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洲就算會收回對我家的投資,那本來也都是他給予的。
都算不上是對我欺騙他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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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人在病房時,老爺子非要帶他去監控室。
隔空聽完孟笙病房裡的對話。
江老爺子對江砚洲道:
「一個願意為你付出到Ṭū́₊極致,一個平時隻知道說好話誘哄你,今天出事時,在你面前的換作是楚檸語,現在你說不定已經是生S不明。」
「你還不知道怎麼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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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洲並未沉寂太久。他也在心中思忖了一幡,才回答:
「您說,假如是小語,她不會。但您知道嗎,我反而更慶幸的是,小語她今天沒在現場。」
江砚洲提到對方連聲調都是含著溫柔寵溺,「我慶幸她沒有受到驚嚇和傷害。」
「我和小語已經訂婚,她是我早就親自選擇想共度餘生的人。我為什麼還要做選擇?孟笙這次擋刀,大可以拿錢財之類報答,小語也要比她更早救過我一次…」
江砚洲還想著,待會恐怕還要去跟人解釋。
他上高中時,其實也沒太多善心,江砚洲這個人性格天生就冷,也許隻是為了某一次三好學生的評比,他反而需要這些表面榮譽,才隻是隨口地一幫,不是忘記了孟笙,而是根本就沒記得過這個女生。
反倒是遇到楚檸語,一想起,他連現在的命都是她給的,就對她什麼都舍不得。
話還未說完,就見他的小語回來了。
他及時停下與老爺子之間的談話,卻見楚檸語走到他面前,那張漂亮精致的小臉,像失了神一樣,對他說:
「……是孟笙當時費盡力氣,把你送回了岸邊,她剛走開去呼救,我就把你帶走了。」
12
我鼓足勇氣,比起是被揭穿,我提前親自把事實告訴了江砚洲。
望著男人聽完之後,神情中的訝色與他的沉默。
我主動自己離開了醫院。
主要是我家裡馬上就要破產了,還要留點時間讓我父母準備下。
當我把我冒領孟笙對江砚洲救命之恩的事告訴了爸媽。
我爸對我道:「乖女兒,你爸最不缺的,就是從頭再來的勇氣。當時會接受砚洲的資助,更多的是不想看你跟著在家裡破產後受苦。」
就在下午,江氏江老爺子就親自向外放出一個消息,他的孫輩中,以後誰娶了孟笙,能保證這輩子好生照顧對待她,他手中有關江氏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將留給這個孫子繼承。
當晚我就做了個夢。說,即使我提前了劇情,但也沒有太大的偏差。
又透露給我,要是我想擺脫這一切,就繼續按照劇情走,隻要江砚洲去追妻,我也走完自己的結局後,對於我這仿佛逃不開的故事設定,我將不再受它束縛。
我爸媽清點變賣了家裡的資產,把當初江砚洲投資的錢,又打回他的賬戶。
我去學校辦理了暫時的休學。
聽說,孟笙受傷,後面有些加重,江家把她送到了國外療養治療。
我扔掉了在海市用的電話卡,和父母一起離開了海市,從這裡銷聲匿跡。
在上飛機的最後一刻,聽到了廣播裡,江家最受器重的太子爺,今天也同時飛往國外的消息。
一個月後。
在離海市較為偏遠的餘市。
北方的小城,秋天好像更蕭瑟一些,滿地都是黃色的落葉。
我扎著丸子頭,坐在公園裡秋千架上,腳旁是在公園裡撿的幾個礦泉水瓶。
原本白白淨淨的臉上,還不小心沾上點灰。
給了個小屁孩五塊錢,輕踹了他一腳,讓他去對面便利店給我買根烤腸。
他不僅給我買來烤腸,還帶了一杯熱奶茶回來,放在我手邊。
我低頭咬著烤腸,玩手機打遊戲。
手機上卻跳出一條本地新聞——
海市豪門江氏準孫媳孟小姐,在養好傷回國後,第一個行程,竟先來了餘市。
配圖是對方在餘市的機場,身後跟著保鏢推行李箱的照片。
我愣了一下,孟笙?她為何要來餘市。
就聽蹲我跟前的小孩子說:「姐姐,我請你喝奶茶,你能不能給我當後媽?」
我回神,問:「誰教你的?」
他:「我爸唄。」
「哇趣,真當我是傻子啊。」我彈他的腦袋。
小孩說:「那你為什麼要撿垃圾?」
「保護環境,拯救地球,從我做起,懂不懂啊?」做這麼高尚光榮的事,我也沒驕傲。
一雙幹淨锃亮的皮鞋出現在視野裡。
熨帖高級的西裝褲,不染一絲塵埃。
13
我抬起眸,緩緩地與來人對視上。
一個多月未見,江砚洲身上給人的感覺,比過去更要深沉內斂。
他望著我,那種帶給我的,巨大窒息的深沉壓迫感,是之前向來將我當寶貝的江砚洲,從不會在我面前顯露出來的。
那小孩子都被他嚇跑了。
江砚洲…他現在和孟笙現在之間進展如何了?
準孫媳,說的是和他訂婚嗎…他們都回了國,怎麼又會忽然都出現在餘市?
我嚇到了,「江…砚洲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會是想起來我之前對孟笙做過的一些壞事,帶著她一起來事後算帳,來報復我的吧。
我欲哭無淚,臉上還蹭著灰,可憐楚楚地仰臉向他說道:「我都主動承認了錯誤,也懲罰了我自己,我們分手是好聚好散,還是朋友…不是嗎?」
江砚洲終於出聲。他垂了眸,遮掩住神色,緩緩道:
「怕什麼,隻是來做點生意。」
路旁,就停著江砚洲的一輛ẗúₙ黑色卡宴。
「這麼巧嗎。」我心有餘悸。
「你過去欺騙我的,最後一個懲罰。」江砚洲嗓音壓得很低,他抬起腿往外走。
「跟過來,這邊我不熟悉,你帶個路。」
江砚洲說了一個餐廳地址。
我隻好領著他過去,到了後,我不想再進去。
江砚洲卻沒讓我離開,「見個你認識的人。」
我即害怕委屈又忿忿,已經猜到了是孟笙,隻有她也在餘市。
14
江砚洲親自推開包廂的門。
看到裡面坐著的人。
我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爸爸?」
竟是我親爸。
江砚洲如過去一樣,也跟著,對我父親,喚道:
「爸。」
江砚洲在我爸對面坐下,真是他們要談生意?
我爸也讓我坐。
他對我道:
「小語。砚洲以後就不再是江氏的繼承人,與江氏暫時脫離了關系,他可能要在我們這邊,暫時留住一段時間。」
見我仍像不明白狀況,江砚洲倒是好心,淡然地補充:「嗯,意思就是,我現在最貴的身家,是路旁的那輛車。」
直到我爸把江砚洲領到新家,他自然地開口叫我母親:
「媽。」
江砚洲看向我:「我如今在外面無家可歸,來投奔我自己老婆和嶽丈家。」
「老婆。」他喚,「這有什麼問題嗎?」
江砚洲也才下飛機沒多久,他想先清理一下,我爸媽讓我領了他去我房間的浴室。
我去找我爸借了他一套新毛衣和褲子,給江砚洲送過去。
江砚洲從浴室出來,頭發還湿著,我站起來望向他。
沒想到江砚洲第一件事,就是:
「給我抱抱。」
卸去了剛見到江砚洲那會的心理作用,才發現他那根本不是深沉,眼底和身上更多是沉重的疲態,人似乎也看起來消瘦了些。我忍不住向他走近,抿唇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江砚洲卻直接拉我進了他懷裡,手掌捧住我的臉,劇烈的思念全化作此刻的動作,傾身親了下來。
我想阻止他:「我沒換衣服呢。」
還是我去外面穿的那一身,江砚洲之前是有潔癖的人,他也才剛洗完澡。
江砚洲明知這是位小騙子,還那麼心狠,看起來這個月過得挺滋潤的,一點都不像想他的樣子。
可隻要瞧到這張臉,就像已經形成肌肉記憶,看著漂亮的女孩,嘴巴張合的在說話,露出一點柔潤的舌尖,就忍不住想要立馬親上去,咬上去。
他仍然緊摟,低語的話溺在我們的唇齒間,「沒事。」
江砚洲之後下樓和我爸談些公事。
我也洗了澡換完衣服,在家中客廳,江砚洲攬我枕在他的肩頭,聽他們談話。
江老爺子手中還握有江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權,他以孟笙做條件後,卻沒想到江砚洲根本沒有聽從他的安排,孟笙是到 Y 國治療,江砚洲出國去的是 M 國移民的外祖父那邊,這一個多月都在忙著收購江氏在外的股份,到最後卻仍是棋差一步。
老爺子似乎對江砚洲暴怒,董事會上變卦站於江砚洲二叔那邊,江氏的決定和管理權落在江二叔手中,而江砚洲,昔日老爺子最偏重的準繼承人,現如今被從管理層革職。
江氏發生權力變革的這段時期,江砚洲是默許了我父母帶我離開海市,遠離紛擾。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近況,身上能動用的最後一筆錢就是打給了我爸。
難怪我現在不是在貧民窟,還住的是這邊的高級別墅。
客廳電視上,放著的是今晚在餘市舉辦的一場慈善晚會。
出現在鏡頭裡的孟笙挽著江二叔的兒子,之前算計過江砚洲的那位堂兄,也被江家接了回來。
對比隻穿著普通的居家服,窩在一張沙發上摟抱著的我和江砚洲,鏡頭前的二人實在是非常的光鮮亮麗。
他的那位堂兄,在被採訪時,高傲年輕的男人,隻向鏡頭之外說了一句,像是挑釁:
「我回來了。」
男人也當眾宣布:「孟小姐現在是我的未婚妻。」
如果說,以前孟笙給人的是善良堅韌的感覺,短短一個月,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香檳色長裙禮服穿在她身上,她眼神很淡,透著清醒冷漠,像是被傷害後變得醒悟和涅槃重生。
我已經很久沒做惡夢了,今晚卻非常想睡,又做了夢。
夢到劇本現在已經變了。這個世界真正的是在圍繞著孟笙轉的,她是從另一個世界,從小穿到了這個小說世界裡的,原本她親自給自己挑選的是有關愛情的劇本,因為她真的喜歡上了這裡的一個人。
所以她甚至不怕吃苦,想要將對方感動。然而無論她怎麼付出和努力,在表面上看似是追妻劇本的結局之後,孟笙自己挑的男主角,實則從沒在意過她的付出,像有眼無珠般,還是選擇了那個欺騙過他,有點惡毒的未婚妻女配。
在幾次三番被辜負無視後,她好像清醒了過來,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既定的男主。
而是她這位女主角,親自選擇誰站在她身邊,誰才配當男主,才會集小說世界裡的氣運之類於一身。
所以她挑選了新的男主角,江氏老爺子的偏愛也隨著她的選擇偏移,於是江家二叔便在江氏奪權中獲勝。
孟笙現在不再奢求愛情,整個人的想法到另一個極端,反而想看原男主變得落魄,天之驕子掉下神壇,為她過去為他的付出,償還代價,承擔後果。
我直接嚇醒了,我和江砚洲,現在就成了要被孟笙打擊的,惡毒女配和原男主在一起的落魄對照組。
15
江砚洲也醒了。
家裡房間還有空餘,但沒讓他睡客房。
早在海市時,他就和我同住在一間。
江砚洲坐起來,將我抱在他懷裡親了親,哄著問:「做噩夢了?」
我無聲地掉眼淚,才知道江砚洲選擇我,會為我付出的代價有多大。
「砚洲哥…」我問出來,「為什麼我騙了你,你還非要不按你爺爺的安排,非要回來找我。」
後來江砚洲的確也看到了調查結果,救下他的確實是孟笙。如果當時沒有楚檸語,他想,他最多,也隻會給孟笙錢或房子車這些身外之物,多餘的他也給不了。
「小語。」江砚洲低聲回答我,「愛情並不是能按頭硬來的一件事。」
「你以為,無論誰救了我,都能要我以身相許?比起是救命之恩,我想,我更多是對你一見鍾情。」
「我的小語,絕對也不是會故意編造謊言的人。」他竟看出我那段時間的狀態不對,「我喜歡的是,你無憂無慮的樣子,你會做舒服愉悅的自己,不屑於去撒謊,更不會去主動欺負人。你是給我帶來愉快和美好的人,抱著你心裡就非常滿足。」
「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小女孩,別哭了,怎麼樣,我都舍不得放下你。」
我再也繃不住,把做夢這些事情全告訴了他。
這個男人會保護我,我們一起面對。
因為他,我不會再怕任何。
16
江砚洲原本不在,我又養成了早上不吃早飯的習慣。
昨晚我們摟在一起,說了許多的話,有他抱著我,噩夢驅散,我睡得比任何時候都安心。
到上午九點,我昏昏睡睡間,還是被江砚洲哄起來,刷了牙,又被他親了個嘴後,唇腔間都是一樣清甜的薄荷味。
弄到樓下餐廳。
我父母都已經不在。我爸又創辦了個公司,規模不大,江砚洲現在有空闲,這一次正好能去幫他。
我依偎著他,不老實地把光著的腿、腳搭在他腿上,故意搗亂,眼睛不眨的看他,男人拿幹淨白皙的指尖,慢條斯理給我剝了個雞蛋。
江砚洲可真帥,下颌線優越流暢,頭發順順的,像男大學生。
和他在一起後,其實我很少見,江砚洲會這麼清闲的樣子。
我想了想,開口對他說:「你過去給我買的那些項鏈和禮物,我都可以賣了,你想幹什麼,就重新再去做。」
我停止腳下的動作,認真告訴他:「老公,我也會拉小提琴和跳舞,你就算什麼都不做,我以後也能養著你。」
江砚洲知道我的口味,把雞蛋分開,隻把蛋清放在了我碗碟裡。
他輕笑,還是被我取悅到,「用不著,我再怎麼落魄,也不會到讓你以後跟著我吃苦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