期一年。
我激動得不行,平時省吃儉用不敢花錢,這下可以好好去雲南玩一玩了!
可直到快到截止時我提出去玩時,他卻面帶難色地說:
「上次秦雅一家人來,我給他們訂酒店買門票那些的已經用光了額度。」
我賭氣準備拿自己辛苦積攢的錢出去旅行,卻發現卡裡餘額隻剩下了 18 元。
「半年前秦雅他們要買房子,找我先借了 10 萬。」
「你也知道,秦雅她婆婆本來就不待見她,這次她買房不出錢,她婆婆絕對不讓她好過的。」
第二年他把旅行券放在我手上的時候,我卻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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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了哦,我已經可以自己去了。」
1
得知江浔把旅行券給別人用光時,我氣得直發抖。
這一年多裡,為了攢錢買房,我每個月雷打不動將三分之二的工資存在我們共同的儲蓄卡裡。
旅遊是我這陣子唯一的期待和慰藉了。
那時候江浔深情地吻著我的額頭承諾我。
「這半年辛苦你了,等額度一下來,咱們就去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好好旅行一趟!」
結果現在,他轉頭就大方地把額度全送給他的發小。
「別鬧了,人家來我這兒玩,總不好讓人家花錢吧?」
他皺著眉頭說,「趙馨月,你怎麼變得這麼小氣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
我愣在原地,是他給我的期待感,現在他親手打碎了,卻怪我不通人情?
我大鬧了起來,把家裡亂砸一通。
他冷眼看著我發瘋,甚至還用手機拍下我發怒的樣子,發給了秦雅。
秦雅很快就打了電話過來。
「江浔,你怎麼惹馨月這麼生氣!是因為上次你給田田買的一隻 500 塊芭比娃娃,還是給她買小金豬項鏈的事情呀?」
「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你下午給我買的桃膠燕窩湯還剩下一罐,你快來我這拿去給她賠不是!」
我抬眼看了下江浔,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心虛。
原來除了旅行券,他還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給她花了這麼多錢呢。
我全身的血液涼透,隻冷冷出聲,「不用了,我還沒有窮到吃別人剩的。」
空氣突然間凝固了起來。
秦雅突然哭了起來,「馨月,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不然我把錢都給你們還回去好了!」
我求之不得,「好啊,今晚還是明早?」
許是她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回,啞了幾秒後,還是說:
「但是馨月,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給自己的男人下臉麼?我與他是發小倒還好,在外人面前你可千萬別這樣!」
江浔黑著一張臉,大聲吼著我:
「夠了!丟不丟人啊你!一天天無理取鬧!」
他柔聲對著秦雅說:「她就是一個瘋子!小雅你先別哭,我先過去給你賠不是。」
2
我聽著他摔門而去的聲音,心尖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鋪天蓋地的失望席卷了我。
我擦幹了眼淚,從裡屋找到了存錢的那張卡。
這張卡當時以江浔的名字開戶,我的手機沒有綁定網銀,隻能去 ATM 機上取錢。
想旅行何需男人施舍,我靠著自己也能去成!
失落的情緒剛好些,卻在打開餘額的時候腦子閃過一道驚雷!
餘額僅為 18 元!
我腦子裡飛速閃過各種詐騙新聞,趕緊給江浔打去了電話。
還沒等我說話,他接起電話後第一句就是:「怎麼,想通了?」
「我和小雅在江濱公園玩呢,你要是想過來道歉的話,就順道買杯奶茶來。」
我心裡像是油烹似的煎熬得厲害,「卡裡之前存的 10 萬塊怎麼不見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哦,那個啊。」
「半年前秦雅他們要買房子,找我先借了點。」
「你也知道,秦雅她婆婆本來就不待見她,這次她買房不出錢,她婆婆絕對不讓她好過的。」
我的胸口頓時被洶湧的怒火點燃。
「這錢是我每個月辛苦攢下的,你憑什麼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轉錢給她?知不知道這個錢是我們當時為買房首付存下的,你……」
江浔打斷了我的話,「小雅又不是別人,會還你的。」
「再說了,我們現在不是還沒有買嘛?她原來那個房子太擠了,是得換了。」
我的心涼了個徹底。
秦雅自從生了孩子後就辭掉了工作,在家當起了家庭主婦。
經常來我家拿米面糧油的也就不說了,單單是前年借出的五萬塊錢,到現在都沒還。
而江浔還心甘情願讓她吸血。
我冷哼了一聲,「你這麼關心她,要是換了別人,還以為秦雅懷的是你的種呢。」
秦雅開始大叫了起來。
「馨月,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
「錢我們怎麼不能還了!我老公現在已經晉升了,工資也漲了!你看不起誰呢你!」
我突然冷笑了一下。
「行啊,我一會兒把借據送到你家去。」
江浔正要破口大罵,卻被我掛斷電話。
3
我馬上草擬了一份借據。
連同之前她借款的那些,我全都要討回來。
等寫好後,我開車去了秦雅新家。
不誇張地說,她新家光明敞亮,相比之下我家就是個雞窩。
我把借據遞給秦雅,「籤了吧,這樣我們雙方心裡都有底。」
秦雅又開始裝出委屈的樣子,「都是熟人,你偏要搞得這麼難看。」
「我也才知道,這些年我在你心裡原來是這樣窮酸的模樣。」
一旁的江浔臉色鐵青,生怕秦雅吃一點虧。
就連他所謂的懂事的幹女兒田田突然衝到我面前,朝我吐了一口口水。
「壞女人!走開!」
「我媽說你是世界上最傻逼的人!」
我看著眼前七歲的小白眼狼,以前我給她買過多少禮物,到頭來隻換來一口唾沫。
我淡定地掏出紙巾擦了擦,「快籤了吧。我下午還得上班。」
江浔過來要當和事佬,卻被我打斷。
「錢是我的錢,你借我的錢寫個借據都不肯?還叫我怎麼相信你會還錢?」
「我們江浔這麼信任你,你可不能辜負他的信任啊。」
秦雅不情不願,最後隻能籤了字。
她恨恨地說,「拿去吧!以後可別叫我再看到你了!」
我笑了笑,「一年期,你從現在開始就可以準備還款了。」
秦雅氣得牙痒痒,狠狠地把我往門外一推。
我在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一跤,手肘磕破了一層皮,鮮血開始緩緩滲出。
江浔看著我的眼神一緊,還是追了出來。
「我送你吧。」
我沒有理他。
4
下班後,我從菜市場裡買了一斤肉,準備回家做個飯吃。
卻在開門的瞬間,看到了江浔。
這大半年裡,他總說在加班,幾乎沒有按時回家的時候。
在我驚訝的眼神下,他拉過我的手,仔細地給我塗上了一層碘酒。
很奇怪,應該會疼的,可我卻沒什麼感覺。
大概是傷口也已經過了最疼的時候,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就如同我對他的這段感情,好像也已經走過了最痛徹心扉的時候了。
他細心地給我貼上了創可貼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
「這次是你無理取鬧了,現在損人還害己。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我先去做飯了,今晚給你做點好吃的。」
我愣在原地。
他憑什麼用教育的口氣指責我的不是?
明明做錯事情的人不是我,我也隻是在正當維護自己的權益。
可這卻被他說成是損人害己?
我在這一刻才清楚地意識到,即使我們已經結婚了,但在他心裡最重要的人依舊是秦雅。
而這樣的婚姻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忙碌的身影在我眼前翻飛,鍋裡香味也一陣陣傳出,可我突然覺得很倒胃口。
菜正炒了一半,秦雅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江浔,你能不能幫我修下水管啊,水管突然爆開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立刻停下了炒菜的手,焦急地說,「好,我現在馬上去!」
掛了電話後,他著急地對我說,「秦雅……」
而我現在內心一片平靜,頭也不抬地說。
「水管爆了確實危險,快去吧。」
他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5
江浔直到半夜才回來。
他站在床邊叫了我一聲,我沒有應答。
他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去浴室裡洗漱。
當他輕手輕腳地上床,輕輕地拉過我的手臂查看我的傷口時。
我突然想起,那年我答應和他結婚,正是因為看上了他細心體貼這一點。
卻不曾想,他的這份溫柔體貼,有天也可以同時用在別人身上。
我的心底泛起了絲絲酸澀。
回想這些年,因為秦雅我們吵過多少次架了?
去年我們一起過周年紀念日的時候,氣氛正好,秦雅全身湿透著出現在我家門口。
更別提無數個夜裡,秦雅總是毫無邊界地給江浔發消息,訴說心事,叫他去幫忙這個那個。
現在想想自己以前那些心酸掙扎,都覺得枉然。
第二天我醒來時床邊早已空蕩蕩的。
廚房裡飄香陣陣。
他見到我,「給你做了早飯。」
我從冰箱裡拿出自己準備好的三明治,「不用了。」
他拉住我的手,「手傷口好些沒有?」
我縮回了手,「好些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趕著去上班了。」
江浔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解。
「你在生氣?」
「我昨晚修完水管剛要回來,正好趕上秦雅跟她老公吵架。」
「秦雅哭得厲害,我在邊上安慰了她好一會兒。」
他氣得不行,「她老公也真不是個東西,跟辦公室裡一個女同事走得特別近,一點都沒有邊界感!」
我冷眼看著他。
他照顧別人的老婆到深夜,怎麼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了?
他還喋喋不休在說著,試圖喚醒我對秦雅的憐憫,可我卻一點都不想聽下去。
「你不也這樣麼?」
江浔突然停止說話,「不是,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怎麼秦雅變成我的立場,她就這麼坐不住了啊?之前不是還說我小肚雞腸、愛胡思亂想麼?」
「你這會兒能共情秦雅了?之前不是說我無理取鬧麼?怎麼到她那兒就是應該的了?」
「江浔,你這人也是夠雙標的。」
他猛然抬起頭,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幹淨。
6
我猜他一定在這一刻理解了我之前所有的爭吵。
世界上本身就沒有感同身受,隻是他也碰巧在經歷同樣的事情。
覺得滑稽的是,秦雅是一段毫無邊界感的男女關系的受害人,卻同樣也是另一段的加害人。
去上班的時候,江浔罕見地給我發了好幾條微信。
他一直在我的微信置頂上,想不注意到都難。
他問我,【吃了麼?】
他說,【今天中午開會開了一個多小時,坐得腰都酸了,幸虧有你送的護腰墊。】
【你想不想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我給你點。】
……
這些日常分享,要是換做以前,我絕對以一還十地回復他。
可我現在,突然覺得累極了。
大概是,我對他的所有熱情,都在無盡的爭吵中慢慢耗盡了。
彼此之間隻剩下了沉默和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