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福春

第2章

字數:3268

發佈時間:2025-06-19 15:12:04

可我沒想到,薛玉嬋隻沉默片刻,便道:


 


「嬋不是被女學趕出,而是自願離開。不過,離開女學,確也與皇後娘娘有關。」


 


我怔了怔。


 


竟與皇後娘娘相幹嗎?


 


未等我再說些什麼,薛玉嬋又深深一拜,道:


 


「今日之事,嬋多謝你們兄妹二人。但天地之大,處處為家,嬋從未思慮過嫁人一事,故而也不便寄居傅府。」


 


我呆愣在原地。


 


阿兄比我從容多了,雙目裡略添幾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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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下腰間袋子,遞與薛玉嬋。


 


「薛姑娘既不願,那請收下書柏的一份心意。」


 


我立時回神,急慌慌地瞪了阿兄一眼。


 


天老爺!薛玉嬋可是讀書人,讀書人自視清高最甚,阿兄怎可這般辱她!


 


就算我不大念書,我也知道君子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阿兄簡直壞到家了!


 


但薛玉嬋卻微笑著收下。


 


她鄭重道:「多謝。」


 


阿兄星眸含笑,也道了一句:「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我蒙蒙的。


 


我總感覺二人之間暗流湧動,但又絲毫察覺不出。


 


以至於回家途中,我都沒有和阿兄說一句話。


 


阿兄笑著望著我,意味深長說了一句話:「小春,你還小,你不懂。」


 


勞什子小,勞什子不懂。


 


分明是黑心腸阿兄糊弄我嘞!


 


真真是氣煞我也。


 


回到家後,我朝阿娘狠狠告了一狀。


 


阿娘卻笑得前仰後倒。


 


她摸了摸我的腦袋:「我的傻福春喲,你阿兄還沒給我告狀,你倒好,先告起狀來。」


 


我氣鼓鼓的。


 


「阿兄憑何告狀?今日趕牛車的老伯眼熟得很,想來阿兄那時就發現了我的籌謀,隻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著看我的笑話嘞!」


 


阿娘絲毫不意外,一把將我攬在懷裡,笑眯眯道:


 


「是是是,阿娘說錯了。誰說這個福春傻的,我們福春可太好了。」


 


我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紅了紅臉。


 


我小人有大量,不和阿兄這樣的黑心腸大人一般計較!


 


哼。


 


7


 


日子還是如常著過。


 


阿兄仍和青州最有名望的沈夫子讀書,我也依舊在家裡當野孩子,玩泥巴,揍傅耀祖。


 


隻是偶爾想起薛玉嬋。


 


說實話,我曾經很羨慕薛玉嬋。


 


阿兄和薛玉嬋是兒時定下的親事。


 


但薛玉嬋的大伯父是頂頂好的親戚。


 


不僅自兒個在京城站穩了腳跟,還將他們一家撈去了京城。


 


而我家大伯父則是忒差忒差的親戚。


 


不僅自己觸犯聖顏,還要說一切都是阿爹挑唆的。


 


害得我們一大家子流放青州。


 


大伯娘也不是省油的燈,日日來我家搜刮吃食針線,還要對著我和阿娘捏腔作勢。


 


阿爹和阿兄是極好的性子,阿娘也不和大伯娘一般計較,全家人就我一個暴脾氣,總是對大伯娘生氣。


 


我央著阿娘好多次:「娘,您哪怕罵一罵大伯娘呢,您罵我的勁都去哪了!」


 


但阿娘隻是笑了笑,將我抱在膝上哄我:「小春乖,這是我們家欠你大伯娘的。」


 


但究竟是怎麼欠的,阿娘又閉口不提了。


 


以前的小小春隻有一件心事。


 


那就是想知道我們家欠了大伯一家什麼。


 


現在可好,八歲的小春有了兩件心事。


 


一個是可惡的大伯娘,另一個便是摸不透的薛玉嬋。


 


我問過阿兄好幾次:「為何薛玉嬋不回自己家?為何她會拿阿兄的銀子?為何她又不和我們回家?」


 


阿兄耐心道:


 


「阿兄雖然不知她為什麼不回自己家,但我知道她是一個極具風骨的女子,所以她不會同我們回家。但若無銀兩,也無處安身,所以安身立命的前提是銀子。小春,她很好。」


 


我聽得有些稀裡糊塗。


 


但卻聽懂了一點:薛玉嬋很好。


 


但我不大明白,為何很好的薛玉嬋,會被掃眉館趕出。


 


所以,薛玉嬋且好且不好。


 


在我將將要過生辰時,很好又不大好的薛玉嬋又忽然冒了出來。


 


她愈加狼狽,朝爹娘深深一拜。


 


「嬋,懇求伯父伯母收留。」


 


8


 


薛玉嬋本就清瘦,不過二十日的時光,她的下巴就尖得要命,整個人看上去輕飄飄的,我生怕一陣風吹來能將她吹走。


 


她和上一次一樣,仍抱著一箱箱籠。


 


想來,裡頭裝的都是她的書。


 


「伯父伯母,嬋自知名聲不好,本不願叨擾二老,但嬋現下走投無路,故請二老收留。若二老能收留嬋,嬋感激不盡。」


 


我不明白。


 


為何上次阿兄去接薛玉嬋回家,薛玉嬋不願,如今她肯了,卻是以一種如此卑微的姿態。


 


阿爹和阿娘無聲對視了一眼。


 


薛玉嬋又道:


 


「若伯父伯母願意,嬋願主動取消和傅小郎君的婚約,隻求伯父伯母能收留嬋一段時間。」


 


我撇了撇嘴,言語裡帶著些許刻薄。


 


「薛姑娘,若取消了婚約,那我們之間更是無親無故,憑何要收留你?」


 


爹娘沒個主意,所以,我想讓她知難而退。


 


怎料薛玉嬋卻道:「嬋願意做妾。」


 


我不由生出幾許惱意。


 


好一個讀書人!


 


讀書人都委身做妾了,那還了得!


 


我努力睜大眼睛,想瞪一瞪她,嚇一嚇她。


 


但阿兄適時回了家。


 


他將薛玉嬋請了進來,對爹娘說:「若與薛姑娘解除婚約,此乃非君子也。」


 


這文绉绉的一句話,我倒是聽懂了。


 


天S的阿兄,還扯什麼君子非君子,分明是榆木腦袋開了花,不管怎樣都要娶人家姑娘回家!


 


我惡狠狠瞪著阿兄。


 


阿兄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氣鼓鼓看著爹和娘。


 


娘哎喲喲地笑開了眼,她將我抱在膝上,像兒時那般逗我。


 


「小春不想要這樣的嫂嫂嗎?」


 


其實,也不是。


 


9


 


我少時是認薛玉嬋這個嫂嫂的。


 


薛玉嬋生得好看,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如沐春風,從不和人置氣。


 


阿娘很滿意這個兒媳。


 


我也很滿意,因為薛府小廚房做的糕點很好吃,她每次來我家,都會給我包上幾塊。


 


後來她變成了掃眉館的女學生,漸漸不來我們家,來也是手上拿著本書來。


 


再就是我們家從京城被貶,那就更見不了面了。


 


但即便如此,我心裡仍記得薛玉嬋給我帶的糕點香香軟軟的,入口綿甜細膩,好吃得很。


 


阿娘見我這副態度,自然明白我心中所想。


 


她捏了捏我的頰:「小春願不願意呀?」


 


我嘆了一聲:「願意,願意。」


 


我心中隻有一個顧慮。


 


若薛玉嬋真成了我嫂嫂,那大伯娘豈不是日日要來我家譏諷這個嘲諷那個?


 


我和阿娘不怕被譏笑,可薛玉嬋臉皮子那般薄,萬一惱得想自盡怎麼辦?


 


可別害了人家姑娘。


 


但既然我說出了願意一語,那我就會好好護著她。


 


10


 


薛玉嬋和阿兄的婚事定在了十月中旬。


 


此前,薛玉嬋住進了家中,阿娘樂呵呵牽著我上街買了新棉被和新茶壺,又給了薛玉嬋二十兩銀子添辦新衣裳和物什。


 


我嘟囔著嘴,有些不滿意。


 


要知道自從爹爹被貶後,家中便一直不大富裕,阿娘還要在夜裡繡花維系生計。


 


但阿娘卻說:「玉嬋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孩子,該有的尊重與體面,我必須給她。何況,她那般好的一個女子,說不定會給你買些零嘴回來。」


 


哼。


 


也對,我們家兩個月都不一定能花二十兩銀子,薛玉嬋就算買十身衣裳,也必有剩餘。


 


所以,看在零嘴的分兒上,我便不和她一般計較。


 


可我眼巴巴地從薛玉嬋出門等到天黑,都沒等來我的零嘴。


 


倒是薛玉嬋面帶微笑著,仿佛今日過得很是開心。


 


我惱得不能再惱,當即就衝了上去質問:


 


「你……你,你今日可是把二十兩銀子都花了?」


 


「是。」


 


薛玉嬋是吃了什麼山珍海味,買了什麼綾羅綢緞,能在一天內把二十兩銀子全部花光!


 


我氣得跺腳,淚水也不爭氣地從眼睛裡跑出。


 


「你太壞了!」


 


薛玉嬋似有些愣怔,而後輕輕拂去了我的淚水,嘆了一聲:「小春姑娘,抱歉。」


 


薛玉嬋的聲音如春風般柔煦,可我仍委屈得不能再委屈。


 


東街有一戶人家就是娶了一個壞女人,不僅攪得把家底敗光,她還撺掇著把小姑子賣去怡紅樓賣錢。


 


最終她的夫君與公婆心結而S,小姑子也不堪受辱,一頭撞S。


 


薛玉嬋是被女學趕出去的女郎,本就不該娶!


 


現在又這麼能花銀子,看來也是個攪家精!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薛玉嬋卻很無奈地牽起我的手。


 


「好了,我帶你去看我今天幹了什麼。」


 


11


 


很神奇地,她一句話就鎮住了我。


 


薛玉嬋對我說抱歉,但,她的嗓音很是堅定。


 


「小春姑娘,這些書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所以我沒有購置新衣裳,也沒有買首飾其他。」


 


她打開了那箱箱籠,裡頭赫然是一箱子書。


 


有些較為稀有,有些則是古籍。


 


「這些書須定時添墨和修護,都是耗銀子的。但小春姑娘放心,我會賣筆墨掙銀子,日後不會再問傅夫人拿銀子。」


 


我吸了吸鼻子,臉上不知為何燒起了紅。


 


若薛玉嬋拿這些銀子去吃喝玩樂,那我定會狠狠惱她。


 


可她沒有。


 


想來,她也不會像東街的兒媳婦般,為了銀子把我賣去怡紅樓,也不會把爹娘氣到生心結。


 


我問她:


 


「這些,很重要嗎?」


 


她說是。


 


我心中泛起了好奇:「那你會來我們家投奔,也是因為這些書嗎?」


 


一個女子能在這世道裡安身就已經極其困難,又何況是帶著這些寶貝書?


 


難為阿兄上次給薛玉嬋銀子,薛玉嬋這個讀書人收了後,阿兄對她青眼有加。


 


想來,阿兄早就料到了此女的諸多困難。


 


薛玉嬋朝我笑了笑。


 


「一半原因。」


 


再多的原因,她就不肯說了。


 


不過,八日後我就知道了為何。


 


12


 


薛玉嬋住在我們家後,大伯娘來了好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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