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青梅竹馬為了他喜歡的女生能拿第一,將我鎖在了天臺。
他說:「被自己的手段反噬的滋味怎麼樣?這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
後來,我從天臺一躍而下,他卻跪在我滿是血汙的身體旁,崩潰地哭喊:
「是我錯了,小雨,我求你回來好不好?」
如他所願,我回來了......
1
學校要開籃球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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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為生活委員,在教室一邊清點成箱的礦泉水,一邊等著新來的轉校生夏之星將水送去操場。
姍姍來遲的她,是跟著江晚風一起來的。
她躲在江晚風身後,紅著眼睛看我,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而江晚風也是一臉冷漠地看著我,眼中還隱約盛著怒氣。
我很疑惑,隻能柔聲問他們:「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可江晚風卻突然發了火。
他反手甩上了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拽,將我拽到清點完畢的礦泉水紙箱前。
「桑秋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明所以地掙扎:「什麼?你在說什麼?江晚風你放開,你抓疼我了!」
他冷喝一聲,動作粗暴地將我甩開,我後退幾步因慣性摔倒在地,後腦勺重重地撞在地上,眼前頓時就是一黑。
「你還在裝?桑秋雨,你在箱子裡放了什麼?」
我放什麼了?箱子裡不都是礦泉水嗎?
我揉著暈眩發疼的腦袋,掃視了一圈清點好的紙箱,驚訝地發現角落裡不知何時竟又多出來一個箱子。
還沒等我疑惑完,夏之星突然爆哭出聲:
「桑秋雨同學,我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我?難道就因為我也是彈鋼琴的,你就要毀掉我的手嗎?」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要毀掉你的手了?你們在說什……」
「還裝是吧!」
我話還沒說完,江晚風就強硬地拽起我,狠狠地將我拖到角落裡那個新冒出來的紙箱邊上。
前兩天剛摔傷的腿,傷口與地面摩擦,火辣辣的疼。
「桑秋雨,這裡面有什麼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這個箱子我連都沒有碰過!
我的茫然無措,在江晚風眼裡成了心虛。
「你真是,無可救藥。」
他像是失望透頂,下一秒,我的手就被他一把按進了紙箱。
直到手指上傳來被割裂的疼痛,我才後知後覺地慘叫出聲。
我本能地往回掙,他卻更加用力地,將我的手往下按去。
這下,我才終於知道了箱子裡有什麼。
裡面有無數刀片,它們割開了我的皮肉,正在一寸寸凌遲我的指骨。
血腥味在空氣中不斷蔓延。
我最怕疼,哭得眼淚糊了一臉,大聲地慘叫著求他放過我。
可他看向我的目光卻冷的像冰:「桑秋雨,這不就是你想對夏之星做的嗎?」
「你在箱子裡偷偷塞了刀片,想害夏之星搬箱子的時候傷到手,我沒說錯吧!」
「桑秋雨,你怎麼變得這麼狠毒?」
2
手心傳來的疼痛洶湧劇烈,可無論我怎麼哭喊求饒,江晚風都不為所動。
他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血浸透了紙箱子。
「江晚風,我的手好疼,你放開我......」
他說:「你活該,這就是你欺負同學的懲罰!」
我根本沒有欺負同學!
我為什麼要接受懲罰?
那盛滿刀片的紙箱我分明都沒有見過,更沒有碰過!
「我沒有,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可江晚風卻像聾了一樣,無視著我所有的辯解和求饒。
如果沒有同學聽見我的叫聲,推開了他,我甚至想,他可能會看著我的血一滴滴流盡……
醫務室裡,校醫建議我去外面的醫院,他說我的傷口太深,需要縫合。
我幾乎是卑微地問道:「會、會影響我彈鋼琴嗎?」
「有那麼嚴重嗎?」
跟我同時出聲的,還有江晚風。
我竟然沒發現,他也跟過來了,他的語氣帶著些鄙夷,好像不相信我的手會從此廢了。
「你這同學說什麼呢,沒看到這手上傷口有多深嗎?」校醫有些生氣地懟了他一句。
江晚風的臉上這才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擔心。
荒誕可笑伴隨著憤怒從我心中油然而生。
是我看錯了嗎,一個將我傷害至此沒有一點歉疚的人,怎麼會擔心我?
3
被緊急送醫後,我的左手掌心,虎口,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縫中間,加起來一共縫了十三針。
傷到了筋,無法再恢復往日的靈活度,醫生告訴我,我的手以後怕是再不能再彈鋼琴了。
不能彈鋼琴了......
可是,鋼琴是我的命啊。
我從小就學習鋼琴,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比賽,前些日子剛過十級,鋼琴大師令古已經收我為徒了,他說暑假會帶我出國演出的。
可是,我的手被毀了,我要怎麼辦啊?
我無助又崩潰,在醫院裡哭得不能自己。
「我不能彈鋼琴了,我該怎麼辦啊?」
江父江母收到了消息,很快就趕了過來,他們看著我手上像醜陋的蟲子一般的縫合線,眼睛都紅了。
「老天爺啊,怎麼會這樣?」
江晚風站在一旁,淡漠得好像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我不想看見他,江父江母隻好把他趕了出去,而他也二話沒說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見到這一幕,我更覺得可笑憤怒。
方才在校醫室,江晚風眼神裡的那抹擔心,一定是我看錯了。
「小雨啊,你和晚風怎麼了?他怎麼會對你這樣……」
江母紅了眼,語氣裡滿是歉疚和疑惑。
我搖了搖頭,我也想知道江晚風他到底怎麼了。
他可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鄰家哥哥啊。
我家和江晚風家是鄰居,中間連院子都沒壘,不用出大門就能從我家到他家。
他隻比我大了十天,兩家父母完全是一起養的我們,什麼東西都是買雙份。
長大後,有人開玩笑,說我們兩個從小就穿情侶裝,以後是不是要做夫妻。
每當這時,江晚風總是溫柔地看向我,一點也不反駁。
「對啊,我們不僅以前穿,以後也會繼續穿。」
包括現在,我們依舊用著同款不同色的背包,穿情侶衣服,鞋子,買同樣的手機,成對手機殼,連頭像都是他挑的情侶頭像。
從幼兒園到高中,我們幾乎沒有分開過。
我去參加鋼琴比賽,他會跟著一起去,每次都坐在家屬席。
比賽結束,他會給我送上一束花,給我一個擁抱。
他其實是個坐不住的人。
可是,每當我彈鋼琴的時候,他總是靜靜地坐在一邊,託腮望著我。
等我奏完一曲,他會笑著為我鼓掌,然後一臉認真的告訴我。
「小雨,彈鋼琴的你,看起來像是在發光,就像天使一樣。」
他從不讓我做任何重活兒,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就連我切個水果他都會大驚小怪,然後小心的把水果刀接過去。
還要一本正經地訓我:
「我的小祖宗唉,你這雙手可是要彈琴的,哪能碰刀子,你想吃水果,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我無奈道:「隻是切個水果而已,我會注意的,而且,你也不能照顧我一輩子吧?」
他毫不猶豫地接道:「怎麼不能了?」
說完,我們兩個都紅了臉,有些別扭地躲避彼此的視線。
他終究比我臉皮厚,頂著紅透的耳朵,又重復了一遍:「怎麼不能?我可以的。」
「小雨,我能照顧你一輩子。」
可是呢?
就是那個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江晚風,如今卻親手毀掉了我的手。
他毀了我的夢想,要了我半條命。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夏之星又為什麼要誣陷我欺負她?
4
我住院的那幾天,江晚風每天都來。
我猜,都是江媽媽逼他來的,逼他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也許是見到我憔悴蒼白的模樣,江晚風的語氣裡終於染上了點內疚。
可我不並想接受他的道歉。
傷害已經造成,道歉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為什麼。
所以我開口問他:「江晚風,為什麼?」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隻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對我?」
「你明明知道,鋼琴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你明知道,我下個月就要跟老師出國演出了,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張了好幾次嘴,都沒有發出聲音,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江晚風,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了。」
「小雨,我......」
他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急切地開口:「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隻是想給你一個教訓......」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更加不理解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了,我做了什麼要被他教訓?
他的身體晃了晃,眉頭皺得很緊,神色中帶著痛苦和煩躁,像是在忍受著什麼。
他還想說什麼時,夏之星來了。
她抬著下巴,一副強忍委屈的堅韌模樣,是我看不懂的態度。
我覺得她很奇怪,從轉學過來那一天起,對我的態度就很奇怪,時而很親密,時而很冷漠,時而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她走到江晚風身邊站定,冷聲對我道:「桑秋雨同學,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以後可以放過我。」
「大家都是同學,我怕希望我們可以公平競爭,希望你不要再耍這些陰毒的手段,否則,隻會害人害己。」
還有這種,讓人聽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話。
我不懂,可是這不妨礙我討厭她。
「你說清楚?你追究什麼?什麼陰毒手段?」
「夏之星,你把話說清楚!」
「那個紙箱不是我放的,你們來之前我壓根都沒有見過!你憑什麼汙蔑我!」
江晚風一把將夏之星拽到身後,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她面前,眉宇間的情緒,隻剩下了不耐煩。
「桑秋雨,注意你的態度!」
「她都已經不跟你計較了,你就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夏之星又開始哭,江晚風無措卻溫柔地安慰她,給她擦眼淚。
那種憐惜的眼神,溫柔的動作,是江晚風以前常對我做的。
不,那是以前的江晚風。
現在的江晚風,讓我很陌生。
其實從上周開始,江晚風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5
小時候的江晚風自詡是哥哥,什麼都想管著我。
他人長得好看,有著跟同齡人不一樣的幹淨,身上也總是香香的,所以我很喜歡他這個哥哥,也樂意被他管著。
別人都說他有些清傲冷漠,可在我眼裡,他最是溫柔不過。
我爸媽常年在外,我卻從來不覺得孤單,就是因為,江晚風總是在陪著我。
書桌上有他的書本和做作業,客房裡有他的床,衣櫃裡有他的衣服,玄關處有他的鞋子。
家裡每個角落,都有他存在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