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震，我重重地喘息著。
頭頂是無數交纏的藤蔓，幾乎每一根都吊著...人。
腦袋一陣陣的眩暈。
恍惚中，我好似看到了狐狸。
「瑤瑤！」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努力睜眼，那個熟悉的狐耳少年正仰望著我。
不是夢。
狐狸神色焦急：「瑤瑤，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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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息？
霧氣有毒！
我當即捂上口鼻，眼前卻依舊一陣陣發黑。
思緒開始混沌。
閉眼前一刻，我看到狐狸瘋了似的朝我奔來。
15
眼前一片白茫茫。
我愣在原地，有點恍惚。
「玉娘！」有人喊。
我回頭。
杳杳霧氣中，衝出一個明媚的少年。
他一邊跑。
身後的霧氣一邊褪去。
等他來到在我面前，我才發現自己站在中央大街上。
枝頭的喜鵲嘰嘰喳喳。
我茫然地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好似忘了什麼。
桂花樹飄香。
耳邊一涼，是那少年在幫我別碎發。
他問：「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兄長。」
我聽到自己笑：「何時才能帶我去邊塞玩呀？」
絲絲歡喜從心底蔓延。
我想起來了。
兄長是邊將，他說塞外風光壯麗至極。
隻等我養好身子，便帶我去看。
兄長拉了拉我的手：「那玉娘得加把勁了。」
他對我笑。
笑著笑著，卻淌下一行血淚。
後背猛地傳來一股大力。
我跪倒在地，抬眼卻驚恐地發現兄長不見了！
我回頭一看。
隻見好幾個拿著武器的士兵獰笑著朝我走來。
下一瞬。
領頭那人高高地舉起棍棒！
「砰！」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我睜眼。
是兄長擋在了我面前。
「玉娘，逃！」
他大喊，身後白光一閃而過。
兄長的脖頸隨之出現一道紅線。
我一僵。
內心瞬間湧出無限惶恐。
「不...不要...」我呢喃著。
可兄長的腦袋依舊緩緩、緩緩地垂下。
我尖叫：「不、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瞪大雙眼，雙手不受控制地發起了抖。
「啪嗒。」
兄長的腦袋骨碌碌地滾到我的腳邊。
「啊啊啊！」
我往前撲，少年的頭顱跟屍體卻消失在我眼前！
我站在原地尖叫：「兄長！」
「別丟下我！別留我一人...兄長！」
霎時間。
狂風呼嘯電閃雷鳴。
葉子在一瞬間由綠轉黃，身側的場景如走馬燈似的飛快轉換著。
我愣在原地。
眼前，又出現了那幾個士兵。
視線暗下。
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巨大的茫然侵蝕著我。
我呼吸一滯，開口道：「兄長...」
「寧玉瑤！」遠處傳來一聲咆哮。
我回頭，竟看到一隻巨大的狐狸！
它口吐人言：「瑤瑤，寧玉瑤！醒醒！！」
16
識海震蕩。
我渾身一顫。
腦子還發懵，身子卻猛地撞翻那個領頭的士兵。
我撿起地上的棍子。
無師自通地把那幾人橫掃在地！
巨狐衝至我面前俯身。
一股難以名狀的興奮從內心湧起。
我翻身跨上巨狐的背。
正要去牽兄長，巨狐卻跑了！
我急得揪著它的耳朵罵：「我的兄長！」
它兇我：「那是假的！」
又道：「寧玉瑤，你失憶了還要欺負我？！」
巨狐飛快地跑著。
風中充滿血腥味。
我們越過枯骨、越過哀嚎的人群、越上了城牆。
不知是誰點起一場大火。
跳動的火光中，巨獸化為人形。
他說：「瑤瑤，我來了。」
「別怕，都過去了，以後由我來保護你。」
眼淚唰地落下。
我茫然地端詳著這個少年。
覺得他陌生又熟悉。
他溫柔地擦拭著我的淚，又指著城牆下的火光：
「跳下去，此生我們再也不分離。」
「瑤瑤，你信我嗎？」
我信。
15
我猛地驚醒。
發現自己正躺在狐狸懷裡。
巨樹藤蔓把我們緊緊纏繞在一起。
狐狸手指繞著我的發，陰陽怪氣道：「玉娘。」
記憶回籠。
我的臉噌一下發起了燙。
我問：「怎麼回事？」
「幻境。」
狐狸道：「這些霧氣會根據你的記憶編造幻境。」
「若沉溺其中，則會被巨樹吸幹養分而S。」
「我發現了幻境中的陣眼，正對著城牆。」
理是這個理。
但...
我猛地掐上狐狸的脖子：「所以你根本就沒被蠱惑？」
他點了點頭，無辜道：「本就不是我的記憶，我隻想救你出來。」
「我想著，若你無法清醒，我便毀了這幻境。」
他想了想，又問：「瑤瑤，所以你當年...」
「閉嘴！」
我大喊：「再亂說話就S了你！」
「好好好我不問。」
狐狸把我按在懷裡，一下又一下地安撫著。
我抖著唇不停地深呼吸。
臉上一片湿潤。
此時，我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我生於靠近邊塞的一座小城。
少時病弱，隻能日日囿於家中。
好在家人憐惜，也算得上無憂無慮。
我想著，等長大了一定好好回報至親。
可...他們都沒了。
胡人入侵，守城太守殊S搏鬥，仍被一箭射S在城牆。
賊子進城燒S搶掠。
爹S了，娘自缢。
我拿著那條白綾想勒S那個士兵，卻被按倒在地。
衝天的火光中，幾個賊子調笑著靠近我。
我已認了命。
可偏偏，兄長趕了回來！
他們S了兄長！
他們砍下了兄長的頭顱！
我恨！我好恨！
他們把我糟蹋完，打個半S丟到了後山。
我本以為我要S。
可師尊撿了我，又讓我親手報了仇。
我這才了卻凡緣踏上仙途。
這段過往，是我不願提起的噩夢。
陣陣厭惡感襲來。
我握緊了拳頭，恨極了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什麼操縱人心的缺德妖獸，氣S我了！
心神一動，我召出一柄重劍。
大喊：「斬！」
束縛的藤蔓齊齊切斷。
「胡狐！」
「诶。」狐狸體型暴漲，穩穩地接住了我。
「那邊，衝！」
「遵命。」
我合掌拼命地催動靈力：「我要燒了它的根！」
16
樹幹的人臉睜眼。
狐狸衝上前就用爪子去劃！
它哀嚎一聲，隨即怒吼著發起進攻。
破風聲響起，無數藤蔓扭曲著射來。
我氣急，手中凝出一個又一個火球砸過去。
熊熊烈火燃起。
樹根上的人臉扭曲至極，藤蔓瘋了似的到處攻擊。
大地在搖晃。
無數碎石自天而降。
「轟」地一聲響，是巨樹傾倒。
混亂中，狐狸撞上某塊石頭。
耳邊「啪嗒」一聲響。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後背隨即感到一陣劇痛！
我睜眼，面前一片鬱鬱蔥蔥。
這又是到了哪？
寧靜幽深的山谷裡，隻剩下我咚咚的心跳聲。
靈力的過度使用讓我的丹田酸脹極了。
我努力地撐起身子。
此時，身後卻傳來一聲悶哼。
我猛地轉身，直接被嚇了一跳。
我那嬌軟軟的狐狸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渾身是血的巨獸。
他的爪子使勁兒地摩擦著地面，留下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猩紅雙眸發亮，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心頭一凜。
狐狸又發Q了。
17
那晚的記憶湧上心頭。
妖獸與人的力量懸殊。
盡管面對的是熟悉的狐狸，我也不自覺地後退幾步。
狐狸一頓：「瑤瑤...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剛說完，又問：「你能不能走近一點，我不碰你，就是想聞聞你的味道。」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委委屈屈的。
聽得我都心疼了。
我上前輕輕地抱住了這隻巨獸。
他顫抖一下，竟哭了出來。
「诶唷。」
我幫他擦眼淚：「哭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緊咬著唇瓣。
狐狸舍身救我的場景再現。
若說毫無觸動，那是假的。
幻境中。
我像當年弱小的自己一般，向漫天神佛求救。
不同的是，這次狐狸來了。
我在狐狸難耐的哼唧聲中思索著。
越想，心跳越快。
看著狐狸飽含情欲的雙眼，竟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
可...
他是我養的狐狸。
他心悅我。
那...有何不可？
我掐上他的下巴，憐愛地摸了摸他血跡斑斑的唇瓣。
「別咬。」我命令。
「難受...」
我啄了啄他的唇。
狐狸愣住。
我拍了拍他的臉，笑了：「變回人形，試試。」
「可以嗎？」他問，聲音都在抖。
我點了點頭。
下一秒，狐耳少年俯身將我壓在草地上。
清新的草味鑽入鼻腔。
我眨了眨眼。
看著頭頂的烈日，也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狐狸摟著我，動作溫柔極了。
他的手貼著我的腰。
滾燙，黏膩。
最後，我們都有些失控。
太陽落下。
圓月升起。
我渾身綿軟難受，最後竟徹底沒了意識。
18
再睜眼，狐狸又不見了。
寒意瞬間竄上全身，我當即警惕地坐起。
入眼一片陌生。
隻一個和尚坐在我身旁。
我記得他，叫彌生，是那佛子的小師弟。
我問：「這是哪？我怎麼在這裡？」
他不說話，隻沉沉地盯著我。
那是極不舒服的視線。
我背過手去掐訣，卻發現一絲靈力也催動不了！
腳步聲響起。
我抬眼，和尚正朝我走來。
他獰笑著：「你的皮真好看啊，給我好不好？」
我倒吸一口冷氣。
沒想到表面人畜無害的和尚會是個變態。
我瘋了似的催動靈力，丹田卻越來越痛。
啊啊啊急急急！
「沒用的。」和尚抬手。
我驚恐地發現，他的掌心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蟲子！
「我給你喂了我的小寶貝。」
「別說靈力了，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從裡面爛掉。」
「嘔！」我一陣惡寒。
「所以，你乖乖的。」他翹起蘭花指。
陡然變了臉色：「在這之前讓我把皮剝下來！」
說完，他猛地撲向了我。
那尖利的指甲上還爬著一條條肥胖的白蟲子。
我頭皮發麻，用力地往和尚肚子踹去！
他尖叫一聲癱倒在地。
我看著那惡心的蟲子，越想越氣。
抓起地上的禪杖狠狠地砸下去！
S禿驢！沒有靈力老娘還有一身蠻力呢！
我砸得起勁。
不一會兒，和尚便沒了聲息。
不是，砸S了他禪宗該不會追S我吧？
我猶豫一瞬。
矮身就要去探和尚鼻息，身下人卻突然猛地睜開眼！
我暗道糟糕，想退，卻來不及了。
和尚一拳擊中我的太陽穴。
我頓時渾身發軟，失了知覺。
他翻身騎在我身上。
一手S掐著我的脖子，一手撫摸著我的臉。
臉側傳來刺痛。
和尚面容扭曲：「這是我的臉、我的臉...」
耳朵一陣嗡鳴，視線也模糊起來。
剛剛該砸S這禿驢的。
我心裡無限後悔。
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砰！」
和尚猛地被彈飛！
耳邊「啪」地一聲響。
我一摸，發現狐狸給我的墜子沒了。
「砰！！！」
還沒反應過來，洞穴外又傳來一聲巨響！
「寧——玉——瑤——」
我轉頭，看到狐狸正往這邊狂奔。
他神情焦急地看著我。
然後，一爪把剛爬起來的和尚扇飛！
19
「你受傷了。」狐狸語氣自責。
他黑色的獸瞳唰地變紅，嘴唇也咬出血。
顯然，已經到了狂暴的邊緣。
「胡狐，你...」
「它怎麼敢？！」狐狸大吼。
他咆哮著，獸身暴漲。
小小的山洞裝不下狐狸。
和尚扭頭想逃，卻被狐狸一爪子按在了地上。
狐狸罵：「誰給你的膽碰我的人！」
「想S，我成全你。」
「啪！」
我好似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和尚一聲尖叫。
隨即軟趴趴地癱倒在地。
他S了。
被狐狸打S了。
一瞬間，我慌了。
禪宗是四大宗之首。
而彌生在禪宗的地位僅次於佛子。
若是...若是...
越想越憂心。
我三兩步上前，翻身騎在狐狸身上。
「快快塊，趕緊溜！可不能讓別人發現了！」
又叮囑：「特別是禪宗的！」
話音剛落。
抬眼便看到了佛子的臉。
他掃了我身後一眼。
微微一笑：「仙子有什麼要瞞我禪宗的？」
...糟。
佛子眼神一凜，當即雙手合十念起經文。
我一驚。
來不及後退，「卍」字金印已經S氣騰騰地衝向我。
「砰」的一聲巨響。
佛子看向我身後震聲：「妖孽，把我師弟的身體還來！」
20
直到佛子用禪杖洞穿「彌生」的腹腔，我還是懵的。
我看著他抽出禪杖，又把手伸進去掏了掏。
最後竟從裡面捏出一條巴掌大的長毛蟲子。
那蟲子瘋狂地蠕動著。
佛子手下用力，啪地一下將其捏爆了。
我嫌棄地後退一步。
佛子一頓，解釋道：「此妖本體為毛蟲。」
「善妒，每見年輕貌美之人便想將其皮囊佔為己有。」
「先用蠱蟲侵蝕人體，再生生剝去一身皮，手段極其殘忍，我師弟他...」
佛子嘆息一口。
原地打坐對著彌生誦起了經。
我愣在原地。
這妖的描述，怎麼越聽越耳熟。
狐狸變回人形。
我問：「你覺不覺得...」
「對。」
他打斷我：「就是我們初見時那隻妖。」
「它從妖族大牢逃出，那天我本就是為了抓它的。」
「你傷了它，卻也被種下了蟲蠱，他正是利用蟲蠱把你引誘到此處。」
他戳破指尖，朝我擠出一顆血珠。
「如今母蟲S亡，我的精血可助你解毒。」
我遲疑半晌。
還是舔掉了那顆血珠。
腹腔忽地發起了熱。
狐狸問：「如何，有用嗎？」
我急切地點了點頭。
有用。
太有用了。
源源不斷的靈力注入丹田。
不一會兒，我竟有了突破之感！
21
佛子停下了誦經，神色焦急地朝我喊：
「快出去，你要進階了！」
「秘境內突破不了，再壓抑靈力你會爆體而亡。」
「什麼？！」狐狸急了。
他瞪圓了眼：「瑤瑤，快，傳送符在哪！」
我剛掏出符咒，便被狐狸搶過。
他吹了一口氣。
符咒亮起。
下一刻，我便站在了秘境入口。
狂風呼嘯。
我抬頭，天上正凝著無數厚重劫雲。
雷聲陣陣。
我咋舌，老天這是要我S。
人群中。
熟悉的聲音響起：「小瑤！」
是師姐。
她朝我丟來一件紗衣，對我喊：「穿上！」
「轟隆！」
第一道雷落下。
紗衣碎了。
師姐神色焦急：「師妹不過金丹前期，劫雲威壓怎會如此大？！」
我內心隱隱有猜測。
這雷劫，應是跨過金丹中後期直接進階元嬰的。
若渡不過...
我祭出儲物戒的所有防護道具。
修仙本就與天爭命，S就S！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第二道雷擊破道具劈在了我身上！
喉頭猩甜。
我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第三道、第四道...
驚雷如同天空怒吼。
一下又一下。
我憋著一口氣支撐著。
不知過了多久，雷鳴結束。
我兩腿一軟，隨即落入一個緊實的懷抱中。
狐狸渾身都在顫抖：「沒事了，沒事了瑤瑤。」
「胡狐？」我頭腦發白，愣愣地看著他。
狐狸捧著我的臉，雙眼亮晶晶的。
他說：「瑤瑤好棒，你做到了。」
「我剛剛怕極了，若你過不去，我也不獨活。」
「我們合籍吧。」
嘶！
我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22
我跟狐狸合籍了。
交杯酒後，我逗他：「往後你得一心一意了。」
他頓時炸毛：「是誰借口推遲？是誰日日往外跑？」
「寧玉瑤，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你要是負我，我...我就去找尊上評理！」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
跟狐狸交換一個帶著酒氣的吻。
「遵命，夫君。」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