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窗外的狂風還在呼嘯,我意識到不能繼續待在床上,我強忍著疼痛,用盡力氣將吊燈推開,連滾帶爬地跑進衛生間。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給江澤打去電話:
「江澤,家裡的落地窗被臺風刮走了,我受了很嚴重的傷,你不是在醫院嗎?給我叫輛救護車!」
電話那頭的江澤壓低了聲音道:
「我知道你看到快訊了,我會著急送清清來醫院是因為她有心髒病。你能不能別作了,為了爭風吃醋,連臺風刮走窗戶這種荒唐話你都能編造得出來,你真讓我惡心!我都已經讓你待在我身邊十年了,錢也給你了陪伴也給你了,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回去的,我要守在清清身邊,她需要我。」
「江澤!」我忍無可忍,劇烈的疼痛讓我喪失了理智,「我真的受傷了,我快要S了,我求你找醫生來救我!」
江澤冷哼一聲,「周念念,你別發瘋了!就算你真的要S了,我今天也不會離開清清半步的。」
電話被切斷,嘟嘟聲和我沉重的呼吸聲在衛生間陣陣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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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傻啊,還奢望能喚起江澤的良知。
我看著手機電量隻剩下百分之一,顧不得思考,打出最後一個電話給我的閨蜜圓圓。
「我在家出事了……」
話還未說完,手機就關機了。
我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眼皮也快要睜不開。
意識消散的瞬間,我看見圓圓帶著警察和醫生闖了進來。
此時窗外的臺風也消停下來,我得救了。
7.
我躺在擔架床上被醫護人員緊急推入醫院。
做了簡單的止血救治後,我的意識稍稍恢復了一些。
聽見護士正在緊急調用床位,「我們這裡來了一位急症病人,急需要床位,讓那個發低燒的患者先離開急診,把位置騰出來。」
不一會,就聽見江澤和醫護人員的爭吵聲:
「我們憑什麼把位置讓出來,她都發燒了,不待在醫院裡萬一她有什麼事情,你們誰能負責!」
護士有些無奈:「先生,我們已經給病人做了全身檢查了,她除了有些細菌感染導致發燒外沒有任何問題,請您配合我們工作,現在臺風天氣受傷的人太多了,床位應該讓給危重病人!」
江澤惱怒不已,我從未見過他這樣。
他一腳踹在旁邊的治療車上,「我今天就是不讓了,我看你們能拿我怎麼樣!」
「先生,你冷靜一點!」
江澤揚手把治療車上的物品全都砸在地上,劇烈的響聲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我有錢!就算是把這家醫院買下來也不在話下!所以你們最好別惹我!」
護士白了一眼,低聲呢喃:「什麼癲公牌霸道總裁。」
「你說什麼!」江澤面子上掛不住,揚手就要教訓護士,被林清攔了下來。
她泫然欲泣,「哥哥,你別這樣,我讓位置就是了,別為難她。」
看見林清委屈的模樣,江澤怒氣更盛。
「那個快要S的人是在那邊對不對?我倒是要看看,他夠不夠資格睡清清的床。」
話落,他快步走向這邊。
他憤怒地走到旁邊,被一旁的圓圓攔下,「江澤,你混蛋!」
江澤猛地愣在原地,他的視線落在渾身是血的我身上,驟然紅了眼眶。
「念念……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8.
我嘲諷一笑,看向他身後的林清。
「你不是說,就算我S了,你也不會離開林清半步嗎?現在又在這裡裝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以為你是為了爭風吃醋才故意騙我說你受傷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傷得那麼嚴重,我……」
他哽咽著有些說不下去,十年的感情在他心裡多少能泛出一絲漣漪。
見我渾身是血,他還是動容了,大抵也會對我感到心疼吧。
可我卻一點也不在乎了。
我冷冷地說:「其實,你和林清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那晚你去林清家換水管,和她在浴室玩得開心嗎?」
林清穿著清涼貼膚的睡衣,被噴出來的水浸湿了全身,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餘。
起初,江澤恪守住了底線,後來氣氛越來越曖昧,兩人肌膚相碰之間,像是觸了電。
浴室中彌漫著氤氲的水汽,兩人纏綿的身影在這層朦朧的紗幕中若隱若現。
事後,林清把視頻傳給了我,向我宣示主權。
隻是我還未回應,臺風就先來了。
江澤自認為隱藏得天衣無縫,沒想到我早就知道了。
他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和剛剛怒砸東西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確實和她發生了關系。」
「隻有那麼一次,我跟你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他眼眶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我知道是我不對,但是男人都會犯錯的,你能不能看在十年的感情上,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江澤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林清臉色愈發難看。
我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硬擠出一個笑容,「原諒?你憑什麼要求我原諒你,江澤你該明白的,我有潔癖,我不喜歡和別人共用一個男人,你髒了。」
江澤瞬間面無血色,「念念,別這樣,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話鋒一轉,眼底泛起一絲欣喜:「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吃醋對不對?這證明你還在意我,你根本就不想跟我分開,隻是想驗證你在我心裡到底重不重要對嗎?」
說著,他激動地攥著我的手,「念念,我現在告訴你答案,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重要的,我愛你,隻愛你。」
我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目光清冷地看著他:「江澤,我對你的情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現在除了覺得你惡心,再無其他了。」
他身形顫抖,站立不穩,聲如蚊蠅:「念念……你別這樣。」
我想張開嘴讓他滾,可比聲音先出口的是猩紅的血液。
慢慢地我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9.
我醒來的時候,身邊隻有圓圓一個人。
她嘴唇幹裂,啞著聲音說道:「周念念,你差點就S了你知道嗎?你要是S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說著說著她就哭了起來,眼淚打在我手背上,滾燙又溫暖。
自從媽媽去世後,圓圓便成了我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事事為我操心。
看見她哭腫的雙眼,我有些愧疚。
「我這不是沒事了嘛,你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當時的情況有多兇險!那個玻璃再刺進去點,你就救不回來了!」
圓圓越說越難過,咬牙道:「要不是江澤拉著你說那些廢話,你可能就不會那麼危險!我原以為他對你多少是有點感情的,沒想到他到最後關頭……」
圓圓欲言又止,悄悄地觀察我的反應。
我勾了勾唇,淡淡地說:「沒關系,你說吧,我對江澤已經S心了。」
得到我的回應後,她才放心地往下說:
「當時情況危急,你出血量太大了,急需要輸血,可臺風天受傷的人太多了,醫院血庫裡的血根本不夠用!我給你獻血了,可還是不夠,於是我要求江澤也給你獻,他是 O 型血。」
「沒想到,最後關頭,林清捂著胸口說疼,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衝向了林清。我氣瘋了!我抓著他質問,念念等著你的血救命啊,你到底有沒有心?」
「江澤丟下一句,林清有心髒病受不得刺激,我先把她送回家,我就馬上過來給念念輸血。」
「我真的氣瘋了,要是S人不犯法,我當時就恨不得把他S了。」
「還好,當時遇到了一個好心人給你獻血,不然我就要失去你了。」
我默默地聽著圓圓描述當時的情景,原以為我對江澤沒有任何感覺了。
可不知為何,心裡還是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
我和江澤十年的感情,就算是養一隻狗也多少有著割舍不下的情感。
更何況我還在他身邊照顧了他整整十年。
他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現在我才明白。
你永遠都沒有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就像你永遠也留不住一個不愛你的人。
10.
「你還好嗎?」圓圓一臉擔憂地給我擦去臉頰上的淚。
「我沒事,你應該為我高興,我也算因禍得福了。要不這樣我怎麼能看清江澤的真面目呢,說不定我還會繼續被他欺騙。」
「現在看清一切對他祛魅後,才發現他也不過如此,和普通人無異。」
「那十年我就權當喂了狗。」
正說著,江澤拎著保溫瓶推門而入。
「念念。」他小心翼翼地喊著我的名字,好似回到了從前。
可我知道,我們永遠也回不到過去了。
我目光冰冷,語氣淡淡的:「江澤,請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隻要看到你的臉,我就止不住的惡心。」
他驟然紅了眼眶,啞著聲音道:「念念,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是我親手給你煲的雞湯,是在農戶那買的走地雞很營養的,你嘗嘗好不好?」
五年前,我做了闌尾炎手術,江澤心疼地守在我身邊一夜沒有合眼。
見我有所好轉,他駕車去五十公裡的城外,專門找農戶買了走地雞,花了兩個小時給我煲湯送來,耐心地一口一口吹涼,喂到我的嘴邊。
他蹙著眉,紅了眼眶:「我真的好怕,好怕會失去你。」
後來,他不管多忙,都會帶我定期去做體檢。
他說:「念念,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陪在我的身邊,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而林清回國不過半年時間,江澤就變了。
或許,他早就變了。
隻是我現在才發現罷了。
我不喜歡這種含糊不清的感情。
他該明白的,失我者永失。
11.
我讓圓圓接過他的保溫杯,丟進垃圾桶。
「江澤,遲來的深情比草輕賤,好聚好散,別讓我看不起你。」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周身籠罩低沉的氣氛。
「念念,我求你,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以後會好好愛你,比從前還要愛。」
我笑了。
抬眼看向他:
「愛我?是借用加班的名義背著我跟林清鬼混,還是在二選一的時候,丟下我選擇她?」
「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那你的愛也太讓人惡心了。」
我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你還是看不清自己的內心嗎?你愛林清入骨,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你的心。」
「你其實比誰都要清楚,當時的我的狀態很不好,隨時會沒命。可你還是為了不讓林清傷心,決然地離開了。」
「我給過你機會的,江澤,這是你自己選的。」
「我們再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