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拉著我耍起了無賴。我的臉色愈加陰沉，沈清拉著我的力氣也逐漸放松。
他紅了眼眶問我：「你真的要走？」
我不理他，上車，關門，開車。
車啟動後，我看到沈清站在原地，低頭用手擦了下眼睛。
我眼淚也簌簌流了下來。
我和沈清是沒有結果的，我已經動心了，不想讓自己陷得更深。
7.
到了公司，總經理找我談話，他蹺著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蘇暖站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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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歡，你來公司很長一段時間了，最近看起來精力不足了，一定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吧。這樣吧，你把手裡 vip 客戶的資料給蘇暖吧，蘇暖剛升職了，正好也鍛煉鍛煉，幫你分擔一點。」
這不就是想要走我手裡的 vip 客戶嗎。
為了維持這些客戶，凡是生日和節日，我都會自己出資準備小禮物，甚至為了一個客戶，我連續一個月幫他兒子補習英語，好不容易固定了這群大祖宗，總經理讓我說讓就讓。
這不是讓我讓客戶，這是抽走我的底牌呢。
但是畢竟總經理是我的頂頭上司，我隻好忍氣吞聲道：「經理，這些客戶都非富即貴，我和他們交接時間最久，如果換了交接人，恐怕客戶都不習慣。。」
總經理吸了口雪茄慵懶道：「蘇暖也能維護好這些客戶，你就把資料給蘇暖吧。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下周讓蘇暖去見冰銳公司的代表就行了。」
走出辦公室，蘇暖就聲音充滿感激地說：「歡姐，真謝謝你給我打了個好底子，竟然積累了這麼龐大的客戶群，歡姐可要好好教我怎麼和客戶溝通啊。」
蘇暖語氣充滿感激，好像我是主動把自己的成果雙手奉獻給她似的。
氣人，蘇暖真的有一套。
剛走出總經理辦公室，顧明旭就撞上來了，蘇暖看到他，眼一亮立刻過去討功。
「小舅舅讓歡姐把客戶資料給我哦，都是 vip 客戶。」她還不忘踩我一腳，「我想問問歡姐怎麼交接客戶，可能歡姐太忙了，還沒跟我說呢。」
蘇暖剛說完，突然眼睛一亮，往顧明旭身後看去。
「哎呀，這個小弟弟是誰呀？好可愛啊！」蘇暖走過去，有意無意地拉了下顧明旭身後少年的帽衫帶子。
這個可愛的少年正是我剛甩的小男朋友，沈清。
沈清連忙躲開蘇暖的手，顧明旭揉了揉太陽穴說：「別逗他了，公司剛招的實習生，放在你們組吧。」
「好呀，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啦！」蘇暖笑得很天真，還可愛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微微抬起下巴，看起來很元氣可愛。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了，沈清的眼神射向了我，我連忙躲開。
顧明旭足夠敏銳，他不動聲色地擋住了沈清，然後說：「蘇暖，你帶他去工位吧，我和許歡說兩句話。」
蘇暖剛要說什麼，顧明旭一個溫柔的眼神飄向蘇暖，蘇暖隻好作罷。
顧明旭邁著長腿向我走來，我說：「總監有什麼吩咐嗎？」
顧明旭走到我身邊囑咐道：「你好好教教蘇暖怎麼與客戶溝通，交接工作的時候做得好點。」
他囑咐完後突然俯下身子朝我耳邊輕聲道：「蘇暖上去了，對你我都好。」
呵呵，顧明旭是巴不得我被邊緣化呢，他甚至希望我能主動辭職，這樣他就可以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在我面前，勸我回到他的身邊，他養我。
我和他在一起五年多，他一撅屁股拉什麼臭我一清二楚。
到了工位後，沈清就被安排到了我的對面。他也不幹活，就託著腮幫子看我。
他的眼神就好像帶著鉤子一樣，讓人無法躲避。
我無視他熱烈的眼神，繼續辦公。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到老有人輕輕踩我，我低下頭一看。
這小兔崽子正拿他的腳輕輕撞我的小腿呢！
我剛要批評她，蘇暖從總監辦公室出來了。
顧明旭和我說了一句話，她就在總監辦公室待了半個小時。
估計是在質問顧明旭吧，出來後雙眼紅通通的和兔子一樣。
她故作堅強，嬌聲對著辦公室的同事們喊道：「大家停一下。」
我知道，這個是她要請喝咖啡的信號。
「我剛入職第一天，我請大家喝咖啡吧。」沈清猛地站起來說，直接截住了蘇暖的話頭。
他帶著少年的嗓音，朝氣又可愛的樣子，同事們都難以拒絕，紛紛點頭說好。
蘇暖調侃道：「沈清剛來就這麼大方呀，那我可要好好宰下你哦。」
咖啡點到了，大家都先去取了，蘇暖矜持地不動，她溫柔地注視著沈清，看樣子是想讓沈清送到她手裡。
最後一杯，沈清毫不猶豫地放在了我的桌子上，送到我手裡的時候還不忘用小手指蹭一下我。
咖啡分完了，沒有蘇暖的。
蘇暖走到沈清工位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怎麼少點了一杯啊？」
沈清抬了抬眼皮懶懶地說道：「蘇組長想喝的那杯太貴了，我沒舍得點，我想組長也不會在乎一杯咖啡吧，不會吧不會吧？」
8.
我把 vip 客戶資料給了蘇暖。
蘇暖立刻著手接觸了其中最為高端的集團老板，該集團有一個品牌正需要宣傳。
這是上天送給蘇暖的升職機會。
蘇暖故意帶著我接觸客戶，她刻意惡心我呢，她要我親眼看見她是怎麼踩著我往上爬的。
我微微一笑，置之不理。
見客戶當天，我戴上了訂婚戒指，當初顧明旭拿出了多年的積蓄給我買的。
他曾經半跪在我面前說：「歡歡，我會一輩子當你的騎士，無論風雨，都在你身邊守護你。」
隻不過騎士後來動搖了而已。
這個客戶背後公司眾多，顧明旭為了B險起見，親自開車送我們去客戶的私人餐廳。
顧明旭對於蘇暖帶我並不贊同，當他看到婚戒後，他的反對就逐漸消失。
他還抱著幻想，以為我是故意氣他，是要惡心蘇暖，我生完氣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蘇暖注意到了顧明旭多次看向我戒指的目光。
她臉上掛著柔弱的笑容，但是下車後，她刻意地讓顧明旭扶著她走進私人餐廳。
「顧總監，你挽著我好嗎？我剛入職，第一次穿這麼高的跟，不舒適。如果這個時候出醜的話，那就太不應該了。」
「這對紳士淑女，你們這麼挽著走更能體現咱們公司的高端。」我嘲諷道。
蘇暖以為我是吃醋嫉妒，她抿了下嘴唇笑了。
顧明旭眼神暗沉把蘇暖送入餐廳後便離開，他不負責這次與客戶接見提案，也不能去爭蘇暖的功勞。
對面是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中年貴婦，她衣著樸素，親切溫和地迎接我和蘇暖。
一入座後，蘇暖就迫不及待地用商業性語言展開了她對策劃的介紹。
「關於這個產品的主題我覺得可以定為熱戀，熱戀情侶的甜蜜和相依……」
貴婦的臉色逐漸暗沉，最後親切溫和的微笑全部消失了。
貴婦隨口說道：「小歡，麻煩你去給我端一下咖啡，謝謝。」
我端咖啡回來後，貴婦已經把桌子上的水倒在了蘇暖的策劃案上了。
「這個策劃案完全不合適，回去更換吧。」
蘇暖是哭著回公司的。
哦不，事實上當貴婦淋了她的策劃案的時候，蘇暖當著客戶的面哭著跑了出去。
後續的客戶安撫是由我來做的。
vip 客戶資料給了蘇暖又能怎麼樣，vip 客戶資料隻記錄了客戶的家庭背景和情況、住址和電話信息，卻沒有記錄客戶詳細的喜好，人生經歷。而那些東西不在公司的檔案裡，在我的腦子裡。
我永遠都做二手準備。
這個高端客戶我把她放在了第一頁，蘇暖一定會選這個客戶。
這個客戶最穩健，和公司合作時間長，對顧明旭有一定的好感，多次與顧明旭交接的時候對顧明旭很好。
顧明旭也會選擇這個「好說話」的客戶。
顧明旭不清楚的是，這個客戶是陪著老公打拼到現在。
當初我接近她的時候，為了拉近距離，偷偷告訴過她的一個小秘密。
我和顧明旭其實是地下情侶，一起在大城市打拼，我給她看了顧明旭的照片。
小秘密是我和客戶心照不宣的快樂。
所以在後續的合作中，客戶欣賞我和顧明旭的愛情，她也從中看到了她和自己老公的影子，所以對顧明旭態度也比較好。
在見客戶當天，我戴上了婚戒，而蘇暖挽著顧明旭出現在客戶面前，精明如客戶，立刻明白了蘇暖和顧明旭的關系。隨後我在洗手間脫下婚戒，扔進了洗手池，客戶就明白了蘇暖插足者的身份。
她是最恨小三的。
而蘇暖拿出的策劃案，並不是顧明旭準備好的策劃案。
該品牌是客戶老公為了紀念與客戶的銀婚而創立的，熱戀主題是絕對不符合客戶心理預期的。
但是熱戀這個主題是我做得最好的策劃案，我無意間隨口提的一句被蘇暖記在心裡，所以她迫不及待地佔有我最好的方案並拿出來使用。
在情感和利益的雙重驅動下，客戶十分憤怒，直接電話打到了董事會那裡。
當然，我知道顧明旭是一定會給她擦屁股的，所以我不用擔心會對公司產生什麼不良影響。
安撫完客戶後，客戶拿出了我的婚戒遞給我，她溫柔地說：「向前看吧。」
我說：「謝謝沈阿姨。我會的。」
這個婚戒是假的，真婚戒我早就賣掉了，嘻嘻。
回到公司後，蘇暖坐在辦公室哭，辦公室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可能是避免尷尬。
我笑著踩著高跟鞋進去，可能是我笑得太惹眼了，蘇暖抬起頭，雙目通紅，憤怒地看著我說道：「看到我倒霉你很高興吧？」
「是的，我今天能吃三碗飯。」我笑眯眯道。
我這句話刺激到了蘇暖，因為我在蘇暖面前一直是吃癟的樣子。今天我異常的囂張，讓蘇暖越想越覺得是我害的她。蘇暖衝上來就要抓我的頭發，打我的臉。
蘇暖尖細的美甲來抓我的眼睛，一旦破相，接下來的對接工作我也不能上場了。
她要拖我下水。
我連忙躲開，在我們扭打的時候，一聲暴喝響起。
「住手。」
蘇暖抬起頭，顧明旭趕了過來，其他同事也在門外探頭探腦。
顧明旭連忙站在了我們中間，擋住我們兩人。
沈清也端著兩個飯盒衝了進來，他一看我和蘇暖跌坐在地上，連忙把飯盒扔下，先扶我站了起來。
沈清扔飯盒的時候還不忘記把飯盒扔在了蘇暖的工位上。
看著菜汁倒在她的名牌包包上，我真痛快啊！
沈清把我扶起來後迅速溫柔地詢問我：「姐姐，哪裡疼？我帶你去醫院。」
我說我沒事後，沈清下意識地擋在我前面，像是一條狼狗一樣向蘇暖露出了狠厲陰冷的表情。
他眉毛皺得很緊，一雙貓眼此刻也不如曾經的可愛，滿是一種審視和陰狠。
顧明旭皺著眉頭看沈清護著我。
總經理聞訊趕來，怒氣衝衝地對著顧明旭嚷道：「怎麼回事，誰先動的手？」
顧明旭立刻說：「兩個人可能有什麼摩擦……」顧明旭還沒說完，總經理就氣勢威嚴道：「我就問你是誰先動的手！別給我說有的沒的。」
哦，誰先動的手，錯誤就是誰的唄。
我平靜地看向顧明旭。
沈清站在我的側方，他認真地整理我剛才打架散亂的頭發。
沈清手指彎做梳子樣給我梳頭發。他的手有點涼，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脖頸。
我下意識躲了一下，沈清的動作就更加小心翼翼，乖巧又溫柔。
但是我知道，沈清垂下眸子掩下了一片陰霾。
蘇暖小聲地啜泣著，她還坐在地上，高跟鞋都踹掉了一隻。
總經理不需要顧明旭的答案，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明旭一眼，總經理不過是要我為這場打架承擔所有責任。
「許歡。」顧明旭深呼吸一下，說出了他的答案。
顧明旭怕得罪了在公司勢力根深蒂固的總經理，那他將永無出頭之日。而我沒有根底，辭職後也沒有收入，他料定我早晚會因為經濟壓力再次投入他的懷抱。
「歡姐絕對不會是先動手的人！」
沈清小心翼翼地放好我的頭發後，衝到顧明旭面前扯住顧明旭的領子嚷道。
他青筋暴出，眉眼挑得高高的，眼裡滿是狠厲。
