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有極強的控制欲。
我想上藝術大學，她偷偷把我志願改成師範大學。
我想留長發，她半夜趁我睡著把我頭發直接剪了。
發生活費的時候，我媽要求我籤一份電子合同，必須完成上面所有要求，才能拿到生活費。
我不同意，她就鬧到我們宿舍門口。
她拿著大喇叭站在宿舍樓下，大罵我是白眼狼。
我下樓和她大吵一架。
她哭的撕心裂肺：“媽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媽媽，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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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無可忍，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喇叭摔在地上。
“不想活就都別活了！”
1.
今天是收學校錄取通知書的日子。
我在家裡來回踱步，迫切的往門口直看。
“哐哐”門被敲響了。
接過錄取通知書的那一瞬間，我笑不出來了。
原本的藝術大學，愣是變成了師範大學。
我一轉頭正想發作，卻看見我媽鬼鬼祟祟的進了我房間。
“媽，你在我房間幹嘛呢？”
我的突然出現嚇得我媽手裡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我眯著眼才看清地上的東西。
是昨天晚上被我媽剪下的頭發。
為此我們還大吵了一架。
我媽卻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給我剪頭發也是為了我好。
我很是心疼，就找了個盒子收藏了起來。
“你拿我頭發幹啥？”
“這頭發你留著也沒用，給媽吧，你馬上要上學了，媽留著做個念想。”
我雖然對她的行為感到無語，但想著馬上要逃離這個家，還是忍下了這口氣。
雖然沒能如我所願讀我心儀的學校，但好在這個學校也在外地，怎麼樣都比天天在我媽眼皮子底下強。
臨走前，我媽站在車站門口對著我千叮嚀萬囑咐。
“每個月生活費1000，不能全花光了，最好能省下兩百塊錢，月底我會檢查。”
“去了新學校，不許早戀，不許和男孩子走的太近。”
“每天晚上必須給我打電話，打完電話才能睡覺。”
“每天晚上必須堅持跑步兩公裡，我會檢查你的步數。”
我媽喋喋不休跟我講著規矩，手上把我剛整理好的衣服使勁往下拽了拽。
“衣服跟你說了很多遍，不要穿這麼...”
“媽，再不走要趕不上車了。”
我打斷我媽的施法，象徵性的擁抱了一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給我打電話！”
身後傳來我媽的聲音。
踏上高鐵的那個瞬間，就連空氣都是自由的。
2.
大學的生活多姿多彩，老師和同學都很好相處，我也在這樣的日子裡逐漸找回了自我。
但還是被迫每天都按時給我媽打去電話，因為隻要晚了一分一秒，迎接我的就是半個小時甚至更久的謾罵。
今天的晚自習後，導員把我叫過去，聊了一下新生晚會的事，這一聊就是半個點。
我不知道的是，此時我桌洞裡的手機，正在瘋狂震動。
突然，和我相談正歡的導員拿出一直震動的手機，抬手示意我等一下。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導員神情復雜的打完了這通電話。
“思寧，你快回去給你媽媽回個電話吧！你媽找不到你有點著急。”
導員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我感覺我的臉飛快的漲紅了。
現在是晚上九點半，距離約定好的九點電話時間，已經過了半個點。
回教室的路上，我感覺我的心跳急劇加速。
我打開手機，這短短半個小時裡，我媽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
就在這時，我媽的電話又跟催命符一樣打過來了。
“溫思寧！你S哪去了？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你在不在學校裡？”
“你是不是出去鬼混了？和男的女的？”
我一接通，我媽連環炮一樣的質問湧入我的耳朵。
“媽，我剛剛在導員辦公室商量新生晚會的事，導員剛剛不也跟你說了嗎？”
我揉了揉被轟炸的耳朵，無奈的安撫著我媽。
“你們導員男的女的？”
“女的女的。”
“那你為什麼不提跟我說一聲，你不看看幾點了嗎？你不給媽媽打電話，媽怎麼睡覺？”
“我手機沒電了，在教室充電，下了課就被叫去了。”
“說了多少遍了，你在外面，手機不能關機，媽要是找不到你怎麼辦？你要急S媽嗎？還有你的手表為什麼也關了，我這邊都看不到你的步數了，你今天按時跑步了沒有？”
聽到我手機關機了，我媽的情緒又再次激動起來。
“媽，我今天就不跑了，這兩天軍訓挺累的。”
我好聲好氣，試圖逃過一劫。
“不行！必須跑，媽這是為了你好，你現在趕緊回去把你的運動手表充上電，半個小時之後，我要看到公裡數。”
不等我反抗，我媽直接掛斷了電話。
等我氣喘籲籲跑回宿舍的時候，宿舍已經熄燈了。
床榻間傳來室友的酣睡聲。
身上的汗餿味，讓我很不適。
我躡手躡腳的跑到洗手間，打湿了毛巾擦了擦身子。
盡管身上還是依舊黏膩，但沒辦法隻能將就一晚。
3.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哪天又忘了給我媽打電話，引起她的不滿。
新生晚會前，我和室友一起去超市買當天要吃的零食。
付款的時候，卻顯示付款失敗。
我的生活費，是我媽給我綁的親密付，這個月剛開始沒多久，我怎麼會額度上限呢？
我打開手機查看，卻發現我的親密付昨天半夜被我媽給解綁了。
“媽，你怎麼把我親密付斷了？我這個月沒花超啊！我跟室友在超市買東西，你先給我開一下。”
我的臉紅瞬間到了耳根子，盡量把聲音壓低。
“哦，忘了跟你說了，鑑於你昨天的表現，以後的生活費，你要靠自己的表現才能拿到。”
電話那頭的我媽淡淡道。
“什麼意思？”
我被我媽這句話說的一頭霧水。
“我一會給你發一個電子合同，你籤一下，必須要按照上面的規定嚴格遵守，這樣才能拿到生活費。”
我一邊聽著我媽無理的要求，一邊不停的按聲音減量鍵。
以我對她的了解，怕是後面的話更不好聽。
“媽，你說什麼呢？你先別鬧了，我這會和同學在超市買東西呢！在付錢呢，後面還有好多人排隊等著呢！我回去一定好好遵守，好不好媽媽！”
我語氣卑微的懇求。
後面排隊的人也開始躁動起來。
“前面的好沒好啊？”
“沒錢就別買了啊，大家還等呢！”
我低下頭臉騰的變紅，一股窒息感瞬間湧上心頭。
“我把電子合同發給你了，你看一下，必須籤了才能拿到錢！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更何況給你制定了規矩你都完不成，我以前對你太仁慈了，現在不管你，以後眼裡還有我這個媽嗎？”
我媽直接無視我的請求，繼續自顧自的輸出。
後面的憤怒聲音也越來越多。
我站在人群中，感覺周遭的空氣都是滾燙的。
“我不要了，行不行！”
我歇斯底裡的吼出這句話，然後掛斷了我媽的電話。
室友的臉也肉眼可見的紅到了耳根。
“思寧，我先給你付了吧！你回頭再給我。”
“不...不用了，謝謝。”
我放下挑選好的零食，轉身跑出了超市。
4.
回宿舍的路上，我低著頭，眼眶熱熱的，就連迎面吹來的風都火辣辣的。
我媽的電話又和奪命一樣打個沒完。
我害怕她在打到導員和班主任那，隻能接下。
“溫思寧！誰允許你掛斷我的電話的？你想造反嗎？我給發消息，為什麼不回復？我給你發的合同看了沒有？”
我媽這一連串的發問，問的我喘不上氣。
“我現在就看。”
手機上，我媽發了20多條消息。
“溫思寧，你現在就上個破大學，就不把我這個媽放眼裡是不是？我現在還沒指望上你呢！你就這麼對媽媽，你怎麼敢掛媽媽電話？我就讓你籤個合同你都做不到嗎？以後還能指望你幹嘛？”
“你最好按照我的要求做到，要不然一分錢我都不會給你的哈！”
“我辛辛苦苦一個人把你拉扯到大，就是讓你跟我對著幹的嗎？”
“媽，也是為了你好，這些做完受益者都是你，是給我做的嗎？”
“......”
整整二十八條消息，全是對我的討伐。
還沒來得及讀完這些，我媽又在電話另一頭開始對我輸出。
“溫思寧，你是啞巴嗎？”
我無力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點開了那份合同，比起之前的要求，現在新加的隻會更無理。
“溫思寧大學領用生活費協議：1.每天必須九點之前給我打電話，電話時長不得低於二十分鍾，電話內容匯報在校當天行程2.晚上九點半跑三公裡，跑步時長不能超過十分鍾3.在校期間不可以談戀愛，不能和男生走太近4.手機，手表不能關機必須時刻保持電量充足5.在學校獲得的獎學金和假期打工工資必須如數上交...”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每看一條窒息感就加重一點。
本以為大學是我人生的新開始，沒想到反倒更方便我媽掌控我了。
5.
我媽見我不說話，在電話另一頭低聲啜泣。
“思寧，媽媽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能不懂媽呢，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帶大容易嗎？媽就是想看到你更好，媽有啥錯啊？”
我低著頭悶不吭聲，把那份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這些年你自己帶我，也辛苦了，我現在已經上大學了，你也能休息休息了，這合同我就先不籤了，沒有課程的時候，我會完成的。”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好聲好氣的安撫我媽。
“思寧，你是不是嫌媽管得多啊？就讓你籤個合同咋這麼難，孩大不由娘啊！當初就不應該同意你去外地上學，現在管不到你了，你可高興是吧！”
我媽見我這麼說，哭的更大聲了，哭聲穿過我的耳膜，攪的我心煩意亂。
“媽，我沒有！我都成年了，您能不能給我點自由，別的同學下了課都在操場一起組織活動，就我一個人在那跑步，您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你就知道跟別人比，別人能考上清華你能嗎？這合同你不籤，就別找我要生活費了！”
“媽，您能不能...”
我無力的辯解，我媽不等我說完，直接掛了我的電話，我想在打過去哄哄她，畢竟沒有生活費，我很難生存，可是我居然被我媽拉黑了，就連微信也給我刪掉了。
6.
我失魂落魄的走回宿舍。
宿舍的桌子上擺放好了我今天在超市裡挑選的零食。
“這是？”
室友蹦蹦跳跳的走過來。
“零食都選好了，就別在放回去了，怪麻煩超市阿姨的。”
我愣在了原地，眼眶微微泛紅，心裡有一股暖流湧動。
“謝謝，等我有錢了，就還給你。”
“對了，思寧，我這有個兼職挺賺錢的，英語家教，可惜我英語不行，你英語不是挺好的嗎？你去唄！”
我在室友的推薦下，去做了兼職，平時有課的時候，就在學校上課，沒課的時候在門口的奶茶店打工臨工，周末在去做英語家教。
我媽也消停了幾天，這短暫的快樂讓我覺得我又活過來了。
發了工資第一時間，我就請室友搓了一頓。
7.
我剛下了家教課，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總覺得身後有人在盯著我，我身體緊繃，加快了步伐。
到宿舍樓下後，我如獲新生，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喊，嚇的我打了個冷顫。
“溫思寧！”
我轉過身，我媽站在黑夜裡，面色憔悴蒼白。
我愣在原地。
我媽怎麼會在這？
“媽，你怎麼...”
“啪！”
我媽快步走上前，打了我一耳光。
“我跟你一路了，這麼晚你剛剛幹嘛去了？你是不是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了？我說你為什麼不找我要錢了，有人養著你了是不是？”
“要不是我在手表上按了定位，我都不知道你這麼下賤！”
宿舍樓下來來往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拿著手機，準備看好戲。
宿舍樓上的人也紛紛探出頭。
“媽，我沒有，我是去做兼職了，是英語家教，你能不能別亂說。”
我捂著紅腫且發燙的臉，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什麼英語家教？我看你就是找老男人養你了是不是？我說你怎麼突然這麼有骨氣，不找我要錢了。你和你那個不要臉的爸一模一樣！”
“你寧願出去勾引男人，都不願意按照我的要求做是吧？”
“我說了，我沒有！你不給我生活費，還讓我做那些沒有意義的無理要求，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你才滿意？”
我狠厲的瞪著她，衝她大聲怒吼。
“思寧，媽都是為了你好啊！你在外地上學不知道人心的險惡，我讓你每天給我打電話還不是擔心你嗎？
讓你跑步不也是為了你身體好嗎？你看看你那些同學，一個個看著和吸了毒一樣，那都不健康，你非要跟他們一樣嗎？”
我媽抬起手，衝人群的方向指去。
我媽的口無遮攔，引起了周圍人的不滿。
“大嬸，你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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