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局發布臺風紅色預警。
收到消息後,我第一時間衝去附近超市採購了整整一後備箱的食物。
打電話叫男友搬東西上樓,打第三遍時才被接通。
還未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江澤不耐煩的斥責聲:「周念念你一直打電話煩不煩!我在幫清清採購物資,馬上臺風要來了,她一個女孩子多不安全啊。」
我緊緊攥著手機,聲音微微發顫,「她一個人不安全,那我呢?江澤,你可是我男朋友!」
江澤冷哼一聲,嘲諷的話脫口而出,「就你那噸位一人頂兩人,就算是二十級的臺風來了也吹不走你,裝什麼柔弱呢!真讓人惡心。」
如果換成是從前,我肯定會大哭大鬧。
可現在,我一點也不在乎了……
Advertisement
1.
電話被嘟的一聲切斷,江澤嘲諷的話語讓我遍體生寒。
顧不得整理悲傷的情緒,頭頂上呼嘯而過的風在催促我趕緊回家。
我從物業那借來手推車,上下搬了五趟才把車裡的物資全部搬上樓。
又花了兩個小時將食物分門別類地收納進冰箱,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窗外的飓風猶如惡鬼在咆哮,尖銳的呼嘯聲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令人膽戰心驚。
我找來膠布,按照網上的教程,將所有的窗戶都用膠帶粘成了米字。
卻由於太過心急,不慎從凳子上摔下來,疼得龇牙咧嘴。
一瞬間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湧上心頭,我捂著受傷的腿,痛哭失聲。
突然,門口傳來開鎖的轉動聲。
江澤的發型被大風吹亂,顯得整個人狼狽不堪,他瞥了我一眼,隨手丟給我一個禮盒。
「這是清清給你的,她說我過去替她搬東西,她對你心生愧意,所以特意挑了一條裙子送你。你要是能有她一半善解人意,那該多好。」
清清是江澤的青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十年前因為清清家中突遭變故,舉家搬往國外,兩人便少了聯系。
我就是那個時候出現在江澤身邊的。
說是趁虛而入也好,說無縫銜接也罷。
我偷偷暗戀了江澤五年,他驚豔了我整個青春時光。
他曾向我許諾,隻要我能陪在他身邊十年,那他就娶我為妻。
十年約定馬上就要到了,清清卻突然回國,改變了一切。
從不晚歸的江澤,借口加班的次數越來越多。
後來,他甚至不加掩飾的直接告訴我,他和林清在一起。
我大哭大鬧過,他卻隻是冷冷地看著我,等我發完瘋,丟下一句,「真是作!」然後揚長而去。
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而我卻一直活在給自己編織的假象裡。
讓他肆無忌憚地利用我的愛意來傷害我。
我自以為是的愛,讓我成了一個笑話。
2.
江澤見我坐在地上半天不起來,才發現事情不對。
他看見我滿臉的淚痕,還是溫柔地用指腹給我擦去眼淚。
十年的日夜相伴,說沒有一點感情是假的。
「你怎麼了?我不就是幫清清搬點東西,你至於哭成這樣嗎?她都給你送裙子了,再說了,我不是也回來了?你再這麼作下去,可就真沒意思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淡淡地回應了一聲,「哦。」
然後厭惡地甩開他的手,想嘗試著站起身來,但腳下傳來的劇痛讓我再次跌坐在地上。
江澤蹙著眉,下意識想要來扶我,可剛伸出的手卻停在半空中,隨之而來的是嘲諷聲:
「你在裝什麼啊?苦肉計用多了就真的挺沒意思的,你看看你那身材,假裝柔弱合不合適?」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腫脹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失了神。
林清出國那年,江澤頹唐不已,借酒消愁。
在一次醉酒的深夜,他給我打來電話,迷迷糊糊地叫我送他回家。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兩點。
雖然有些害怕,還是毫不猶豫抓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在酒吧門口,我看見江澤和幾個人在爭執些什麼。
走近才看見,其中一個醉酒男子正拿著匕首朝江澤靠近。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幾乎一片空白。
再次緩過神來時,腹部傳來一陣劇痛,還有江澤痛苦的呼喊聲。
醫院裡,江澤的白色襯衣被我的鮮血染紅,他緊緊攥著我的手:
「念念,你一定要活下去,等你好了就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像是被一個巨大的驚喜砸中了腦袋,身體上的疼痛好像也消失不見了。
那一晚,我腎髒破裂,卻獲得了江澤女朋友的身份。
術後的恢復痛苦又漫長,各種激素藥讓我的身體慢慢變得腫脹,我自卑不已,悶悶不樂。
江澤卻堅定地告訴我:「以後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我想要你健康的陪在我身邊,一年又一年。」
如今,愛意消散後,我的身材卻變成了他厭棄我的理由。
男人的愛,保質期真的很短。
3.
顧不得他對我的嘲諷,我又再次嘗試站起來,才發現實在站不起來。
額頭泛起冷汗,忍不住開口朝他求助:
「扶我一下,我真的站不起來了。」
江澤看見我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這才意識到我的疼痛不是裝的。
他把我攙扶在沙發上,表情有些尷尬:
「你是扭傷腳了?我去廚房給你找冰塊冰敷一下……」
他剛轉身便頓在原地,說出口的話也跟著收了回來。
前些天家裡的冰箱就壞了,江澤很擅長維修電器,我讓他找個時間看看冰箱有啥問題。
他卻十分不耐煩地說:「冰箱壞了而已,你隨便去找個維修師傅來看看就行,非要找我幹什麼,這麼點小事你都解決不了,我要你有什麼用!你馬上快三十歲了,別像小女生一樣矯情行不行!」
可我明明前段時間還在林清的朋友圈看見,她配文說家裡的水管破裂了。
於是江澤會議也不開了,駕車去她家,屈尊降貴地親手換上新的水管。
這些事情,他從未在家做過。
我以為他是不屑於做這些有損他身份的事情,原來是他不願意為我做而已。
愛與不愛,真明顯。
4.
他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尷尬,「我去便利店買個冰袋回來,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
我慢慢緩過勁來,疼痛感沒有那麼明顯了,我站起身來,想要去廚房。
被江澤摁了下去,他蹙著眉,眼底閃出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什麼不用,你都疼成這樣了,不冰敷的話,你想明天腳腫得走不了路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便悶聲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立刻接通。
「怎麼了清清?」
「哥哥,外面的風好大,我一個人待在家裡好害怕,我有點頭暈好像還發燒了……」
林清嬌嫩的聲音配上恰到好處的啜泣聲,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
江澤聞言立刻軟下聲音安慰她:
「你別怕,我馬上就來看看你,等著我。」
「你還是別來了吧,我怕念念姐姐一會又不開心,她要跟你鬧怎麼辦?我不想讓你為難。」
「別管她,現在我比較擔心你。」
江澤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你生病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無論如何我都要過去,你等著我,我馬上出門!」
他快速掛斷電話,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江澤。」
我叫住他。
他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一邊換鞋一邊不耐煩地說:
「你別再爭風吃醋了,你沒有聽見清清她生病了嗎?正需要人照顧,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更何況……」
「你車鑰匙沒拿。」
我打斷了他說話,順手從茶幾上拿起車鑰匙,朝站在門口處的江澤扔過去。
他愣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最後丟下一句,
「你可以點個外賣,叫外賣小哥給你送點冰塊過來,我看你的腳冰敷一下就沒事了。」
江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5.
我強忍著疼痛去冰箱裡找出一些冰塊,敷在腫脹處,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突然手機推送了一條海城快訊#雖然臺風無情但人間有愛,某知名企業負責人冒著生命危險送女友上醫院。
點開視頻,僅僅隻看背影就能認出來男主是江澤,而一旁的女主是林清。
她滿眼笑意地靠在江澤的肩膀上。
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評論區。
「這男主是真的愛啊,這種天災情況還送女友去醫院。」
「愛了愛了,我朝什麼方向磕頭才能擁有這樣的男朋友啊。」
「我是在這家醫院工作的護士,我作證,這個男生真的超好,她女朋友隻是發低燒他也不管不顧地送來醫院,說什麼不來醫院他放心不下,真的我哭S!」
「純愛戰士更容易讓人落淚啊,幸福在這一刻具象化了。」
「隻有我注意到了男主是江氏集團總裁江澤嘛!一直就聽說他有個女朋友,沒想到用這樣的方式官宣了。」
「啊啊啊!男主帥女主漂亮,好磕,我愛磕。」
我回憶起剛和江澤在一起那年,我和他出席一場商務活動,被媒體拍到我們挽手的親密動作。
第二天他就花錢買斷了所有的照片,並對外宣稱,「周念念並非是我的女友,希望大家不要妄加揣測,給當事人造成困擾。」
事後,他跟我解釋,「目前公司正遭遇挑戰,貿然公開我們的關系,我怕會影響投資。等過段時間公司走上正軌了,我一定挽著你的手向全世界宣布,你周念念是我江澤的女友,未來也會是未婚妻。」
這個承諾一等就是十年。
他畫的餅太大了。
我吃不下,也不想再吃了。
6.
我掐滅手機,伴隨著窗外呼呼的風聲,慢慢進入夢鄉。
突然感到無法呼吸,強烈的瀕S感讓我掙扎著醒來。
眼前的這一幕,讓我渾身顫慄不止。
臥室的落地窗被臺風刮了下來,頭頂的吊燈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的胸口上,血液涓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