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被封太子那天,我逼著裴清跟我和離,轉身就嫁給了異姓王爺謝梟。
就連我和裴清的女兒,也被我一並帶進了謝府。
裴清自此便恨毒了我,公然在皇城門口攔下我的車輦,當著百姓們的面指著我破口大罵,說我是水性楊花的狠毒婦人。
後來他扶保皇弟登基,成為了一人之下的相國大人,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踏平了謝府,親手揚了謝梟的骨灰。
可相國大人翻遍整個謝府都沒找到長平公主。
看著空蕩蕩的謝府後院,裴清滿臉怒色:「蕭長平,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相也要把你給揪出來!」
我就在他身邊,淡漠地看著咬牙切齒的裴清。
他不知道,我的屍體就埋在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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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S的那天,裴清親自帶人在宣武門外截下了想要逼宮篡位的四皇子。
他忍辱負重籌謀一切,和太子裡應外合,終於一擊而中,將野心勃勃的四皇子蕭長牟於宮城外成功拿獲。
我奄奄一息地躺在陰暗的柴房裡,粘稠的鮮血糊滿了我的臉,四肢呈一個扭曲的姿勢趴在地上。
窗外的雪花透過破爛的屋頂吹進來,飄飄搖搖地落在我的身上,跟我渾身的冰冷混為一體。
「吱呀」一聲,柴房的門被人輕輕地推開,我的貼身丫鬟瑤兒的聲音好像來自九天之外,朦朦朧朧幾乎讓我聽不清楚:「公主!奴婢來晚了!」
我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強撐著睜開被血模糊的眼睛:「卿卿……」
瑤兒強行壓下哭腔:「公主放心,小郡主已經安全送進宮了。」
她看著如同一塊破抹布一樣的我,伸手想要將我扶起,可隻是輕輕地碰觸也讓我全身仿佛雷劈一般痛不欲生。
「公主,您忍著點疼,奴婢這就背您去尋大夫。」
隔壁的院子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我忍受著強烈的疼痛,慢慢挪開身子,將身下的一塊破布露了出來:「拿好,快走!」
「不!瑤兒不走!瑤兒留在這兒陪著公主!」
我掙扎著抬頭,用唯一完好的眼睛SS瞪著她:「快走!」
2.
裴清帶著禁軍衝進謝府時,我就飄在謝府的大門口迎接他。
他瘦了很多,臉上的胡茬也密了,整個人看著好像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唯有那對眼睛依舊放射出堅定和急迫的目光。
跟我擦身而過時,他渾然不覺,將我的胳膊像一陣青煙一樣撞散。
我平靜地看著自己的胳膊慢慢復原,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飄在他身後。
他親自帶兵一個院落一個院落地搜了過去,就連茅房都不放過,生怕漏掉什麼。
看著空蕩蕩的謝府後院,裴清站在院中的大樹旁,一拳狠狠砸在樹身上:「蕭長平,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給揪出來!」
兵丁們看著平日裡S伐果斷的裴大人在院中發瘋,私底下交頭接耳。
「之前就聽說長平公主貪戀謝王爺俊美,逼著裴大人同她和離,連親生女兒都不準裴大人見上一面。」
「都說大公主水性楊花,極愛美男,就連公主府都豢養了好多面首,太子殿下都管束不住,現在看來,這傳言竟是真的。」
「如今謝府滿門被抄,這長平公主肯定是覺得沒臉見人,自己逃走了。」
「不逃行嗎?逃了還有一線生機,不逃就等著跟謝王爺一起去菜市口S頭了。」
裴清冷眼聽著眾人議論紛紛,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飄在他面前,呆呆看著面前這張讓我日思夜想的臉,神思不禁有些恍惚。
裴清不知道,他一心要找出來的人,屍首就埋在他身旁的這棵樹下面。
3.
我十八歲那年,第一次在大殿上見到裴清。
彼時,他是意氣風發、大魁天下的狀元郎,才華橫溢,前程似錦。
我是父皇的大女兒,大公主蕭長平。
一身紅裝的狀元郎站在殿中,和父皇身邊一襲紅裙的我遙遙相望,兩人一見傾心。
新科狀元,剛剛入仕便官拜中書侍郎,又得聖上賜婚,成了我的驸馬,一時風頭無量,成了官場上炙手可熱的人物,是眾人爭相拉攏的對象。
那時的我和裴清,可以說是整個京城家喻戶曉的神仙眷侶。
大婚後,我們相敬如賓、鹣鲽情深。
婚後的第二年,我為他生下了卿卿。
自此,他更是把我們母女捧在了手心裡。
他被我生卿卿時的痛嚎嚇到,再也不敢讓我有孕,被我抓到好幾次偷喝避子藥。
他說那藥性溫和,對身體無礙,卻從不許我喝。
「長平,我此生有你與卿卿,足矣。」
他將我擁入懷中,柔聲安慰:「你莫要聽旁人闲話胡說,我有卿卿足慰平生,兒子若是教不得當,那便不如沒有的好。」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絕對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京中奪嫡之爭顯現,越來越多的官員開始選擇自己的陣營。
卿卿三歲時,他在我的建議下投靠了我的胞弟,二皇子蕭長傑。
卻不想僅僅兩年的時間,我便拿出一紙和離書,逼著他同我和離,然後急不可耐地帶著卿卿轉頭嫁給了他的S對頭,謝王謝梟。
4.
瑤兒將卿卿帶回了相府。
看到卿卿沒事,我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算是落了地。
「爹爹!」
卿卿已有數月沒有見到他,高興地飛撲進他的懷裡:「爹爹,卿卿好想你!」
裴清將她抱起,她緊緊摟著裴清的脖子:「爹爹,卿卿不想回謝府,那裡的人都不喜歡我和娘親。」
「爹爹見到娘親了嗎?娘親一定也想爹爹了,卿卿好幾次都看到娘親對著爹爹的小像掉眼淚。」
「娘親之前好像生氣了,對卿卿好兇好兇,非要趕卿卿走。」
「娘親消氣了嗎?爹爹你陪卿卿去找找娘親吧。」
裴清面色逐漸轉冷,輕聲安慰了卿卿幾句,這才吩咐下人先帶卿卿回屋歇息。
待卿卿離開,他才轉過身看向瑤兒:「你那水性楊花的主子呢?怎麼到現在還不來見我?」
「是不是又躲到哪個男人的褲襠下面去了?」
瑤兒「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聲音發顫:「驸馬,公主下落不明,如今隻怕是兇多吉少,還請驸馬趕快派人仔細搜尋,不然……」
「你這婢子好大的膽子,妄議主上已是大罪,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送到浣衣局去。」
「兇多吉少?隻怕是樂不思蜀吧?」
「公主殿下莫非是又瞧上了哪家的俊俏後生?」
瑤兒抬頭,滿眼通紅:「驸馬你怎麼能這般……」
「住口!」
裴清臉上滿含怒意:「驸馬?誰是驸馬?我可擔不起你這一聲驸馬。」
「當初是她始亂終棄,非要同我和離,我可有半點對她不住的地方嗎?」
「也是,堂堂公主殿下,想喜歡誰就可以喜歡誰,莫說我一個小小的中書侍郎,便是異姓王爺又能如何,還不都是她養在後院裡的玩物。」
瑤兒雙肩劇烈地顫抖:「驸馬,公主她是有苦衷的!」
「苦衷?」裴清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滿面嘲諷:「堂堂公主,也有苦衷嗎?」
我雖然已經S了,但也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蹦到了嗓子眼。
瑤兒雖然不知全貌,但她心思玲瓏,平日又與我形影不離,有些事是瞞不住她的,隻怕我要做的事,她差不多能猜出個大概來。
事情尚未塵埃落定,我是真的怕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裴清,壞了我的計劃。
好在瑤兒最終還是選擇了緘默,沒有吐露分毫與我有關的消息。
她朝裴清恭敬地磕了個頭:「既然驸馬不願去尋公主,那奴婢自去尋主子。」
裴清冷漠地看著她起身朝外走:「你若是尋到她,便叫她S在外面,別回來給我和卿卿丟人現眼。」
「我皮糙肉厚不在意,卿卿以後可是要嫁人的,她丟不起這個臉面。」
「告訴你那主子,她若是還對卿卿有半分母女之情,她便該尋棵歪脖子直接吊S在外面。」
瑤兒腳下一個踉跄,卻始終沒有回頭,隻是夢囈一般地重復著:
「公主,公主她是有苦衷的……」
「公主千金之軀,她是不會S的……」
5.
裴清曾經是堅定的保皇黨,堅定到幾乎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
在父皇的所有皇子中,父皇最屬意的隻有二皇子和四皇子。
二皇子蕭長傑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不論是出於姐弟之間的情分還是對公主府將來的考量,我都必須要裴清表明自己的立場。
兩子奪嫡,如果選擇其中一個皇子,那就勢必要得罪另一個皇子,但同時也會獲得己方陣營的庇護。
但如果是堅定的保皇黨,那這樣的「守舊派」一定會是奪嫡中第一個被拿來祭天的存在。
既然選擇了中立,日後難免會倒向敵方的陣營,所以這種潛在的威脅是各路皇子最不能容忍的。
因為皇室的殘酷,向來是沒有半分的溫情可言的,任何一位帝王登基前,身後的道路幾乎都是用鮮血和肉碎鋪就的,從來沒聽說過哪位帝王的皇位是靠著兄友弟恭和恭謹謙讓得來的。
轉機的出現是在卿卿三歲那年。
卿卿在我的教導下,學會了寫第一個字——「父」。
那天,看到這個字的裴清幾乎要樂瘋了,也是在那天,我趁熱打鐵,讓他第一次接受了我的建議,選擇投向了長傑的陣營。
榻上,他用力地將我摟進懷裡,呼出的熱氣撲打在我的耳畔,痒痒的。
「長平,如今我已踏出第一步,今後無論結果如何,你我都再沒有任何反悔的機會。」
「長平,我要你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
我縮在他懷裡,緊緊地擁住他的腰肢:「放心吧,夫君,我會的。」
當時我曾以為我會堅定不移地踐行我的這句承諾,沒想到隻過了短短兩年,就在裴清成為了長傑手下的首席幕僚時,我就態度強硬地跟他提出了和離。
之後我更是連媒人和聘禮都沒來得及準備,轉身就帶著卿卿嫁進了謝府,嫁給了四皇子蕭長牟的第一擁趸謝梟。
自此,裴清便恨透了我,他站在皇城大門前攔下我的車輦,用最恨毒的話對我破口大罵,讓京城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大公主蕭長平是一個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浪蕩潑貨。
我不知道如果今天我被他抓到,他會用怎樣的懲罰來對待我。
幸好,我如今已經S了。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