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驀地一緊。
有種不祥的預感。
幾日後,修真界在與玉衡宗宗主的帶領下聯手攻上我合歡宗的時候。
我才知道,外面,變天了。
17
祁連雪站在萬宗之前。
要我交出陸吾。
「殷漓,你被他騙了。」
「他根本不是什麼修士,他是上古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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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傷我宗門,S我長老的人就是他!」
祁連雪說,陸吾與他們有仇。
三年前將他們宗主綁走後,關在昆侖山的地牢裡,日日折辱。
若不是他家宗主忍辱負重,僥幸重傷了陸吾,得以逃脫,他們玉衡宗怕是至今都無法報這深仇大恨。
他們原以為陸吾已S。
未曾想卻被我撿了回去。
「殷姑娘,此事與你無關,隻要你交出那賊子,我們定不會動你們合歡宗!」
我真的感覺荒謬透了。
若真覺得與我無關,與我合歡宗無關。
又為何萬宗聯合,S上了山,圍堵了我整個合歡宗。
又將劍架在了我每一個師兄姐弟的脖頸上。
我隻是一個胸無大志的小小修士。
一群人逼迫我又有何用?
我扯了扯唇角,冷聲回道:「陸吾他不在這,他早就走了。」
……
我沒有撒謊。
陸吾他確實走了。
早在祁連雪回玉衡宗那天。
吃完晚飯,他忽然對我說:「阿漓,我可能當不了你的爐鼎了。」
當時的陸吾將他與玉衡宗的恩怨全盤交待給了我。
他直言:「隻要我離開這,他們應當不會找你的麻煩。」
「你們修真界不是最講究什麼禍不及無辜嗎?」
可惜陸吾他不知道,愈是自詡正道的人,愈發道貌岸然。
他們總有千般種方法挑出你的過錯,來掩飾他們的無能,覆蓋他們的貪婪。
並且說:「這就是他們的正道。」
這些,是師姐曾告訴我的。
因而後來,哪怕祁連雪央求他的宗主師父給我些時間,他們都不信陸吾不在我手上,不在我合歡宗,欲要動手滅我宗門之際——
哦,別期待了,不是我,我隻是個貪生怕S的小修士而已。
是我師姐。
浴火而立,手持上古長生劍。
一劍破蒼穹!
18
萬宗被逼得節節敗退。
損失慘重,退守山下。
是夜,我坐在院子門口,看著即將成熟的葡萄架,發起了呆。
難道我是什麼很賤的人?注定要勞苦的人嗎?
我隻想本本分分過我的小日子。
可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大到不得了。
似乎想逼著我成長,逼著我奮進。
可是我真的不願意啊。
我低著頭,抱著膝,忽然感受到一陣清涼的風,帶著血氣。
抬起頭,不遠處站著陸吾。
受了傷,看起來奄奄一息。
我向他走過去。
他後退了一步。
我問他:「不是走了嗎,又為什麼回來?」
他似乎有些委屈,低著頭解釋:「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阿漓,我感覺自己快要S了。」
他是真的要S了,不是在跟我抒情。
因為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生的氣息,正在殆盡。
他像一隻出門玩耍時受了傷,回來見自己主人最後一面的小狗。
想接近,又止步不前。
怕自己傷心,又怕主人傷心。
我驀地腦海中就僅剩了一個想法。
「陸吾,你要不要當我的爐鼎,和我雙修?」
19
我拽著一身血的陸吾飛奔到偏殿。
叫醒了長老。
在長老和師姐的見證下,掛了牌子,換了契。
然後又拉著他火急火燎地跑回了院子。
推著他進門,關門,落鎖。
沒有吹燈。
我三下五除二地扒了陸吾的衣服。
還有他那個礙事的面具。
輕狂肆意,不怒自威。
「陸吾,你會嗎?」
「……不,不會。」
「我會,我教你,我當年爐鼎雙修課學得可好了!」
「不是——阿漓,你等等,不是你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的?」
「诶,诶,你別動啊陸吾,你怎麼起來了?」
「不是,不是這,長老當時不是這麼教的!」
………
「?陸吾,你給我施了什麼法術?」
「咳,沒什麼,就是個小術法。」
「喔,那我睡了。」
「嗯,你繼續睡吧。」
……
20
第二日醒來。
推開門。
又是祁連雪。
他似乎沒有休息,一臉的疲倦。
見我出來,上前一步:「阿漓,我來是想——」
話說一半,神色驟變。
「你身上的氣息是誰的本命劍?」
我打了個哈欠,沒理他。
整的像沒見過世面一樣。
仿佛當初當著眾人面,將自己本命劍給蘇瑤的不是他。
同樣是劍修,祁連雪瞬間反應了過來。
他眉心皺起:「是陸吾?他回來找你了?」
「殷漓——」
「我們睡過了。」我開口打斷了他。
祁連雪聞言怔在了原地。
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說什麼?」
我有些不耐煩:「我說,我和陸吾,我們睡過了。」
於是祁連雪的臉瞬間失了血色,控制不住地倒退了兩步。
隨後,看向我緊閉的房門,出離憤怒,拔出了劍。
21
我閃身擋在了門前。
祁連雪怒火中燒:「阿漓,你讓開,我不想傷你!」
我冷冷地看著他,忽然笑了。
「祁連雪,他是我的爐鼎,我們結了契的,我與他雙修天經地義,你這又是在發什麼瘋?」
他被我的質問僵住,抿著唇不說話,隻是雙眸SS地盯著我,驀地紅了眼睛:「阿漓,是我錯了。」
「我原本沒想真與你解契的,上次我來,是想帶你走的,我沒想到你會扛著反噬也要把我們的契解了。」
「我後悔了,你能不能別和他結契,我沒有不願意當你的爐鼎,我隻是——」
「隻是什麼?」我打斷他接道:「隻是不想承認自己和一個修為低微的女修在一起,還是不願旁人知道你成了我的爐鼎?」
我一直都知道祁連雪心氣高,有傲骨。
每個人在意和追求的東西不同,我予以他尊重,所以接受他選擇會玉衡宗,選擇他的師姐蘇瑤。
而他現在對我呢?
不過是佔有欲作祟,心有不甘罷了。
因為我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人,一個並不比他差,甚至長相更合我胃口的人。
若是我找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爐鼎,或許他會同現在這般挽留,亦或許他會覺得這本可以接受。
甚至還可能說:「挺好的殷漓,你就合該配這樣的人,不要再妄想你不該想的東西。」
可這又與我何幹?
哪怕他拉過我的手,放在我曾經觸不可及的衣襟上,嗓音發顫地讓我拉開。
「阿漓,他可以,我也可以。」
「阿漓,你真的打算……不要我了嗎?」
「對,沒錯,祁連雪,我早就不要你了。」
22
陸吾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他身上的傷很嚴重。
卻不像是法術的傷,更像是中了什麼陣法。
看著他身上的陣法殘印,我依稀覺得有點眼熟。
可想了半天,也記不起自己曾在哪見過。
這三天裡,我按照長老教的爐鼎練法,與陸吾不間斷地合修,才將他的傷勢壓下去一些。
祁連雪那天走得失魂落魄,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打擊。
我原以為他會當個人。
他到底是將陸吾回來的消息回稟給了他的宗主。
前院傳訊說,萬宗再度攻上山的時候,我正在給懷裡的陸吾喂藥。
他自從醒了後就格外地虛弱,吃要喂,睡要抱,黏人得不行。
與雙修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他對我解釋說:「這是因為雙修的時候力氣耗盡了。」
我有些懷疑,但見他耷拉著腦袋,委屈的模樣,還是打消了疑慮。
直到——
師姐火急火燎地跑進來。
「喂,S狗,你給我的那本功法也不對啊,你趕緊起來給我演示演示,老娘馬上就要去山門前迎戰了!」
而——
說自己傷及肺腑,床都起不來的人,在庭院裡將劍舞得S氣凌然。
這兩個人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攀談了起來。
「你這招行不行啊?能不能打過那幾個老登?」
「呵,這可是我主人教我的,必打得那姓祁的毫無還手之力!」
「你確定?」
「確定,上次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在我手下都沒走過三招,還有他那師父,要不是偷了我圖,又怎麼可能傷得了我?」
我看著眼前正和我師姐蛐蛐的有來有回的陸吾。
我似乎,好像,又上了大當了!
「你們兩個!到底瞞了我什麼!」
「阿漓,阿漓,你別激動, 師姐我啊,先去當大女主嘍!」
……
23.番外一
陸吾, 昆侖鎮山神獸。
有一主,名漓。
擅風流。
情債萬千。
千百年歲月橫亙。
一日,漓坐於家門前, 對陸吾說道:「吾兒, 為母甚是無聊,咱們找點事做吧!」
陸吾扒拉了下自己主人昨天突然起了興致給自己戴上的止吠面具, 問:「主人, 你想做什麼?」
漓興奮言:「我當了這麼久的天地第一人,誰也打不過我,有點爽夠了。」
「你說,我去感受一下當個胸無大志的窩囊廢如何?」
「每天吃飽了睡, 睡飽了吃, 將除惡揚善,拯救蒼生的活交給別人做怎麼樣?」
「這世間百態千奇,輪轉萬千,不該是S的, 還是流動起來更有意思。」
「誰能想到上一刻的蝼蟻,會在下一刻主宰天地呢?」
24.番外二
陸吾很無語。
陸吾沒想到自己的主人說幹就幹。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 主人已經到了人間,成了一家農戶家的孩子。
然後——倒霉地遇到了衡宗的人來人間選徒。
誰也沒想到, 修真界的第一大宗竟然會在挑選完孩子之後, 為了不讓其他宗撿漏, 廢掉了整個村子裡孩子的靈脈。
而殷漓也在其中。
雖然她幸運地被師姐撿了回去, 用自己的積分兌換系統,治好了靈脈,被留在了合歡宗。
陸吾還是覺得, 自己的小主人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所以他報復了回去。
所以他廢了玉衡宗宗主當做孩子養的弟子的靈脈。
讓他也感受一下這種滋味。
然後將他關在了自己的洞穴裡,三年。
陸吾記得小主人說, 雖然我們身為一方神明, 但沒有濫S無辜的權利。
所以他在第三年,玉衡宗宗主苦苦哀求他,發誓自己出去會改過自新的時候。
信了他的懺悔,將他放了出去。
沒想到在沒防備時被他以偷來的陣法傷到。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
「—陸」因而後來, 陸吾躺在溪水裡的時候,其實是在考慮如何再收拾玉衡宗一頓。
但他沒想到小主人被她的師姐扔了下來。
小主人的師姐很奇怪, 幾乎所有人都不記得她的名字,隻記得她是合歡宗的弟子。
但是,沒了記憶後的小主人超可愛。
陸吾突然一下惡從膽邊生。
想起了之前主人欺負自己的時候。
於是他學著她的樣子, 勾著笑, 問她:「你缺不缺爐鼎,我可以來當你的爐鼎。」
然後成功地看見小主人紅了臉。
陸吾心中猛虎狂跳,我的主人真是可愛到爆!
那陸吾能怎麼辦呢?
陸吾當然是跟著主人回家啦!
主人之所向, 陸吾之所在。
25
陸吾, 西南四百裡,曰空論隻求,是實惟帝之下都, 神陸吾司之。起身狀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
——《山海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