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南下帶回了一個女人。
他寵她入骨。
縱容她毀了我的梅花 害S我至親。
後來我把他的心尖寵做成了肥料。
臨S之前,我告訴皇上。
其實我才是那個他苦尋了多年的人。
1
京中入冬時節 我院子裡的梅花都開了,一陣風過,冷香幽然入鼻。
Advertisement
往年這個時候李瑾承下了朝就會來我宮裡,陪我賞梅。
隻是今年他不會來了。
他被另一個女人絆住了腳。
我隻在李瑾承那裡見過她一次。
她容色一般,勝在清新。
與宮裡其他的庸脂俗粉相比,確實不一樣。
可斷斷是比不上我的。
我看到李瑾承笑著將她擁入懷裡,柔聲喚她。
「嬌嬌。」
沈玉嬌是他南下帶回來的,一入宮就越級封了妃。
地位僅次於我這個得寵多年的貴妃。
宮裡人人都說我失了寵。
就連往日常來給我打理梅花的花房奴才也變得敷衍起來。
牆角那棵樹枯萎了好多天,他們都沒來換。
有人說陛下娶我不過是迫於形勢。
有人說我不過是陛下白月光的替身。
現在那位真正的白月光回來了,我這個赝品自然也就被拋棄了。
後者的說法愈演愈烈,在李瑾承收回曾贈與我的鳳頭釵後,人盡皆知。
那日內侍惴惴不安地來傳旨。
還難為他們尋了個好聽的由頭,說陛下擔心簪釵老舊,讓換個巧樣不日再送回。
我心裡明鏡兒似的,還會有那天麼?
轉頭便聽聞,那位沈姑娘新得了隻鳳頭釵。
還有好多好多,多到月荷講與我聽時,氣的直跺腳。
李瑾承親賜的宮殿,從衣飾到胭脂水粉事無巨細,他都要過問一遍。
吃穿用度沈玉嬌早已凌駕在我之上了。
種種無一不在向我表明,曾經的一切也抵不過他心裡難以忘懷的那位。
可我就是我,從來不是任何一人的替身,更不是所謂的赝品。
我叫月荷將那棵樹拔了送到花房。
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罰了總管五十板子。
我告訴他。
這個宮裡我是貴妃,我院子裡梅花都沒有養好,怎麼其他妃子宮裡天天鮮花不斷?
他抖如篩糠,連連跟我求饒。
玉檀苑的鮮花第三次送到我宮裡時,沈玉嬌終於忍不住了。
大張旗鼓帶著人來跟我興師問罪,彼時我正窩在暖裘中睡著。
月荷的哭聲將我驚醒,看著她紅腫的半邊臉,我自是怒了。
得寵這幾年,宮裡人人都怕我,說我喜怒無常。
可那隻是對外人,自己人我看的比誰都重。
月荷是我的陪嫁丫鬟,就連我自己氣急了也隻是罵她兩句。
何時讓她受過這等羞辱。
所以我毫不留情的還了回去。
沈玉嬌捂著臉,眼淚在眼眶裡積攢著。
「你一個失寵的妃子,你居然敢打我?你憑什麼?」
「我原以為你能識趣點,你要是能夾著尾巴做人,我也可以給你留條活路的。」
「那些花我也不是很喜歡,你要就給你吧,隻不過皇上你就別想了,我與皇上之間的情意,你半分都比不上。」
她想要還手,卻被月荷攔住。
她氣急了,一腳踹在月荷的腿上。
我一早便知李瑾承有一位青梅竹馬。
我入宮之際,爹爹早已經將這些辛秘為我打聽的一清二楚。
我也記得我初次侍寢那晚。
看著身邊熟睡的男人,我的心口就像揣著一隻兔子一樣,讓我靜不下來。
我聽到他在夢裡囈語。
「嬌嬌。」
青梅竹馬的情意,我自是知道有多重的。
見我不語,沈玉嬌更狂妄了。
「你這幅樣子真讓人討厭,仗著有幾分姿色,就覺得後宮你說了算麼?」
「現在你應該懂了吧,誰說了算,要看皇上在誰宮裡。」
她的話說的直白又露骨,絲毫不像外人那樣溫婉可人的樣子。
我懶得與她爭辯,要她與月荷道歉。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指著月荷。
說我痴人說夢。
她的狂妄沒持續多久,很快就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因為李瑾承來了。
2
這似乎是近來幾個月,李瑾承第一次來我宮裡。
可他不是來看我的,是來為她的心尖寵撐腰的。
他面色陰沉,我極少看到他這樣的表情。
他隻要生氣,所有人都害怕他。
可我不怕,我從小就是被爹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李家的江山,有一半都是我溫家的兒郎打下來的。
我想,這也是我能在這深宮裡恃寵而驕多年的原因了吧。
李瑾承的目光掃過我未作什麼停留,反而是在看到沈玉嬌那紅腫的半邊臉頰時,明顯有了怒火。
「放肆!」
一時間,滿宮裡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我就那麼站著,迎著沈玉嬌帶著挑釁的目光。
「朕以為你出身世家,能識大體,能大度。可你為什麼連玉嬌這麼可憐的一個弱女子都容不下?」
他帶著怒意上前。
月荷護主心切,跪著擋在他面前。
連連抽著自己的耳光。
「皇上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奴婢們的錯,您千萬不要遷怒貴妃娘娘。」
「卑賤之軀也敢擋著皇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春玲,給我拖出去打。」
沈玉嬌探過半個身子,趁機火上澆油,要懲治月荷。
我原以為,無論如何看在我的份上,李瑾承也會偏向我,哪怕隻有一點點。
原來還是我太天真了。
「滾開,朕也是你能擋的?」
月荷就那麼被他一腳踢開,沈玉嬌的貼身婢女趁機帶走了她。
我眼睜睜看著她被拖走,卻無能為力。
因為我的手腕被李瑾承緊緊攥住。
我憤憤地看向他,我不指望他了,一點兒也不指望了。
「啊!!!」
院子裡是月荷撕心裂肺的慘叫,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我想要掙脫去救月荷。
卻被李瑾承重重的甩在了軟榻上。
「你打了她,這一次朕就原諒你,若再有下一次……絕不輕饒。」
話說到一半,他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麼。
一瞬間眼神裡充滿了厭惡。
如今正值邊疆來犯。
我料定看在我溫家赫赫戰功上,他也不敢真的動我。
可我忘記了,越是在意的人,越是知道刀往哪裡插才最痛。
臨走前李瑾承讓人帶走了我桌上那盆綠梅。
他說,
「延慶殿裡太過陰沉,怕是養不活花木,這綠梅還是朕帶走吧,貴妃沒意見吧?」
我的手SS扣住桌角,生硬的擠出一個笑。
「皇上賜的東西要收回,自然是可以的。」
李瑾承你好絕情啊。
鳳頭釵也好,其他的一切也好,你想要拿回去,就拿回去罷。
可你明知我最愛梅花。
這綠梅自你贈我之日,我日日悉心打理,倍加珍惜。
如今你說帶走就帶走。
沈玉嬌自然是不滿我這麼輕易被放過,但也奈何不了。
隻能捂著臉跟在他身後,臨走還不忘狠狠瞪我一眼。
我撿起門邊被折斷的綠梅枝。
呆呆的看了好久。
它就如同我一樣,曾經在李瑾承的心裡是何等重要。
可如今就算是折枝斷葉,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畢竟在他眼裡,我從來都不是那個他要的人。
如今失而復得,我哪裡比得上。
月荷奄奄一息被拖了進來。
看著她無力下垂的手臂,我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落下。
連我都舍不得打她。
李瑾承,你怎麼敢的?!
「還不去找太醫!」我怒斥旁邊的婢女。
那婢女懶懶的抬了一眼,不為所動:「皇上可沒吩咐讓請太醫。」
我憤怒起身打了她一巴掌。
「放肆!你別忘了,本宮現在還是貴妃,你若不想S就快去!」
月荷還要來勸我,我扭頭瞪了她一眼。
「怎的如此愚笨,不是自己的錯還要攬在身上。」
我何嘗不知她都是為了我,可就因為為了我,我才不願意她受委屈。
因為我溫疏念從來都不是個吃虧的人。
既然李瑾承他說變就變,我又為何要一廂情願為他著想。
可是李瑾承,你好糊塗啊。
你竟從沒想過,你的嬌嬌怎麼會變成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呢?
3
幼年的李瑾承哪有這個膽子衝我兇。
他隻會躲在我的身後,探著頭看著我教訓別人。
那個時候他才八歲。
我隨爹爹去丞相府遊玩,我嫌宴席太過無趣。
便從後門溜出去。
丞相府的後院居然連通著一座小院落。
彼時的我貪玩又任性,自然是要一探究竟的。
我就是在那裡看到了李瑾承。
他一個人躲在陰沉又潮湿的房間裡,瘦小的身上全是青紫的傷痕。
淚眼斑駁的看向闖入房間的我,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我連帶著把整個院落裡的人都訓斥了一遍,罰他們挨打,三天不許吃飯。
沒有人敢不聽我的。
畢竟我身後跟的是鎮國府的護衛。
「你叫什麼名字?」
我看著埋頭狼吞虎咽幹飯的人,用盡量溫柔的語氣詢問著。
「李瑾承。」
我還未曾開口和他多說一句,便被護衛架著離開了。
任憑我怎麼拳打腳踢都沒掙脫。
這件事被護衛一字不落的告知了爹爹。
我生氣極了,吵著要爹爹處罰這個不長眼的護衛。
可爹爹和丞相對視後,竟不約而同地岔開了話題。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他們嘴裡的「廢棋,棄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此後我常常偷偷溜出去找他。
偷二哥的新衣服給他。
又或者找大哥要上好的膏藥帶給他。
不過自那日我大發雷霆之後,李瑾承的日子就好過了許多。
身上也不見那些傷痕了,就連小臉也日漸圓潤了起來。
每日隻要窗戶一響。
我準能聽到他欣喜的喚我。
「嬌嬌。」
可如今他卻把沈玉嬌當成了我,對她萬般寵愛,百依百順。
看,多可笑的人啊,他連人都認錯了。
4
我過得不開心,爹爹自然是知道的。
他讓人送來了往日我最愛的一些物件。
在宮裡養尊處優好幾年,我差點忘了。
曾經我也是能跟哥哥們過上幾招的「穆桂英」。
我換下了繁瑣又厚重的宮裝,和月荷在院子裡一招一式的比劃著。
長槍穿過梅林,激起片片花雨。
就好像回到了當初,還在家裡一樣。
我也是這麼和哥哥們一起訓練,院子裡也有我最愛的梅花。
可練著練著,我便覺得心裡沉悶的很。
如果當初要嫁的人不是李瑾承,我怕是早就隨了爹爹他們披甲上陣了吧。
又何必在這裡受這個氣。
我賭氣般的將手裡的長槍丟出去。
卻好巧不巧,插在了沈玉嬌的腳邊。
嚇得她花容失色,居然當場就暈了過去。
為此,李瑾承讓人收走了爹爹帶給我的東西。
並且當著我的面,一一折斷焚燒。
第三次了。
他總要將我所愛,一點點從我身邊帶走。
隨後他又差人送來了幾盒首飾,和一些綾羅。
說是宮裡司珍房剛打造出來的,織造局新趕出來的。
我看著這些似曾相識的珠釵樣式,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眼淚卻悄然落下。
這就是你的補償麼?
李瑾承。
用早就被沈玉嬌帶出來招搖過整個皇宮的首飾來補償我。
我溫家什麼好東西沒有。
她稀罕的,我未必看得上眼。
首飾如此。
人也如此。
珠釵被我隨手賞給了底下人。
那些緞子則是被我親手剪成了一片一片。
我的心抽痛著。
像是一點點在剪斷我跟李瑾承之間的聯系一樣。
隻可惜最後半匹料子還未剪完。
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心慌之際連連叫著月荷的名字。
直到觸到她伸過來的手,我才放心跌回了軟榻。
5
過完新年後,院子裡的梅花快要落盡了。
月荷問我,還要不要摘一些留下來制香。
我喜歡梅花,也愛梅香。
那種清冷的香氣,聞起來就讓人神清氣爽。
就像詞裡寫的一樣。
「疏淡淡,問阿誰,堪比天真顏色。」
我素日最討厭念書,尤其是看先生們搖頭晃腦的樣子更為厭煩。
那日我照常去尋他,李瑾承將他新寫的字帖拿給我看。
「嬌嬌,這詞寫的就是你,你就跟梅花一樣。」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詞。
也是我第一次,在李瑾承面前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進宮後,闲暇時,李瑾承最喜趴在我脖頸間小憩。
他的睫毛和呼吸似輕羽擦過,讓我不自覺因為太痒而笑出聲,推著他起來。
每每那個時候,他都會用大手鉗住我腰身,將我重新帶回身邊。
然後親昵地蹭著我的鼻尖。
用略帶著疲憊的語氣,跟我訴說著萬人之上的不易。
「阿念可知,為了這天下百姓,我沒有一日不是兢兢業業,唯有在你這裡,嗅著你身上的梅香,才有片刻寧靜。」
我推拒的手一滯,轉而便將他摟的更緊。
月荷日日都為我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