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心髒的位置,空落落的。
我本應悲憤難當的,可如今我卻無知無覺。
這大概就是情感消散的跡象。
我忍著腰腹的痛意,徑直端起茶碗吃了崔芯月的茶。
幹脆果斷。
裴聿以為眼前的女人是真心愛他才嫁與他做妾。
可我問過系統。
崔芯月早就在府外養了一個情郎。
她是為了拿著東宮的富貴去接濟她的情郎,這才求到了裴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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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攀上東宮的高枝。
那我就成全裴聿。
我的眼眸無悲無喜,看著裴聿道:
「你說得對,我應該做個大度賢妻。」
放下茶盞,我滿不在乎道:
「如此我可以回宮睡覺了嗎?」
裴聿愣住了。
換作以往我肯定要生氣質問他,跟他好好鬧一鬧的。
可我沒有。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眸沉得發黑:
「沈南黎,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腰腹的痛意實在讓我難忍,我低著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裴聿更加篤定我是在欲擒故縱,冷冷地哼了一聲。
崔芯月生怕有什麼差池,立馬扶起裴聿往裡屋走。
「殿下,姐姐也是在成全我們,今日良辰美景,咱們可別負了姐姐的美意。」
裴聿抱著崔芯月走了。
可明明是大喜之日,他周身的氣息卻涼得厲害。
涼若寒潭。
5
我扶起桌角起身。
噗。
一口鮮血噴出。
系統立時對我說這是喉癌。
我會不斷地咳血,吐血。
說這是懲罰的必要過程。
我看著手中的一片紅色,掌心發顫。
喉嚨裡的痛意直讓我掉下淚來。
好疼。
裴聿突然衝了過來,把我牢牢抱在懷裡。
看到我身上的血跡,滿目恐慌:
「怎麼就吐血了?阿黎,你不要嚇我。」
他慌張地叫喊:
「快傳太醫!」
我的神志有了些許不清,臉上卻傳來滾燙的湿潤感。
滴滴清晰。
裴聿落淚了。
「難道真的是系統回來了?難道這是系統在懲罰你?
「阿黎,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
等我蘇醒過來,看到的卻是滿面鐵青的裴聿。
太醫正在一側稟報:
「太子妃的脈象穩健有力,不像是重症之人,吐血可能是急火攻心,休養一陣子便可痊愈。
「隻是不知是什麼緣由,太子妃面色蒼白,日後需精心將養。」
意料之中的結果。
系統跟我說過,懲罰的過程中,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查出我身體的問題。
直到S亡,我的脈象依舊穩健有力。
裴聿冷哼一聲:
「你不知道什麼緣由,可孤知道。」
他篤定我是裝病的。
彼時裴聿還不是太子,多次被叫到宮中入宴,去一次,中一次毒。
而我略通一些醫理,便配了一服藥。
讓裴聿表面看上去虛弱不堪,以此躲過了數十次的宮宴暗算。
所以他認定我喝了一服藥,以此裝病博得關注。
裴聿揮退太醫,冷眼看過來:
「為了不讓孤納妾,你連裝病邀寵都幹得出來。
「沈南黎,你知道孤最厭惡欺騙,你何時變得這般令人作嘔了呢?
「若這就是系統的懲罰,那孤就祝你被懲罰得更加厲害!」
他越說越氣。
好似想到自己之前對我的滿心擔憂就惡心一般。
便肆意泄憤:
「沈南黎,你真是讓孤惡心極了。
「從今天起,廢除沈南黎太子妃之位,幽禁寢宮,永世不得出。」
他猶不解氣。
他抱起在外間等候的崔芯月,當著我的面剝光了她的衣服。
在我的身側,他跟崔芯月大汗淋漓。
我的喉嚨更疼了。
喉管的血液不斷湧入口腔,被我勉強一口口咽下。
我應該羞憤的,應該難受的,應該淚流滿面的。
可我沒有。
我木然地望著床帳,想著他們怎麼還不結束。
他們身上的味道,好難聞。
一場魚水之歡結束,裴聿皺眉看著我毫無表情的臉。
頗為惱怒:
「沈南黎,我看你還能忍到什麼時候。
「但凡你不認錯,你就永遠恢復不了太子妃的尊位。」
說完抱著崔芯月離去。
崔芯月朝我挑釁地勾了勾唇。
我沒有理她,蜷縮著身體試圖緩解疼痛。
口腔的血液實在是太多,我終是忍不住大口噴出。
血染滿衣。
像極了我和裴聿成親那日,滿堂滿屋的喜色。
6
裴聿將我囚禁在寢宮。
起初他隻是剝奪了我的位分,日常太子妃份例還在。
可後來他看我始終不肯低頭認錯,認定我在跟他較勁。
便把我的份例降到了宮女等級。
整個東宮都開始嘲諷我這個失勢太子妃,認為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被踢出東宮。
而崔芯月卻水漲船高。
裴聿不僅夜夜留宿於崔芯月的寢宮,還把崔芯月的份例調至太子妃的等級。
不僅如此,裴聿還將太子妃印、暗衛指揮權、東宮中饋之權,統統交給了崔芯月。
崔芯月雖無太子妃之名,卻有太子妃之實。
整個東宮再沒有人把我放在眼裡。
就連我的兒子,也認了崔芯月為母妃。
「你為何要破壞月母妃的納妾之禮?又為何要欺騙父王?
「你還說會被系統懲罰,怎麼系統不降個雷劈S你呢?
「你這樣的罪婦不配做我的母妃,哼,我再不會認你!」
裴璟宸惡狠狠地說完,就邁著小腿跑走了。
我的情感消散得更多了。
幾近於無。
以至於我下意識咒罵了一句:
「小癟三。」
我問系統:「我可不可以收回曾經在裴聿身上花掉的積分,將他獲得的一切統統收回?」
當初拒絕脫離之時,為了處理剩餘的積分,我統統兌換了幫助裴聿奪取東宮之位的道具。
系統回道:【已兌換道具無法收回。】
我略一沉吟:「如果收回後恢復的積分我統統上交給主系統呢?」
系統頓了一下:【宿主稍等,我跟主系統請示一下。】
過了一會兒系統跟我說主系統答應了,隻是收回道具還需要一個過程。
我點點頭。
答應了就好。
7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被身體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收養了一隻小狸奴。
那是一個大雨天,小狸奴不知怎的闖入了我的寢宮。
它在草叢裡凍得瑟瑟發抖,身上還有多處傷痕。
我輕聲問它:「可疼了吧?」
跟我一樣呢。
小狸奴是隻小彩狸,眼睛大大的,甚是好看。
我給他起名阿狸。
阿狸很乖,每次我給它做魚時,它都乖乖巧巧地等在我腳邊。
阿狸很通人性,每次我病痛發作時,它都會貼著我的臉,不斷舔舐。
好似這樣,我就不會痛了。
阿狸也很愛玩,每日晌午都會在太陽底下撲蝶,靈動可愛。
因著阿狸,被懲罰的這些日子總歸是有了些許寬慰。
裴璟宸偶爾會偷偷來看我。
但我的記憶開始消散,我已經不記得我生過孩子了。
我問他:「你是哪家的孩子呀?」
裴璟宸瞪圓了眼睛。
而後他皺起眉:
「你連我這個小孩都要騙嗎?」
然後氣哄哄地跑了。
我隻覺得怪哉,並未放在心上。
我抱著阿狸向系統請求:「我走的時候可不可以帶上阿狸?」
系統沉默了一會,然後道:
【鑑於宿主為主系統貢獻了巨額積分,這點請求主系統答應了。】
它頓了一下:【本系統也挺喜歡阿狸的。】
我心滿意足地抱著阿狸睡了。
等我再醒來時,枕邊卻沒了阿狸的蹤跡。
按理說阿狸每次都會乖乖等我醒來,然後催著我給它做魚吃。
今日為何不在。
院子裡傳來吵鬧聲。
「哪來的小野貓,竟然敢刮壞太子側妃的衣衫!
「快來人,將這個畜牲抓住打S!」
我心下一驚,趕忙起身跑向院子。
阿狸看到我連忙跳到我懷裡,對著崔芯月幾人龇牙哈氣。
崔芯月氣不打一處來:「來人,給本宮將這隻畜牲抓住!」
我緊了緊懷中的阿狸,呵聲道:
「誰敢!」
侍衛們頓住。
崔芯月嘲諷道:
「有何不敢,你以為你還是太子妃嗎?
「別忘了現在我才是得寵的太子寵妃!」
侍衛們立刻上前,將我牢牢控制,強硬地從我懷裡奪走了阿狸。
我使勁掙扎,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口哨。
那是給暗衛下令的口哨。
去發現腰間空空。
抬眸一看,銀色的口哨就垂於崔芯月的腰間。
是了,我的暗衛統轄之權,已經被裴聿拿走送給崔芯月了。
明明我已無悲無喜,可眼淚還是掉了出來,砸落地面。
我嘶吼著:「崔芯月!將阿狸還給我!否則我讓你好看!」
崔芯月笑著朝我走來:「毀壞太子側妃的衣物,本就是S罪,何況你已不是太子妃,有何能力讓本宮好看吶?」
她揮了揮手:「快去把這畜牲給我處S。」
我心焦得厲害,心髒直跳到嗓子眼。
砰。
我徑直跪了下去。
「你不過是給我難堪,何必作踐一條生命。
「我給你跪下,我求你,放過這隻狸奴。
「我求,求測妃娘娘開恩!」
我深深拜服於地,含著淚水,滿目焦急。
什麼尊嚴,什麼臉面,什麼聲名位份。
我統統都不要了。
我隻要我的阿狸活下來。
8
崔芯月心滿意足地勾了勾唇。
隨口吩咐道:「停下,把這隻狸奴拿回來吧。」
我的心稍稍放下,隻盯著阿狸快快回到我身邊。
可崔芯月陡然掐住我的下顎,嘲諷道: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求求我,我就放過這隻畜牲吧?」
我抿起嘴:「測妃娘娘的衣衫,我賠。」
她切了一聲:
「誰要衣衫,告訴你吧,我的衣衫也不是這畜牲刮壞的,不過是為了演戲演得逼真些,我自己特意劃壞的。」
我滿目驚怒。
崔芯月繼續笑道:
「我今天就是要把這個畜牲給玩S,S得越慘越好。
「誰讓它是你的心愛之物呢?」
她把我甩到一邊,冷聲吩咐道:
「把馭犬司的五隻惡犬牽來,再把這隻漂亮的小野貓剁碎了,喂給它們。」
她特意強調:
「就在這裡喂,讓咱們的前太子妃娘娘好好看著,懂懂規矩。」
我立時嘶吼出聲:「不!」
我拼盡所有力氣,想要撲到阿狸身上,替它擋住砍刀。
可侍衛牢牢將我鎖住,讓我本就殘破不堪的身軀更加動彈不得。
我的阿狸當著我的面,被碎屍萬段,被惡狗分食。
我呆滯在原地。
整個身軀如墜冰窖,冷得發顫。
大腦連同心髒,轟地炸開。
「啊!」
我不可抑制地尖叫了起來。
9
「怎麼回事,怎麼這般吵鬧?」
裴聿皺著眉出現。
我朝他看去,尖厲地吼叫:
「她S了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