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靳盛一手栽培起的當紅小花。
他曾為了一句「我好像被欺負了」坐雨夜的飛機來劇組給我撐腰。
也曾在我說喜歡他的時候,笑容冷淡:「蘇蕎,你覺得自己配嗎?」
於是連吻戲都不曾拍過的我,轉頭接了和影帝合作的大尺度香豔戲份。
八百個營銷號傳我和影帝假戲真做的那一天,靳盛失控了。
他在我酒店的門口,近乎卑微地求我:
「蕎蕎,你開門看我一眼。」
門內,穿著浴袍的影帝含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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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
「你的眼睛,隻許看你的男主角。」
1
這是我喜歡靳盛的第八年。
生日那天,我鼓足了勇氣想向他表白。
然而靳盛爽約了,他根本沒來看我。
我給他撥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短信,全都石沉大海。
握著手機站在衛生間,隔著水聲,我聽到了外面工作人員的議論聲。
一個說靳總也真是的,說好了給蘇蕎過生日,結果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粉絲那邊要是知道了,又要罵公司了。
另一個說,沒辦法,靳盛籤了新的女藝人,那是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子。她哭著說在劇組被欺負了,靳盛就立刻推了所有安排,連夜坐飛機過去給她撐腰。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導演被靳總的保鏢揍了一頓,整個主創團隊一夜之間全被換了。」
「天吶,整個主創團隊?這得賠多少違約金啊!」
「這算什麼,靳總有多寵這個新人咱們都看在眼裡,估計再加個幾千萬他也無所謂。」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
原來是這樣,靳盛缺席我的生日會,是因為他去劇組,給那個新來的女孩撐腰了。
門外,工作人員還在議論,他們討論著從來沒見過靳盛對一個女人這麼好。
他們來這裡工作的時間短,並不知道,在八年前,靳盛也是這麼對我的。
那時候我剛拍第一部戲,導演是個據說有黑道背景的中年男人,我拒絕了他的潛規則後,一直在用各種零碎手段折磨我。
當晚靳盛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聽出我的聲音不對,立刻坐飛機過來。
據說那天,他一腳踹在導演的胸口,當場開掉了片場的所有主創,緊急拉了一隊新的班底過來補上。
做完這一切,他找到我,摸摸我的頭:「嚇著了?走吧,我帶你吃點甜的。」
他親自下廚,做了芒果芝士蛋糕給我。
那味道我很多年都忘不掉,也是支撐我喜歡他這麼多年的理由。
然而,此時此刻,我打開那個靳盛新籤的女孩的微博,看到她剛剛發了一張芒果芝士蛋糕的照片。
配文是:「特別的你,特別的甜蜜。」
我突然就笑了,流了很多眼淚。
就是這一刻,我決定放棄了。
2
靳盛回公司的時候,我坐在人流散去的生日會場,眼淚已經幹了。
他大步流星地從我身邊走過,像是沒看到我。
然而我開口叫住了他:「靳總,我有話跟你說。」 靳盛腳步不停:「我還有正事。」
「我要說的也是正事。」我站起來,「靳總,我想解約。」
靳盛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兩秒鍾後,他回過頭,眼神近乎譏诮。
「蘇蕎,我隻是沒陪你過生日而已,你就鬧這套,以為自己還是十七歲?」
靳盛以為我在鬧情緒。
畢竟沒有任何人覺得,我會離開他,離開他旗下的盛世娛樂。
這八年,人人都知道我愛瘋了他,靳盛自己也知道。
無論他傷過我多少次,我最終都會乖乖回到他身邊。
但這次不一樣。
我平靜地說:「我是認真的,我要解約。」
靳盛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別想。」
我頓了頓。
「靳盛,一個公司不能有兩個完全撞型的藝人。」
「你新籤了莫曼曼,那就不能再有我。」
「我們兩個,你隻能選一個。」
胸中氣血翻湧,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在想,如果靳盛能夠選我,我就留下來。
不為了感情,就為了我已經在這家公司八年,我是盛世娛樂的第一個藝人,八年來我與這家公司命運與共。
然而靳盛卻笑了。
「你果然是吃醋了。」
「我沒來給你過生日,去劇組給莫曼曼撐腰,讓你鬧成這個樣子。」
「可是蘇蕎,你有什麼資格吃醋?」他戲謔地說,「我可從來沒說過喜歡你。」
我垂下眼簾。
是啊,他沒說過喜歡我。
他隻是喝醉時會給我打電話,含混地說希望我永遠留在他身邊。
會拉著我的手出席名流宴會,花幾千萬拍下一顆叫「心之永恆」的寶石給我當十八歲禮物。
就當一切都是我的誤會吧。
靳盛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怕了。
於是他語氣愈發張揚:「蘇蕎,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現在要捧的人是莫曼曼。」
「怎麼樣,就算這樣,你敢走嗎?」
我低著頭,走向門口。
靳盛以為我鬧夠了,譏诮地笑了:「看啊,你根本不敢。」
「離開盛世娛樂,你能去哪?」
我從門邊的臺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回身舉到靳盛面前。
「靳總,解約合同我已經叫律師擬好了。」
「請你籤字吧。」
靳盛臉上的笑意在瞬間消失了。
3
寂靜。
靳盛的下颌咬得很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失去耐心、即將暴怒的標志。
老工作人員紛紛來勸我。
「蕎蕎,鬧成這樣何必呢。」
「莫曼曼說到底是個新來的呀,她怎麼能和你比呢。」
「快把合同收回去,靳總肯定不想你離開呀,你是咱們盛世娛樂的大功臣呢……」
靳盛突然打斷了所有人。
「都閉嘴。」
他不再看我,拿起合同,隨手籤下,然後扔給我。
「我籤了,輪到你。」
「蘇蕎,有膽量你就籤。」
「你自己想好,籤了這個合同,走出這道門,你就再也別想得到我一分一毫的庇護。」
所有人都盯著我。
我拿起筆,籤了字。
然後轉身離去。
我聽到身後有人去勸靳盛,以及靳盛暴怒的聲音。
「我看誰敢去攔她。」 「讓她走啊,這八年她被我慣壞了,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等著吧,看看沒有我捧她,她能在這個圈子裡撐幾個月。」
「不出半年,她就得自己哭著回來求我。」
4
靳盛認為我離開他一定會混得很慘,其實也沒說錯。
離開盛世娛樂所需要的高額違約金,幾乎讓我把這幾年的片酬全都賠了進去。
然而這並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圈子裡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靳盛鬧掰了。
於是我被接近半封S,曾經趨之若鹜想和我合作的導演編劇們,在一夕之間全都消失了。
在努力聯系了一圈但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工作機會後,我翻出了最後一個劇本。
《暮濃》。
是個懸疑愛情題材的文藝片,講的是前往邊陲為父報仇的落魄少女遇到了清冷凌厲的黑幫少爺,他們相愛相S,情天恨海。
這個劇本我當初看完很喜歡,沒接的原因也簡單——
劇本裡大段大段的情欲戲份,尺度堪稱國內之最。
而在盛世娛樂的八年裡,靳盛連吻戲都不許我拍,公司所有員工嚴格執行他的命令,因此《暮濃》的劇本剛送過來就被扔進了廢紙簍。
但現在,我終於不用聽他的了。
我打電話給《暮濃》的制作方:「吳導,我是蘇蕎,當初的邀約還作數嗎?」
電話那端,我聽出了吳導的猶豫。
他的確看好我,也認為我能夠演好《暮濃》的女主。
但在這個圈子裡,得罪靳盛的代價是巨大的。
糾結良久,吳導最終還是拒絕了我:「蘇蕎,對不起。」
我掛了電話,心中一片空蕩。
但還沒來得及失落,電話便再次響起。
還是吳導。
他說:「你可以來。明天上午九點,試第一場戲。」
驚喜漫上心頭,我問他:「謝謝——但我能不能問問,是什麼讓您這麼快改變了主意?」
吳導頓了頓。
「是蘇野。」
「蘇野說,他演男主的前提,是你來演女主。」
5
蘇野在圈子裡的背景一直是個謎。
有人傳他是富豪私生子。
也有人因為他極強的性張力,認為他的金主是某個頂級富婆。
他的戲很少,但每部都爆,去年更是拿了影帝。
我沒想到,《暮濃》的男主是他。
更沒想到,他會想要跟我搭戲。
畢竟我們並不相熟,而我雖然也算流量小花,但在電影圈的咖位遠遠夠不上蘇野。
強行平息了心頭的萬千疑惑,我咬了咬牙,對吳導說:「明天見。」
6
第二天,我見到了蘇野。
此前我們隻在頒獎典禮上遠遠見過彼此,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他。
他的氣質比我想象中更冷,眉眼比大銀幕上還要精致許多,眉骨上一道淺淺的疤痕,在極致的俊美中增添了三分桀骜野性。
的確,放眼整個圈子,不會有人比他更適合演《暮濃》中的邊境黑幫少爺。
蘇野走到我面前,凌厲的眉眼俯視下來,他的氣場太壓迫,周身帶著荷爾蒙的味道。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半邊臉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
那是一種純粹的生理反應。
吳導在旁邊露出笑意,他低聲對攝影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天然的、最原始的吸引,我要的就是這種東西。」
在我愣神的工夫裡,攝影已經架好了機位。
吳導說:「準備好了麼?」
我怔怔點了下頭。
下一瞬,攝影機的紅點亮起,蘇野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扔在床上,然後欺身而上。
我發出一聲驚叫,這一刻攝影機和工作人員都消失了,我面前隻有蘇野清晰的喉結和鎖骨。
我渾身顫抖,臺詞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抖出來的:
「你要幹什麼?」
蘇野低頭看我,手指撫上我的耳垂,讓我狠狠一抖。
這是黑幫太子和女孩的第一場情欲戲,女孩請求少爺幫自己尋找S父仇人,少爺同意了,代價是女孩成為他的情人。
為了父親,女孩答應了少爺的條件,但最後一刻,她又反悔了。
「我……我後悔了。」我顫抖著說,「我不可能答應你,我……唔……唔……」
蘇野用一個兇狠的吻堵住了我的嘴。
我拼命掙扎,然而掙脫不開,被他帶領著前往欲望的深淵。
他黑沉沉的眼睛凝視著我,滿意地看我的眼神漸漸變得迷離。
良久,在他吻得我完全失去力氣後,蘇野才放開我。
他垂眸看著我,眸子裡是洶湧的佔有欲。
那一瞬,我幾乎分不清是蘇野,還是黑幫少爺對我說了那句話:
「既然來了,你還以為自己能走麼?」
「更不要說,你的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喜歡我。」
「咔!」
吳導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所有工作人員和吳導一起鼓掌:「太好了!一條過!」
我輕輕松了一口氣,身上單薄的襯衫被汗水濡湿,我幾乎是虛脫地躺在床上。
下一秒,我的寒毛突然豎了起來。
因為我看到不知何時,片場外停了一輛瑪莎拉蒂。
那車牌號我認識。
是靳盛的。
7
下午沒我的戲,助理帶我回房車休息。
路上,她支支吾吾地告訴我:
「靳總來了……不過好像不是探班。」
「他在跟制片人談另一部戲的合作。」
靳盛要出資投制片人的新戲,條件是讓莫曼曼演女主角。
我並不詫異,因為靳盛早就說過要捧莫曼曼。
但話音剛落,我就看見房車門口的人影,是靳盛。
助理離開後,房車裡隻剩我跟靳盛。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劇本,蹙了蹙眉,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離開了我,你就隻能接這種賣肉的戲博出位了嗎?」
我把劇本小心翼翼地合上,收起。
因為翻閱過無數遍,做了太多標記和注解,它已經有些卷邊和掉頁。
「這部戲無論是故事本身,還是主創陣容,都很優秀。」
「還請靳總不要帶著對我個人的偏見,侮辱整個暮濃團隊。」
靳盛眼神冷淡:
「你剛剛那場戲我看了,我不覺得兩個人在床上摟摟抱抱有什麼藝術價值。」
「蘇蕎,你不過是在賭氣作踐自己。」
我被氣笑了,故意答:
「沒作踐啊,我挺享受的,蘇野身材好吻技好,我很喜歡。」
靳盛猛地起身,語速變快了:
「你這種眼巴巴送上門的,他當然不會拒絕。」
「但蘇蕎,我勸你想想清楚,這種戲到底有沒有拍下去的必要,別等到被人吃幹抹淨才哭著回來求我!」
說罷,他拉開房車的門要走,卻發現蘇野站在門口。
剛下戲的蘇野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一身寬大的暗紅色西裝配上細細的玫瑰金鎖骨鏈,襯得他的五官愈發凌厲又耀眼。
「你來幹什麼?」靳盛臉上掛著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